〤。壹
张杳把画笔重重摔在墙上，绚丽的油彩在墙上溅成一幅印象画。
他痛苦的用双手抱住了头。
画不出，怎么画都画不出！
彷佛他的灵感泉眼正在枯竭，即便天天足不出户专心绘画，他依然画不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旧稿拿去出版社投，都是他自以为傲的作品，却被当垃圾一样的扫出办公室。
“画的什么东西！狗屁不通！”
3岁开始在纸上涂涂画画，8岁接触漫画，17岁学素描，20岁涉足油画。那时他的画挂在学院展览馆最显眼的地方，自信满满的跟自己说，总有一天，他的画会被全世界的人看到。
年少时的轻狂，是因为还有精力编织自己巨大的网，以为满满当当的可以兜住全世界。直到现实一点点磨掉了他的野心，他才明白，网也是由一个又一个破洞组成的。
他现在28岁，仍旧一事无成。
他迫切的想要成就，愈是迫切就愈加心浮气躁，色彩不再受他掌控，最后连画板裂出了一个讽刺的裂缝。
泡面盒子在墙角堆积如山，房东频频敲门催租，最后总是以渐行渐远的咒骂结束。
他坐在画板前不出声，像墙壁上的霉菌斑，任自己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腐烂。
家中已无存粮。他终于不得不出门。
走下楼才发现，春天已经来了，只是等他发现时，春天已近尾声了。

〤。贰
拎着一袋东西步行回来，满目绚丽的夕阳。路过一条蜿蜒绵长的小巷，隐约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
他怔住，眼前倏地闪过一条白影，迅如闪电，凝神一看，白墙黑瓦上已经蜷了一只白猫，一双墨黑的眼睛与张杳一瞬不瞬的对视。
他记起，小时候总是不能辨清猫吟和婴儿的啼哭，一阵一阵的摧心挠肝。
它与他对视的时候，张杳的脑子一片空白，着魔似的定在原地，手里的袋子一松，滚落了一地鲜红的樱桃。
他几时买了樱桃？张杳模模糊糊地猜疑，颠倒不分的惊悸。
直到那白猫转开视线，张杳这才从胸口的抽痛中解脱出来。
他竟然一时忘记了呼吸。
白猫俯身纵跃，落地无声，优雅地走上前来，伸出小舌舔了舔地上的樱桃，露出了满足的神情。竟丝毫不惧人。
张杳蹲下来，捻起一颗樱桃放在手心。
“你喜欢吃吗？”
回应他的是粘腻入骨的一声喵——
它吐出小舌，张口衔起樱桃，细细咀嚼，慢慢吞咽。
张杳只觉得手心一阵奇异的温热，几乎激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见那白猫浑身洁净，皮毛顺滑油亮，体态饱满均匀，张杳心知必定是家养的宠物猫，才会有这般翩然优雅的神态。
真好。他不由感慨，现在做人不如一只宠物，至少不用为生计拼得连自己的梦想都七零八落。
白猫衔着一颗红樱桃，眯了双眸，骄傲而不屑的看着他。
他自言自语：“下辈子，情愿做猫吧，永远优雅从容，即使是在这十丈红尘里颠簸。不似现在，眼高手低，白学了二十几年的画，最后连一年的油彩钱都赚不回来。”
生计也是其次，他还年轻，出去打零工也足以果腹。重要的是精神空虚。
父母离世时他尚年幼，如今连模样都记不起。
奶奶供他至大学，还没享到福就已撒手而去。
他至今无女友，也不是没有过，只是觉得恋爱实在是件奢侈品，是连入门观赏都需要花费门票的奢侈品。
朋友？涉及利益，你才会明白什么是朋友。


〤。叁
“有时候明明满腹的灵感，到了手边就会心有余而力不足。我不知道我缺了什么，也许除了梦想，我什么都缺。”
“你说，是不是要放弃画画？也许我本来就不适合画画，这么多年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可是不画画……我连自己的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合适……”
直到满地的樱桃被猫咪嚼食干净，他这才在絮絮的自语中回味过来，自嘲一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呢？你又不懂。”
手臂一伸自然地想要抚上它的头顶，不想那白猫一闪，轻轻巧巧地避开了他的手。身子一跃，顿时没入了夕阳目眩神迷的光影中。
空留张杳的手顿在半空中，手指弯曲成委屈和留恋的手势。
张杳开始带着素描本和铅笔到处走来走去。
其实他的素描比油画好，只是他喜欢浓墨重彩，也许这是他年少时候的喜欢，现在时过境迁，他已把这种喜欢当成习惯。如今看来，素描更符合他现在的心境。
还有一个新习惯，在路边看到樱桃会忍不住买下来。
他希冀能听到那一声啼哭似的猫吟，走来走去会最终发现自己始终围绕着那条小巷在绕圈，看到路边的猫咪手心会不自觉地发麻。
可是所有买回来的樱桃，最终都是他自己一颗一颗吃掉。
那种怅然若失，谁能形容呢？唯有那一天，它倏然转身，留他的手在半空中的心情可比拟。
他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随手打出一个轮廓，是一只猫的身影，只是他始终无法描绘它的眼睛。
脚边骨碌碌滚来一只足球，黑白的六棱形花纹。
远处的孩子朝他大喊：“叔叔，麻烦把球踢给我们好么？”
更远处，一个女孩挥舞着双臂，学着孩子的样子也朝他大喊：“叔叔，麻烦把球踢给我们好么？”
初夏天气，张杳只看见她满身耀目的阳光，白色的衬衣会发光，黑色的短发会发光，皎洁的脸庞会发光，七分牛仔裤下露出的白皙的小腿会发光，连白色的球鞋都会发光。
日后的张杳明白，因为她是他生命里所有的光，所以初见时，她才满身光环。
他放下铅笔和素描本，闲闲地把球踢过来踩在脚下，挑起眉，也不知是冲着孩子们喊，还是冲着那女孩喊：“叫哥哥我就把球还你们。”
话一出口就被自己吓到了，他几乎忘记了自己身体里原来还住着这样一个自己，对这个世界还抱有调侃的自己。
也许是谁都没有办法对小孩子设防吧。
孩子们显然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大叔，面面相觑一番，乖乖妥协：“哥哥，把球还我们吧。”
那女孩眯起眼睛，尖俏的下巴抬起来，辨不出年龄的稚嫩脸庞闪着熠熠的光。她大喊道：“大爷，把球还我们吧！”
张杳失笑，收起笑意时才想起，他已经记不得上一次笑是什么时候了。
球骨碌碌滚回孩子们中间，女孩高挑的身子飞快奔跑着，身体敏捷而灵活，抢到球后仗着腿长踢进了好几个球，然后欢呼跳跃，头发在风中飞扬，满脸晶莹的汗水。
张杳翻过手里的素描本，无意识地画了个光影，阳光打在草地上，角度刚刚好。
再抬头，一个身影已经站在自己面前，散着满身热烈的阳光气息，大汗淋漓的香气，那白衣女孩站在他面前，笑眯眯的样子，笑的时候有眉飞色舞的灵气。


〤。肆
“画的什么？”她问。
张杳仰着脸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将本子合上，手僵硬地交叠在上面。
避免尴尬似的，他挪出身旁的位置，将放在上面的塑料袋拎到自己手中。
她一屁股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喘气喘的厉害，眼睛却看着他手里的袋子，唔了一声说，樱桃吖。
张杳撑开袋子口，邀她品尝的样子很明显。
她纤白的手指捻起一颗，塞进嘴里，可能是有点酸，眉头微微皱起来。
嚼完一颗樱桃，她把樱桃核吐在掌心里。又接连吃了好几颗。
彷佛是吐在她的掌心里，几乎能真实感觉到她温热的残留的唾液。张杳的手心又是奇异的一麻。
她的眼神水波似的流转一圈，落在他的手指上。
“你是画家？”
画家？谁？他吗？张杳听到这个称呼不可抑制的想笑。
他摇摇头，自嘲道：“不，我什么都不是。”
她抹着额角的汗，嘴角掩不住的笑意，这让张杳觉得，她似乎什么都明白，只是不愿揭穿。
“那你在做什么？”
他叹气似的：“在浪费人生。”
她笑起来：“活着本来就是在浪费人生啊。”
张杳顿时语塞。
“鞋带散了。”她垂眸，淡淡提醒他。
他低头查看，弯下腰时被她抢走了素描本。
“想看。”她露出狡黠。
他不是不愿意给她看，只是有些英雄气短。
她确认他脸上没有露出不快的神色这才翻开了本子。
一页一页翻过去，她看的那样认真，认真到让张杳几乎惭愧，彷佛他的画不值得她如此认真，彷佛他的画愧且对辜负了她的认真。
她指着其中一幅画说：“猫？”
“嗯。”
“可是没有眼睛。”
张杳不能说自己因为与它对视时彻底忘记了这个世界。连他自己听来都觉得荒谬之极。
他只能说自己画技平平。
她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自己提起笔，给猫添了一双眼睛。
画完自己笑了，眼角飞扬，妩媚之极。
与画上的眼睛分明一样，她彷佛不自知，举起画来满意的笑了。
“你画的都很好啊。”她极真挚的说，“什么时候能给我画一张吗？那种很大很大的画像。”
她孩子气地做了个很大很大的手势，纯真明净的彷佛不该属于这浑浊的人间。
张杳不敢对她承诺，他自知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承诺的资本。
只是他又该怎么拒绝，眼前这个和末尾的春天一样美好的女孩？
“不。”他笑，“你本身就已经美成一幅画了啊。”
女孩立刻被羞红了脸，第一次在张杳面前败下阵来，垂下头，踢着脚下的石子。
“我叫张杳，你呢？”
“我？我叫颜开。”
“姓呢？”
“姓是什么？”
“……”
猫和女孩一同消失，消失了整整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张杳几乎没有踏进过画室，好几次停在门口，放在门把上的手犹豫着，最后还是缩了回来。
他想象着调色板上干枯的水彩，凝结成一块，像是结痂了的伤疤。
他找了一份工作，与画画完全无关的。单调，枯燥，低薪。
但足够能让他买很多很多袋樱桃。
客厅的茶几上，樱桃盛在玻璃盏里，愈发艳丽好看。
他迷上樱桃酸甜的味道，还有它明艳剔透的色彩和细长曼妙的果梗。
也许是迷上别的什么也未可知。
他洗了澡，敞开着衬衣，趴在阳台上喝酒。
今晚满月，月色怡人，从18楼俯视这个城市，有一种清醒的美。
一个人喝酒容易醉，张杳看到对面屋顶上飞快掠过的白影，明明是那么快的速度，却优雅地像是在夜色中闲庭散步。
张杳觉得自己一定醉了，否则那白猫现在怎么可能出现在自己眼前？
其实猫都长得形似，但是张杳就是确定，这一只就是一个月以前他心心念念的那一只。
它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细碎的叫唤——喵，随即用高傲且不屑的眼神看着他。
夜晚的猫叫像是孩子在哭。
张杳愣愣的，却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心已经化成了一滩水，他晃了晃手中的酒，问它：“喝么？”
回应他的是——喵——
他倒了一些酒在自己手心里，伸长了手臂凑到它的嘴边。


〤。陆（6）
他为她再开画室的门。
一个多月的尘封，一开门就是漫天飞扬的尘土。
她饶有兴致的走进去，摆弄他的画板和大把大把的彩笔，调色板上未干的水彩，她调皮地蘸了一点在手指上，趁他不备统统抹在他的脸上。
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满地的画纸，素的，彩的，完成的，未完的。
她一一收拢，趴在有阳光的地板上一张一张翻看，如同第一次一样，神情认真到让张杳无地自容的羞愧。
他在一旁替她细细挑出樱桃的核，盛在盘子给她吃。
她仍说：“张杳，什么时候你给我画一张吧？”
他笑笑，还是摇头，千篇一律的那句话：你本身就已经美成一幅画了啊。
矫情。她如此干脆利落的评价他。
张杳的画稿不少，叠起来厚厚一摞，画未看完半叠，樱桃吃完了。
他又递过来一碗，她只是探手去抓，这才察觉到不对劲。
张杳哈哈大笑。
原来盛在碗里的是他画的樱桃，剪下来盛在碗里，以假乱真。
颜开很是惊讶，赞叹不已。 17楼


万丈轰鸣中，却听见她软糯的声音响了起来：“张杳，你怎么了？”
张杳很久才定住神，朦胧中看到坐在地板上的颜开睁大眼睛吃惊地看着她，嘴角干干净净的，一点血迹都没有。
张杳三魂去了七魄，手指抠着书架的缝隙，木屑刺进指甲里，完全顾不上的疼。
直到心跳平复下来，张杳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惴惴啜嗫着，企图解释刚才的幻觉。
“我以为……我以为……”
“以为什么？”她眼风淡淡地扫过来。
“以为……以为……”
张杳说不出来了。
“以为……”她伸出殷红的小舌，在唇上舔了舔，“我是鬼？”
“没有的事！”张杳的有些尴尬，干笑着摆摆手，伸手去摸墙上的开关，“怎么不开灯呢，来了也不叫我一声……”
“不！不要开灯！”她蓦地打断他，声音竟有些凄厉，看他分明吓了一跳，这才恢复常态，声音微弱下来，“我觉得这样很好，不要开灯。”
张杳怔在原地，彻底不知所措。
隔了很久，他干涩的声音想起来，说：“颜开，在你不在的时候，我买了一个礼物，想送你。”
他去卧房取了来，借着月光给她看，竟是一串樱桃项链。
银色的链子上缀着两颗樱桃，绿色的枝蔓，连着两颗樱桃，果实里竟是镂空的，可见里面鲜红色的液体，，缀在颈项上可以随着身体微微荡漾，美极了。
看得出她很喜欢，却不愿收，张杳一把拉开窗户对她说：“你若不收，我扔下楼去。”
18层，丢下去必定粉身碎骨。
她这才勉强收下了，手指摸着晶莹剔透的樱桃，若有所思
“张杳，答应我一个条件，否则我不收它。”
“什么？”
“不要放弃画画，无论如何。”
“……”
“答应我。”
“好。”
“这些天去哪了？”
“玩。”
“我很想你。”
“可是你见了我好像并不高兴啊。”
“……对不起。”
“笨蛋，我开玩笑呢。”
“以后……能不离开我么？”
“不能。”
“颜开——”
“我困了，想睡。沙发借我一晚。”
她对他言简意赅，从不解释她的到来和离去，只要她离开，就能让别人永远找不到她。
最后是她睡了他的床，张杳睡沙发。一来是怕她睡的不舒服，二来自然是怕她跑。
结果一觉醒来，才6点，颜开却已经不见了。
张杳向来睡得浅，可是她出去的时候，张杳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
张杳看着空荡的床铺，怀疑昨晚的一切是否是他的梦境。
什么都留不住她，哪怕是梦境。
然而抽屉里买给她的项链的确是不见了。
恍恍惚惚画了几张画，下午的时候，张杳接到了可岚的电话。
她去的时候行李有两大箱子，现在回来，只拎了一个包。
神色略有些憔悴，女孩长大，眼睛里的东西盛的多了，便有些让人看不穿的戒备。
但可岚一看到张杳，立即放下了她的戒备，温和地笑，也夹杂着三年时光后的疏淡。
她依然拥抱了他，提议先去咖啡厅续个旧。
她穿得很简单，皮肤有些晒黑了，但依旧美丽，风情的长裙是她的标志，走路的时候头发和裙摆一起飞扬，走在街头依然吸引目光。
旧时的那一点青春的澎湃又爬上了张杳的心头。
“结婚了吗？”张杳问。
她摇摇头，轻轻搅动着银匙。
张杳觉得不可思议。她这么优秀，竟还是独身。
“那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可岚看了他一眼，半真半假的开玩笑说：“回来等你娶我。”
张杳不可抑制地一震。
谁能等一个人八年，听起来都觉得匪夷所思，但是从可岚的嘴里说出来，却让他无来由觉得真实可信。
也许任何事放到了自己身上，所有的自作多情都会变成理所当然的真实。
他刚想说点什么，却见她笑了起来。


〤。玖
“张杳，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我一度以为……以为你去了瑞士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的目光变得悠远，世故或城府在眼睛里若隐若现，轻轻说：“我曾经也以为，我一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了。瑞士那么美，美得让人流连忘返。可是即使那么美的瑞士，也留不住我。”
她顿了顿，垂下头说：“你的信寄到我手上的时候，我正在花园里浇花，结果花还没浇完就急着飞了回来……”
等等，信？
“信？什么信？我没寄过信给你啊。”
可岚停下搅动咖啡匙的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她默默打开包，把一份白色的信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
的确是张杳的笔迹，打开来看，里面只有一张画稿，画的是可岚奔跑的样子，浓墨重彩的早前作品。
可岚说：“张杳，我以为没有什么理由能让我回来，可是我一看到你的画，竟然连犹豫都没有，立刻就赶了回来。”
她很无奈的说：“张杳，你就是一个混蛋，可是我还是喜欢。”
她的手伸过来，覆上他的手背，然后握住。
张杳只觉得只觉得恍恍惚惚的，四周的景物看不真切，连可岚的脸都变得异常模糊。
他当然知道这是谁的作为。
这样煞费心机的拒绝，这只有绝顶聪明的她做的出来。
窗外，几时落了一只白猫，一个女孩在逗弄它，抚摸它顺滑的白毛，它轻叫了一声，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心。张杳晃神之际，眼角瞥见，立时身体僵硬。
所有的阳光都被它吸去，白的耀眼，也红的耀眼。
他看到它的脖子上，挂着一串樱桃项链，绿色的枝蔓，连着两颗樱桃，果实里竟是镂空的，可见里面鲜红色的液体，，缀在颈项上可以随着身体微微荡漾，美极了。
它彷佛感受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用几乎可以把人吸进去的眼神看着他。
最后，它倏地转身，消失不见。
张杳眨眨眼，窗前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安顿好可岚回到住处，客厅的灯是亮着的，阳台落地窗大开，窗帘在夜风下纠结飞舞。
他只看到阳台上立起的画板，还有画板下晃荡着的白嫩的双脚，轻轻晃荡着，像风吹过似的温柔。
叶公好龙。叶公爱龙成癖，见到真的龙却落荒而逃。
这个成语，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学过，当时他想，也许叶公喜欢的就仅仅只是画纸上的龙而已，一旦见到真的，怕不怕另当别论。
他怕颜开吗？
怕，但是越怕越想靠近。
他咽咽生涩的嗓子，轻声喊：“颜开。”
她自画板前偏过头来，看到他，嘴角轻抿。
“在干什么？”张杳走上前去，看到她握着他的画笔，正在画纸上乱涂乱画。
黑猫警长？张杳笑起来。
“喜欢猫？”
“嗯。”
“为什么？”
“因为猫不用带出去遛啊。”
张杳不笑了，只是淡淡地回应：“是吗？”
他皱着眉看她单薄的衣衫，说：“在这里画画小心着凉。”
她停下手中的画笔，望向他：“张杳，这次我是来向你告别。”
“告别？！”他不可置信地扬起了眉，“去哪？”
“不去哪，只是离开你而已。”
“为什么？！”
她笑起来，在夜色里显得有些迷离妖娆。
“张杳，我出现的时候你没有问为什么，现在走你也同样不要问。”
张杳浑身颤抖：“可是我爱你。”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张杳，可岚对你一往情深。”
她看定他，说话的时候眼睛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几年前你不懂珍惜，现在还要重蹈覆辙吗？”
他痛苦地抱住头：“可是……颜开……” 31楼


〤。拾
张杳，你的画已经在界内崭露头角，可岚也回来了，你已经不再需要我。”
他的身体一下子弹起来，动作幅度极大，拽住她的手臂说：“颜开，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你。我不会让你走，绝不。”
她很无所谓地笑笑，轻轻抽出她的手，指尖一点，画板被推倒在地，一声巨响。
她光着脚跳下椅子，趴在栏杆上走到窗前，伸了个懒腰，腰际露出一点雪白的肌肤，在黑夜里如此耀眼妖冶。
“你困不住我的，张杳。”
“为什么？”他瞪着通红的眼睛，“因为你是猫妖吗？能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多多少少总能猜到一点，她的行踪不定，她的若即若离，她猫样的神情，她不谙世故的纯净眼睛。
不愿揭穿不是因为怕，而是怕揭穿了就失去了她。
此刻说出来，有一种碧落黄泉的疏离感。
她微微转头看她，眼中波澜不惊，对他的揭穿没有丝毫的诧异。只是抱起手臂斜睨着他说：“你觉得我是妖怪？”
“颜开，不管你是人是妖，我爱你，只要你留在我的身边。”
他的脸上露出恳求的语气，真真切切。
她摇摇头说：“张杳，你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记得，要我不要放弃画画。”
“记得就好。”
===================接下来还有一个结局。但是。没了。被删了。 我就自己补一个吧。结局还记得一点，不过，我的文笔不好。看的随意哈。
说完，颜开便站在了窗户上，跳了下去。
他的眼孔突然剧烈收缩起来，这是18楼啊。
“颜开……”
纵身而下的颜开被一个男子接住了，抱进了车里。
颜开对他笑了笑，眼里并没有防备。
男子斜睨着她说：“要是没有我接住你，看你怎么办。”
颜开笑得很灿烂：“我还有八卦盘呢。”
“你怎么对那个男的，太狠心了吧。”
“谁让他说我是猫妖的！”


完结了。散花。O(∩_∩)O~~~
总算搬完了

没看懂呃- -

主银。。表示看不懂。。

以前不懂，看贴总是不回 ，一直没提升等级和增加经验，现在我明白了，反正回贴可以升级 ，也可以赚经验，而升级又需要经验，我就把这句话复制下来，遇贴就灌水，捞经验就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