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这就来。恩人您息怒,下手轻一点。”吴邪担忧地把屁(⊙o⊙)股交出去,冰凉的针(⊙o⊙)管带着冰凉的药(⊙o⊙)水刺进肉里。他嘴里哎呦喂哎呦喂叫唤着,心里面却在想张起灵让他提放齐羽的事。他们俩从小一块长大,不仅样貌相似连脾气秉性都极为一致。他们都是老九门中的异类,不爱好家族生意,向往新学新知。他们不谋而合都做了离家出走、从军报国的忤逆事。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吴邪和齐羽就是彼此的镜子。如今双子一样的两人却要将对方置于阴谋与怀疑之中。吴邪长叹一声,怅恨地感慨这世间人心叵测。
就在齐羽骂骂咧咧吴邪唉声叹气的同时,一旁“昏睡”的张起灵突然毫无征兆地睁开了一双眼。他偏转头看向另外两个人,眸子里清楚地倒映着一副并不雅观的景象。他脸上的表情是那么凄清寂寞,仿佛十五夜里坠入湖底的月影。他甚至已经生出了一些厌世的味道,不堪重负似的蹙紧眉头。一时间吴邪愕然、齐羽愕然,张起灵则躺着不动。三人的行动忽然被定格了,就像是在车厢里布置了三样不和谐的摆设。最后还是齐羽先叫了一声:“呀!醒了!”
他叫完这一声立马抽出银针扑上去,找准了张起灵的死穴对吴邪叫喊:“快,你快问问是不是他干的!要是他干的老子就动手了!”这下轮到张起灵愕然了,眼神从齐羽脸上转到吴邪脸上,紧闭双唇没有出声。吴邪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心头鹿撞脑子里乱糟糟的。他原本以为这场戏还要过一阵子才开演,没想到张起灵入戏比他想象的要快得多。那一头齐羽已经开始发慌,撒泼一般说道:“你倒是问啊,再不问老子就制不住他了。”
“你……”吴邪吞吞吐吐半天,就只憋出这么一个字。张起灵冷冰冰地开口,对齐羽道:
“放开。”
“不,不放。你没见识过老子的手段,这一下就能要了你的命!”齐羽气势已弱,却还要举高银针威慑对方。张起灵暗自松了松手腕,猛地坐起来一把扣在齐羽肘部,喀地一下卸掉了他的关节。齐羽惊得连痛都忘了喊,目睹昏迷了十天的重伤者自行拆除绷带,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
张起灵作势向外走,吴邪拦在路中间看着他。那一边的眼神忧伤而深情,这一边回报的却是敌意与陌生。吴邪甚至都忘了他是在演戏,咬紧牙关承受那被遗忘的痛苦。“小哥……”他这两个字混着血水吐出来,整个人笼罩在没顶的绝望中。张起灵愣了愣,向后退踩在了齐羽的脚踝上。于是便听得一声惨叫平地爆发:“哎呀我的手!”齐羽顾着手忘了脚,缓一缓又高喊道:“哎呀我的脚!”他痛苦地前仰后合,乍一看去就好像遇上了什么高兴事而大笑不止。吴邪抹掉嘴角溢出的血,在齐羽的哀嚎声中问了一声:“我爷爷的事,和你有关吗?”
“无关。”
“好。”既已是陌生人,那要说的话自然不会多。吴邪让开路坐到一边,脸色铁青胸膛起伏。张起灵多看了他一眼才跳出车外,掀起车帘时灌入一大股冷风。齐羽一边喊疼一边质问吴邪:“你这就问清楚了?”吴邪回答道:“他说和他无关。”
“他要是骗你呢!你他娘(⊙o⊙)的就这么轻信了他!”
“我轻信的人还少吗?爷爷、爹、二叔、三叔、文锦姨、环叔、小花,还有你。既然人人都能骗我,他骗我一次又有什么关系?”吴邪恍惚地把脸埋在膝盖里,刚才张起灵不让他流的眼泪现在悉数涌出眼眶。齐羽只当他是伤心难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干脆晃悠着去找人给他接骨。这一日春分,日渐长夜渐短,总有一日温暖会战胜寒冷。现如今要做的,唯有等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