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孤儿更容易穿越，因为他们赤条条来去了无牵挂。
顾笙歌记不清自己以这种奇怪的姿态活了多少年了，她现在是一颗通体发着玄黄之光的珠子，或者说，这颗珠子的器灵，而这颗珠子的名字，是混沌珠。笙歌想起前世看过一部主角也是穿成混沌珠的小说，结果他就是灵珠子，也就是哪吒。笙歌很为自己的处境担忧，她对变身可没兴趣。
笙歌被深埋于雪层底下，她的精神力穿透厚厚的雪层探测自己目前所处的世界，混沌珠所传承的记忆使她一开始就明白这是洪荒界，而她安身的地方则是洪荒大陆极南边的严寒之地，少有生灵，修士们更不会来此蛮荒之处。笙歌不敢把精神力放得太远，以免惊动某个洪荒大神来把她挖走，对神仙固然好奇，但她也不想成为被他们玩弄于股掌间的法宝。
不知过了多少个元会，洪荒的主角都不知更替了几代了，混沌珠的力量虽然强大，但笙歌一直无法化形，她内心也焦急，圆滚滚的珠子身体一点一点地往地表的方向挪动，终于有一天，这片冰雪寒地【】屈指可数的居民之一，一只雪白的猫妖刚好站在了她头顶上，笙歌思前想后，一个缺德的主意悄然形成。
夺舍的过程出奇的顺利，这只猫妖道行也有五千年，放在后世妖灵中或许也属道行高深者，但比起那些修为以万年打底的上古大神，实在是MA DA MA DA DA NE.
难怪在这种地方混！
笙歌终于活出了个人样，猫妖的人形是个约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清丽秀致，金色的猫眼和略尖的耳朵尚带妖族的特征。
好在笙歌尚未泯灭人性，到底是她抢了人家的身体，猫妖的魂魄她封存入了体内的混沌珠中，保其不魂飞魄散，想等以后再重新为她找个躯壳。


三九寒天，朝歌城里大雪纷飞，道路上积了厚厚一层雪，家家户户在这滴水成冰的时节里闭门不出。
苍白的皮肤，苍白的衣服，苍白的赤足，黑色的长发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假如此时街上有人看到笙歌，必会大叫一声：“鬼啊！”
笙歌无声地踏过一寸寸雪地，她是妖，酷热严寒都不会对她造成影响。
她记得初得到人形时，自己有一段时间居然忘了走路该怎么走，毕竟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那么久。
笙歌感觉到前方附近有一丝极其微弱的热源，微弱得就像狂风中的烛火。她走上前，发现是一只冻得浑身僵硬的猫，生命的烛光最后跳跃了几下，它死了。
也许笙歌现在与它是同类，目睹它的死亡，笙歌感到了丝丝难过。她把猫的尸体抱入怀中，想把它葬了。
电光石火间，一个念头浮出脑海。


笙歌坏心地抹去了那只猫妖的记忆后将她的灵魂注入了尸体中，幸好死掉的那只猫刚巧是雌的，是只毛色三花的小猫，年纪大约在两岁，金绿色的眼睛，颇为美貌，就是瘦了点。笙歌给她取名为顾三花，小三花现在就如同一张白纸，把她第一眼看到的笙歌当成了最亲的人，这也是笙歌希望看到的，笙歌打算将三花当妹妹养，帮助她修炼成妖，当是弥补自己抢了她的身体吧。


笙歌觉得其实它们也很可怜，失去自由，被困在这小小的土坑中，忍饥挨饿，每天只能巴巴地盼着那不定时被扔下来的人肉大餐。
“你是何人？”
妖小风大，鹿台上的薄纱帘子猎猎起舞，一股香风，一股妖气，一个绝色美人长袖一展，华丽丽登场。
笙歌笑着打量苏妲己，不愧是倾覆了一个王朝的妖妃，倾城绝色一词怕也难述其万分之一，正常的男人见到这样的尤物都会义无反顾地吼出“爱江山更爱美人”。
三花感觉到了不和谐的气息，跳到笙歌怀中警惕地瞪向妲己。
妲己是聪明人，眼前的少女既然能破她的阵说明实力在她之上，从笙歌的金眸和略尖的耳朵她可以断定她不是人类，虽然她一个千年九尾狐看不出她是什么，但也能猜到点。
“喵……”三花轻轻叫了声。
笙歌拍拍她圆乎乎的脑袋，示意她别怕。
“阁下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妲己不卑不亢，尽管明白对方比自己强，但青丘九尾狐一族的骄傲不允许她示弱。


“没什么贵干，路过罢了。”笙歌轻描淡写。
妲己盯着被三花搞得一塌糊涂的地面，娥眉蹙起。
心疼自家房子了……笙歌只得苦笑，记忆全抹去也不好，什么都得重新教，比如进餐礼仪。
“我妹妹比较顽皮。”笙歌有点不好意思，一挥手收拾了狼藉了一地的食物残渣。
“两位妹妹来到此地，妲己应尽地主之宜带两位在这王宫游览一番，两位可否赏脸？”妲己巧笑嫣然，音语亲切。
妹妹……笙歌外表看上不过刚及笄的少女，面容尚带稚嫩，妲己则是美艳的御姐，叫她妹妹也很正常，而且顺捎上了还不能化形的三花……呵呵，套近乎。
笙歌对这个历史上有名的美人也极有兴趣，正想与她多沟通沟通，自然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妲己带着笙歌来到摘星楼最顶的阁楼上，一个巨大的阵法中央上空静静悬浮着一副灵秀可爱的绿玉琵琶，一丝丝微弱的灵气正在渐渐渗入琵琶内。
“碧儿自从被那姜子牙重创后到如今也无法返本固元，我在摘星楼顶布下阵法助她恢复人形，可收效甚微，我只能……”妲己看看碧玉琵琶精，再转向笙歌，一双美目楚楚，我见尤怜。
笙歌不知从哪儿掏出个苹果随便在华丽的裙子上擦擦便喀嚓喀嚓啃起来，妲己努力控制住皱眉的冲动：这猫妖，恁的没教养！
“你的阵法没问题，只是有个法力更强大的人再施了层抑制你阵法力量的阵……唉，好拗口，就是这样，大概是有人存心不想让你家碧儿化形……”
笙歌话还没说完，妲己就愤怒地叫嚣起来：“谁？到底是谁？！”
笙歌把苹果咬在口中，双手结了几个法印，阵法消失，妲己飞身过去抱住下坠的玉琵琶。
笙歌叼着苹果吊儿郎当地走过去，再“噗”的一声，苹果在半空中划出道优美的抛物线飞出了摘星楼。“那人也算手下留情了，没直接置她死地，哎，我问你，碧儿有仇人吗？”
妲己抚摸着玉琵琶摇摇头：“这……我真不清楚，但碧儿秉性纯真，除了贪玩点，一般不会去害人的。”
贪玩出的祸事……笙歌撇嘴，没事惹什么姜子牙，把命都搭进去了吧！“我可以救碧儿，但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苏妲己，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笙歌竖起一根手指。
“什么条件？”妲己神色有点紧张。
笙歌笑：“放心，不会要你命的，我的条件很简单，以后不许随便害人。”
“我不害他们，他们想害我。”妲己声音机械。
“但有些人的确无辜，比如那些宫女，让蛇虫吃了也就算了，那个缚灵阵……妲己，过分了吧。”笙歌言语微带严厉。
妲己狭长的丹凤眼微眯眼角倏地变得锋利起来：“无辜？人类造屋毁林害我同类无处安身，我狐族不知有多少惨死在人的弓箭下，剥皮制裘，他们连幼兽都不放过，人杀妖天经地义，我们妖精杀人倒是天诛地灭了，人命金贵，妖精的命就是草芥了吗……”
妲己美目射出逼人的恨意，笙歌一时无言以对。她曾经也是人类，自然看不惯妲己的作为，但现下听了妲己一番痛诉，她大脑倒明朗起来，当下的洪荒主角是人类，人类在天道的庇佑下愈来愈兴盛，叱咤一时的妖族如今可真是落魄极了，只能借深山老林洞窟石穴安身，出来溜达动辄就惹得老鼠过街人人喊打，人族对异类天生的排斥，但他们可曾想过人类之母女娲也是上古大妖？妖与人即使不能亲如一家也不能仇视至此互相残杀啊！
笙歌有点头疼，妲己呆呆地看着发着微光的玉琵琶，笙歌一时间竟被她对姐妹的情义感动

妖可以为了个结义的金兰赴汤蹈火，人呢，为权势金钱可以对亲生骨肉手足兄弟痛下杀手，这一点在皇室尤为明显，比如日后的玄武门之变，九子夺嫡，最近的便是帝辛为了个美人杀妻屠子了。
笙歌伸出左掌，一团玄黄的混沌之气在掌上成形，内含无穷造化的混沌之气在如今已十分珍贵稀有，但笙歌是混沌珠灵，这种东西几乎取用不尽。
笙歌把混沌之气打入琵琶体内，妲己始料不及：“那是什么？”
“救她命的东西，其他的你别多问！”玉石琵琶化为了个身穿青纱衣裙的美丽少女，效果比笙歌料想得好，玉石本就是天地间最易感受灵气的东西，混沌之气未经稀释便轻易让她接受，也省得笙歌帮她输导了，经过此一劫，玉石琵琶精应当破而后立，修为上涨不少。
“碧儿，碧儿。”妲己把这个年纪看上去跟笙歌差不多的女孩抱在怀中轻唤，欣喜若狂。
“她很快就会醒的，”笙歌想了想，又道，“刚刚你的话也有道理，不过我也不是为人类说话，我知道你是奉女娲之命身不由己，但凡事不要干得太绝，多少给自己留点后路。”
妲己愕然地看向她：“你怎么……”
“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哪怕是神仙也是一样，妹妹言尽至此……姐姐，”笙歌突然凑近妲己轻声道，“有人一直在偷窥咱们，应该是那个在阵上动手脚的人，不过姐姐莫怕，按他迟迟不动手来看该是不想和我们正面冲突，姐姐还是先把碧儿安置好，回见了！”笙歌化为清风直接飞回挽歌殿。

第三章
“三花咪咪，我回来啦！”笙歌哇啦哇啦大叫着跨入宫殿大门。
“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喵……”微弱的猫叫声传来。
笙歌有了不好的预感。
隐藏在宽大袖子中的手指甲一根根伸长，笙歌进入里殿。
窗前一个高大修长的影子背对着她，玉簪乌发，白衣微扬，雪白的衣摆下用金线勾勒出云纹，笙歌从来不知道这样简单的衣饰也能搭配出如此华丽的效果。光背影就这么俊美了，转过身来还该祸水到什么程度啊！
“喵喵……”猫叫正是从那男人怀里传出。
笙歌一惊，怒了：“禽兽，放开那三花！”
“先把你爪子收起来。”悠悠的清朗语调，说不出的好听。
“我……我的爪子？”笙歌瞅瞅自家尖锐的猫爪，刷的缩回去。
男人转过身，笙歌承认，自己是有愣怔了那么几秒的。长相俊美好看自是不必说，他身上那股仿佛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让笙歌困惑，帝辛还有这么大个儿子吗？
男子丹凤一挑，不怒自威。
“喵……”
笙歌缓缓道：“放开猫质。”
“她好像很喜欢我……”神秘男子挠着三花的脖子，三花眯起眼，喵了个咪的，敢情方才是在发＠＠＠浪！
“你是谁？”笙歌不再管那只不忠的猫。


“我是孔宣。”
笙歌前世曾看过一本恐怖小说，里面提到关于人自我介绍时的心理知识，像说“我叫某某”的通常这种人平时缺乏自信，而自我介绍“我是某某”这种人都是对自己非常自信，而他本人也具有很强的能力，他们认为别人认识自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即使笙歌在雪域沉寂许久，对于孔宣这样的洪荒风云人物也是知道的，他是凤族太子，商朝第一牛人，天地间第一只孔雀，五色神光落尽万物，燃灯陆压也非对手，教主以下一概无视！三界之内更是号称圣人之下第一人！笙歌一直认为，金鸡岭上，孔宣轻轻一抖五色神光震慑西周六百万雄狮，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真是太迷人了……虽然他的结局不怎么样。
笙歌吞吞口水：“你真的是孔宣？”
孔宣挑起修眉：“你不是深信不疑么，还问？”
孔宣的出现无疑是给笙歌上了很好的一课，告诉她天外有天强中更有强中手，笙歌以为准圣的自己可以在这个世界横着走了，却忘了还有个准圣极致的孔宣，光他身上放出的威压就叫她浑身难受。
但极要面子的笙歌尽量做出轻松的样子：“我救了玉石琵琶精，你不满意了？”
孔宣似笑非笑：“小丫头，安分地过自己的日子不好么？”言下之一，少多管闲事。
放阵的人果然是他。
“小小一个玉石琵琶精能碍到孔准圣什么事了？”笙歌暗道糟糕，难不成自己真触怒了这家伙，她偷眼瞟着享受孔宣有一下没下抚摸的三花，心像有猫爪子在挠一般。
孔宣答非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笙歌感到好笑：“你会不知道我的名字？”他可是大神，别开玩笑了！
三花似乎感觉到了两人间涌动的暗流，她不安地叫了几声，拱出了孔宣怀抱投奔向笙歌。
“笙歌？笙歌吗？”孔宣念道。
“我叫……”笙歌打一个激灵，她似乎明白孔宣的意图了，他在等她亲口告诉她的名字。
有一个说法，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等于交出了一半灵魂，当然要本人亲口说出，前世笙歌只当是迷信，但在这个神话世界笙歌就不敢担保了，名字在这个世界可不仅仅是代号那么简单，她想起三十六天罡术中的钉头七箭书恐怕就是利用名字与灵魂的联系达到杀人的目的。
笙歌紧紧抱住三花，小说终归是小说，有人曾说孔雀不是什么善良生物。“你想怎样？”笙歌想好了，万一孔宣要对她下手，大不了往混沌空间里一躲当缩头乌龟。

话虽如此，笙歌依旧觉得哪里怪怪的。

第四章
自从那一次后，孔宣住在了帝辛专为他建造的行宫“雀屏殿”，这样一来见面的次数就多了，笙歌直觉他是故意的，对此，妲己的心情也很不好。
笙歌起初很害怕，但几月下来孔宣也没动作，心慢慢定下来，见到他也能打个招呼，不过那种被压制的难受感依旧存在。
在笙歌的劝说下，妲己并未把她的两个姐妹引见入宫，玉石琵琶精很想与姐姐一同享受荣华富贵，但由于笙歌是她的救命恩人，二来王宫里住了个煞神，吓得打消了念头。笙歌似乎能明白孔宣阻止碧儿返本固元的做法了，碧儿无疑也是个美人儿，他作为殷商守护神，自然不愿看着帝辛成天沉醉在温柔乡里，一个妲己已经够了。
妲己似乎将笙歌的话听了进去，温暖的春天已到，虿盆却未新换毒虫而荒废了下来，这个蛇蝎美人收敛了很多，很少听见宫人的惨叫声了。
再说下孔宣，其实这位帅哥不可谓不无奈，他是准圣自然能窥视到一点天道轨迹，商灭周兴是必然，可作为凤族太子，母亲玄凤的遗志不可违，他只能委屈地守着这个苟延残喘的王朝直到最后一刻。
……太惨烈了！
笙歌倚在白玉雕成的栏杆上向水中的金鱼投食，三花趴在肩头好奇地冲水里张望，咽着口水。
笙歌背脊升起股寒意：又来了又来了……


孔宣很熟练地将三花拉入他怀中，整个人不怀好意地挨过来。
三花明显习惯了孔宣的怀抱，慵懒地舒展着身子，“喵……”屁股一颠一颠地爬上孔宣的肩膀。
世上有哪只猫得以攀登孔准圣的肩膀？只有她，顾三花！
不是亲生的就是靠不住啊，白眼狼！笙歌猛地转向孔宣，对方一双温和的凤眼人畜无害，笙歌金色的眼睛突然扩大几乎占了脸的二分之一（参考日韩恐怖片），嘴巴张开露出满口尖利的牙齿。（参考《异形》）
事实证明她的道行确实比不上人家，孔宣面不改色地伸出修长莹润的食指敲敲她的其中一只獠牙：“牙口不错。”他评价，

笙歌面如死灰，变回常貌：“说吧，你目的是什么？”
孔宣抓下肩头的三花，淡淡道：“你想太多了。”
笙歌用力扯回三花，怒目而视：“猫是我的！”
“喵喵喵！”三花不满地大叫三声。
孔宣蹙眉：“你怎么对你妹妹这么粗鲁？”
笙歌后跳一步指着孔宣鼻子大叫道：“你这只骚鸟，我不管你什么目的，我告诉你，本姑娘不吃你这一套！”
笙歌一出口就后悔了，甚至做好了抱住孔宣大腿痛哭流涕忏悔的准备，那厢孔宣依旧白衣飘飘气质高贵：“你想太多了。”
笙歌仔细思索她身上有什么值得他图的东西，财？绝对不可能！色，她顾笙歌这副皮囊还够不上国色天香，甚至孔宣本人都比她好看，从妲己那儿得知孔宣也不是好色之徒，帝辛曾送他一打美女都被他遣散了。笙歌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莫非孔宣不是性冷淡而是恋童癖，等等，在古代即使十二三岁嫁人生娃也是很正常的啊……
“你在想什么？”孔宣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笙歌条件反射地躲开，好像他手上带了瘟疫。
孔宣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为什么这么怕我，我好像没对你做过什么？”
孔宣的确没对她做过什么，只是口头警告了她一次，之后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正是他的刻意接近令天生敏感的笙歌戒备。
笙歌不说话。
孔宣道：“对了，今晚鹿台有好戏上演，你不妨去看看。”语罢，化为清风人影无踪。
“搞什么？”笙歌烦恼地抓抓头发。
孔宣说的鹿台好戏是什么意思，笙歌终究按捺不住好奇。不过不用她偷摸着去，请贴就到了，帝辛在鹿台宴请群臣国戚，以庆祝鹿台竣工。
是夜，月朗星稀。鹿台上重重楼阁，胜檐碧瓦，层层亭台，兽马金环，用白玉雕成的栏杆，用玛瑙妆成的门窗，夜放光华辉煌闪烁。乐师们奏着丝竹管弦之乐，绮罗锦席，墙上的壁画精致华丽，描绘的是秀丽江山和仙女飞天图。
手中的琉璃酒樽在皎洁月色的映衬下流转出迷人的华彩，今晚是十五，正是月圆之夜。
就着前世对原著的零星记忆，她也能猜到孔宣说的好戏是什么，只是妲己万万没料到她的这一举动为她子孙招致了灾祸。
笙歌正寻思着要不要提醒妲己时，妖气，铺天的妖气沉沉压向鹿台而来。
狐妖的妖气本就比一般妖精更浓烈，妲己是千年九尾狐，可以掩盖自身的妖气，然而她手下的狐狸很少有超过五百年的，笙歌看着那一批批驾着月光来的“仙子”“仙女”暗叹一声，果真是出好戏。
狐狸精一个个幻变成美貌的人形，只是狐狸终究是狐狸，行为举止间依旧是说不出的怪异，比如他们亦步亦趋的走路姿态，笙歌好像看到了他们屁股后摇摇摆摆的尾巴。
帝辛非常高兴地与狐狸精们推杯换盏

笙歌为他可惜，子辛天资聪颖，文才武略俱备，可惜就是刚愎自用，贪杯好色，笙歌完全相信如果她脑筋搭错穿着三点去找帝辛，人家会毫不犹豫地收了她。
亚相比干挨个敬完酒后闷闷不乐地坐在自己的席位上自斟自饮，笙歌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不知传说中的七窍玲珑心是什么样的。
“歌儿，还不快来给仙人们敬酒！”帝辛微笑地冲她招呼。
笙歌暗骂了句我擦，作出副笑容端着酒樽走上前。
妲己离开帝辛身边：“歌儿还小，怕不胜酒力，本宫就代饮了吧。”
笙歌松了口气，妲己倒挺照顾她的，用密音传话给她：“你别让他们喝太多。”
“我自有分寸。”妲己将一樽玉露一饮而尽。
笙歌悄悄退后，裙摆好像被一只小手攥住了，低头是一个梳双抓髻的小女孩，七八岁的模样，大眼琼鼻，生得十分美丽清纯，应该是只年幼的小狐狸。
“姐姐，瑶瑶以前好像没见过你。”小狐狸说话奶声奶气的，“姐姐是新来的吗？”
妲己轻轻拍了下小狐狸：“瑶瑶乖，回娘亲那儿去，奶奶以后再给你介绍。”
“是，奶奶。”小狐狸真是乖巧，听话地离开。
笙歌觉得看着才二十多的妲己已经被叫作奶奶，太TM喜感了。“你辈分还挺高的。”
“他们闹着要来王宫逛逛，我只能出此下策，真拿他们没办法。”妲己苦笑着摇摇头。
笙歌愣了，居然是这样。
她该说什么，妲己宠溺族人吗？
当大王也不容易。
“闹一会儿也该收场了，别惊动了孔宣，你看他们，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笙歌没好气道，“我回去了，你好自为之。”
笙歌下了鹿台并未急着回挽歌殿，而径往午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