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
阿未从未想过少年竟如此好说话。她也想过想要开口让少年可以一直唱给她听,只是没想到少年会主动提出这个要求。笑意慢慢爬上眼角,阿未很是高兴的应了下来。其实阿未很喜欢写唱词,可是也许没有继承到自己母亲唱歌方面的天赋,阿未唱歌是不好听的,可是她的笔下却诞生了许多让人垂目的唱词,这或许便也是一种上天的补偿。阿未从来都没有写过一场完整的戏,即使再喜欢她也只写其中的一出折子戏,她听老一辈人说过,折子戏不过是全剧的几分之一 ,通常不会上演开始和结局的故事,也正是多了一种这残缺不全,才没有那么多含恨和不如意。
阿未害怕开始,更害怕结局。所以她只是写其中的一两出戏文,或喜或悲。她有时很害怕这样的自己,就像刚才一样,一旦沉到回忆里便无法自拔。抬眼看向眼前坐在台子边看着自己的少年慢慢开口。
“你叫什么?”
“阿子。”
“很奇怪的名字,怎么会有人叫这个。”
“有什么奇怪的,我的子是孩子的子。我从小是班主带大的,本没有名字的,班主看我可怜便收留我取了这个名字。喂喂那你叫什么?”
“阿未。未来的未。”
“未来是什么?”
“未来就是虚无飘渺的现在。”
阿未也很奇怪自己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就好像是潜意识一般,又或好像是有人已经给出了戏词而自己正在不由自主的生搬硬套。就好像自己在角色扮演,扮演一出戏中的自己。即使明明那就是自己却依旧让人觉得就像名字一样,明明是可以抓住的未来却虚无的遥不可及。
“阿未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果我现在还不回家的话我一定死定了。”
“诶你要走吗?”
“我总要离开的。”
“可我会一直在原地。”
坐在末班车上,刚刚挂掉了手机上的第12个电话,她不知道妈妈是不是已经在电话那头气得跳脚了,她不知道等下自己回家的时候会遇到怎样的状况,会不会刚好是自己从未预料到的那部分。垂下眼帘拿起包里面放着的书,那是前两天她新写下的戏文,戏文里面那个瘦弱的穷书生倒叫她真的联想起阿子了。明明是今天下午才见的面,可是怎么就觉得一下子就亲近起来了呢。窗外面的灯光随着车窗慢慢向后推移,在眼睑上打落细碎的光芒。
第二天她如期而至。站在那栋废弃的楼下却犹豫起来,昨晚自己回到家后一直思前想后的想着遇到阿子的事导致几乎一夜未眠。可是早晨醒来后想到第一件事还是来这里,就好像湘西蛊毒一般她根本无法控制的来到了这里。上面依旧是微弱到几乎无声的歌声,慢慢闭上眼睛,阿未突然想到了昨天自己开的玩笑。她对阿子说你知不知道海上塞壬海妖的歌声,那是一种听了之后都会为之沉醉的歌声。
阿未慢慢睁开眼看着眼前的楼,一步一步的走了进去。
走上阁楼,微风吹过没有窗户的窗台,可以很明显的看到飞扬在空气中的灰尘,阿未慢慢走了进去,她看见阿子穿着青衣,脸上画着妆容,眼角飞扬着水墨的神采,舞动的衣袖比她曾看到过的任何戏文描写的都要精彩。她站在那里静静看着台上的阿子没有伴生的唱着,她仿佛又看到了昨天晚上那个蹲在自己面前擦去油彩的少年。
“你若喜欢我唱给你听可好?”
你知道吗阿子,你就是我生命中的塞壬,我沉醉其中不可自拔。可我明明昨天才认识你,就像一出折子戏,写的时候演的时候我都把它看作戏,可究竟是什么它竟成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