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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文】七苦BY:羲露(原小洛,现代父子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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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文许可证:
本来准备等作者完结之后再搬文的,但是想到暑假每天都很忙,不能这样大的搬文,所以未来的六天我会慢慢把文搬过来~~~
不想蹲坑的亲们就要等等了



1楼2012-06-23 16:48回复
    骆衍起床穿鞋换衣服打算离开,这时,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
    司捷手上拿着一个病历夹,看到骆衍下了床顿时冷了脸。
    “你要去哪?”司捷用病历夹一把挡住骆衍弯腰穿鞋的动作,说话的语气并不十分愉快。
    骆衍看着面前这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露出一脸无奈又无赖的表情,“医生,让我走吧,我没钱。”说着还掏了掏刚穿上那裤子的裤兜。
    “我们已经通知你的家属了,昨天和今天的急诊费用你不用支付,但现在最关键的是你的病一定要治。”
    “我没家属,也没病。”骆衍摊了摊手。
    “通过**局查的家庭联络人总错不了。”司捷摇了摇手中的病历夹,“而且我是医生,你不是。这里面是你的化验单,我给你做了血液和补体的检查,基本可以确诊是系统性红斑狼疮。你在用药,虽然效果不大,别和我说什么不知道,你的症状太明显了,而且昨天找你证件的时候,你兜里掉出来几颗强的松和氯喹(kuí)。”
    骆衍听司捷说完轻笑了一下,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有些孩子气,“好了好了,医生,我知道了。第一次遇上你这么负责的医生,还蛮感动的。可是我想说,我真的没有家属,我妈昨天刚死,我没有爸爸。当年我妈给我们登记在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总之你联系的那个肯定不是我家人。我没钱治病,我妈就是因为这个病没了的,现在这样随便维持着我已经很满意了。”
    司捷被面前这人笑着用话给堵住了,一席怎么听都很悲哀的话,他突然不知道应该接点什么。
    骆衍见司捷无语,便弯腰继续穿鞋。
    待他把两只鞋的鞋带都系好,起身朝司捷挥了挥手,准备离开。
    “你…你如果需要帮助,我可以帮你的。”司捷趁着骆衍还没走出门,犹犹豫豫地开了口,他不是一个热心肠,如果一定要说有原因,那便是因为骆衍和那人一样姓骆,而且是那人给送来他这儿的,“我可以帮你提供免费治疗,费用不需要担心。”
    骆衍已经到了病房门前,听到这话顿住了脚步,他扶着门把手,低了下头,司捷看到他嘴角擒着一丝笑意,几乎以为他一定会满心欢喜的答应。
    “谢谢医生。”骆衍回头笑看着司捷,“但还是不用了。”
    ******
    骆衍回到住处的时候已近中午,他踩过地上乱七八糟的一堆不知道是饭盒、空啤酒罐、烟头还是别的什么东西走进自己房间,胡乱蹬了鞋子躺倒在床上。老旧的木头床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他用手臂挡着眼睛,过了一会儿,他发现自己无意识地哭了。从母亲昨天去世直到现在,第一次。
    骆衍从小就听别人骂他,他们说,他是ji nv的孩子,是个连爸爸都不能搞清楚是谁的孩子。
    他的确是,只是那时他还不明白什么是ji nv 。
    长大一点之后,骆衍渐渐明白也懂得了别人骂的他的那些内容。但他始终都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问,得不到回答,再问,还是没有答案,渐渐地骆衍也就放弃了,也许正如别人说的那样,他的母亲都不知道他的父亲究竟是谁。
    很多时候,骆衍以为自己一点都不在乎有没有父亲,就如同很多时候他也以为自己对母亲是没有什么太深的感情的。但直到昨天,母亲去世,他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破了碗大的一个口子,血流了半腔子。
    疼,疼得都不知道还在疼了。
    昨天他在医院太平间外的长凳上坐了三个小时,然后迷迷糊糊地出了医院大门,淋着雨漫无目的地走,疯子一样。最后走不动了,也不管不顾,就地坐下,失去了意识。
    今天在医院醒来遇到一个好心的医生,骆衍想起刚刚和自己较真的那个人,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忍不住想要流泪的感觉。
    有些人,连想要卑微地活下去,都是一种奢求


    3楼2012-06-23 1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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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衍躺床上胡思乱想,没一会儿竟然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不知不觉睡了一下午。
      他是被敲门的声音给吵醒的,敲门的人像是和门有仇似的,敲得又急又重,一边儿还扯着嗓子在那儿嚎。
      “骆衍——!骆!衍!***给老子开门!快开门!!!”
      骆衍才睡醒,听着那大嗓门,很心烦。他起了床,拽过个枕头丢出卧室,砸到了茶几上的几个啤酒瓶,啤酒瓶掉到了地上,顿时乒乒乓乓响作一团,更吵了。伸了个懒腰后,骆衍挠了挠睡得像鸡窝一样乱的头发,鞋也不穿,光着脚就去开门。
      门被骆衍猛得拉开,那敲门的人手上没刹住力,差点就打到骆衍。
      “冉柯明你干嘛?嚎丧呢?!”骆衍一把接住那人的手,没好气地甩开。
      “舍得开门了?我敲了十分钟了!!”冉柯明丢给骆衍一个塑料袋,里面有盒饭,“老子怕你死在屋里没人收尸,你不看看这个点儿,爷爷生意都没忙得赢做就来给你送饭,你有没有点良心?”
      骆衍接过塑料袋,看着面前的冉柯明,露脐透视紧身衣,低腰皮裤,脸上还化着妆,的确是要去做生意之前的打扮。
      “你吃过了?”
      “废话,已经九点了好吗?!”冉柯明掏出支烟,点上。骆衍拿着塑料袋转身进了屋。他倒没动,就倚着门口那儿吞云吐雾。“唉,骆衍,问你个问题。”
      “什么?”骆衍坐到沙发上,打开塑料袋,蛋炒饭。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突然知道了你爸是谁,你准备怎么办?”
      骆衍心不在焉地用勺子舀起一勺饭,“我没有爸爸,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笑话,你妈一个人生不出你。”冉柯明狠吸了一口烟,表情露出几分为难的意思,但他站在骆衍背后,所以这表情骆衍没看见。
      “我连给我妈处理后事的钱都没有,这种问题我不想去假设,无聊。”骆衍狠狠塞了一勺子饭在嘴里,虽然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但他自己是清楚的,他不止一次地想过这个问题,就下午那会儿还想来着。
      冉柯明看着背对着他吃饭的那个家伙,因为太瘦衣服都能勾勒出脊背和肩骨的形状,孤孤单单的,透着几分倔强。他抽了最后一口烟,把尸首丢在地上狠狠踩了踩。
      


      4楼2012-06-23 1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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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我走了,你一个人别胡思乱想,吃过饭记得把晚上的药吃了。”冉柯明拉过门把手准备关门,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这两天…你别出去了,不然我要找你找不到。没事在家收拾收拾,这屋子都快馊了。”
        骆衍没搭话,朝后摆了摆手,和冉柯明再见。
        ******
        骆家大宅。
        管家把今天收到的信件送到书房,骆溢随手翻了翻,在一信封上看到个名字,夏希娴。他以为自己眼睛花了,盯着那名字足足看了十几秒。
        这是寄信人的名字,没错。这异常熟悉的笔迹,也没错。
        骆溢拿过插在笔筒里的剪刀,小心翼翼地把信封剪开,拿出里面的信纸。
        信纸上只有几句话,骆溢看过后又拿起信封往外倒了倒,里面掉出一张照片来,是那种一寸大小的证件照,背面用小字写了一个地址。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照片上的人,是个男孩,他昨天晚上刚见过。
        ******
        司捷听到电话响,急急忙忙从浴室擦着头发走出来,结果才拿到手机那边就挂断了,他看了一下是骆溢打过来的,而且在他洗澡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打了十八个了。他有些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刚想给骆溢打回去,第十九个就已经打了进来。
        他很快接起来,“骆溢,怎么了?我刚刚在洗澡,没听见。”
        “司捷…”骆溢终于打通了电话,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莫名紧张,“昨天晚上我送去你那里的那个男孩,他走了吗?”
        “走了,今早走的。发生什么事了?”
        “你知道他叫什么吗?后来有没有登记?”
        “他姓骆,我记得好像叫骆衍。”司捷顿了顿,他听得出骆溢声音里有几分从来没有过的着急,这事儿蹊跷,“难道他是骆家的人?”
        骆溢沉默不答,只是看了看手中的信纸,骆衍,真的是他。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电话那头骆溢的沉默越发让司捷困惑了。
        “他可能…是我儿子。”骆溢这句话说得很缓,一个字一个的往外吐。


        5楼2012-06-23 16: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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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捷听到这个,静了一会儿,随后笑了起来,“骆溢你开玩笑的吧?哪有那么巧的事?姓一样就是你儿子啊?更何况我昨天看他证件上的年龄,他都十七岁了,你哪儿来的那么...那么……”司捷被自己这句话吓到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磕巴了一下,电话那头的人没吱声,司捷再开口时变得有些小心翼翼,“骆溢,他母亲是谁?”
          “夏希娴。”
          司捷觉得这事太荒唐了,“她不是死了吗?怎么可能?”
          骆溢嘲笑般地哼了一声,“我当年一直不相信她死了,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会不会是搞错了,你从哪里知道这事的?”
          “应该错不了。”骆溢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鼻梁,“她给我寄了封遗书。”
          “遗书…”司捷忽然想起今早那个男孩的话,他说他母亲昨天刚刚去世了,他没有爸爸。重重叹了口气,司捷向后躺倒在床上,“骆溢,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验DNA。”骆溢这次回答得很快,没有一点犹豫,“确定他是我的孩子就一定要接回来。”
          “那你尽快啊。我昨天帮他做检查的时候发现他病得很严重,是红斑狼疮,我估计有比较严重的并发症。他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治病,自己也不好好吃药。你也看到他昨天那种状况了,再这样下去,很危险。”
          “我知道。”骆溢点了支烟,烦闷地抽了几口,“我明天一早就去找他。”
          ******
          搁下电话,骆溢把烟尸首掐灭在烟灰缸中,他掏出钱夹把骆衍的那张照片放到了相片层里。看看表,午夜十二点刚过,毫无睡意。他打开书桌右边的抽屉,找到一串钥匙,出了门。
          ******
          骆衍半夜两点多被头给疼醒了,他躺在床上口干舌燥,想起来倒杯水喝,但身体软得根本不听使唤,伸手摸了摸前额,烫的厉害。
          “这是…要能煎鸡蛋么…?”骆衍拉了拉被子,身体冷得厉害,不知所云的嘀咕了几句,“再热,能燃的吧…?会烧着房子的…”
          说着说着,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了,东一句西一句的,没了声。
          ******
          


          6楼2012-06-23 16: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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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了放原文地址了~~http://tieba.baidu.com/p/1502172081 转自事件记录吧~


            7楼2012-06-23 1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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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天刚蒙蒙亮,骆溢的车就停在骆衍住的这条巷子口了。
              骆溢是自己开车过来的,本来他没打算来那么早,只是不知何故,他心里有点慌,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想起昨天司捷的话,他丢下手头的事,早早地赶了过来。
              天下着细雨,骆溢从车上拿了把伞,锁了车门,朝清晨的巷子深处撑伞走去。
              走到53号,骆溢把钱包里骆衍的照片拿出来和门牌对了对,那照片的背后有一行明显出自女性的娟秀字体,写着这个地址。
              骆溢装好照片,关了伞,抬手在53号的门上敲了三下。
              等了大约一分钟,没有人来开门,骆溢又敲了敲,还是没有动静。他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来得太早了些,骆衍还没有起床,睡得沉,所以没有听到,但心里那份不安又让他觉得似乎不是这个原因。
              “你是来找洛衍的?”
              骆溢身后的一个声音打断了他正在想的问题,回头一看,他背后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孩,穿着一身看起来很不良的衣服。
              “是。”骆溢朝那男孩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他爸爸,来接他的?”这人好像知道骆溢来这儿的目的。
              “是的。”骆溢又点了点头,“我来早了,他应该是在睡觉,敲门他没听到。”
              “他没开门?”男孩听到这个皱了皱眉,走上前来到53号门口,抬手重重敲了几下,大声喊了句,“骆衍——!!”
              还是没动静。
              “完蛋了…”男孩脸色变得很不好,他急着拉了拉骆溢的手臂,指着门,“你能把门踹开吗?他以前神经衰弱,睡眠都很浅,后来他病了,发烧或者血压高的时候睡着根本就叫不醒,每天早上这个时间他固定要起来吃一次药,不应该在睡觉的,如果不醒,可能是已经发烧一晚上了…”
              骆溢没听完那男孩后面的话,就关了伞,对着门狠踹了一下。
              老旧的门那里禁得住踹,一下就开了。骆溢进门,把伞随手放在一旁的柜子上,回头问“他的卧室是那间?”
              “这里。”那人急急忙忙带路,途中撞倒了一堆不知装着什么的瓶瓶罐罐。
              


              8楼2012-06-23 1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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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溢跟上前进了卧室,就看见骆衍的确是昏睡在床上,脸颊泛着极不正常的红晕,整个人在被子里缩成一小团。
                骆溢弯下腰,探手摸了摸骆衍的额头,烫的吓人,他赶紧把骆衍用被子裹好,打横抱着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对了,”快要出门的时候,骆溢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侧过头,看着他刚刚遇到的那个男孩,“你叫什么?”
                男孩觉得这个问题有点突然,愣了一下,笑了笑答到:“冉柯明。”
                “谢谢你。”骆溢微微朝他点了点头,没再说的别的,快步出了门。
                ******
                从骆衍住的房子走到巷子口还有一段距离,骆溢怕骆衍着凉,走得更快了些。雨还在下,骆溢刚刚用被子帮骆衍裹起来的时候就仔细地遮好了他的头。
                男人很心疼,他发现被他抱在怀里的这个孩子轻得可怜,连上被子,都没有多少分量。那天晚上见到他的时候的确觉得很瘦,但没想到会瘦到这种地步。
                夏希娴是怎么照顾他的,骆溢不自觉地生出一股子火气来。
                走到车旁骆溢蹩着手开了门,把骆衍放在后座,扣好安全带,然后用很快的速度上了车,发动。一边儿给司捷打了个电话,让他叫医生准备着,一边儿把车开得飞快。
                ******
                到了医院,司捷迎了出来,像上次一样带了一队医生。
                骆溢急刹停了,等不了让医生用担架的时间,他抱起骆衍就径直朝急诊室疾步走去。
                “怎么回事儿?”司捷带着医生追上骆溢的脚步,有些忧心地看着被骆溢抱在怀里的骆衍。
                “他发烧了,估计烧了很长时间,现在不会醒。”骆溢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的烦躁感,他走得很快,眨眼的功夫就把骆衍放在急诊室的床上了。
                几个医生上前来,司捷拉着骆溢往后退,急诊室的门在他们面前被关上。
                ******
                “别担心。”司捷拍了拍骆溢的手臂,他都记不清他有多少年没见骆溢这么紧张一个人了。
                


                9楼2012-06-23 1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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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捷听完这话,神情有些黯然的看着面前男人的侧脸,骆溢的紧张,骆溢的心慌,那么三十几年,从来没有为他有过,一次也没有。即使他知道,骆溢那些紧张和心慌是对着儿子,他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不去嫉妒。
                  ******
                  等了约摸一刻钟的时间,急诊室的门就开了。
                  “如何?”骆溢越过医生朝急症室里看了一眼,没看真切。
                  医生从耳朵上取下听诊器,说话的语气有些过分的严肃,“不乐观,准确来说是非常糟糕,最好马上入院治疗。”
                  骆溢点点头,说好。
                  “他这个病那天送进来的时候我帮他检查,是有药物控制着的。”司捷仔细回忆着两天前的化验报告,“但是控制的非常不好,狼疮活动频繁,腿上也水肿得厉害,估计是有狼疮肾。至于身体的其他机能,没有仔细检查,还不知道有没有受到损伤。”
                  骆溢看着正在努力回忆的司捷,有些不解,“我昨天就很想问你了,你怎么会给他做这些化验?那个时候你还不知道他是我儿子,不是吗?”
                  司捷对上骆溢的眼睛,“我看证件的时候发现他和你一个姓,还是被你送来医院的,所以就给他查一下。”
                  “即使那个时候我说他是我半路上捡的?”
                  “是的,即使。”
                  司捷眼神有些灼灼地看着骆溢,而骆溢却偏过头,不再说什么,走进急诊室去了。
                  ******
                  病床上的骆衍吊上了水,依旧昏睡。
                  他的两个眼眶深窝着,眼睛周围带着浓浓的黑眼圈,丹凤眼的尾脚有些孩子气的上翘,左边的眼角的位置长了一颗淡棕色的痣,脸色十分苍白,还透着点寡黄,唇色很淡,唇很薄,就连睡觉的时候都抿得紧紧的,似乎有什么很痛苦的事情正在他的梦中发生。
                  骆溢探了探他的额头,热度是比刚才要下去了一些。
                  ******
                  


                  12楼2012-06-24 1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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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骆衍盯着骆溢没多会儿,男人就感觉到了他的视线,抬头望了过来。骆衍一瞬间对上了男人的眼睛,不知怎么的,有些慌张,赶快转头看向别处。
                    “醒了?身体感觉怎么样?”洛溢合上手提电脑,站起来走到洛衍的床边,先按了铃叫医生,又弯下腰,探了探男孩的额头。
                    “你是谁?”骆衍感觉到骆溢的手摸着他的额头,莫名地,觉得很有安全感。男人手的温度就和刚才第一眼看到他的感觉一样,透着融融的暖。
                    骆溢对他笑了一下,正要回答这个问题,医生就进来了。医生给骆衍测过体温,量了血压,数据暂时都控制在正常值范围内,也就没什么其他的事,交待给骆溢几句,出了门。
                    骆衍看着医生给他做检查时,那个陌生的男人一直就站在旁边,最后医生退出房门还交待给男人几句,未免更奇怪了。他确定自己真的不认识这个人。
                    “请问,你是谁?”
                    骆溢刚刚在病床边坐定,骆衍的这个问题又问出了口。
                    男人好像有点难开口的样子,他为难地想了一会儿,抓过骆衍没有吊着针的手,握在两手的掌心里,骆衍退缩了一下,倒没有真的拒绝。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骆溢从没想到自己还会遇上这样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在此之前,手足无措这个词他早都不知道丢了多少年了,“我叫骆溢,骆就是你那个骆,溢是三点水一个有益的溢。”
                    骆衍听到这个,马上就想到了一个词,父亲。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看起来很年轻的样子,又不像是会有他那么大儿子的人。
                    骆溢对上男孩有些审视的目光,笑了一下,握着骆衍的手也紧了紧,再开口说话的语气像是怕吓着男孩一般放得很柔和,“骆衍,我是你的爸爸。”
                    骆衍听到这个答案惊呆了,等反应过来,第一个问题竟然是问骆溢,“你今年几岁?”
                    骆溢被男孩有些呆呆的样子逗乐了,他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我今年三十五岁了,看起来很年轻?”
                    “不是…我,”骆衍此刻大脑一片混乱,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是我妈妈不是不知道我爸爸是谁吗?虽然我一直很困惑他为什么让我姓骆,但是…但是……”
                    “我很抱歉。”骆溢松开一只手抚了抚男孩鬓角几缕不乖的头发,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我很抱歉…你妈妈是知道的,她瞒着你,也瞒着我,如果不是前天她给我寄了一封信,我还会继续被蒙在鼓里,我真的很抱歉。”
                    


                    14楼2012-06-24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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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衍咬着唇看着骆溢思考了半晌,把被男人握着的手抽了出来,举着,顿了顿,然后掐了骆溢的手臂一把,用力还不小。
                      男人被男孩这举动给搞蒙了,一时间不知道脸上该有点什么表情。
                      “疼吗?”骆衍好奇的问骆溢,一点恶意都没有的那种,是真的好奇。
                      骆溢摇摇头。
                      “我就知道是在做梦!”骆衍有些赌气似的转过身,背朝着骆溢,将被子拉高,一副又要继续睡下去的模样。
                      骆溢彻底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对着面前鼓起来的被子包,无奈地笑了,真没想到骆衍的思维模式这么特别,他轻轻拍了拍男孩的背,有点诱哄的意思,“疼倒是不疼,但你真没有做梦。不信再给你用力点掐一下?”
                      男孩没吭声。
                      骆溢就静静地坐在床边也不说话了。
                      似乎是过了很久…
                      “你真是我爸爸?”骆衍声音带了点糯糯的鼻音。
                      骆溢听声音知道骆衍是哭过了,他把男孩的身体转正,就对上了一双红了的眼睛,那脸颊上还有些湿意。男人双手捧着男孩脸颊给他擦了擦眼泪,很正式地,一个字一个字说到:“是的,我是你爸爸,如假包换。”
                      骆衍看着面前的男人,非常有棱角的刚毅轮廓。如浓墨的锋眉,一双单眼皮的眼睛,高挺的鼻子,无情的薄唇。并不是梳得很整齐的头发,额前的几缕有些随意的搭着,也许是因为在医院,没有来得及刮胡子,下巴上有一些新生出的青色胡茬。上身白色带有暗银色细条纹的衬衫,有两个口子没扣,袖子挽到了手肘上,下身黑色的西装裤包裹着一双长腿。
                      这个人,是爸爸。
                      骆衍觉得脑子里空了,不仅空了,还让人塞进了一团棉花,他一时想不清楚很多事,“你让我一个人冷静冷静,行吗?”
                      骆溢点点头,给他压好被子,从床上站起身,“我就在外面,不舒服记得按床头的铃。”
                      说罢,出了病房,轻轻带上了门。
                      ******
                      


                      15楼2012-06-24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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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衍看着被男人关上的门,发了好一会儿的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爸爸这一角色突然出现在他的人生当中。
                        小时候他不懂,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他为什么没有。后来长大了些,他懂了,便开始恨,恨他的母亲,恨他的父亲,他很想问问老天怎么会对他如此不公。再后来年龄又大了些,他不恨了,麻木了,和住着的那条小巷里的许多少男少女一样,从学校被开除,成天打架、抽烟、喝酒、泡小妞,他变成了别人口中所说的小流氓,小瘪三,不良少年。
                        那时候,骆衍的红斑狼疮还没有发病,他整天靠酒精麻痹自己,毒品也曾经碰过那么几回。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上,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活着,这个世界上没谁是离了他就不行的,就连最亲的母亲都是。
                        骆衍最讨厌的一句话就是,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是有原因的,都带着自己的目的,没有谁是多余的。他觉得这就是一句屁话。
                        他就是多余的,骆衍思想里这个想法根深蒂固。可是他却不敢去死,骆衍承认自己怂。
                        十六岁那年,骆衍的红斑狼疮病发,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才知道母亲也有这个病,而且已经病了许多年,只是没有告诉他。
                        骆衍一开始其实并不懂红斑狼疮到底什么意思,后来看了几回医生,知道了,红斑狼疮治不好,严重的会死人。
                        骆衍这一下真的无所谓了,母亲吃药他也吃点,哪天忘了就算了,无关痛痒的药其实连维持都成问题。
                        这样一天天的,过了七个多月,他的病情恶化到骇人的地步,而他母亲也因为这个病,没了。
                        骆衍从冗长的回忆里把自己拉回,看着病房里那扇关起的门。
                        门外那个男人刚才笑着握着他的手对他说,骆衍,我是你的爸爸。
                        爸爸?原来自己的生命里真的会有这样一个人。骆衍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喊过妈妈了,他觉得自己似乎从懂事起都是叫母亲。而门外的那个男人,他说的是,爸爸。
                        骆衍苦笑了,他有恨,不多,却足够他不要接受那个男人。他有期望,不多,刚刚燃起,却足够他畏缩着一点点的接触那个男人。
                        骆衍想起自己刚刚没忍住在那人面前哭了起来,那其实很无意识,身体好像自己会反应一般,明明没有什么值得哭的,却还是哭了。
                        这也许,是人的本能给出的答案。
                        


                        16楼2012-06-24 1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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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上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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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真的不用了。”骆衍喝了一口汤,慢慢咽下,“我有些反胃,而且最怕医院里这股味道,吃不下。”
                          骆溢看着面前男孩极不舒服的样子,有些心疼。医院里的味道的确不好闻,再加上红斑狼疮会让血压冲高,很是难受,血压高的时候别说吃东西,能保证不要吐得太厉害就已属不错。他斟酌了一下,问到:“你想不想要出院治疗?”
                          骆衍点点头,“我没想在这儿住的,住院太贵了。”
                          “这个你不担心。”骆溢想,男孩可能误会了他说的话,于是解释到,“我刚刚的意思是,如果你不喜欢医院那我们就回家治,一样可以。”
                          骆衍带着些好奇地歪头看了一下床侧坐着的骆溢,这男人身上隐约透着一种贵气,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在病房照顾人的缘故,此刻显得非常平民居家,“我这个病,治不好的,一辈子想要好好地维持下去,花费不是一笔小数目。很多人顶得住开始的治疗费,却顶不住后期的维持。我谢谢你因为母亲的信来看我,还照顾了我两天时间,但你其实可以不用管我的,毕竟在今天之前我们可以算作是完全的陌生人,我是一个负担,不值得你——”
                          “够了。”骆溢堪堪打断了骆衍,语气平和甚至带着点儿温柔,“你不要这样说,多少钱我都给你治,而且你必须得治,你不是负担,你是我的儿子,虽然一直都不知道,但并不能影响影响这个事实的存在。”
                          “你何必这样?”骆衍放下勺,碗里还剩半碗汤,“我知道你有补偿心理,但我不需要。也许你很有钱,但我真的不想要你给我治,我受够了人们一开始的热心肠过度关心,也受够了过段时间之后,别人开始烦你,厌你,嫌弃你的冷淡,先热后冷有什么意思?让我自生自灭不好吗?”
                          “你觉得呢?你觉得好?”骆溢声音根本听不出情绪,“我是你的爸爸,不管如何,你还未成年,母亲现在不再了,我就是你的监护人,我不会先热后冷,也不会嫌弃,因为我不是你遇到的任何其他人。小骆,刚才你说我有补偿心理,我承认,因为我错过了太多,我不希望继续错过,让自己后悔莫及。再说到你,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那么厌世?什么叫自生自灭?你折磨自己给谁来看?”
                          “我不给谁来看,你管我那么多干嘛?早几年不管现在管已经晚了!收起你的怜悯和马后炮。”骆衍说话像刺头一样,也不看骆溢,就对着他面前的一对空气在那儿讲,“这个世界不是你想给别人就一定有义务要接受的。”
                          骆溢听后轻笑了一声,他从椅子上前倾了身体杵着床边,专注地看着男孩的侧脸,“你在别扭什么?还是说你在试我?亦或者你想知道和父亲发脾气的感觉?”
                          


                          18楼2012-06-24 1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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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衍没有回答,他只是红了脸,头转朝没有骆溢的另一个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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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试探你。”骆衍犟嘴,依旧不看骆溢,气势却不再像是带着刺一样扎人。
                            “好,你没有,我有行了吧?”骆溢顺着他的话说。
                            “本来就是!”骆衍小声嘀咕。
                            骆溢起身坐到床上,伸手抚着男孩的脸颊转正看着自己,“真的生气了?”
                            骆衍不搭话。
                            “小骆,以后不要用这种想要激怒我的方式来试探我,也不要自己生什么奇怪的气。你的病要好好控制情绪,怎么想的和我说就好,想要问什么直接问我,我保证不对你说谎,好不好?”骆溢手放在骆衍肩膀上,很有耐心的等着他的回应。
                            过了好几分钟,才看见男孩小幅度地点点头。
                            骆溢笑了起来,把他揽进怀里抱着,安慰地拍了拍背,“不要担心,我会安排好所有的事,我是你的爸爸,不是别人。”
                            ******
                            当晚,骆溢把骆衍安顿着睡下,就找着司捷,打算和他谈一下关于回家进行治疗的事。
                            “要回家?为什么?”司捷有些吃惊骆溢的这个决定。
                            “骆衍不喜欢医院里的味道,本来就已经反胃严重了,现在闻着那个味道更是觉得不舒服,东西都吃不下去,所以我觉得还是带他回家去比较好。”骆溢的语气中透着不容否决的意味。
                            “可是这样很冒险,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怎么办?”司捷不想答应。
                            “不会,我没说明天就出院回家。我想无论如何还是给他在医院里住满一个星期,把该做的检查都做了,你这边先给我一个综合性的确诊,至于我,就联系一下你的老师和美国那边专门研究这个的医生。”
                            “你都打算好了。”司捷并不是疑问的意味,而是很肯定的。
                            “是。”骆溢点头。
                            


                            19楼2012-06-24 1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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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衍摇摇头,“你不需要解决,是我不想参合进有钱人的是是非非里。你有儿子,现在却要因为照顾生病的我搬来这里住,我特别怕他到时候会以为我抢了他的爸爸,抢了他的财产,这些事很烦。我不会也不想去抢别人的爸爸和财产,因为我从小就没有过,所以我也不害怕失去。让我走吧,不然被他发现就不好了。”
                              骆衍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根本不给骆溢插话的机会,等他说完,男人定定地看着他一会儿,什么都没答。骆衍觉得骆溢一定会在心里计较他刚刚说的问题,很有可能会放他走,心里虽有失落,却也不能怪谁。自己还没出生就和爸爸这两个字断了缘分,现在这男人已经是别人的爸爸了,虽然他给人感觉很温暖,很有安全感,但这些始终是和自己不相干的。
                              “小骆?”骆溢看着骆衍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劲,就用双手捧着他的脸颊轻轻唤了一声
                              见骆衍不搭话,低着头,也没有哭或者别的表情,靠在椅子副驾驶的椅子上,好像个没有情绪的人,骆溢又轻唤了一声。
                              “宝贝。”
                              这样的称呼带着点小家子气,本不适合男孩,可骆溢此刻却非常想这样叫。骆衍听见这称呼,身体一下子绷紧了起来,抬了点头,死死盯着骆溢,倔强得让人心疼。
                              “别用你哄你小儿子的招数对着我,难听死了!!闭嘴!”
                              骆溢看骆衍终于又开口说话,就笑着打开他这一侧的车门,下车,走到骆衍所在的副驾驶那一边,开门把男孩抱了下来。
                              “混蛋,你放开我。”骆衍脸红,先是挣了两下,但身体实在疼得厉害,使不上力,没一会儿就放弃了。
                              “好啊。”骆溢无所谓似的,把男孩放下让他自己走,可骆衍脚刚一碰着地,腿骨就一阵剧烈的酸疼,站都站不住,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骆溢看他要跌倒,急忙扶住抱起,脸上带笑,有点得逞的意味在里面,“刚刚医院里出来不都是我抱的,现在你要自己走?”
                              “你管我,混蛋!”骆衍觉得自己被男人在一群佣人面前抱着走丢脸极了,对着他狠瞪了一眼。
                              “宝贝,我是你爸爸,不是混蛋,下回再这么叫,我可就要打你屁股了。”骆溢说完亲了亲男孩气鼓鼓的腮帮子,笑眯眯的接着往下说,“还有啊,小骆不要总是那么瞪着我,虽然你的眼睛长得很漂亮,可是你现在身体不好,那么瘦,瞪起人来眼珠子都要下来啦。”
                              “不喜欢你可以不要看,说什么眼珠子掉下来,我本来就这样!”骆衍生气炸毛,完全被男人绕的忘记了刚刚正难过的事情。
                              


                              22楼2012-06-24 1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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