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墨微芳
“只听那水大公子水心平蓦地一喝,声如惊雷,众人平地一惊,都齐齐向他看去。但见水心平剑痕累累,身被鲜血,却仍然奋起宝剑,洞穿来人胸膛!”
那说书人说到这里,手在桌上猛地一拍,酒肆里众人震天价叫好。这酒肆地处一条废弃官道,鲜少人行,素来无甚利图,是以这说书人却也无一干瓷碗打扇的物事可用,只得以手击案了事。但饶是如此,那人却还说得兴致盎然,想来是一干酒客听得兴致勃勃之故。这日酒肆之中一反往日冷清,人莫名的多了不少,却不知是何缘故了。
这其中却有几人,貌虽然是在听书,眼睛则在时时瞟着门外,似是在等什么人,甚至时而交头接耳一番。其中一人吐了口唾沫,愤愤然破口大骂,怒道:“敢情那孙子报的信竟然不准?害得老子等了这半天!”他样貌本等年轻,不到二十的模样,却口口声声“孙子”“老子”,使人忍不住觉得他才是自己口中的“孙子”。
旁边另一人眉头紧皱,盯着那说书人,忽的道:“你听他说书。”开始说话的那人满面怒容,骂道:“听你的鬼!老子没心思!”旁边那人骂道:“蠢才、蠢才!你记不得咱们灭水家满门的时候了么?有谁逃出去了?这人怎么知道得这般清楚?你再瞧这人,长相是不是颇似水心平?这破店客人稀少,你想一想,又怎会有人说书?”
先前说话的那人闻言,向说书人瞧去,一张白净面皮忽的变得通红,之后便青红紫白地变幻不定,颇是精彩。旁边那人一拉他衣袖,道:“莫要冲……”最后一个“动”字尚未出口,那年轻人便已拍案而起,怒骂道:“好你个水心云,敢耍老子!”
那说书人倏然停口,冷笑道:“乖孙儿,你也不笨。”话未说完,整个人已飞掠而起,抢出门外。那年轻人怒极吼道:“什么孙儿?你爷爷五十也有了。”当先追出酒肆。原来这人年少时练功走岔了真力,故此长到五十多岁,还是一副少年模样。至于动辄呼人为“孙子”,想来正是为了正其“老子”的身份。他这一走,酒肆中竟有一大半人跟着冲了出去,竟然都是追杀那说书人的。
岂知那说书人虽则文弱,身手却也不凡,出得店门,便向道上狂奔。飞驰片刻之后,却也将那一干人甩在后面。众人见赶他不上,纷纷聒噪起来。这个说道:“只知道望风而逃,算什么英雄好汉?”那个说道:“呸,哪里又轮得到这小子充什么英雄好汉了?”更有甚者居然叫道:“水心云,你不替你父兄报仇了吗?”
说书人听见这最后一句,满面悲愤,刚欲停步,就听耳边一个脆生生娇俏声音响起来道:“他们激你呢,别睬他们。你快点逃,他们准保追你不上。”
谁知未听这话还好,说书人听了,当即刹了步子,冷笑道:“谁要逃?莫非我怕他们?”说着已转过身来,直面着那一干追兵,高声叫道:“你们听好了,我就是水心云。废话少说,你们哪一个先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