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有阳光的味道。 

她不会喜欢我吧？在我给了自己上万条理由都被扼杀后，又回到了这个我最初的想法。是否是大学时偶然经过的学妹？还是哪个从小就暗恋我的同学？我甚至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如果没有娜娜，应该会被她吸引吧。 

但那只是如果。 


“我知道有个地方的东西很精致，离这儿有段距离，但你也没选上好的，不如去那看看？”她转过脸来看我，长长的刘海扫过她的额头，雨后微弱的阳光跌入她的眼眶。 

刺痛了我不知哪一跟神经。 

“走吧，在这瞎转下去也没有意义。” 


可能是由于刚才下过一场雨，公交车上并不拥挤，我们走向中间的位置，她比我快一步，坐在了外面，把临窗的位置给了我。她还知道我喜欢临窗坐，特意留给我。 

这很让我感动。我和娜娜一起时，谁都很少去注意细节，而这个下午，这个细节，占据了我的心。我更加肯定，如果我们曾认识或见过面，这一定是暗恋过我的女生。直觉告诉我的。 

但我已不能给她什么，此时惟有把左手伸过去，握住她的右手。相触的那一刹，我知道她轻轻颤了一下，然后十分紧的，也握住了我的手。有些用力。 

十指相缠。 

这一刻，光线射进，打在我们的手上，我们同听一个MP3，单曲循环着一首很旧的歌，yesterday。阳光，歌声，掌心。这些温暖烘托着我的思维，我突然希望时间就此打住，在这个安静的下午，乘着阳光，手中，有一个更温暖的手—— 

开向未知的地方。 



不知何时到站了，她示意我一下，把耳机重扣回我的耳朵里。很默契地，我们也一起松开了手。温度随之抽离，顿时觉得手心有些冷，我开始留恋她的温度，但我也明白，我们只不过也只是是彼此偶遇的路人，我甚至不知她的名字，所以，握的时间越少，便能更好地摆脱依赖。 

而她，站在我的身后，平静地呼吸，那特有的声线在那响起，“I believe in yesterday” 

I believe in yesterday .

“我叫尚雯婕！尚雯婕！”从远方传来一声回应，可人突然变得多了起来，我看不见她在哪里，我开始想念这一个下午，她奇特的声线，带着过年时年糕的甜蜜；她温暖有如阳光一般的笑意；她那喜欢眯起来的单凤眼……我的手心开始想念她了，我的眼睛开始想念她了，我的心开始想念她了，她的温度，她的呼吸，她的眉梢，让我进入一种最深层的渴求，压迫着我。 

可你又在哪里？尚雯婕，你在哪里呢？我认识过你么？如果认识，我怎么把你忘了？我怎么会把你忘了呢？ 

我忽然觉得她十分眼熟。 

像陷入时间罅隙的某一张画面，某一段誓言。 

某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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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我做了一个梦。 

很久都没有去回忆的中学时代，那个时候，由于喜欢女生，常被人说是不正常，很少人能够理解我，男生笑我，女生怕我，老师也不正眼看我。我如同一座孤岛，远望着那头陆地上的热闹与喧嚣。那些都是无我无关的。 

梦里，我又经历了那次痛苦，那个时候的寂寞。 

可是多了一个人。 

她坐在教室的前排，认真地做着练习，校服穿得整整齐齐，一看就知是个好学生。我冷笑从她身边走过，我鄙视这种“乖孩子”。 

“来得好早啊。”她把头从练习上抬起，眯着眼对我笑。 

那一刻我不可思议。却也没有搭理她，转身走回我后排的位置。——我和你不熟，不和你们任何一个人熟。我的心里是这么说的，被人冷落我已经习惯了，那个女生的招呼在我眼里只是惺惺作态。 

可我未曾注意到，正是因为长期被人冷落，才会眷恋那种温暖。不属于我的温暖。 

这个梦里我梦见我与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交谈。 

那天我刚和一个女生分手，那个女生的理由是她不想在这么不正常下去。不正常？那就让正常见鬼去吧。我一人来到路边的小排挡喝酒，排挡内充斥着廉价的二手烟味，桌子油腻，还有几只苍蝇不停在我头上乱叫。

“啊，刘力扬？真的是你？”我转过头，她可能刚补完课，被着一个硕大的旧书包，推着自行车站在不远处。 

为什么不能是我？难道你不知道我刘力扬只是这种人吗？我见她停好车向我跑来，钥匙不时发出撞击声。她看了看我桌上的酒瓶，眉头紧皱。 

“你怎么喝酒？”她问我，语气带着失望，还有一种我说不出的感觉。我冷笑，道：“关你什么事，好学生赶快回家读书去。”我的话中带有嘲讽，我本不愿与她多言，这样的学生本就不是我这种人该认识的。 

我说完这句话时她就笑了。她说：“我只是带着好学生的面具罢了，所以，我很羡慕你啊。”我很吃惊地看向她，她继续说，“因为家长的期望很大，所以拼命地学习，与同学间又要打好人际关系。很累的，而且，我也在渐渐变得虚伪，事故。” 

她合上眼，我知道那里面有着她不愿与人知晓的悲伤。 

那晚我和她聊了很多，意外的是她竟然理解我，她说这没有什么不正常，不正常的是那些自以为正常的人。 

不过没多久，她要回家了，我告诉她下个星期我要和我家人到北京去生活，她沉默了一阵，低着的头让我看不清表情。“我告诉你个秘密。”我对她说，“我户口上的生日是假的，我真正的生日是十一月二十四日。我只告诉过你一个人啊，算是给你我第一个朋友的礼物。” 

她想了想说：“这也算礼物啊。既然这样，你就要答应我，谁也不要告诉，这是我一个人的。”我答应她，她打开车锁，没骑多远，转过来对我说：“那我也给你一个礼物。十年后你生日我陪你过怎么样？” 

陪我过？我说：“十年，到时你去哪里找我？你又怎么会认得我？” 

她的眼眸忽然泛起一种光泽，像黑夜里的珍珠。我听见她说，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好，那我等你。“你找到我，我就买个和你衣服一样颜色的钥匙链送你！” 

她对我笑了笑，一下就消失在了我的视线，我的眼睛顿时失明，只有两种颜色在晃动。 

那是她衣服的颜色，红色，和紫色。 

她叫尚雯婕。 

她是我灰色时代唯一的暖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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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不长的梦，真实与否我无法考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