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门前的夏天
耳边一直响着吱吱的鸣叫声,不知道是老师的粉笔还是窗外的知了在呻吟。窗外一片一片地飘过看起来滚烫的云,像面纱一样随着风轻抚着残阳的脸,若隐若现。
叶松的感官好像一直在退化,即便是坐在第四排也看不清板书;耳边的声音乱乱的,分不清是同桌的窃窃私语还是老师平淡的嗓音;手里摸的是什么?是笔还是铁钎?如果是笔,又为什么感觉这么沉重?
“叮呤呤呤呤……”
电子铃声从广播喇叭中骤然响起,刺耳的铃声唤醒了叶松即将沉入黑暗面见周公的灵魂,尽管感官的迟钝依然如故,但思维已经被唤醒。
“好了,同学们,作业就是这些,放学,值日组留下值日,3分钟内没走的留下帮忙……”
叶松艰难地抬起沉重的手,以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快的速度收拾完书包,像僵尸一样地往家里踱去。
“死叶子,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没有精神?”
一个瘦小的身影从拐角跳出来,穿在她身上的校服看起来太宽松了,随着她的一跳和看起来一刻不停的一颠一颠而颤动着。
“雷婷儿,我困了行不?”
这个姑娘叫雷婷,是叶松高中以来认识的第一个女生,尽管表面上看起来非常的跳脱无忌,但事实上,叶松常见到她在叶松上学必经的公园中驻足沉思。好吧,不得不承认她漏出严肃神情的时候实在是非常罕见。
“你原来收拾书包不是非常快吗?最近怎么变得这么慢?”
叶松迷离地看着前方,努力想看清雷婷的样子,稍微努力了一下后,叶松承认自己现在做不到了。
“很久没好好睡觉了”叶松缓慢而疲惫地答道。
摇摇晃晃,叶松随着模糊不清的身影向着自己家里走去。
“今天几号了?”
“什么?”
“几号,今天是几月几号?”
雷婷伸出手摸了摸叶松的额头,“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了?没发烧啊?”
叶松感觉到那是一只温温的小手。
“三号了,今天是三号”
2011年六月三号,在无可抑制的头痛中,叶松晕在了家门口的公园中。
暖风吹过,尽管夕阳还挂在远处的山头上,但树丛中依然影影绰绰。尽管没有风,无人的秋千还是在前后荡啊荡啊……
瘦小的身影步履艰难地背着另一个不太高大的身影一步一步地跨上了楼梯,小心翼翼地放在公寓顶层的一扇门前,见到了什么人似乎说了什么后,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公寓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雷婷太累了,她没有注意到有一个黑色的大信封被刚才和自己聊天的人紧张地塞进了叶松的书包中。
她每走一步都要滴下两滴汗,这是雷婷今年入夏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夏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