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戒
平静的温莎镇,清晨的王城中,沁凉的风从东到西,从北到南,仔细地清扫着昨日的尘埃。天空暗蓝色,薄薄的云层在朝阳的光芒下隐约可见。睡意未消,夜色残留,街道却早已预备着行人的光顾。
菲尔德农场边,灰色的砖房,就如灰色特有的低调一般,不卑不亢。远远望去,砖房的门口站着一位穿着皮衣的男人,面容和善的他,神色忧郁,目光始终停留在一个地方,迟迟未动。
“天雷,我们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保重啊。”他轻声自言自语。
面庞上浮现一丝无奈,却带着欣慰的色彩。他没有再多言,转身回去,背后背负了他所能目及的整个世界。
在刚才,他的目光锁定的地方,是农场的门口。门口驶出一辆出租车。他回去时,出租车正消失在的视线内,驶向路的尽头。
出租车里的人都静静听着少年的话,心情并不平静。
少年手里紧紧捏着一摞上面印刷体密密麻麻的打印纸,阴郁的眼色凝视着上面字里行间,却无心将上面的任何一个字从脑子中读出来。
“天雷,你的父亲,怎么会帮你?”光影试探地问他,可他却只摇摇头。
“谁让天雷是他的儿子。无论在任何情况下,没有人能动摇父母对子女的爱。”毅虹望向他,“天雷,你的父亲是值得我们敬重的。”
天雷抬起头来,他看着毅虹,目光中有些许的惊讶,他意外毅虹的话。毅虹笑笑,没有再为他解释什么,只是拿起了他手中的资料,认真看起来。
看着看着,他还时不时地点点头:“很详细嗯,能弄到这些真的不容易啊。”
天雷看到他的样子,便领会了毅虹的好意,他忍不住笑了。回头,望向已经遥不可及的菲尔德农场,嘴边轻声透出两个字——包含千言万语的“谢谢”。
“只是天雷,你有想好怎么对Sari解释么?”蓝汐突然说,打破静默。
她低着头,目光有些忧虑,不知怎的,她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担心。
而她看到的,是她意料之外的肯定。天雷点了点头。
车子渐渐驶进市中心,街边渐渐变得繁华起来,只是不是时候,繁华中包容着冷清。
与此同时的切尔斯宾馆,咖啡厅里陆陆续续有了吃早餐的人。
人们或匆忙,或悠闲,却只有一个人,不能用任何单个形容词形容。她面对着桌上已经凉了的黑咖啡,丝毫未动,紫色的连衣裙已经被她坐出了褶皱。Sari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时不时转眼望向玻璃窗外的门口,大部却都是失望地回过头来。
Sari谢绝了文森特的陪伴,独自一个人,就这样坐到天亮。
当她再一次望向室外的时候,期望没有再负于她,终于有了她期待的出现了。
门口停驻一辆出租车,车上下来五个人,他们的面容上明显带着疲乏,步伐却很快。Sari看到他们,迫不及待地冲向门口,连被自己匆忙带倒的椅子都没心去管。
看到Sari到门口,几人脸上浮上一丝笑容。
李墨关照了一眼蓝汐,犹豫片刻,才离开众人,自己回了房间。
“Sari,你一夜没睡么?黑眼圈怎么这么重了?”蓝汐关切地问她,她低头一看,不觉有些惊讶,“Sari,你怎么连衣服都没换?不冷么?”
Sari笑着摇摇头,看得出,她的笑容有些勉强,脸上同样是现着疲倦。Sari有些睁不开眼睛,只觉得头昏昏的,甩甩头,脑袋却重得像顶着一块巨石。
“蓝汐,你没事就好。下一次再有这种事,别再一个人了。”
蓝汐无奈地摇摇头,轻声叹息,Sari的样子不禁让她担心。除了身体的疲惫,估计还有心理上的疲惫吧。
天雷咬咬牙,向前拉住了Sari,脱下自己的外套,迅速给她披上。Sari怔了怔,只见他的眼神中有些犹豫,却还是向她先开了口。
“Sari,我有话对你说。”
听到这话,毅虹拉了拉蓝汐,眼神示意她离开,他也想留给天雷和Sari一个空间。蓝汐会意,光影也是,他们默不作声地离开这里,纷纷回房。既然天雷想好了,那他们也应该放心了。
“说什么?”
“你知道的!”天雷直视着Sari的眼睛,“Sari,我不是真的要向你可以隐瞒关于我身份的事的。”
“所以呢?”
“所以我不希望你多想,我只是,怕会把你越推越远。”
“可我不想让你在我面前都不能坦然。”Sari顿了顿,她笑笑,轻轻抚摸天雷的眼角,“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说的那句话么?”
天雷有些愣了,Sari的手指冰凉,疲惫面容上的莞尔,让天雷有些惊讶。
“哪句话?”
“笨蛋!是‘别这么酷嘛’,我现在终于找到原因了。少主,能笑一个么?”
Sari灿烂地笑了,盈盈的笑意似乎如冬日的一律暖阳。她顽皮地望着天雷,看他也扑哧一声笑了。
天雷不知道,在他们走后,Sari一个人想了很多。这段独自一人的时间刚好,她想明白了,天雷为什么不愿意坦诚,以及她到底在乎这个身份么。
答案很简单,她不在乎。就像是不由自主的心动,从来不需要理性地约束。
“我本以为,这个身份一直是我最大的累赘。我害怕,我担心,你会在这个身份出现的时候,离我远去。但我常忘了,你是最值得我信赖的人。
“以往,我怨恨,我为什么要生在那样的环境中。可偏偏是这样的环境中锻炼了我,也让我遇到你。
“旋风剑主不是说,我们的命运不都是注定的么?那么我的命运,该让我彻底戒掉之前那个颓废的我了。”
天雷突然变得无比释然,才可笑自己的纠结。
话音刚落,他突然觉得身体里有一阵热流。眼前的世界有些扭曲,站在自己对面的Sari眼神渐渐变得惊异起来。天雷下意识低头一看,才看到,自己的脚下竟然升起一阵金色的光芒。
“天……雷?”Sari难以置信地叫着他的名字,她看到,天雷要渐渐消失了。
光芒愈发耀眼,天雷只看到Sari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听到声音。心中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跳动,似乎是一种心灵预兆。
一种,感应。
第三十三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