捎带几个第一次临盆的孩儿```````````

<萌>

腊月里赶制的小手绢
端端正正的小手绢
有四个角。
有四个方向的镇压。
老草籽才在它的包裹下面
守着不发芽。

蚯蚓弓起身子
弓起它们的防御，在睡眠中储存着挖掘。
春天抓着最后一片嫩叶子
不离去。冻僵的母燕子，身体下面孵着暖暖的蛋。
07/1/2

<木>

老山楂树已经不太会开花了。
它不放弃结出果实
是因为不能让自己从一颗树，变成木头。
它与大地的垂直到痛的关系
多么骄傲。

深深扎到地里去了。
烧过的炭。木桩子。木板子。根部已被摘除干净。
它们提不起脚掌跟它们走。

大地抓着木头
木头抓着木墙板
木墙板抓着
那个姓氏规矩的人家。母慈父严的人家。

早晨，他们开始活动在木墙板里面。
“只要房顶不塌，所有的墙都是伟大的。”
06/12/29

<花谢了>

花谢了。蝴蝶也回到它们出生的地方
是大地让她们回去的。
那么多落下的花儿都到哪儿去了。
花没有腿，不能跑。但她们有根，她们的根在地底下跑
她们的根瞎着眼睛。

根是唯一能抓得住大地的器官。
06/12/29

<姨娘家>

姨娘要拆掉旧房子
我借她的身子回旧居。

房梁已经不在了。
捆辣椒的麻绳也不见了。
干辣椒还挂在有房梁的地方
不走。不恢复原始的红。

姨娘家的女儿也还在。
阿圆故意掰手指头
向我炫耀她的红指甲
我给她扎好看的辫子。用红布把蝴蝶绑在头上。
晚上，她使劲地闭上眼
不断问我：“我死了吗，我死了吗？”

我从未见过阿圆。
她在一块窄小的冷石板下面
住得离自己很远。
阿圆的布老虎坐在磨盘上，等人把它牵走。
07/1/1

<梦魇>

早上刚死去的人，站在桥上
桥就不消失。
我在热闹的桥上
刚好杀死了自己的假想敌。

在梦里不能拐弯。
画斑马线的人走到墙上没有停。
我的跟从也没有停。
我已经反复地漱过口了，可梦话仍略带凉意。
我不能对狮子说实话
更不能遇见那个猎杀狮子的人。

我与一个人在桥上相遇的情节
在梦中重复了一夜。
他手中紧握的枪管总被我有意地忽略。
06/12/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