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世上有一个人戚少商绝对不想救，那人无疑就是顾惜朝。顾惜朝坐在地上，仰头看天，天上疏星淡月，地上白沙如雪，一切恰到好处。
忽略他胸前不断渗出的血迹，实在称得上是美景佳人，相得益彰。戚少商的剑又一次违背了自己的意志，架住了刺向顾惜朝的剑，挡开了劈向顾惜朝的刀，截去了攻向顾惜朝的拳脚，击飞了射向顾惜朝的暗器。
袭击者骂骂咧咧，戚少商充耳不闻。
“戚少商！为什么要救顾惜朝这个魔头？”
戚少商掏出平乱玦，展示官方答案：六扇门要犯，闲人勿扰！月白风清。
戚少商拿剑锋捅捅顾惜朝，恶意地在他散乱的衣衫上添几道口子。
无情受伤，他必须在七日内拿回三宝葫芦救人。
很显然，顾惜朝身上没有。顾惜朝站起身走开，慢悠悠吟了句诗。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戚少商是捕快，不是文盲。
他跟了上去。小院茅屋，一灯如豆。
顾惜朝拿出两个酒杯，一个酒壶。
他走路摇摇摆摆。
戚少商看着他倒酒，手白得胜过月下的白沙。
“你受伤了。”
他说了第一句话。
顾惜朝口中清脆地蹦出四个字。
“干卿底事？”
戚少商咬牙。
“无情受伤了。”
他说了第二句话。
又是四个字。
“与我何干？”
戚少商怒从心头起。
“干干干！你就会干！”
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干！”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顾惜朝在黑暗里睁开眼。
“乱翻什么？不在屋里。”
半路折回的盗贼瓮声瓮气。
“在哪里？”
“六扇门。”
“胡扯。”
盗贼又翻了一会，摸到床 上。
被子枕头都摸过，摸到身上。
一手湿。
他收回手，大骂一句。
“混蛋！”
不及点灯，他粗鲁地撕开那人的衣襟，把一瓶白药全数抹在他胸前。
“疯子！” 顾惜朝忍住气。
“你骂够了没有？”
他挣扎着去点灯。
戚少商一把把他推回床 上，打亮火折子。
火光中戚少商的脸闪了一闪，顾惜朝只来得及看到一双眼，火折子就被风吹灭了。
风很冷，茅屋四处漏风，所以屋里也很冷。
戚少商的眼睛是唯一的温度。顾惜朝咳嗽了一声。
一声又一声。
戚少商跳起来，一指点了他的睡穴。
他脱下披风，加在被子上，围好顾惜朝。顾惜朝睡得不好，他做梦听到有人打喷嚏的声音。天色晶明。
“葫芦到底在哪里？”
戚少商把筷子塞进顾惜朝手里，居高临下地问。
“六扇门。”
戚少商猛地把碗放在桌上，溅出几滴汤水。
“顾惜朝，一天不胡说八道你会死么？”
他走出门，脚步声远了。
顾惜朝捅捅擀得奇形怪状的面条，讶异地发现碗底还有两个蛋。
他留着给晚晴上坟用的，唯一的两个蛋。戚少商未及放下肩上的柴，剑已出鞘。
四面八方的攻击倏尔而来。
杀意弥漫。砭肌入骨。
那是让无情也为之受伤的杀意。
江湖不原谅任何疏忽。
一点麻痹，几乎让戚少商命垂一线。
他甩掉臂上的血珠，剑如雪练。
是谁暴露了我？他想。他的剑在不同的人体上划过，连成一笔，像作画，死神的画。
院中寂静下来，天上疏淡的日头有一种死意。
一个人悄悄地接近他。
一只手慢慢地伸过来。
戚少商毫不犹豫地转身，拍出一掌，他知道那是谁。
他不再麻痹。顾惜朝身子摇晃了一下，手继续前伸，抚上他的额头，擦去了他的汗珠。
他洁白如雪的脸上没有表情。
他转身走开，摇摇摆摆。每一步都踩在戚少商心上。顾惜朝睁开眼。
他费了一点力气才认出眼前的人。
“我睡了十年么？”
只有一双眼睛仍然明亮的男人含义不明地哼了一声。
“十天。”
顾惜朝闭上眼。
“你不去救无情？”
“三宝葫芦就在六扇门。”
“你终于相信了？”
戚少商无语。
无情飞鸽传书给顾惜朝是事实，顾惜朝通过官府把三宝葫芦传送到六扇门是事实。
顾惜朝没有骗他是事实，那些杀手跟他毫无关系也是事实。
他无论如何不能相信顾惜朝说的任何一句话，更是事实。他不想纠缠这个问题。
他开口。
“你是故意的。”
他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何以见得？”
顾惜朝有条有理地回了一句。
“你想试试看我会不会杀你。”
顾惜朝一笑。
“需要试么？天要下雨，你要杀我，这是事实。”
“你还活着！这才是事实！你满意了？”
戚少商气势汹汹地站起身。
不知为何他觉得有点委屈。
顾惜朝的目光跟着他起来。他的唇边挂着笑。如果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是戚少商最讨厌的，那无疑就是顾惜朝的笑。
颠倒是非，混淆善恶。
嚣张。挑衅。
荡魄。蚀魂。
刻骨。铭心。顾惜朝还在笑。
“我活着，与你何干？”
戚少商火冒三丈，大喝一声。
“干！”
忽略他胸前不断渗出的血迹，实在称得上是美景佳人，相得益彰。戚少商的剑又一次违背了自己的意志，架住了刺向顾惜朝的剑，挡开了劈向顾惜朝的刀，截去了攻向顾惜朝的拳脚，击飞了射向顾惜朝的暗器。
袭击者骂骂咧咧，戚少商充耳不闻。
“戚少商！为什么要救顾惜朝这个魔头？”
戚少商掏出平乱玦，展示官方答案：六扇门要犯，闲人勿扰！月白风清。
戚少商拿剑锋捅捅顾惜朝，恶意地在他散乱的衣衫上添几道口子。
无情受伤，他必须在七日内拿回三宝葫芦救人。
很显然，顾惜朝身上没有。顾惜朝站起身走开，慢悠悠吟了句诗。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戚少商是捕快，不是文盲。
他跟了上去。小院茅屋，一灯如豆。
顾惜朝拿出两个酒杯，一个酒壶。
他走路摇摇摆摆。
戚少商看着他倒酒，手白得胜过月下的白沙。
“你受伤了。”
他说了第一句话。
顾惜朝口中清脆地蹦出四个字。
“干卿底事？”
戚少商咬牙。
“无情受伤了。”
他说了第二句话。
又是四个字。
“与我何干？”
戚少商怒从心头起。
“干干干！你就会干！”
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干！”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顾惜朝在黑暗里睁开眼。
“乱翻什么？不在屋里。”
半路折回的盗贼瓮声瓮气。
“在哪里？”
“六扇门。”
“胡扯。”
盗贼又翻了一会，摸到床 上。
被子枕头都摸过，摸到身上。
一手湿。
他收回手，大骂一句。
“混蛋！”
不及点灯，他粗鲁地撕开那人的衣襟，把一瓶白药全数抹在他胸前。
“疯子！” 顾惜朝忍住气。
“你骂够了没有？”
他挣扎着去点灯。
戚少商一把把他推回床 上，打亮火折子。
火光中戚少商的脸闪了一闪，顾惜朝只来得及看到一双眼，火折子就被风吹灭了。
风很冷，茅屋四处漏风，所以屋里也很冷。
戚少商的眼睛是唯一的温度。顾惜朝咳嗽了一声。
一声又一声。
戚少商跳起来，一指点了他的睡穴。
他脱下披风，加在被子上，围好顾惜朝。顾惜朝睡得不好，他做梦听到有人打喷嚏的声音。天色晶明。
“葫芦到底在哪里？”
戚少商把筷子塞进顾惜朝手里，居高临下地问。
“六扇门。”
戚少商猛地把碗放在桌上，溅出几滴汤水。
“顾惜朝，一天不胡说八道你会死么？”
他走出门，脚步声远了。
顾惜朝捅捅擀得奇形怪状的面条，讶异地发现碗底还有两个蛋。
他留着给晚晴上坟用的，唯一的两个蛋。戚少商未及放下肩上的柴，剑已出鞘。
四面八方的攻击倏尔而来。
杀意弥漫。砭肌入骨。
那是让无情也为之受伤的杀意。
江湖不原谅任何疏忽。
一点麻痹，几乎让戚少商命垂一线。
他甩掉臂上的血珠，剑如雪练。
是谁暴露了我？他想。他的剑在不同的人体上划过，连成一笔，像作画，死神的画。
院中寂静下来，天上疏淡的日头有一种死意。
一个人悄悄地接近他。
一只手慢慢地伸过来。
戚少商毫不犹豫地转身，拍出一掌，他知道那是谁。
他不再麻痹。顾惜朝身子摇晃了一下，手继续前伸，抚上他的额头，擦去了他的汗珠。
他洁白如雪的脸上没有表情。
他转身走开，摇摇摆摆。每一步都踩在戚少商心上。顾惜朝睁开眼。
他费了一点力气才认出眼前的人。
“我睡了十年么？”
只有一双眼睛仍然明亮的男人含义不明地哼了一声。
“十天。”
顾惜朝闭上眼。
“你不去救无情？”
“三宝葫芦就在六扇门。”
“你终于相信了？”
戚少商无语。
无情飞鸽传书给顾惜朝是事实，顾惜朝通过官府把三宝葫芦传送到六扇门是事实。
顾惜朝没有骗他是事实，那些杀手跟他毫无关系也是事实。
他无论如何不能相信顾惜朝说的任何一句话，更是事实。他不想纠缠这个问题。
他开口。
“你是故意的。”
他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何以见得？”
顾惜朝有条有理地回了一句。
“你想试试看我会不会杀你。”
顾惜朝一笑。
“需要试么？天要下雨，你要杀我，这是事实。”
“你还活着！这才是事实！你满意了？”
戚少商气势汹汹地站起身。
不知为何他觉得有点委屈。
顾惜朝的目光跟着他起来。他的唇边挂着笑。如果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是戚少商最讨厌的，那无疑就是顾惜朝的笑。
颠倒是非，混淆善恶。
嚣张。挑衅。
荡魄。蚀魂。
刻骨。铭心。顾惜朝还在笑。
“我活着，与你何干？”
戚少商火冒三丈，大喝一声。
“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