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黄昏
文/吴忠全
真正要开口讲这个故事了，我竟有些羞于开口，自是以为要把这段感情永远藏于心底
，就连回忆不小心掠过都会迅速转掉头落跑，我不是懒得回忆的人，但对于这件事我就是
缺乏勇气，还是不敢太系统地回望一遍。而当此刻真的要开始讲述这段回忆的时候，我竟
又不知从何说起，生怕遗漏些什么，那样就太对不起我自己了。
还是从头说起吧，那一年我三十六岁，经营着一家效益很好的广告公司，已经在全
国各地开了好几家分公司，房产有好几处，车子也有好几部，当然也有老婆，孩子都十岁
了。说得俗一点我是个有钱人，在当地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去年还进了市委成了委员
，这让我更是有些得意忘形，也更注重于自己的形象，每天出入各种酒局时也不曾么喜欢
带着老婆了。说实话，她长得实在不好看，还没什么修养，与人对话时没什么修辞，对骂
起来倒是出口成章，这样一来我时不时在外地还会对人伪装成单身的形象，但我发誓，我
可没搞过一次外遇，我只是要让自己的形象看起来更好一些，说我道貌岸然也好，但有时
另一半的形象真的会在自己身上扣分。
就是在哪一年，我遇见了程然，她二十四岁，大学刚毕业，来我们公司公关部应聘，
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就录用了她，并不是因为她长的多好看——当然，她长得的确也不赖—
—而是我在她身上看到了一股拼劲，那种年轻人身上特有的劲头，她对我说：“老板，录
用我吧，我能喝酒。”当时我就想，这小姑娘挺有意思的，“我看你不像啊？文文静静的
。”我故意逗她。“有机会咱两单喝一次你就知道了。”她也不怕羞，瞪着眼睛冲我笑，
我当时的心就咯噔的跳了一下，身子也变得不自在起来，笑着说“好，有机会一定”，然
后把她的简历递给了经理，“留下吧。”“谢谢老板。”程然冲我又是一笑，我挥挥手意
思让她出去吧，她就有些蹦蹦跳跳的跟在经理屁股后走出了办公室，我松了一口气，觉得
自己没出息，又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他妈的！”
第二天我便出差去了外地，半个月回来后经理向我汇报工作，第一个就夸奖了程然，
：“老板您真没看错人，她一个人就揽了那么大一单生意。”我拿过合同看了一眼，“怎
么办到的？”
“喝呗！”经理做了一个喝酒的姿势，我就想到了程然应聘那天的样子，笑意浮上眼
角，“好，真好."
经理汇报过工作走了出去，我也跟着出了办公室，在办公区最角落的位置，我一眼就
看到了程然，我慢慢悠悠的走过去，员工们都和我打招呼，而我知道走到程然办公桌前，
她眼睛还一直盯着电脑没抬头看我，我有些好奇，绕过去看电脑屏幕，她真在认真的做着
一份方案，我在她头上拍了一下，这个举动出乎她的意料，也出乎我自己的意料，我被自
己的动作吓了一跳，他也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到是我，咧嘴笑了一下，“老板。”
“干什么呢这么专注？”我明知故问。
“做方案呢，没看到您回来。”程然低下头继续盯着电脑不看我。
“工作还习惯吗？”我知道自己是没话找话。
“还行，挺好的。”他仍旧不看我，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打字。我有些生气，又觉的
自己是自找没趣，便转身离开他的座位，背着手往门外走，经理跟过来问我，“今晚您和
冯总吃饭，用带谁去吗？”
“哦。”我回头扫视了一圈，“程然吧。”
经理冲程然喊了一句：“你听见没有？晚上和老板去饭局！”
程然不情愿的在电脑后面露出一张脸，点了点头。
他妈的，我在心里又骂了一句，别人想去还去不了呢。
那天晚上的饭局程然一杯酒都没有喝，她全程像只小绵羊一般缩在椅子上，无论我怎


么暗示他和冯总喝几杯她都无动于衷或是冲我笑笑，我在酒桌上不好发作，只得自己豁出
去，和冯总飞机挂翅膀左三杯右三杯的喝起来。最后我当然喝多了，司机连拖带拽才把我
拖回车里，我躺在车后座上，程然坐在副驾驶，我躺在那里来了火气，“程然，我告诉你
，我要不是喜欢你我立马就把你开除了！”
说完这句话我的酒就吓醒了，可我仍就躺在后座椅上，半睁着眼睛看程然转过头来，
无声的看着我，我和他对看了一秒钟我就把眼睛挪开了，我太受不了她的眼神了，真【他
】【妈】美。我只得继续装作醉了，扭了一下身子喊道：“开的什么破车，真么颠！”
第二天我是犹豫了很久才去公司的，我不知道怎么面对程然，我真希望他是一个很贞
烈的女生，一声不吭的就辞职走人，但我又真的不希望她那么要强，否则我就见不到她了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公司，很多职工都在对我说早上好，我都对他们点了点头，目光
却急切地扫到程然的位置，没人，我的心凉了半截，刚要把经理叫过来询问一番，程然从
我背后走了过来，“老板早上好。”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我面前。“嗯，好。”我松了一口
气，想跟过去和她说下昨天的事对不起，又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因为已经装作喝醉了，
但我还是跟了过去，“怎么迟到了？”我嘴巴不受控制。“我早上起床晚了。”她很坦白
，眼神中甚至有一丝嘲弄。“那下次注意。”我调整回冷冰冰的姿态，这种女生最不懂事
，不值得喜欢。我告诫着自己，别引火上身。
说是别引火上身，但人一旦动了感情就怎么都控制不住，在在一次出差回来后，我就
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告诫也忘记了程然眼神中的嘲弄，回到公司的第一件事竟是直奔程然的
办公区，眼神一落到属于他的区域竟不觉的温柔起来，我发誓我看谁都没有那么温柔过，
包括自己的儿子。
我走进去先故意咳嗽了一声，其他几个员工全都抬起头和我打招呼，还是只有程然没
有，这回我知道她是故意的，她明明用余光偷偷看到了我也听到了我的咳嗽声，但她就是
不抬头也不和我打招呼，我的心里一阵生气，但还是压住走到她面前，硬是问了一些工作
上的事情，而程然却只是冷冷的道一句：“我不知道，你问经理吧。”
“你是干什么的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有喊，但语气也够生硬。
“我就是不知道。”她很平静的说道，但她明显功力不够深，站起来拿着杯子去了茶
水间。员工们都侧目过来，又装作没听见没看见的低头工作，我自讨了没趣，回了办公室
。
【他】【妈】【的】，这回我又骂了一句，但心里却是笑的。


每天去公司变成了最可怕的事情，我不在走进员工的办公区域，而是直接躲进办公室，躲进去
后就松一口气却立刻心神不宁起来，很想推门出去看看程然在做些什么，看看她今天穿着什么
衣服，换了什么发型，心情是好还是坏。而在上下班的时间。我为了避免见到程然总是在有意
的迟到早退，我是老板没人管我这事，这样就避免了不小心的撞见。其实我大可以不必这么费
事，随便找个理由把他开除就是了，但我又确实不那么忍心，让她静静的呆在那里我也就满足
了也算是对自己手下留情，天知道真的失去她我得多难受。我没有什么太刚强的个性，尽力而
为就是我的座右铭，其实也算一种自我妥协，即使得不到，也要留在自己眼前，爱情就是这么
折磨人的东西。


最初的那么几天，我简直要崩溃了，我觉得在这么躲下去自己非疯了不可，我对这办公室的
椅子发火，一脚一脚的揣着他们，我连植物也不放过，用剪刀一片片剪碎它们的叶子，有时
还会拼命的咳嗽，可无论我弄出多大的动静，总是没人敢来敲响我的门，就连经理也不知躲
到哪里去了。过了一阵子，当我冷静下来时我才明白，我是一直在期盼程然能够推开门来询
问我一句“怎么了？”哪怕她越级向我汇报工作也可以，只要他能来找我，只要他和我说说
话，我就会觉得不那么烦躁，我就会平静下来，喝杯茶、翻翻书，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终于又去出差了，其实我随时都可以出差，但我一直不知是哪根神经控制了自己，即
使当了老板有了钱也并不随心所欲，哪怕是出差这一码子事情，也从来都是井然有序的
。我喜欢固定的生活固定的模式，绝对不允许被打乱的，哪怕是爱情这该死的玩意。我
可不想自己一溜烟坐飞机跑了，然后在飞机上笑话自己被他打败了。我有可笑的自尊，
也有对玩忽职守的克制，他们共同生活在我的身体里，偶尔捣捣乱，偶尔撒撒娇，给我
惹点小麻烦，比如现在这种情况但还好，我还能控制得了。


出差的这几天我不怎么想念程然了，可能是换了环境的原因，因为他不曾出现在目前
的环境当中，也就不能够连带出关于她的记忆，虽然有时也会冷不防地想起她来，但也只有一
下下的难受罢了，一阵风吹过就没了。直到出差回来的前一夜里，我接到程然的短信，她应该
是喝多了，要不不会吐露真言的，酒就是这种亦正亦邪的东西，“你这些天怎么了？怎么都不
见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我现在终于有勇气对你说了，我也喜欢你。”
我盯着短信反复看了好几遍，然后就笑了起来，恨不得立刻把电话拨回去告诉她
这一天我等了一年多了，可是我反反复复的把电话转了好几圈，硬是没有拨出去，我知道
，我懦弱的毛病又犯了，我知道这通电话若是打过去就等于出轨成功了一半，也就等于胜
败名裂了一半，于是我那晚睁着眼睛看了一夜的天花板，手机丢在了一旁。


“玩玩？一玩就玩三年?”程然语调明显不自在了，我一想，真的，她来到公司已经三
年了，她的意思是从刚进公司就喜欢上了我？我不敢再想下去，我害怕自己会陷入更多的负
罪感之中，其实说实话，从知道程然喜欢我的那一刻起，这种负罪感就降临了，我觉得自己
是一个坏人，耽误诚然的不只是青春。
“是啊，你都二十七了，还把你当小孩子呢。”我试图转移话题。
“我从进公司就不是小孩子了。”程然平静的说到，然后把头转向了窗外，我伸出
手去抚摸她的头，他躲开了，我的手就那么落了空，她的眼泪就要落下来了，我装作没看到。
过了很久，程然戴上了耳机，把一只耳机塞进了我的耳朵里，里面是罗大佑的歌曲，
《爱的箴言》，第一句是，“我把青春献给了你。。。。。。”几天后程然辞职了这我也能
想得到，他说要回老家了，我知道他是对我彻底死了心，他递给我辞职信的时候我竟然会很
释然的一笑，然后摆起官方脸道：“祝你以后能有一个好的发展。”程然叹了一口气道：“
我们最终还是没能单独地喝一次酒。”一句话把我惹伤感了。“我们今天就去。”我说道。
程然笑了，“好啊，我请你，看我不把你喝趴下。”我笑了笑，电话却响了起来，是老婆，
她在电话里告诉我：“儿子出车祸了，在医院。”


我的脸色一下子变了，飞快的跑了出去，连和程然说一声都忘记了，等开车到了医院才发现，
儿子只是被刮破了点皮，连血都没流，这时我才想起程然看到我飞奔出去是那张伤心欲绝的脸
，但是我没回去也没给她打一个电话告之始末，我觉得没什么必要了，反正都是要走的人了，
这段感情就这么结束吧，我躲在医院的卫生间，管他人要了人生中的第一根烟。

我看着这封根本算不上辞职信的信件，眼眶慢慢地湿热了，我知道程然喜欢我，却没想
过她会如此的爱我，我掏出电话拨通了程然的号码。“喂，是我。”我有些紧张，电话
那头很吵闹，程然说你等一下，接着是一串脚步声，背景逐渐安静了。
“是我。”我又说道。
“嗯。我知道。”她的声音很明快。
“你在哪儿？”我问道。
“在家，家里聚餐呢。”她回达到。
“有男朋友了吧？”我不知怎么会脱口而出。
“算是吧。”她有些不好意思。
“嗯……”我不知说什么好。
“想说什么就说吧。”她现在倒是落落大方。
“我刚看了你的辞职信，我不是故意这么久才看的，这一年我一直在住院……”
“你怎么了？”她还是有些急。
“没什么，现在已经没事了……我说我看了你的辞职信，才知道……”
“嗨，别说了，都是过去的事了，我那时啊真的觉得你就是我的全世界，想想真傻。”
她停顿了一下接着道，“不过现在好了，我走出来了，不管你有没有认真地爱过我，但
我谢谢你从始至终的无动于衷。”
我的那句“我想你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我想，她现在看来过得很幸福，那就让她
一直幸福下去吧，我给不了的幸福只能交给别人了，不过我一直相信，如果那一天她过
得不幸福了，如果能见到她的话，我一定要抚摸着她的头告诉她，没关系的，还有我呢
，我会做一个一辈子都默默爱她的男人，即便无名无份的。


现在距离我们最后一次通电话已经又过去了三年，现在的我仍旧过着和之前没什么两样的日
子，每天往返于公司家庭与酒店，只是生命中再也没有了她，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就当做她
从来没有出现过，可是不得不说，我还是会时不时的想起她来，即便在这个纵欲的年代，我
们没有发生过关系，没有接过吻拥过抱，甚至连手都没拉过，但我却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她
就是我最爱的人，我觉得这样的爱情才是最纯粹高尚的，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柏拉图式的吧？
对了，还有一件很丢脸的事情，就是我现在每晚睡前都会给程然发一条短信，只有简单
的“晚安”两个字，虽然它如同当初的我一样从来没有回复过，但我也不和她计较，我
喜欢和她说晚安是我一个人的事，和她无关。每当看着手机上的光圈旋转几圈然后显示
发送成功我都会在心里涌起一股温柔，我知道她能够看到，她一定能够看到。
我的故事讲完了，窗外是整片的黄昏，我的老婆应该已经做好了饭菜，我答应她今天要
回家吃饭，我们有空再聊，但你们可千万别把这事说给我老婆听，我现在还是挺怕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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艹艹看完了 似乎没啥亮点..

看完了有一点莫名其妙不知道表达

不知道全大想表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