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快活城——神仙居
云雾飘渺之中,神仙居在雾霭中若隐若现。朱七七着了件溪青织月色牡丹的大袖叠襟外袍,钗钏不饰。她临湖盘膝而席,凌云臂绦在水榭桦板上卷叠出随性的路数,直向湖心落去。
“大哥今儿个怎么有空上我这来?”朱七七抚着膝上横着的一把通体髹漆的乌琴,素手纤纤拧着一块丝帕轻轻的擦拭着琴身。
“七七,沈浪……他走了……”
熊猫儿不待船停稳一个纵身轻轻落在木质踏板上。
“昨晚那小子不在竹林里待着跑来找我喝酒……”熊猫儿左手抓了抓头发,急得不行,右手紧抓着酒葫芦上下挥舞,“我就知道那小子有问题,好好的大半夜的拖我在屋顶上喝酒赏月……”
熊猫儿一股脑的宣泄完后才发现场上唯一的听众正在聚精会神的擦着琴身。“七七……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啊。”
朱七七终于停下擦拭琴身的手,然后她拂了拂琴面,再赏了赏湖面上的花开花落,望了望天边云卷云舒,从旁洒了点鱼食在湖中,十分风雅地清了清嗓子,“大哥,渴了吧,屋里桌上有茶水,自己倒!”
“七七,我不是来你这喝茶的。”
“嗯,大哥该喝酒,喝上等的竹叶青,下次我陪你喝。”
熊猫儿看着眼前语笑嫣然的女子,叹了口气,蹲下身来,”七七,你到底怎么了,最近总觉得你怪怪的,但是大哥是个粗人,你别见怪。”说着扒拉扒拉自己的短发。
“大哥。”朱七七理了一下垂坠在千叶榴裙上的尺长轸穗,整理了下思绪道,“走了就走了吧,沈大哥……他……他是大侠,是做大事的人,这些儿女情长是困不住浪子的,他有他的人生,我也有我的人生,既然如此,那就一切随缘吧,我们都输在了执念上了,我、沈大哥、白飞飞、王怜花、王夫人……都一样。这些天我想通了一些事,也想明白了一些事。其实,人的一生除了爱情还有很多事在等着我们做,例如责任,例如使命,例如誓言……从二爹爹将快活城交予我的那日起,我就不在是我了,我是快活王,快活城的主人,那是责任,也是使命。”
熊猫儿不知道这段时间朱七七都觉悟到什么,可是他感觉到,眼前的女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性刁蛮的富家千金了,她在蜕变,在长大,虽然他不知道这对她来讲是不是一件好事。
熊猫儿觉得还是要在讲点什么,可是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很多字眼都是那么苍白无力的,对面的女孩的眼神还是那么清澈、无垢。突然他觉得好像不用在说什么了,时间突然变得禁止了,一切都是静静的。
忽听长空之上一声啸鸣,一道黑影自远处直掠过来。仰首望去,一只乌翅金雕破林振翅在艳阳下盘旋攀升。
“这雕……”熊猫儿遥望雕影,眼睛亮了起来,眼角余光瞥见朱七七弯起两指放在唇边,在一声悠然长远的哨声中雕儿凭空一翻,收起双翼向下俯冲。利爪如钩堪堪落在朱七七面前,朱七七将雕爪上的荷包取下,里面是一块玉佩外加一封信。
信上只有八字。
“完璧归赵,依约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