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已经病入膏肓,但还是不敢让他看出来。我嘱咐了大夫,一定不要告诉他,我这个残破的身体在这世上已经待不了多久了。
我今年28了,胃癌晚期,我也不知道我年纪轻轻的怎么会得这种恶疾,算了,不说也罢。
宍户学长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个保温壶。他把病床上的小桌支起来,把保温壶放在上面,我打开一看,是紫色的薏米粥。
我淡淡一笑:“宍户学长,怎么天天给我吃流食?当年日吉出车祸的时候,他怎么可以什么好吃的都吃?”
宍户一脸不爽地瞅了我一眼:“他那身体底子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了得。”
我不做声,拿起勺子开始认命地吃粥,唉,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其实我根本吃不了什么东西,怎奈宍户一直在旁边看着我,让我浑身发毛。
薏米粥里有淡淡的甜味,是加了葡萄糖的缘故。我想我现在也分解不了多糖,只能吸收单糖了。
吃罢,我问:“宍户学长,你不工作吗?”
他正坐在椅子上削苹果,听完我的话后,头也没抬:“请的长假。”
你倒真是自由,我在心里腹诽。他是老师,我是**。
病房里一时冷场,是不是天空里有天使飞过,还是地狱里又有人被下了油锅?
良久,宍户把一个又瘦又小的苹果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嘴角禁不住地抽搐,但还是接过了它,没打算咬:“宍户学长,我想回家。”
他自打进了病房表情就没变过,呃,好吧,就是没有表情。
“好,长太郎,我们回家。”
于是我就高高兴兴地收拾东西去了,他也没拦我,是的,他想拦也拦不住。
我们租的小公寓很干净,一推门甚至还有我最喜欢的茉莉花的香味,很显然,宍户提前打扫过了,还很有可能是天天打扫。
第一件事,洗澡。恩,别乱想,我洗澡,他做饭。
我洗澡洗了一个小时,他做饭做了两个小时,我一直在旁边看着,还差点导致他切番茄切到了自己的手指。
我看着这满满一桌子的……好吧,不是流食就是素食。
我还是喜欢油炸的茄子。
两个人同床而眠,我的胃烧得我几乎一宿没睡,宍户紧紧抱着我的胳膊,一宿没翻身。他不动,我更不敢动,我知道,他是真的累坏了。
第二天,我说:“宍户学长,我们去海边吧!”
“好!”他越来越宠我了,你要是把我宠坏了怎么办?
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泪花飞溅,几近咳了血。
幸亏他刚才没在这儿。
我和他就这么在海边坐着,现在是八月份,天气刚刚好,温度刚刚好,哪里都刚刚好,它们会一直刚刚好,只是人将来可能都不在了。
宍户的话越来越少,我也不想多说,我没力气再多说话了,我总觉得喉咙里天天有血味。
但是,该说的还要说,有的东西我不说,宍户一辈子可能也不知道,或者说他知道,只是下意识地逃避。
“为了自己,好好地。”
他抬起头来,看了我良久:“好。”
我和他都笑了,笑吧,现在这时候多好。
今天,我穿了我以前的衬衫,看看这空荡荡的衬衫,我禁不住低声叹息:“我越来越瘦了。真的瘦了好多。宍户学长也比以前瘦了好多。”
我鼻子一酸,眼泪突然就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