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影,寂寞得如同头顶残缺的皓月。
淡蓝色的月光辅了他一身,额上鲜红的“爱”字在光线的映衬下忽明忽暗地闪。
“浸彗雪吗、、、、、、”薄唇微启,我爱罗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七年前那个孩子的眼神,至今想起仍旧鲜明如初。
那时的我爱罗,可以用嗜血成性来形容。
当时到霄海附近执行任务的他本无意卷入毁灭倾国的混战,偏偏任务中遇到的对手十分强大,长时间的拉踞战硬是逼迫他唤醒了体内的守鹤。
杀戮之门一旦开启,便再也合不住。撕裂对手生的亢奋久久挥之不去,对鲜血的渴求让他再一次了结了一对无辜夫妇的性命。
娴熟的杀人技艺完美地如同一件艺术,释放出惨烈的美。
喷涌开来的血液溅在了隐匿在近旁树下的孩童脸上。小女孩不过八九岁的年纪,显然是那对已成为沙下魂夫妇的孩子。
天真的脸上温热的血滴不住滚下,小女孩似乎是被吓得失了魂,怔在地上竟忘记了逃跑。然而,没有撕心裂肺的呼喊,没有痛彻心扉的表情,小女孩惊惧万分的紫眸倒映出的完全是嗜血恶魔的身影。
“漏网之鱼吗?”嘴角仍残留腥甜的味道,翠绿的眼眸闪耀着掩饰不住的吞噬欲望。
小女孩眼中的人影正一点一点地放大。
“我爱罗,停手吧!我们只是来执行任务的,临界走前长老特地吩咐不要和倾国起冲突。况且,这孩子已经够可怜了!”一旁的手鞠再也看不下去,不顾一切地挡在了杀意正盛的我爱罗面前。
长久的静默几乎让手鞠和堪九郎窒息,他们都清楚眼前这个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所谓的“弟弟”,是比任何一个陌生人都来得可怕的存在,这样不识好歹的劝阻是纯粹的赌命。
“哼,无能之辈!”血色的唇却突然吐出几个轻蔑的字,双眉不自禁地微蹙,而后竟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开。
“然后呢?那个狂妄的家伙就那样走了吗?雪祭大人您一定很恨他吧?”倾国国主身边站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双手捧着透明的青玉托盘,盘内盛着各类瓜果,饱满的色泽娇艳欲滴,新鲜得如同刚刚采摘。
“恨?大概吧。”年轻国主停下饲花的手,若有所思的望着手中的千合花出神。
不知为何,向来孤癖少言的浸彗雪今天突然对服饲自己的手下追忆起自己的童年来,而且这段过往竟是如此的不堪。
“微生。”浸彗雪轻唤少年的名字,视线却始终未曾落在少年身上。
“你有所爱的人吗?”
“嗯?”纯真的脸上有些微的惊异,随后竟泛起朵朵的红云。
“虽然知道不可以,但是,但是,微生真的很爱雪祭大人!”少年清澈的眼坠了星般地明亮,折射出坚定的光。
从容闲雅的脸上惊异转瞬而逝。
“微生懂得什么是爱吗?”
似是听出对方语气中些微的嘲讽,少年急切地辩解道:“虽然只有十二岁,可微生懂得什么是爱。就像雪祭大人您从九岁便开始恨起那个叫我爱罗的人,微生现在当然也知道自己对雪祭大人的感情是爱。”
“爱与恨,是完全相反的感情啊。”嘴角划起的弧度令人费解,浸彗雪转过身来,每一次打量起这个待奉了自己多年的少年。
微生还未分明的轮廓上却读得到出人意料的坚决与倔强。
“可是,可是,爱与恨,不都是人的一种感情吗?能恨,为什么不能爱呢?”
早已丧失的童真,眼前单纯不染世俗的脸却让浸彗雪徒然觉得疲倦。
“好了,你下去收拾收拾,明天随我一起去风国。”淡淡的吩咐带着明显不耐烦。
“嗯,是要打仗了吧!风国?是那个叫我爱罗的家伙住的地方、、、、、、雪祭大人是要为父母报仇了吗?”声音又恢复了先前的稚嫩,诺大的天坠冰轩里,只有微生像是活着的生命体。
“话太多了。”不带感情的训斥,少年的眼前突然多了一支千合冰花,晶莹如雪。
“是国花千合!惟一能在冰点下存活的花类!谢谢雪祭大人!”年轻国主远去的背影在少年眼中有如神祗。
千合的花语是---爱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