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这一晚,我独自在他的房门口坐了许久,微风袭来淹没我的心,忽而寒冷。我不禁用双手紧紧的圈住膝盖,眼泪忍不住要流下来,到最后他终于还是爱上了苏凝昕。
本来以为默默的对他好他就终究会发现如此渺小的我,可我却忘记了一点,本来不在乎你的人,就算你把自己的世界哭成了海洋,他也不会看见其中,哪怕最微小的一滴伤心。
我是莫家唯一的大小姐,我是爹爹的掌上明珠,是爹爹宁愿牺牲掉玄印阁也要满足我愿望的心肝宝贝。娘亲在我刚刚出生的时候,就悄然无声的离开了我和爹爹,去了哪里,莫家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肯提起。我只知道她是个可怜的女子,当初莫苏两家联姻,她就这么无辜的成了另一个女人的替身,嫁给我的爹爹。
另一个女人?你一定会问这个女人是谁?只可惜连我也无从问起。爹爹的房间里一直珍藏着一副画卷,画卷上的女子超凡脱俗,我一时好奇,这才从管家那里逼问出了实情。
原来那女子才是爹爹心里真正爱着的人,只可惜娘亲嫉妒心太过强烈,在他们二人成亲前一晚,纵火将那女子烧死在了房中,第二日,娘亲便代替她嫁到了莫家。
我总是在心中暗暗猜想那个被娘亲害死的女子,和苏家是不是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每当我怯弱的向爹爹问起的时候,他的回答永远都是一样的,他告诉我如果没有那场大火,那么我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名唤莫子吟。
莫苏两家之间的恩恩怨怨,想必不是我能够猜的透的,如果当初?呵,只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如果的事情,在沈陌初出现之后,我开始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一年前的暴雨之夜,我为了让爹医治沈陌初,不惜以命相逼。为了能够看一眼沈陌初的未婚妻,我曾无数次的想要离开家,一个我生活了十几年的莫家。
在莫家我是骄傲自信人人为我低头的千金小姐,在沈陌初面前,我却将自己的位置放的很低很低,在注定得不到回报的爱情面前,卑微到变成了一粒尘埃。
漫天飘落的梨花瓣在我的身侧划过,隐忍了许久的我,终于忍不住像个丢掉心爱玩具的孩子,哭的泪流满面。
也许到了如今,我才能体会到,那个被我伤了千百回,忍着我大小姐的脾气,忍着我无数次蛮横无理的要求,还依然默默深爱着我的爹爹,到底对我有多么重要。
--莫心悠
莫心悠目送沈陌初的背影离开后,就一直蜷缩着瘦小的身体,坐在他的房门口。可沈陌初却迟迟没有回来。直到望见隔壁苏凝昕的房间熄灭了烛火,她才隐隐约约听见脚步声,心一下就空了,原来他真的是将苏凝昕哄睡之后,才肯离开。这样想着,莫心悠起身飞快的朝相反地方向跑去,在转角处迎面撞上了皓轩,他一把拉住眼前泪流满面的女子,惊讶道;“莫小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下?”
莫心悠站直身体,硬生生的在嘴角挤出一个的笑容,解释道;“没事,我只是想起来,有些事情要和陌初哥哥谈,没想到他不在房中”
皓轩将目光投向沈陌初的房间,只见房内已经亮起了烛火,便知晓她是故意躲开沈陌初的,只叹息一声,道:“其实以莫小姐的家世和美貌,定能找到一个更适合你的人,又何必将这时间浪费在我们少主身上?他和凝昕姑娘下个月就要成亲了,阁主方才来家书,说是一切都已经备好了,就等少主回去了。皓轩说话直,不过却是明理实话,还望莫小姐能好好想想”
莫心悠抬头,笑容妖娆,脸上没有任何一丝预料中的难堪,或是哀伤。她故意用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你说的对,我是莫家大小姐,怎么会把时间浪费在一个沈陌初身上。他们成亲的时候,我一定要多讨几杯喜酒喝”
话落,她便迅速的转身离开,皓轩愣在原地,看见莫心悠的背影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黑夜的尽头,这才想起来还有正事要办,于是匆匆的回转身,朝沈陌初的房间走去。
当他推开房门的一刹那,一股诱人的酒香扑鼻而来,只见沈陌初端坐在那里,手握一酒杯,一下下的往嘴里灌着,是灌酒而不是品酒。皓轩反应过来,立即上前制止,他不知道在他离开的这几个时辰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让沈陌初如此不停的猛灌苦酒。然而不管他怎么制止,沈陌初就是不肯停下,一杯接一杯,一壶接一壶,丝毫不当眼前的人存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皓轩愈加的疑惑,他猛地抓住沈陌初的酒杯,将声音抬高了几分,焦急道:“少主,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是不是和凝昕姑娘吵架了?别喝了,再喝你就醉了”
说着,一下将杯中剩余的酒全部倒掉,急切的望着已经有些微醉的沈陌初,他的手停在半空,手中的酒杯被皓轩夺走,空落落的感觉让他很不悦的抬头,冷道:“拿来”
“少主,你从不喜欢饮酒,今日怎么突然会喝这么多?”皓轩依然倔强道,心中隐隐的担忧
“我让你拿来,你没听见吗?”沈陌初怒道,甚至因为皓轩的抵抗而握紧了拳头,似乎眼前的人再不将酒杯拿回来,他就会一拳打过去。皓轩从未见过沈陌初如同今日这般异常,可又不得不听话的将酒杯再次放于他手里,有些后怕的呆怔在那里,不敢再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