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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搬文】《合同制奴才》by梅八叉( 腹黑扭曲渣攻X忠犬无耻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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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5 身重奇毒
  萧方“嘤咛”一声,故作娇弱道:“主子,你坏。”
  沈颢只觉得瞬间温泉也冷的浑身发毛,一把抓住萧方,死死按住,沉声道:“别动。”
  萧方嘻嘻笑起来。
  沈灏已是忍无可忍,扬手一抛,便将萧方扔上了岸,道:“回去老实呆着!”
  “是,主子。”萧方应声,摇摇摆摆站起来,甩着湿漉漉的袖子哼着莫名的小曲儿回了篝火旁。
  那处已有人从阴影中跃出叩首:“属下何独舞,拜见毒尊。”
  “噢,独舞,你还没死?”萧方也不惊讶,颔首道。
  何独舞眼角抽了一下,把手里捧着的衣服递过去:“尊主,此乃是您旧时衣物,还请更衣。”
  “算你有点儿眼力。”萧方接了那衣服过来,却见何独舞跪在那里并不曾动,“怎么了?是不怕被沈灏知道你的模样?”
  “并非如此。”何独舞急忙抬头,迟疑道,“只是属下先前被拘之时,听到了一些事情,思前想后还是得尽快说与尊主。”
  “哦?你也能得到什么消息?”萧方也没在意,在篝火边坐下道:“说来听听。”
  “是。”何独舞应了一声,“尊主是否得到了一朵鬼寒梅?”
  “嗯,在琼三郎仆从身上寻得。”萧方已经从怀里拿出了那朵不会凋零的鬼寒梅。
  “那朵鬼寒梅……”何独舞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道,“是假的。”
  萧方顿时变色:“什么?!”
  “尊主您也知道,鬼寒梅要用头陀花的火焰烧烤才能融化千年寒冰取出中间的梅花,您这梅花只是张的类似,却并非真的鬼寒梅。那是琼三郎故意设的圈套,先让你中了江中之毒,又直你着急寻找解药,便把假的鬼寒梅放置在那仆人身上,就等着你去拿。待你喝下去,便、便真的药石罔顾了。”
  萧方袖子一抖,已经换作黑色指甲尖抓着那朵梅花,黑色指甲瞬间变色,变得鲜红,他面无血色喃喃道:“果然有毒。”
  “幸好尊主您不曾服用,不然……”
  “独舞,你错了。”萧方慢慢平静了下来,“鬼寒梅并非如普通梅花有五瓣,而是六瓣,有两瓣重叠而生。我已经……服了一瓣了。”
  何独舞双腿一软:“尊主,你可有不适?!”
  萧方看他一眼,摇头说:“不曾——”说到这里,猛然气血翻腾,胸口剧痛,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何独舞大骇:“尊主!!!”
  萧方那一口血喷出后,仿佛打开了阀门,一口接着一口的鲜血疯狂咳出,怎么也停不下来。
  何独舞便要上前扶住,就在此时,从温泉方向,一个人影闪之,一下子扶住即将跌倒的萧方。何独舞定睛一看,除了沈灏,还能有谁?
  沈灏长发过膝,浑身湿透,未着衣物,只有一件外袍披在身上,也被水渍浸透,流了一地。他斜瞥了何独舞一眼。
  “你——”何独舞被他那个冰凉阴冷的眼神盯在当场,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怎么了?”沈灏扶住半昏迷的萧方盘腿坐地,问道。
  “啊……”何独舞半天才喘过起来,“那朵鬼寒梅,乃是假的。”
  沈灏在萧方身后也盘腿坐下,捡起那朵鬼寒梅闻了闻,把面无血色的萧方摇醒,问:“萧方、萧方……这是什么毒,我如何帮你?”
  过了许久,萧方才吃力睁眼,气若游丝般说:“承浆,幽门、阴都、阴廉、中冲……”
  沈灏面色凝重神情专注,萧方每说一出,他便指含内力,急速点上,速度之快,几乎可以与萧方的张口发生相当。
  江小花也不知何时从暗处现身,与何独舞站在两旁,焦急关注。
  沈灏并不曾分了心神。
  在这危急关头。
  四人汇聚一处。
  约莫小半个时辰,除了萧方的声音,竟再听不见其他声息。萧方口述了百余处大穴,位置复杂纷乱,有些在额头,有些在脚底,还有在手腕虎口之处。因以内力点穴,穴脉复杂繁琐,又要在极短的时间里跟上萧方的节奏,沈灏额头竟然微微出了一层细汗。
  待到最后一处穴位点完,萧方猛然喷出一口黑血。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45楼2012-06-11 2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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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接着咳嗽两声,萧方用袖子擦去嘴角的污渍,吃力抬头看看三人,虚弱笑道:“怎么你们三人都是一副,我要死了的模样?”
      这话出口,才真正解了危机。
      江小花“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尊主,你吓死我了。”
      何独舞连忙过去搂着他肩膀安慰。
      两人又站了站,便一起隐匿在暗处。
      只留下沈灏与萧方二人。
      萧方动了动,却被沈灏制止。
      “你毒性刚解,还是莫要乱动。”沈灏道,抓□上那外袍给萧方裹上。
      萧方怔了怔,伸手捏着那衣摆,不由自主的凑到面前闻了一下,那外袍上带着沈灏特有的昙花熏香。他记得还在灏然居时,沈灏便对昙花香气情有独钟,每件衣服都要丫鬟用昙花香熏上许多次,才叠入衣柜。
      昙花幽幽香气,好像穿越了宇宙界限,从沈灏那遥远的卧室里,钻入了萧方的鼻子,心里。
      “主子……”他轻咳了一声,“您、您为何,要、要救小人?”
      沈灏已穿好了衣衫,整理着衣物回头看他,仿佛他说了一句很可笑的话。
      “任谁都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沈灏道。
      萧方半天不语,却眼神一动,突然轻笑了出来:“主子,您忘记了,小人可是无量教的毒尊,手里的人命有一百多条,况且,小的还打算吃了您呢。”
      沈灏没理睬他,却去翻行李,找了一个小匣子出来,坐到萧方身边,将萧方搂入自己怀中,牵着萧方的手,凑到光亮处,道:“我帮你修理爪子。”
      果然见他打开匣子,拿出一套小剪刀矬子摆在篝火边。
      萧方气结。
      沈灏仔细瞧了瞧他的手,道:“你这指甲,为何长的这么快?”
      沈灏其实吃了一惊,若没记错,刚才萧方毒发之前,那指甲虽长,却不过一寸有余,这会儿竟然已经长得十分长,前面因为太长,都自动卷曲,乍一看上去犹如鬼魅。
      沈灏拿着剪刀,细细修建干净。
      “主子,等等。”萧方低声道,接着过了片刻,又伸出手,“你看。”
      那十指指甲,这一瞬间竟然又往上长了些许。
      沈灏只觉不妙,回头正要跟萧方去说,看到萧方的发丝时,却顿住。
      “萧方,你……”沈灏伸手,缓缓抹上他的两鬓,“你的鬓发,皆白了。”
      “什么?”萧方讶异,却看出沈灏不似玩笑,慌忙去找随身携带的小铜镜,凑着火光,他从模糊的铜镜中,却清晰地看到了自己一瞬雪白的鬓发。
      该来的躲不掉。
      躲不掉的终要来。
      萧方轻叹,伸手为自己把脉,半天过后才回头对沈灏道:“主子,小人身上的残毒已解。”
      “那你这般模样是怎么回事儿?”
      “……没。”
      “说实话!”沈灏突然厉喝,打断萧方的否定。
      萧方抬头看了他一眼,神情复杂,慢慢从腰间解下那个沈灏之前发现过的黄色锦色袋子,缓缓揭开道:“此乃是我所持有的那半块黄泉玉。”
      半块黄泉玉从袋子里崭露头角,却一道蜈蚣般的裂缝,将其一分为二。
      “黄泉玉乃是稀世珍宝,贴身携带可凝固时光岁月,让将死之人不死,让衰老之人年轻,谣传世间也不过三块。一块在阴阳混沌之时,吸取天地精华,修成真身,开天辟地,人称盘古。一块听说蕴藏在长白山之巅,镜湖之内,无人可得。最后一块,被先帝寻于西域,谣传是在成吉思汗墓中找到。这块玉被先帝一分为二,一块先帝收留,在死前上赐给了朱翊。在朱王爷手里那块儿,又被父亲求来,作为小人的护身符,自小人十岁起,便贴身携带,迄今已经有二十年整。”
      “是因为你的早衰症?带上这黄泉玉,便能拖住时光,让你不至于早早离世?”
      “正是。”萧方点头,“小人自生便有这怪病,别人一日,小人活十日,别人一年是小人十年,若不是这黄泉玉,小人早就死在十岁前。可是这黄泉玉的功效是有期限的,断不可日日佩戴。刚才那毒性可致命,这黄泉玉有灵性,以玉身替我身,玉碎救命。我活了,玉……死了。”
      “没有了黄泉玉护身,你又开始衰老。”沈灏道,“故而你的指甲长得疯快,双鬓有了白发。”
      “主子说的没错。”
      沈灏点头,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隐隐发慌,没了玉,萧方不知道还能挺上几日。他虽不担心萧方的性命,却总觉得没了那玉便觉得不安稳。想了一会儿,沈灏问:“是否抢回另外半块玉就能救你性命?那玉现在在阴间?你可知它是怎么落入琼三郎手中的?”
      萧方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半天道:“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父为救我性命,二十年前带着另外半块黄泉玉,不顾劝阻,执意闯入阴间……从此音信全无。”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46楼2012-06-11 2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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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8 02:1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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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
        萧方的父亲是谁?
        沈颢再三追问,萧方却再不多说。
        然而丰都之行却再等不得。第二日萧方依然虚弱,沈灏便与他共乘一骥,行至汉江渡口,拿了沈家信物,在沈家行会里暂时安定。
        夜里江小花献身帮忙将毒尊安置妥当后,盟主大人遂在另外一间屋子下榻。这半个月来连日奔波、事情折腾,便是铁打的人也熬不住。盟主大人头沾了枕头便顿时睡了过去。
        沈灏一觉睡醒,已经日上三竿,便瞧见萧方换了寻常仆役的土黄色短衫站在帐外,见他醒来,便上前躬身行礼:“主子,您醒了。昨夜可还舒适?”
        沈灏还睡意朦胧,撑起上身掀开帐子道:“你的身体……”
        “多谢主子抬爱,小人无碍。”萧方有板有眼的答道。
        盟主顿时有些不舒服起来。
        昨夜萧方可不是这般模样,他倒依然记得被自己搂在怀里,除了信任自己谁也求助不了的毒尊。相比之下,如今的毒尊,倒有些陌生和膈应起来。
        萧方在帐外等了许久,抬头一看,沈灏竟然又转身睡了起来,愣了下,遂把帐子挂起来,弯腰低声唤道:“主子,莫要再睡了,已快晌午。秦川分会的几位主事听说东家有人来了便递了名帖,等了足足一个早晨呢。”
        沈灏也不睁眼,冷漠道:“我不过是沈家旁系不够受宠的么子,这种大事儿,与我何干?让他们直接入川跟老爷子说。”
        萧方轻叹:“主子,还是见一见吧。我瞧那几位很是焦急,亦把这个理由同他们说过,他们却依然坚持要见您。”
        沈灏却不答话,不再理睬他。
        “主子?主子。主子……唉,主子呀……”萧方开始不正经的乱喊。
        这两个字不知道为何被沈灏听了,却没来由的烦躁,他一伸手,便抓着萧方的脑袋压下来,抬头就亲上了萧方喋喋不休的那张嘴。
        “啊!”萧方连忙捂住嘴,故作清纯指责道,“主子你、你非礼我。”
        沈灏伸手意味不明的轻轻摸索他耳边的白发,接着更加热烈的吻了上去。
        萧方“唔”了一声,只僵了一瞬,便顿时如鱼得水般热烈回应。
        舌头绕着舌头,牙齿啃咬牙齿,嘴唇压着嘴唇,鼻尖顶着鼻尖,两个人顿时吻的震天动地,犹如惊雷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到最后变成萧方被沈灏压在身下,吻的眼神朦胧嘴唇艳丽。还好二人都是武学高手,故而没有人乱了呼吸,只是衣裳凌乱,连被褥床单都被搅了个天翻地覆,倒让在屋檐下躲避的江小花十分费解。
        “你说他们究竟是干了什么?”
        待二人一前一后出了了房间,江小花进去侦察一圈出来,兴奋问。
        何独舞瘫着脸瞥他一眼:“还能有什么。”
        “可是什么动静都没听到。”江小花摸着下巴,反复寻味。
        “轻功,轻功你懂么?”何独问。
        “……原来轻功还能干这个?”江小花醍醐灌顶。
      “收起你那春心荡漾的眼神。”快入前厅前沈灏忍无可忍道。
        “唔……”萧方仿佛回味无穷,又摸了摸嘴巴,笑道,“虽然这是主子您第一次吻小人,可这个中技巧,啧啧,倒仿佛高手一般。”
        沈灏懒得再跟他多说,推门就进了前厅,沈家行会秦川各分会馆的主事四五人早就等的焦急,见他出现,便围上来顿时叽叽喳喳的开口,沈灏耐着性子听了半天,才明白了一二。
        原来琼三郎乃是官府悬赏捉拿之凶犯,赏金一千两。沈灏将琼三郎捕杀于秦岭之间,又摧毁了其隐秘据点,故而官府已四处张贴皇榜要沈灏前去领赏接受嘉奖。
        “三爷,您可真是豪杰,堪比项羽刘邦啊。”主事之一夸奖道。
        “项羽匹夫,刘邦市侩,我瞧三爷倒可比长山赵子龙。”主事二马屁追了上去。
        众人皆点头称是。
        沈灏悄声问萧方:“捕杀琼三郎,毁灭隐秘据点?我怎么记得琼三郎未死,隐秘据点亦是被毒尊座下高手端了?”
        萧方嘻嘻一笑,也低声回答:“主子不是要立威嘛。这点儿小功绩,本就是小人要为主子做的,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主子不用感谢小人。”十足无耻模样。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47楼2012-06-11 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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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爷,我等已经请了人去通知官府。听说‘关中捕头’雷大人正巧在本地衙门里,这次他要亲自给您颁嘉奖令呢。”
          沈灏皱了眉头:“你是说,‘雷霆掌’雷晃?”
          “正是在下。”屋外已经传来虚弱的声音。
          沈灏只觉得分外熟悉,抬头看去,只见之前那铁头怪扶着雷晃便走了进来。
          雷晃比前日记面色还要苍白,两眼血丝,不住咳嗽,在首席坐定,道:“建安,把朝廷的嘉奖状拿来。”
          “公子,在此。”铁建安已将一个紫檀匣子递了上去。
          雷晃边咳嗽边打开那盒子取出了帛制卷轴,摊开道:“沈灏前……咳咳咳……”
          萧方已经上前,柔声道:“雷大人,您身体欠佳,便略过诵读吧,这嘉奖状我家主子让我待他领取。”
          雷晃点头,又咳了一会儿,倒让人担心他把肺都咳了出来,他这才缓了口气:“建安,把那一千两赏银也一并给了沈盟主吧。”
          铁建安应了声“是”,提了拎着的一口箱子,放在沈灏脚边,那箱子闷沉,放到地上还发出“砰”的一声,萧方打开箱子一看,还真是一千两银子。这铁头怪力气还真是大。
          沈灏瞧了一眼银子,抱拳道:“多谢雷捕头亲自前来。”
          雷晃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虚弱的看他一眼,道:“不客气,褒扬正义,本就是我份内之事,何况沈盟主做的事,乃是除了武林一大恶,这世上能有这种胆魄之人,还没有几个。”
          沈灏抿嘴微笑不语。
          果然,雷晃还有后话,他坐直身体,眼光突然锐利如箭,紧紧盯着萧方,声音也冷了下来:“那么现在,沈盟主愿与我一起,为天下再除一大恶么?”
        沈颢皱了眉头:“雷捕头,萧方自跟随我一来,已多有悔改之处。难道他就不能将功补过,洗心革面么?”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萧无凌就算是现在已有悔过,做过的事情却不能逃脱。盟主您应该听过,法不容情。”雷晃不为所动,“建安。”
          “公子。”
          “我以‘关中捕头’身份命你,速将人犯萧无凌,捉拿归案!”
          “是。”
          “且慢。”沈灏上前一步,伸手挡住铁建安去路。
          “盟主,你真要与朝廷为敌?”雷晃问。
          沈灏抬眼,平静反问:“雷大人真的捉拿萧方?”
          雷晃摇头:“那我们便没什么可说的了。我只能将您一并拿下。”
          “主子。”沈灏身后一直没有开口的萧方突然道,“主子您无须为了我这般牺牲。雷捕头,萧无凌自愿伏法,请您绑我去关中罢。”
          “萧方,你……”沈灏皱眉。
          萧方连忙止住他下面的话,只低声道:“主子,您乃是武林盟主,若因小人之事累了您的名声,前面所有事情不都成了泡影。那么小人这么久的种种努力,岂非前功尽弃?”
          萧方这番话句句有理,让沈灏难以反驳。
          一时沉默。
          “建安,把他铐了!”雷晃立时扔了铁镣给铁头怪,铁建安遂拿了手铐脚镣将萧方上下铐住。
          沈灏在一边看着,神情平和,看不出心思。
          只瞧见萧方动了动手足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又扭头冲他一笑:“主子莫要担心,萧方去去就回。还请主子一人前去鬼国幽都。路上艰难重重,请主子小心为上。”
          沈灏还未答话,萧方便已经被铁建安牵了出去。
          他便站在门口。
          瞧着那抹红色消失在街道远处,折回前厅,几个管事的还在等待,见沈灏魂不守舍的回来,期期艾艾问道:“三爷,这、这怎么回事儿啊?”
          沈灏摇头。
          主事们又道:“那、那这一千两银子?”
          沈灏看也不看,直接进了后院:“你们拿去分了吧。”
        那边沈灏仿佛怅然若失,这边萧方则还是一脸笑意跟着雷晃二人离开行馆。
          雷晃竟也不曾回到官府,携铁建安与萧方二人直接出了汉水渡口,又复回到秦岭之中,只是这次行程直奔长安而去。
          行了大约三十余里,已经天黑,几人在林中安顿,雷晃因为身体状况不佳,早早睡下,铁建安在远处巡视,只有萧方一人手脚拴在树上,靠着大树发呆。
          “尊主,待我们帮你偷来钥匙,便可以逃脱。”树上传来江小花的声音。
          萧方摇头:“不。我不走。”
          “为什么?”江小花惊讶道,“尊主难道想被判刑斩首吗?”
          “哈哈哈。”萧方大笑,“哪儿那么容易?”
          “尊主,你此次出山本为了沈灏,这如今却被雷晃捉住,可是有什么其他目的?”这次的声音是何独舞。
          萧方颔首:“正是此意。”
          “不知毒尊可否告知属下?”
          萧方略微思索后缓缓道:“沈灏与我种种碰撞,对我应是已少了敌意,多了几分情谊。只是这情谊还不够……我暂时离开他身旁一会儿,让他慢慢回味之前众众,便能成热打铁,让他对我的情谊多上一重,所谓‘小别胜新婚’嘛。”
          “切。”空中传来江小花低声抱怨。“有必要吗?“
          萧方装作不曾听见,脸上扬起了一个极冰冷的笑,他用一种不带感情的声音,冷漠回答:“有必要。极有必要。在入阴间之前……沈灏必须……心中有我。”
          江小花在树梢间听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小声对何独舞道:“尊主分明就是要让沈灏做什么事情。只是沈灏心中有他,难道尊主就能独善其身?”
          何独舞瞧着下面的萧方,若有所思道:“正所谓,当局者迷啊。”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48楼2012-06-11 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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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晃看他半晌,突然笑道:“毒尊你想的太多。我身为关中捕头,自然要送你去沈灏身边,免得你丢了性命。”
            萧方摆手:“惭愧惭愧,竟然还要让雷大人一路护送。萧方实在是惶恐。”
            雷晃道:“若能救出朱王爷便是大功一件,若有要求,我定尽力满足。”
            萧方似乎等的就是这句话,顿时道:“好,雷大人既然有这话,那萧方不客气了。”
            “请讲。”
            萧方一伸手,狐狸般笑道:“请雷大人把号称可以‘躲阎王,逼小鬼’,佩戴可不上生死薄的‘丰都石’赠送于我。”
            听到此话铁建安已怒,沙哑道:“丰都石乃是公子保命之物,怎能交给你?”
            萧方笑着回头去看雷晃:“雷大人怎么看?”
            雷晃倒是平静,反问:“你怎知这石头在我这儿。”
            “本来不知,铁大人说了,自然就知道了。”萧方道。
            铁建安气结。
            雷晃道:“你果然聪明。”
            “惭愧。”萧方笑,“本来并不曾想到你的身上,因为丰都石迄今为止都还在丰都阎罗殿里摆着,但是转念一想,你行将就木,却身怀绝技,若不是丰都石掉着口气,天下又有什么东西能达成此奇迹?”
            “确实。”
            “那你能给我吗?”
            雷晃想了想,颔首:“可以。”
            “公子!你——”
            雷晃抬手止住了他的话,依旧对萧方道:“斩杀琼三郎、解救朱王爷、捣毁阴间,只要你能做到,我便将丰都石给你又何妨。”
            萧方哈哈大笑,鼓掌道:“雷大人果然心系天下正义,让我这等小民不由得相形见绌。”接着他收了笑,一字一句道:“我答应你,必完成这三件事。”
            “好。”雷晃伸出瘦弱的手,从狐裘大衣下扯出一条金链子,链子上镶着一块黑红色般的石头,这石头说来似乎仿佛是黑色,阳光照一照,竟然就能穿透,落在地上的影子,却又是鲜红。
            “丰都石。”萧方眼睛亮了亮,便要伸手去接。
            “公子,这种人,你怎么可以……”铁建安急道,“没了这块石头,公子又得常年病卧。”
            萧方抬头看看一眼苍白虚弱的雷晃,问:“雷大人,怎么又能信我?”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雷晃咳嗽一声,“若我没料错,你怕是比我多活不了几天。既然如此,给了你,与不给你,又有什么区别?”
            萧方大笑,接过那石头,佩于胸前。
            雷晃又命铁建安解了萧方镣铐。
            萧方抱拳:“多谢法外开恩。”
            雷晃没说话,只回礼。
            萧方一笑,转身便掠入了树林之间。
            估摸着萧方应该已走得远了,铁建安问:“公子,辛苦捉来的毒尊,为何如此轻易就放了?”
            “我在丰都石上下了引魂香,猎犬可追踪而至。”雷晃从狐裘里拿出“限捕令”交给铁建安建安,道:“速传令川陕捕快结集于丰都附近。我们也去瞧瞧,阴间究竟什么模样。”
          “雷晃要结集川陕三百捕头围抄阴间。”江小花落在萧方身边回复道。
            萧方本在树林间疾奔,江小花出现,他亦不曾停,听到这话,他一笑:“果然如此。”
            “雷晃在丰都石上下了引魂香。受过训练的狼狗,可千里追踪。”何独舞在萧方另一边跟了上来。
            萧方掏出丰都石来闻了闻,评价道:“柔缓迷迭,清新魄魂。真香。”
            江小花与何独舞在萧方身后无奈对视。
            尊主这孤芳自赏的毛病又来了。
            什么时候才能好?
            怕是治不好了。
            “别以为你们用唇语,我便不知道你们腹诽。”萧方冷不丁道。
            吓得二人连忙移开视线,江小花更是几个纵身,便匿入了树林。
            “沈灏那边如何?”
            “之前已经按照尊主的吩咐,安排了暗卫跟随。目前情况,据说一切正常。”何独舞道。
            “嗯。”萧方点头,忽然又问,“安排了何人?”
            “呃……安、安排了慕容春光……”
            萧方脚下一磕,停了下来,回头道:“你是对沈灏有多少不满?”
            何独舞咳嗽一声,眼光闪烁道:“总得有用的上春光的时候,无量教也不是白养人的地方。”
            萧方撇撇嘴,倒也不是很在意,只听他嘟囔道:“我倒宁愿白养了他也好过拿出来用。”
          慕容春光一点都不春光。
            沈灏看到此人第一个念头便立即浮现。
            “属下是毒尊座下暗卫,名叫慕容春光,特奉命前来随侍盟主去丰都的一路饮食起居。”春光说话硬邦邦,一脸臭屁,仿佛沈灏欠了他许多似的。
            “还是请公子回去吧。”沈灏已最平易近人的盟主姿态推脱道,“在下不需要少年人帮我挡刀扛剑,安排车马。”
            慕容春光的脸上一脸冬天,他面目扭曲道:“盟主,属下虽然长得一张少年脸,但是属下已经二、十、七了!”最后几个字好像在嘴巴里咬碎了嚼烂了然后吐出来似的。
            沈灏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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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阴司牌坊 ...
            慕容春光虽说没有春天的半天和煦,倒似冬日的冷酷严寒。
              却实在为沈灏这样凡是不操心的公子操持生活帮了许多大忙。沈灏瞧着他跟人讨价还价租了行船,又麻利置办衣物行装干粮**,还飞鸽去了丰都,安排了接待事宜。
              原本若是沈灏自己亲自办理,怕是数月也焦头烂额之事,有了慕容春光,竟然十日之内已经准备妥当。
              沈灏对其道谢。
              慕容春光臭着一张脸道:“属下应尽之责。盟主你是要讽刺属下办事不利么?”
              倘若问起其他事宜,则回答更加简单。
              好比——
              “此去丰都,需要几日行程?”
              “属下不知。”
              “途中可要停歇换乘?”
              “属下不知。”
              “萧方如今可有消息?”
              “属下不知。”
              就算是沈灏,亦只能随他去。
            丰都一行尚且顺利,一叶轻舟逆水而行,三日便已到了丰都。渡口往上行了一里边是慕容春光安排的下榻客栈。
              沈灏和衣躺在床上,慕容春光业已退下。
              他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只听见客栈外街上有梆子声传来。“咣!咣!”两声,接着又是一下锣响。
              “二更又至鬼门开,忘川一饮奈何过。生前富贵几千斛,十层地狱功苦多。”只听那打更之人幽幽念叨,声音里透出骨子鬼气,冷得人直打激灵。
              地狱分明十八层,为何去说“十层地狱功苦多”?
              沈灏猛然坐起。
              推窗去看,外面连天大雾,黑暗中雾霭沉沉,只见远处有一个渐渐消失的亮点,昏黄灯光闪闪烁烁,亦似幽冥鬼火一般。
              他思索了一下。
              已拿了惊虹剑,从窗子里飞身而出,往那灯光而去。
              几起几落,那灯笼竟然一直在前面三百步左右,沈灏快灯笼亦快,沈灏停灯笼停,仿佛在等待他,又似乎不让他追上一般。
              沈灏行了一会儿,停下脚步,抬头看天,天上没有月亮,然而路上并非漆黑,隐隐中似有什么光亮让四周呈现淡淡的灰黑。一路之上,没有行人,周围的门洞各个紧闭,亦无亮灯之处。
              那灯笼在前方停了下来。
              沈灏捏了捏手里的惊虹剑,毫不犹豫大步向前,走进了才发现,灯笼**在地上,里面的蜡烛静静燃烧,火光忽高忽低,忽明忽暗。
              他上前拿起灯笼,仔细一看,灯笼上前面写了个“沈”,后面书“灏”,侧面又有小字,提曰:幽都沃石,至此无还,后无退路,前无尸骨。
              若是平常人,提了个羊皮灯笼,上面写了尸骨全无的诅咒,还恰好是自己的名字,怕早就吓得半死。沈灏却只是挑了挑眉,把手里那灯龙往上抬了抬,光亮顿时照亮了前面那悠长的、弥漫着不详意味的牌坊和台阶。
              牌坊上写着三个血淋林的大字,那血还湿着,往下流淌,仿佛刚刚写上去。
              弥散的雾气仿佛有生命一般,淡淡散开,沈灏瞧清了上面的字:“阴司街”。
              他心中一惊。
              阴间传说种种,虽有一些大不相同,然而却有些东西相似。
              阴司街乃是人间与阴间的分界点,其后便是幽都沃石。过了沃石便是五浊桥,过了五浊桥乃是阎罗十殿,死后之人按照富贵贫贱上五浊桥去人气,根据功德罪行被分往不同的殿内等待各殿阎王判决。接着孽障多的人被送往十八层地狱受苦受过,功德多的人升天成仙,待还了孽障,便可在孟婆处饮一碗忘川之水,过奈何桥,重新转世。
              只是这阴间之物,怎会突然出现在丰都城内?
              沈灏站了一会儿,捏了捏手里的灯笼,抬步便要走过这牌坊。
              “不可!”突然有人抓住他肩膀。
              沈灏回头一看,乃是慕容春光。
              “盟主,如此危险之事,为何不叫属下!”慕容春光一张脸臭的无以复加,眼神几乎要喷火,“你可知道多少人想要置你于死地?”
              “什么?”沈灏听出一丝不对之处,“置我于死地?慕容春光,这句话是何意?”
              慕容春光知道说漏了嘴,咬咬牙道:“你乃巫琼血脉,吃了你便能得到阴间的谣传已经散播到中原各处。盟主,你那兄弟还真是不讲丝毫情意。”
              沈灏怔了怔,最后笑了:“早在我意料之中,这不算什么。”说完这话,他又要上前。
              “盟主!你不能去。”慕容春光道。
              “为何?”沈灏说,扬了扬手里的羊皮灯龙,“这上面还写着我的名字,我若不去,岂非太不给面子?”
              说完不顾慕容春光阻拦,已经穿过牌坊,缓步上了台阶。
              慕容春光咬牙半天,一跺脚,也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越来越浓厚的雾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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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阴司牌坊 ...
              慕容春光虽说没有春天的半天和煦,倒似冬日的冷酷严寒。
                却实在为沈灏这样凡是不操心的公子操持生活帮了许多大忙。沈灏瞧着他跟人讨价还价租了行船,又麻利置办衣物行装干粮**,还飞鸽去了丰都,安排了接待事宜。
                原本若是沈灏自己亲自办理,怕是数月也焦头烂额之事,有了慕容春光,竟然十日之内已经准备妥当。
                沈灏对其道谢。
                慕容春光臭着一张脸道:“属下应尽之责。盟主你是要讽刺属下办事不利么?”
                倘若问起其他事宜,则回答更加简单。
                好比——
                “此去丰都,需要几日行程?”
                “属下不知。”
                “途中可要停歇换乘?”
                “属下不知。”
                “萧方如今可有消息?”
                “属下不知。”
                就算是沈灏,亦只能随他去。
              丰都一行尚且顺利,一叶轻舟逆水而行,三日便已到了丰都。渡口往上行了一里边是慕容春光安排的下榻客栈。
                沈灏和衣躺在床上,慕容春光业已退下。
                他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只听见客栈外街上有梆子声传来。“咣!咣!”两声,接着又是一下锣响。
                “二更又至鬼门开,忘川一饮奈何过。生前富贵几千斛,十层地狱功苦多。”只听那打更之人幽幽念叨,声音里透出骨子鬼气,冷得人直打激灵。
                地狱分明十八层,为何去说“十层地狱功苦多”?
                沈灏猛然坐起。
                推窗去看,外面连天大雾,黑暗中雾霭沉沉,只见远处有一个渐渐消失的亮点,昏黄灯光闪闪烁烁,亦似幽冥鬼火一般。
                他思索了一下。
                已拿了惊虹剑,从窗子里飞身而出,往那灯光而去。
                几起几落,那灯笼竟然一直在前面三百步左右,沈灏快灯笼亦快,沈灏停灯笼停,仿佛在等待他,又似乎不让他追上一般。
                沈灏行了一会儿,停下脚步,抬头看天,天上没有月亮,然而路上并非漆黑,隐隐中似有什么光亮让四周呈现淡淡的灰黑。一路之上,没有行人,周围的门洞各个紧闭,亦无亮灯之处。
                那灯笼在前方停了下来。
                沈灏捏了捏手里的惊虹剑,毫不犹豫大步向前,走进了才发现,灯笼**在地上,里面的蜡烛静静燃烧,火光忽高忽低,忽明忽暗。
                他上前拿起灯笼,仔细一看,灯笼上前面写了个“沈”,后面书“灏”,侧面又有小字,提曰:幽都沃石,至此无还,后无退路,前无尸骨。
                若是平常人,提了个羊皮灯笼,上面写了尸骨全无的诅咒,还恰好是自己的名字,怕早就吓得半死。沈灏却只是挑了挑眉,把手里那灯龙往上抬了抬,光亮顿时照亮了前面那悠长的、弥漫着不详意味的牌坊和台阶。
                牌坊上写着三个血淋林的大字,那血还湿着,往下流淌,仿佛刚刚写上去。
                弥散的雾气仿佛有生命一般,淡淡散开,沈灏瞧清了上面的字:“阴司街”。
                他心中一惊。
                阴间传说种种,虽有一些大不相同,然而却有些东西相似。
                阴司街乃是人间与阴间的分界点,其后便是幽都沃石。过了沃石便是五浊桥,过了五浊桥乃是阎罗十殿,死后之人按照富贵贫贱上五浊桥去人气,根据功德罪行被分往不同的殿内等待各殿阎王判决。接着孽障多的人被送往十八层地狱受苦受过,功德多的人升天成仙,待还了孽障,便可在孟婆处饮一碗忘川之水,过奈何桥,重新转世。
                只是这阴间之物,怎会突然出现在丰都城内?
                沈灏站了一会儿,捏了捏手里的灯笼,抬步便要走过这牌坊。
                “不可!”突然有人抓住他肩膀。
                沈灏回头一看,乃是慕容春光。
                “盟主,如此危险之事,为何不叫属下!”慕容春光一张脸臭的无以复加,眼神几乎要喷火,“你可知道多少人想要置你于死地?”
                “什么?”沈灏听出一丝不对之处,“置我于死地?慕容春光,这句话是何意?”
                慕容春光知道说漏了嘴,咬咬牙道:“你乃巫琼血脉,吃了你便能得到阴间的谣传已经散播到中原各处。盟主,你那兄弟还真是不讲丝毫情意。”
                沈灏怔了怔,最后笑了:“早在我意料之中,这不算什么。”说完这话,他又要上前。
                “盟主!你不能去。”慕容春光道。
                “为何?”沈灏说,扬了扬手里的羊皮灯龙,“这上面还写着我的名字,我若不去,岂非太不给面子?”
                说完不顾慕容春光阻拦,已经穿过牌坊,缓步上了台阶。
                慕容春光咬牙半天,一跺脚,也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越来越浓厚的雾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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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无台一脸青白,看起来真跟孤魂野鬼似的,左手托着个算盘,右手拿着个帐本。
                  他见沈灏走进便嘻嘻一笑:“来来来,让我瞧瞧你这功过几何。”
                  沈灏还没开口,慕容春光已经转脸过去,接着张嘴就骂:“功过几何功过几何,你还真当自己是轮转王?快快让我们过去,不然就砍得你四分五裂!”
                  对面那应无台一怔:“你是何人?”
                  “你管我是何人。”慕容春光道。
                  应无台又愣了愣:“怎生如此无礼。”
                  慕容春光一脸不耐:“是你们主子用灯笼勾引我们入阴间,你倒是在这里挡什么挡?快快让开,让我们过去。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你总不能挡我们在此。”
                  这话说的应无台一张老脸腾的通红,恼羞成怒之下大吼一声,举着算盘就冲了过来。
                  慕容春光站在他面前,也不动弹,直到应无台袭至面前,才猛然扬手一转,接着只听见一声脆响,慕容春光已从背上取下背了很久的九环金丝大刀,迎面挡住应无台的算盘。
                  接着更不等应无台喘息,一柄大刀使得虎虎生威,刀刀狠厉,直把应无台逼得几乎无法招架。
                  沈灏在一边看着,脸色却渐渐沉了下来。
                  慕容春光让他想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本应该与他同路来此,却被雷竞锁入官府。
                  这个人本应该虚伪无耻,妖孽横生,与慕容春光如此不同,却某些地方异常相似。
                  此人千辛万苦本应就为了入阴间的这一刻,却至今不见总计,仿佛消失一般。
                慕容春光与应无台斗的十分激烈,一个大劈刀便凌空劈了下去,应无台无处躲闪,只得抬手挡驾,竟被慕容春光一刀压制,脚底青砖皆碎半寸。
                  应无台大喝一声,算盘陡然崩裂,算珠犹如暗器般往慕容春光身上射去,本直线下坠的慕容春光竟然拿长袖一挥,已在空中陡然转身,斜窜入半空之中,姿势优雅的让人拍手叫绝,于此同时,他刀锋一甩,便将袭来的算珠原路返回。
                  应无台措手不及,只剩一声尖叫,算珠已射入他双目之中。
                  慕容春光在沈灏身边轻轻落下。
                  用一种冷到极点的目光看着应无台。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应无台大喊,在场地里胡乱走着,“慕容春光,你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嗜血狂魔、毫无仁心,乃犯下杀孽,判你走铜桥,入第四殿,见五官王,沸汤烧手,断筋剔骨!沈灏,你管束不严,放纵属下,阴阳两面,孜求名利,你要过铁桥,入第三殿,衔火闭喉、拔舌穿腮!”应无台声嘶力竭,状似恶鬼,每个判决都凄厉狠毒,让人不由自心底胆
                寒。
                  “天网恢恢,报应不爽。你们一个都逃不掉!一个都逃不掉!”他双眼如黑洞,留着液体血液,张臂大呼,接着哈哈大笑,转身一下子跳入五浊桥下。只听见“嗤”一声轻响,接着便泛起一具白骨。
                  慕容春光看了一眼,冷笑道:“啧。”
                  便是这一声感叹,就让沈灏的目光冷锐。
                  若非是他,又有何人,能如此淡然处之,轻蔑嘲讽。
                  慕容春光倒没有察觉沈灏的目光,恢复了往常的面无表情,回头看着沈灏道:“盟主,如今怎么办?”
                  沈灏反问:“你说呢?”
                  慕容春光照旧回答:“属下不知。”
                  这四个字说出来,沈灏只觉得心尖一抖,之前并不觉慕容春光怪扭的脾气有何不妥,现在想来,不过是敷衍推脱,甚至更有看好戏的意思。
                  沈灏心头更凉了两分,缓缓开口道:“你是毒尊座下,而毒尊乃是我的贴身奴才。若按此而言,你便应是我的奴才。”
                  慕容春光脸色顿时垮了,道:“此不可一概而论!”
                  沈灏缓缓扬起嘴角看他:“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慕容春光本要开口。
                  可不知为什么与沈灏竟无法对视。
                  他半天转开视线,游移别处。
                  “哼。”沈灏冷冷的哼了一声,便道:“既然你也赞同。主奴受过自当一处,便随我一起去第三殿,衔火闭喉、拔舌穿腮罢。”
                  说完竟不等慕容春光开口,已大步上了铁桥。
                  慕容春光一惊,连忙喊道:“主子小心——”
                  沈灏霍然回头,目光如炬直视过来:“你说什么?”
                  慕容春光一愣,忙道:“盟主小心,恐有诈。”
                  沈灏一挥袖,从铁桥上走过:“死不了!”
                41
                41、醉生梦死 ...
                  41 醉生梦死
                  沈灏主仆二人过铁桥,见一石碑,上有一偈,曰:
                  无为大道,天知人情;
                  无为窈冥,鬼见人形;
                  心言意语,鬼闻人声;
                  犯禁满盈,地收人魂。(引自《玉历宝钞》)
                  沈灏在那石碑前站了久久,最后开口问身后的慕容春光:“我问你最后一次,春光,萧方去了哪里?”
                  慕容春光抬头去看沈灏的背影,半天没有回答。
                  沈灏循循善诱:“春光,我这个人,因为在家族里并不受重视,故而表里不一,明明在乎名利权位,却硬要做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清高姿态。许多年来我自以为自己伪装的极好,萧方却一眼看穿。你说,他是不是与我一般表里不一?”
                  慕容春光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萧方这厮,虚伪可恶,那张笑脸,我每每看到都厌恶的恨不得撕烂才好。”沈灏道,“他心底有无数花花肠子,要我逼得不行才肯吐露一二。说什么为了让我功成名就才寻找着阴间,其实究竟是为了什么?你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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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8 02:0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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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春光怔了怔,刚想接话,沈灏却径自说了下去。
                    盟主轻叹一声:“他如今黄泉玉碎,早衰毕露,一日顶得别人十日,他与我分开已有月余,你说如今他该是什么模样?我其实有些担心他。”
                    “盟主无需担心。”慕容春光轻声道。“尊主一切尚好。”
                    沈灏一笑,又道:“他素来自认为仆,与我形影不离。如此重要时刻,他竟不在我身边,留我形单影只,你说说,岂非一大遗憾?”
                    慕容春光眼神闪烁,神情复杂,沉默了一刻,突然问道:“在盟主看来,尊主是什么样的人?”
                    沈灏思索,伸手摸到了袖子下那个关着母蛊的铜匣子,那母蛊仿佛有感触般“嗡嗡”乱响,沈灏道:“初与他相处,只把他做工具,各谋其利。不知道何时,倒变的不同。就拿这子母金蛊而言,倘若今日他再劝我服下母蛊。我定不推辞。”
                    慕容春光道:“这岂非是要将性命相托?”
                    沈灏抿嘴笑看他:“萧方正是能将性命相托之人。”
                    慕容春光被他的眼神看得心虚,不由垂下头去,道:“若尊主听到盟主此言,必定感动震撼,泪满衣襟。”
                    “泪满衣襟就罢了。春光,我只要知道萧方现在何处。”
                    慕容春光张了张嘴,最后以极微弱的声音回答道:“属下……不知……”
                    沈灏瞬间目光冰冷,冷笑一声。
                    正在此时,不远处烟雾渐散,迷雾中有一座金碧辉煌的楼宇隐约可见,有悠扬音乐逐渐飘来,呜呜咽咽,仿佛哭泣又似欢笑,阴渗渗的让人不寒而栗。
                    沈灏大步向前,不消一刻便看见了高耸入云的大殿与血红色的大门。门上有匾,上书四个大字“醉生梦死”。
                  正在迷惑之时,就听得一声锣声,“咣——”的一下响了,这声音从左耳颤入,却又在空中回荡,来去回声不绝,半刻之后方才入右耳,锣声刚消,悠扬的排箫之声即刻响起,接着百种乐器齐奏,大门“嘎吱嘎吱”打将开来,开门时不知道牵扯到了什么机关,嘭嘭两声,彩带四散,从空中,陡然掉下来一群身着缥缈彩衣的人偶,亦歌亦舞,垂在空中晃来荡去。
                    整个过程,竟然未曾见到一个真人,只有一群人偶,脸上涂的五颜六色,仿佛没了生命的尸体一般,垂在大门内走廊两侧。
                    沈灏抬脚便要进去。
                    “盟主……”
                    慕容春光唤他。
                    沈灏回头只看他一眼,便垂眼道:“罢了。”说完此话,已经不管不顾的走了进去。
                    这一声“罢了”却让慕容春光愣了。
                    沈灏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内,从影影绰绰的人偶中间往过去,已瞧不见沈灏。
                    慕容春光往前走了两步。
                    他觉得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经从沈灏处失去了。
                    大殿之内一片迷离,慕容春光进入之后,左右找不到沈灏。只听见靡靡之音从不知何处传来,音乐声里透着丝丝诡异。满天的人偶在上下飘荡,他伸手去推,却摸到一片湿软。猛然一惊,仔细去看,却发现竟是丝帛裹体,人偶做的仿佛真人,上面湿润的乃是滴滴鲜血,再仔细一看,竟然乃是真人皮,整个剥下做成人偶。
                    慕容春光脸色顿时沉了。
                    好残忍的手法!
                    “盟主!”他喊了两声。
                    却见有人在他身后出现。
                    “嘘——”沈灏捂住他的嘴,低声道,“此处诡异,切勿大声喧哗。”
                    慕容春光闭了嘴。
                    “你随我来。”他低声说。
                    说完此话,仿佛自然而然的拉起了慕容春光的手。春光愣了,沈灏的掌心滚烫,还能感触到习武之人的老茧。滚烫的有些过了,让他浑身都不便起来,连走路都觉得有些焦躁跳脚。
                    “你看……”沈灏低声说。
                    慕容春光回了神,顺着沈灏所指方向看过去,却瞠目结舌:“……啊……这……怎么、怎么可能?”
                    两人面前,三尺高处,挂着的那个人偶,穿着一身凌乱红丝袍,袍子在空中飘荡,那人长得分外熟悉,虽然按着两颗黑珍珠做眼睛,那眼角的泪痣,却一清二楚。妖孽的笑仿佛凝固在他的脸上,永不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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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竟是……
                      萧方?!
                    作者有话要说:父母来京,我又开始组建新部门。
                    真的不好意思。
                    今天他们去了唐山,我才能抽空更一章。
                    诸位追文的,你们真的是折翼的天使。。。。
                    42
                    42、毒尊萧方 ...
                      42 毒尊萧方
                      沈灏拔出惊虹剑凌空一挥。
                      “萧方”便从空中掉了下来,还未落地,便被沈灏搂于怀中,缓缓放置在地上,眼神柔和,握着“萧方”的手,竟还轻轻放置在人偶胸前,仿佛怕惊醒了沉睡的“萧方”一般。
                      慕容春光怔怔的看着沈灏的一举一动。
                      “盟主……您……”
                      沈灏抬头看他,微笑道:“莫怕。”他伸手摸上“萧方”眼角泪痣,擦了一下,那泪痣便模糊了。
                      “这人皮虽然是真的,与萧方也十分相似,却并非萧方本人。”
                      沈灏站起来看着慕容春光问道。
                      “春光,你不是说不知道萧方在何处吗?”
                      “春光,看到你主子被人拨皮,竟不惊慌失措?”
                      “春光,或者你早已料到今日之事?”
                      沈灏的问题接二连三,问的慕容春光无话可说。
                      “哟……”慕容春光突然缓换的喘了口气,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突然出现一个极为妖孽的微笑,与他那张面容十分不相乘。“看样子,是察觉出来了啊。”
                      他往后一步,抬袖挡住面容,过了一瞬,放下袖子时,慕容春光的脸已经消失不见,一头漆黑发盘发也瞬间披散开来,变成银白长发,几乎垂地。
                      萧方那张妖冶莫测的脸正笑吟吟的瞧着沈灏,只见他丹凤眼微微一弯,泪痣在眼角抖了抖,然后笑着缓缓躬身行礼,道:“不愧是主子,小人如此打扮,还是被您认了出来。还真是让小的惭愧万分呐。”
                      沈灏面容平静道:“惭愧,也是不久之前才察觉。”
                      萧方讨好笑道:“主子觉得这游戏有趣否?”
                      “挺有趣。”沈灏看着他说,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若说是识破计谋的高兴,他是半点没有。却因瞧见了许久不见的面容而欣喜,再多品味两分,似乎瞧见他活着站在面前而非躺在地上的人皮木偶心都安稳了些。
                      盟主不由想起自己之前说的那句“萧方乃是可以性命相托之人”。
                      是真是假?
                      真真假假。
                      亦或真是他心里最想说的话。
                      连沈灏自己,都难以说明。
                      “你的头发……”沈灏道。
                      “头发?”萧方摸了摸雪白发丝,笑道,“哎哟主子,世人皆爱弱风拂柳的美男子,小的这副模样岂非更英俊潇洒?”
                      沈灏看他,突然笑了。
                      “你真是嘴硬。”他道。
                      萧方怔了一下,最后叹气:“这是早衰所致。主子您何必如此戳人痛处嘛。”
                      “你什么时候跟慕容春光换了身份?”沈灏问。
                      萧方耸肩道:“我命春光从无量教取来了慈悲卷,接着便让他原路返回,一路上的慕容春光都是我。”
                      “我料也是。”沈灏道,“我只是不太明白,为何你又要扮作别人跟我来丰都,入阴间?”
                      萧方突然一笑:“因为小的想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知道,究竟为我,您能做到什么地步。”萧方道,“面对面,人总是自我伪装,面对他人,却难免露出马脚。沈灏,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盟主抬眼,看着萧方。
                      那丝丝音乐变得低柔婉转,仿佛杜鹃泣血。
                      “你说的对。”沈灏低声道。
                      萧方笑了。
                      “其实我本可以再等一阵。”萧方道,“可是我这身体,确实等不及了。”
                      “哦。”沈灏仿佛轻叹。“头陀花、黄泉玉、丰都石、慈悲卷、幽冥人……还剩下鬼寒梅、忘川草你尚未得到。”
                      “忘川草我十年前便已经得到。”萧方道,抬手取下了黏在手指上的东西,露出漆黑的指甲,“十年前我就去了阴间,不然你以为我这黑色指甲,苍白肤色从何而来?”
                      “唐刻果然说得对。”沈灏叹气,“他说你定入过阴间。”
                      “至于鬼寒梅。”萧方冷哼一声,“你以为慕容春光从无量教中来中原,走之前什么事都没做?真的鬼寒梅早就在我手中。那琼三郎拿到的鬼寒梅乃是假货,所以他身边侍从身上才放了假的鬼寒梅花。”
                      沈灏问:“你不是因这假的鬼寒梅中毒而导致黄泉玉碎吗?”
                      萧方笑道:“若不是如此,怎能瞧见你对我的那点点真心?”
                      点点真心……
                      沈灏垂下眼睛低声道:“那日我运功助你逼毒,耗费功力不下二成,你可知道?”沈灏猛然睁开眼睛,冰冷彻骨的看着萧方:“原来你把这叫做‘点点真心’。”
                      萧方的笑却未消散,他低声问:“主子,您知道我要对您做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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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灏冷冰冰的敲他。
                        萧方一笑,道:“我等了许多年了,便等着这一刻。主子,您行行好,舍身成仁,救我脱离这早衰之症吧。”
                        沈灏道:“你说的可真是轻巧。”
                        说完此话,便拔出了惊虹剑:“打赢了我,再说罢。”
                        萧方以袖遮面,掩嘴而笑:“呵呵呵,主子呀主子。”
                        说完此话,他伸手一扯,已将人偶身上那大红色丝质长袍罩于黑色劲装之上,双手一拢,抬眼笑问:“江湖人都说,沈灏的剑与萧方的手,是世间最厉害的两样武器。不知道今日您的剑与小人之手,谁赢谁输?”
                        沈灏冰冷微笑:“好多废话。”
                        惊虹剑“噌”的一声出鞘,被月光折射出极夺目的光彩,沈灏垂剑一瞬,已经夺身先出,袭之萧方面前。
                        惊虹剑真似天边一道霓虹,璀璨夺目的剑锋,仿佛道道光芒。
                        萧方踮脚急速后退。那惊虹剑犹如游龙尾追而上。
                        两人在空旷大堂中,上下飞窜,从人偶中穿梭来去,一攻一退,一起一落,瞬间便已交叠了几十个回合。只是两人之间皆静谧无声,只有空中人偶飘来荡去,那延绵不断的丝竹音乐配合着几十个人偶,悠悠扬扬,让这朦胧夜色下的“醉生梦死”殿,显得分外诡异和凄凉。
                        此时只听见“叮当”一声,萧方已然出手。
                        两人从空中落地。
                        只见萧方从袖子中露出两只纤细指头,却稳稳夹住了惊虹剑。
                        沈灏脸色一沉。
                        那两指之力仿佛千斤,他内力运功惊虹剑竟然纹丝不动。
                        两人相持不下,惊虹剑身开始微微颤抖,继而发出轻微吟哦。
                        萧方笑道:“主子若再不放手,惊虹剑就要断喽。”
                        话音未落,萧方已忽然抬手,一条红绫嗖的一声往沈灏面部射去,沈灏只得弃剑躲避。萧方红袖翻滚,那红绫在空气中摩擦的嗡嗡作响,所到之处,竟然形成风刃,挂着人偶的绳子纷纷被割断,人偶顿时掉了一地,沈灏不见其踪。
                        萧方笑吟吟的捏着惊虹剑正要收起,沈灏此时却扬手一挥,空气陡然波动,天空中隐隐有一股膨大的罡气直逼萧方面部。萧方脸色顿时凝重,左手一扬,红绫卷上大堂中梁,轻盈飞起。
                        “主子,您原来已练到了‘手剑’的地步。”萧方笑着说,“哪又何必再执着这惊虹剑呢。哎呀,您可真是讨人厌,竟然都不告诉小人,小人也好为您祝贺一二。”
                        沈灏右手垂在身侧,缓缓走到正中,仰头看着仿佛人偶般在大堂中飘荡的萧方,道:“你我之间,何时开诚布公的说过一句真话。”
                        萧方笑道:“有啊。小人要为奴三年,伺候主人,就是真话。”
                        沈灏冷笑一声。
                        萧方已翩翩落在他的面前,跪拜下去,那丹凤眼笑弯弯,道:“主子,小的对您,可真是一片真心啊。”
                        “真心?”沈灏咳嗽了一声,嘴角流出一丝鲜血,他抬手擦去,道,“你毒尊的真心,还真是蚀骨伤神,消受不起。”
                        萧方吃吃笑着:“主子别再动手了。小的下的这毒,是跟着您运功愈来愈厉害的。”
                        “你何时下的毒?”
                        萧方眼珠子一转道:“主子还记得我是否身上总有一种淡淡的香气?”
                        盟主想起了两人在秦岭山间骑马奔驰时,在萧方身上闻到的那一股幽香:“原来是那个。”
                        “那玩意儿叫做‘仙人醉’,单独那一味毒药自然是不能让您现在才发作。”萧方指了指自己的泪痣,“您刚不是擦掉了那人偶的泪痣么?那便是药引子。如此一来,您这毒,就逃不掉了。”
                        沈灏只觉得胸口闷痛,“哇”的一声,一口血吐了出来,他踉跄两步,扶住柱子,抬眼昏昏沉沉的看着萧方。
                        萧方没有笑。
                        甚至没有表情。
                        这时候的他,倒真的有两份与慕容春光神似之处。
                        或者扮演慕容春光时候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沈灏不明了。
                        他想或许自己从未曾看透过这个人。
                        萧无凌心里在想着什么,想惦记着什么,从来没有知道。
                        他就像是一杯沙漠里的毒酒。
                        喝也是死。
                        不喝也是死。
                        沈灏暗自叹息,接着便慢慢的陷入了深深的黑暗。
                      再清醒的时候,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听见有水滴的声音,睁开眼睛,周围一片黑暗,试着动了动四肢,四肢无法动弹,还微微的传来刺痛的感觉。
                        “滴答——”
                        接着过了许久。
                        “滴答——”
                        又是一声。
                        水似乎滴落在粘稠的东西上,故而滴答声很沉闷。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这样滴了五十多次,沈灏想起了萧方那段疯狂凄厉的话:“主子,待到那日,我便定用上等的汾酒来衬您的血,用千年寒冰封存您的躯体。将您放在幽谷之中,翡翠之间,无人能寻得的秘境之中。只有小的一人,只有我,能与您日日相伴,同眠同醒。慢慢的……慢慢的……揉为一体。”
                        他猛然意识到,这不是水声,而是他的血滴从身体里流出滴落的声音!
                        “滴答——”
                        从来没有害怕过的沈灏,在这片永寂般的黑暗里,突然有意思异样的情绪。
                        “滴答——”
                        不知道唐刻他们如今怎样。自己虽然从来不在乎这些人,也甚少关心他们的安慰,此时此刻,却不由得想到他们。
                        “滴答——”
                        身体越来越冷。
                        “滴答——滴答——”
                        也许就这么死了,也不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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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8 砍马金刀
                          萧方暂住于醉生梦死后殿。
                          又过了四五日都不曾出来。
                          何独舞把幽冥之火烧的旺盛,江小花便道:“我瞧着尊主,有些奇怪。”
                          “主上的事情,少捉摸那么许多。”何独舞道,“你把今天的斋饭送过去。”
                          江小花不服气的撇撇嘴,端着饭菜过去了,走到门口便听见里面一阵咳嗽声,怔了下,上前敲门。
                          “尊主,您身体如何?让我进去看看吧。”
                          过了好半天都没有声响,最后听见萧方用沙哑低沉的声音道:“你来干什么?”
                          “尊主,我给您送午饭。”
                          萧方道:“放在外面,回去吧。”
                          萧方越不让他进去,江小花就越担心。
                          “尊主,您还是出来吧。”
                          又过了许久,听见脚步声,接着门闩一响,大门缓缓拉开,江小花吃了一惊:“尊主,您?!”
                          只见萧方面容竟比前两日还要苍老,嘴角已经没有血色,整个人变得极瘦,仿佛一阵风便能吹走一般。之前发丝之间尚且依稀有些黑色显得银白,此时发丝已经雪白无比。
                          萧方眯眼笑了笑,道:“我这副邪魅模样难道不是天上地下古往今来绝无仅有的帅气么?”
                          “……”江小花遂无语。
                          拿着膳食关了房门,萧方那张笑脸便再挂不住,胸口一阵烦闷,接着一声咳嗽便起来,待他咳嗽平息后,摊开手一看,一手的鲜血。
                          早衰之症影响的并不只是他的外貌,身体内的痛苦倒更似猛烈两份。
                          萧方盘腿坐在床上继续运功。
                          忍不住叹了口气。
                          却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到四十几日之后?
                        约是到了第十五日夜里,八方铜炉的幽冥炼丹正是到了关键时刻,萧方半夜亦睡的并不算安宁,不知道为何猛然清醒过来,又仿佛是感触到了什么,他起身扯了件风衣披上便开门走向了炼丹塔。
                          那玲珑木塔高九层,底层内径十丈,正好将硕大的八方铜炉放置期内。
                          塔内灯光闪烁,影影绰绰,萧方推门而入,底层周遭十盏一人宽高的永明灯光被外面的风吹的忽闪。
                          他在门口只站了一刻,身形忽动,转眼就跃至第三层铜炉处,果见有人站于炉边走廊,萧方袭进,一指便点了出去,在空气中凌厉划过,带起阵阵劲风。
                          对面黑影面对世间第一可怕的利器却仿佛并不惊慌,站在那处动也不动,直到萧方指尖几乎点到眉心之时,那人忽然抬手,不知道在空中使了什么招式,一抹金光划过,萧方竟陡然在空中转身,落在了铜炉另一面。
                          究竟是什么人,竟然一招之内,将天下排名不出前五、魔教毒尊萧无凌逼退?
                          “砍马金刀。”萧方开口道。
                          “契丹胡虏多爱马战,我天朝士兵不善马,先帝为抵御马队,特命工部巧匠赶制砍马刀,专砍马腿,其中有一把陨铁打造,白日漆黑,夜间如金,先帝赐名‘砍马金刀’赐予爱将……萧艳阳……”他停了停,问道:“我说的对么?父亲?”
                          “嗤”的一声,对面黑衣人擦亮了火折子,灯光一显,便露出了一张坚毅平静的脸,随与萧方长的不怎么相像,然而却无端让人觉得这二人必定有血情渊源。
                          只见他将那把金光闪闪的短刀别回腰间刀鞘内,将旁边壁灯点燃,然后才低声道:“萧方,你究竟在胡闹什么?”
                          萧方“哈”的一声笑了出来:“阿爹,十年不见,第一句就说我胡闹。我倒想问问你,跑到我这阴曹地府来,是想干什么?又要来偷‘七大恨’去救你那主子吗?这么多年了,他在棺材里怕是早就连骨头都不剩,您还是省省心吧。”
                          萧艳阳仿佛并不在乎他的冷嘲热讽,只道:“不,我是来救你的。”
                          “救我?”萧方道,“靠偷了这三层炉里的‘慈悲卷’么?”
                          萧艳阳平静道:“方儿,若我记得不错,扁鹊所留医书中记载,待幽冥人血液浸透慈悲卷后,会显现不同寻常的铭文,再念这铭文七日七夜,方可辅助丹药成型。”
                          “阿爹的记性真好。”萧方道。
                          “你可曾想过,这慈悲卷,乃是假的。”萧艳阳又道。
                          “这绝无可能。”萧方想也不想便道,“我深入无量教已有五年多,早已确定慈悲卷所在之处,以及它的真假。这肯定是真的。”
                          萧艳阳再无其他话语,上前便要开炉门拿那慈悲卷出来。
                          萧方怒道:“萧艳阳,你做什么?!”说话之间已是失态上前阻拦。
                          萧艳阳被他逼退两步,抬手挡开招式,方才淡然道:“为父是为了救你。”
                          “救我?”萧方大笑一声,“先救你那主子去吧!”
                          两人在空中打来斗去,竟然一时之间相持不下。父子之间招式凌厉的却仿佛是几世的仇人。
                          来去影匆匆,两人渐渐斗到酣处,都使上了真功夫,只听见“轰隆”一声,萧方一掌竟然将铜炉打了个窟窿。
                          “慈悲卷”正浸泡在血液之中。
                          萧方脸色已变:“果真是假的。”
                          “你若是用这卷铭文去念,最后只能害的你归西而已。”萧艳阳取出那与真品相差甚远的“慈悲卷”抖了抖,“只有无量天尊能寻得真品。只是……”
                          萧方脸色煞白,晃了一下,扶住栏杆,怅然若失道:“只是无量天尊已死了四十多年。”
                          萧艳阳将那卷假经文在屋外以内力粉碎,转身欲离开之时,却看见萧方那失魂落魄的面孔,想要说些什么去宽慰,却不知道能讲些什么。
                          他于这孩子素来生分。
                          因了先帝委以的重任,也是聚少离多。
                          到了最后,不知道因何原因,却仿佛仇敌一般,萧方处处与他斗气。
                          最后他想不透,便只能放弃。
                          若说起来……
                          他对萧方,是有许多愧疚的。
                            许多许多。。
                        何独舞和江小花携带众人赶紧来的时候,便是瞧见碎了一半快要倾倒的八方铜炉,以及盘腿坐在铜炉下方打坐的萧方。
                          两人轻唤:“尊主。“
                          过了好一会儿萧方才收了内力,缓缓睁眼。
                          两人犹豫的对视一眼,期期艾艾道:“尊主,那‘慈悲卷’没有了。”
                          萧方点头:“我知道。”
                          江小花急了,道:“尊主,是我能力不济,才让歹人得了机会。请尊主赐死。”
                          “什么死不死的,多难听。”萧方回回袖子,不正经回答。
                          “那属下带人去追。”何独舞道。
                          萧方突然轻叹一声:“罢了,不追也罢。”
                          二人以为自己听错,齐声道:“什么?!”
                          萧方看看何独舞,又看看江小花,仿佛十分不舍,最后突然畅然一笑,道:“我才这么几天沈灏应该还没死呢。你们去把他弄醒带过来见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到关键时刻了。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61楼2012-06-11 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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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7 危急时刻
                            阴间的雨,仿佛日夜不停。
                            待停下后,便是大雾迷漫,八方铜炉置于高耸入云的炼丹房之中。萧方站在高台之侧,神色凝重,不知心底在思索些什么。
                            “尊主……”何独舞不知道何时站到萧方身后。
                            萧方动了动,衣服摩挲微微有声,却没有开口。
                            “沈……灏……”何独舞犹豫道,“沈盟主随还有一口气,怕是活不过今日了。”
                            “唔……”萧方颔首,“从入炉之日算起,迄今已过了十五日有多,期间几乎不曾入食,便是神仙,恐怕也去了半条命。何况……”他叹了口气,“何况他并非神仙,只是个空有名头的武林盟主呢?”
                            何独舞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
                            “你觉得沈灏对我如何?”萧方回头看他。
                            何独舞还没开口,江小花突然跳了出来,急道:“尊主,沈灏对你态度极差,多有羞辱,简直是阴险下作之极。尊主!”
                            萧方突然怅然一笑。
                            “可是他亦有对我好的地方。”他低声道。
                            剪断指甲,细细打磨,温柔低语,反复督促。
                            二人驰骋秦岭山林之中,肆意畅快,无有阻碍。
                            与雷晃惊天一剑,咄咄向前,不因名声所累,只为护着他。
                            鬼寒梅毒发,黄泉玉碎之时,从池中不管不顾的跳出,为他运功逼毒,遂失二分内力……
                            “嗯……”萧方摸摸嘴角。
                            还有那次次畅快淋漓、攀登极乐之巅的欢好,亦让人回味无穷。
                            这厢萧方自己想的出神。
                            何独舞与江小花对视一眼,不由同时眼角抽痉——这种危急时刻,尊主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萧方也不管二人鄙夷之目光,拖着迤逦红袍转身慢悠悠往炼丹房内走去,边道:“你二人将沈灏抬到门口,等我。”
                            说完此话,正走到门口,沈灏正被抬到此处,萧方低头去看,眼神不易察觉的暗了暗,蹲下去,抚摸他苍白面颊,突然道:“主子,小人曾想过一个疑题。倘若有一日,你与我,二人之间,只有一人能活,一人需死。那么究竟是谁死谁活?”
                            他自幼便知自己活的比别人更吃力,他过一岁,旁人能过好多年。父亲常年不归,视其为无物。自他得知扁鹊七恨的方子开始,沈灏在他眼里,就不过是一味药材,死活不计。
                            谋划十多年,历经千辛万苦,耗费无数心智,方才将七大恨聚齐于八方铜炉类。
                            “哎……”萧方突然叹气。
                            “你信否?”萧方问沈灏,“连我之前亦不相信自己会如此选择。”
                            昏迷中的沈灏自然不会回答。
                            只是萧方已有了答案。
                            他站起来,看看何独舞,又看看江小花,仿佛有些不舍,突然诀别一般道:“把他抬出去,以后要好好的待他,便如待我一般。”
                            “尊主!”江小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萧方一撩衣摆正要踏入里间,听见江小花的声音,回头一笑:“我去去就来,放心吧。”
                          几欲倾倒的八方铜炉在面前袭来,整个炉身因了之前的袭击,已是遥遥欲坠,沈灏自上层接出后,更是加重了铜炉的倾斜。若再过得些许时日,便会连带着这高塔般的炼丹房一起毁于一旦。
                            萧方在铜炉面前站了一瞬。
                            陡然一股罡气从他身体里迸发而出,犹如一股急速的旋风,连带着大红长袍亦随风鼓动,萧方的发丝在罡气之中飞散开来,在风中飘动。这阵罡气柔和中却带着凌厉,地上的瓦砾皆在这罡气之中微微震动,“卡啦”作响。
                            萧方陡然如箭一般拔地而起,冲向八方铜炉,在八个炉身上,灵动拍掌。
                            殿外诸人皆能听见,骇然如雷动般的响声。
                            “咣——!”
                            “咣——!”
                            震耳欲聋之铜炉碎裂之声,整整响起七次。
                            何独舞与江小花二人在外需得运起内力方才保护暂时不会失聪。
                            何独舞脸色煞白。
                            江小花眼中含泪。
                            二人对视,皆知萧方这次乃是运起前所未有之内功,要将其余“五大恨”融为一物,与沈灏服用后,再以内力让沈灏血液与其融合,在沈灏体内发挥这六大恨的奇效,救沈灏于阎王手边。
                            只听见最后一声铜炉碎裂之声传来:“咣——!”
                            炼丹房在这一声惊天巨响中,陡然下限,木头与瓦砾一起轰然倒地,连炼丹台都在嗡嗡作响,何独舞等人连忙飞身离开,萧方却不知所踪。
                            飞起半空的瓦砾碎片缓缓落地。
                            待一切尘埃落地之后,几人才在焦急张望中,隐约瞧见了自废墟中缓缓走出的萧方。
                            他的模样却让人说不上来。
                            一身红袍依然褴褛肮脏不堪。
                            面容若说苍老倒不算,若说返老还童亦未曾。似真似假,如梦如烟,仿佛一瞬间便要离去一般。
                            他右手紧握,缓步上前,示意二人将沈灏扶起,他遂蹲下,将右手凑于沈灏嘴边,摊开右掌,便瞧见一晶莹透亮犹如水珠,散发着璀璨光芒的的奇异宝物在掌心来回滚动。
                            萧方的眼神从未有过的柔和。
                            他将那宝物轻轻推入沈灏的口中。又看了他一眼,猛然一掌拍上沈灏胸口,接着为其运功疗伤。
                            只见萧方的面容犹如时光被加速一般,飞速变老、转而充满皱纹,最终仿佛七八十岁的老叟,连面容都消瘦难辨。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沈灏脸上方有血色。
                            萧方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尊主!”江小花尖叫,上前将他扶住。
                            萧方虚弱摇头,指着沈灏道:“去、去看看他……”
                            何独舞已经上前去摸沈灏的脉搏,回头道:“尊主,他已无事,得了那五大恨的神奇功效,怕是武功更上一层楼呢。”
                            江小花哭道:“尊主,你何苦如此。死了便死了,他沈灏是个什么东西。”
                            萧方刚要张口,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二人惊呼,江小花正要运功为萧方疗伤,横地里却斜斜插入一只手,将萧方揽了过去。江小花回头一看,竟是已经转醒的沈灏。
                            “你——”
                            沈灏并不答话。
                            只抬手将内力缓缓输入萧方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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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9、救命良药【补全】 ...
                              所输内力,仿佛石沉大海,进入萧方体内遂了无踪迹。
                              沈灏试了几次,皆是如此。
                              他抬头缓缓扫视二人,道:“谁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何独舞与江小花对视一眼,最后何独舞开口道:“事情乃是如此……”
                            夜深。
                              萧方被众人安置在厢房之内。
                              江小花与何独舞二人行将出来,看到负手站在回廊里的沈灏,江小花便要上前,却被何独舞一手拦住。
                              江小花恨恨道:“你让开!”
                              何独舞皱眉低语:“尊主先前对我们的嘱托你可都忘了?这沈灏转醒后,已相当于咱们半个主子,既然是主子,便是做什么决定,亦轮不到我等插手。”
                              江小花恶狠狠地瞪他:“明明有法让尊主死而复生,为何不做!若不是尊主舍命相救,他如何得到如今的造化。若他不救尊主,我第一个就拿他开刀,祭奠尊主。”
                              何独舞皱了眉头:“你当尊主的话做耳边风?”
                              “我没有。”
                              “既然没有,便要听从尊主的话,从此安心保护沈灏才是正途。”
                              江小花气得翻白眼,呸道:“迂腐!愚忠!”
                              二人正在这里斗嘴,沈灏却已行了过来。他冷冷看了二人一眼,眼神的凌厉寒气便让二人再不敢多说。
                              “你们的话我听见了。”沈灏这才道,“所谓还有办法让萧方复生,是怎么回事?”
                              江小花刚要急急开口,便被何独舞拽了一下。何独舞看他两眼,示意他不要乱说话后,方才恭敬抱拳行礼道:“盟主,您可想救尊主一命。”
                              沈灏看他,表情淡漠,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缓缓开口:“我自然是想救萧方的。”
                              何独舞江小花二人对视一眼,何独舞又道:“天底下救人所谓正途便是寻药医治,比如说七大恨。倒还有另一种方式,可保人性命。”
                              “什么方式?”
                              “用母子金蛊……”何独舞犹豫了一下,一口气说完,“用您手中的那只母蛊,服下,真正将蛊下入双方体内。自此以后,母蛊活子蛊活,母蛊死子蛊亡。”
                              “你是让我将母蛊服下?”沈灏道,过了一会儿,他缓缓摇头,“不,这个方法,绝不能用。”
                              “为何?”江小花已是捏紧拳头,咬牙切齿问道。
                              沈灏瞥他一眼,回头又望向远处。
                              江小花已是等不下去,怒道:“你不过是怕服用母蛊之后,备受束缚,不肯救人一命而已!你可知道尊主为集齐这七大恨,花费了整整十年!自他二十岁起便精心计划,最后、最后还不是为了救你的命,连自己救命之物都能舍弃!”
                              “小花,你……”何独舞欲要劝他。
                              “你别拦着我!”江小花气得就要上前拼斗,却被何独舞抓住,“还说咱们神教心狠手辣灭绝人性,我瞧这个武林盟主比我们还要没人性!简直就是个畜生!”
                              “哎,小花你真是!”
                              沈灏本只冷眼旁观,此时突然开口问:“萧方之前可有嘱托你二人奉我为主?”
                              这话出口,两人皆愣。
                              “可有?”沈灏问。
                              “确有此事。”何独舞道。
                              沈灏颔首:“既有此事,那二位的进退之礼呢?”
                              两人互看一眼,何独舞已单膝跪地,抱拳道:“请盟主差遣。”
                              江小花不甘不愿跪在何独舞身旁,闷声道:“请……差遣。”
                              沈灏这才道:“人,我并非不可以救。于我,亦是利大于弊。虽说是以后同生共死,萧方却只能仰我鼻息……你二人可想过,萧方既然知道母子金蛊的厉害,为何还要花费如此大的力气去寻找‘七大恨’?”
                              他顿了顿又道:“萧方心知七大恨凑齐无望,便将我救活,便明显不愿以此种方式活命。受制于人的萧方,又怎么还是萧方呢?”
                              两人听完此话,便犹如醍醐灌顶,一下子明朗起来。
                              “这……”江小花犹豫开口。
                              “如此一来……”何独舞倒有了几分迟疑。
                              沈灏道:“罢了,先救人再说吧。”
                              那母蛊在沈灏入炉之时便被何独舞取走,听到此话,何独舞再不犹豫,连忙取出装着母蛊的小铜匣子,双手奉上。
                              沈灏接过那匣子,母蛊仿佛知道自己即将融入人体,已是兴奋的在匣内“嗡嗡”乱撞,带着铜匣颤动嗡鸣。
                              沈灏内力一运,已捏碎了那铜匣,只见一道金光飞起,一只犹如蚕茧般的虫子便冲入云霄,沈灏亦不慌张,身形未动,只抬手一抓,一股罡气随之而出,听见天空中“嗡嗡”鸣叫传来,那母虫竟被沈灏的罡气拖拽而回,在罡气之中,扑嗒乱飞,却怎么也飞不出去。
                              何独舞看到此处,脸色未变,随之到六大恨相融威力无以匹敌,却没想到已到了如此出神入化之境!
                              那母蛊已经落入沈灏手心,沈灏只掌手一接,母蛊便“嗖”的一下钻入沈灏皮下,在皮下凸出痕迹,直隐约蔓延之沈灏额心,接着方才隐匿消失不见。
                              待沈灏缓缓睁眼。
                              厢房内传来两声轻咳。
                              看的几乎呆滞的何江二人才梦如初醒。
                              江小花已连忙往厢房跑去。
                              沈灏看在眼里,心底却在冷笑。
                              若没猜错,一切依旧在萧方掌握之中,从未变过。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63楼2012-06-11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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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8 02: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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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9 山雨欲来
                                长江沿岸自有官道一条,若平时,除非是急行兵,插了军中令旗的马队飞驰而过,鲜少有人烟。由此入京,虽然大路平坦,然而多有山川,路途曲折不说,时间花费亦比水路马上成倍不止。
                                这日,初七,即将立秋。
                                远处隐隐有团团乌云飘来,狂风大作,天色昏暗。
                                遥远便有一队马车缓缓自远处一并行来。
                                前后各有四匹高头大马,骑马之人皆庄严肃穆,中间一辆枣红色雕龙回凤双骥马车,马车端的是雍容华贵,前面两匹枣红色马亦让人一看便知并非凡品。
                                最明显的便是那马车上的纹饰。
                                倘若江湖人看到,定要惊呼:毒尊!
                                只是这庄严肃穆的车里,却隐约传出一阵暧昧声音,让人不由得浮想联翩。
                                “主子……啊……别……”
                                声音陡然扬高,接着又低了下去,还伴随着隐隐的不正经的笑声。
                                驾车的何独舞与江小花对望一眼。
                                两人都是一脸窘然神情。
                                马车继续缓缓前行,又走得七八里地,方才见到一处极小村落,待行至客栈之前,只听见车内有人唤道:“停。”
                                “吁——”
                                何独舞便稳稳拉了缰绳。
                                待车停稳,过了好一会儿,便瞧见檀木扇门“吱呀——”打开,一只大红袖子包裹开门之手,看不清楚,那人一头黑发披散,顺着倾斜的肩膀几欲拖地,他回头看看车内,似乎说了句什么,又将身上穿着凌乱的衣服拢了拢,方才跳下车子,从江小花手中接过凳梯,放置车旁。
                                又过了下,里面一着靛蓝色衣物之人出来,他便上前,连忙抬手扶住,轻扶直到对方下车为止,然后方才躬身轻轻退后,双手叠十,放置在小腹处,低沉柔和的声音适时响起。
                                “主子,眼瞅着天色将暗,虽然此处简陋,再行恐怕也没了客栈,便请委屈一夜,在此处将息吧。”
                                那靛蓝色着装之人,倒不觉得有何等不妥,“嗯”了一声,便踏步而入。
                                红衣之人抬头,看了看那客栈名字。
                                乃是“悦来客栈”。
                                不知道为何,他突然盈盈一笑。这笑本身温柔,却隐了他那双丹凤眼与左眼角的泪痣,倒显出几分妖媚风情。不是萧方,又能是谁?
                                他又回头望天上看看,喃喃道:“哎呀,这雨来了。”
                                天上乌云汇聚,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客栈虽然不大,兴许是因了即将下雨,内里倒塞满了人,老板兴奋的满面红光,伙计亦忙得手舞足蹈。
                                见他这一行人进来,伙计连忙上前,笑道:“哟,这几位爷们儿,不知道是打尖还是住店?”
                                何独舞已经上前道:“自是住店,可还有上房?”
                                “上房倒只剩一间,剩下皆是通铺,您看行吗?”
                                何独舞看了看随后而来的萧方,便点头道:“行,我随你去安排。”
                                沈灏便已在大厅坐下,萧方缓缓行来,站在他身侧。
                                沈灏看他一眼道:“坐。”
                                萧方连忙道:“主子,这小人可不敢。”
                                沈灏皱了眉:“坐。”
                                萧方顿时笑了:“多谢主子慈悲。”
                                沈灏忍不住冷哼一声。
                                待萧方在沈灏身旁坐定,便听见对面几个江湖人开始闲扯。
                                “老四,听说武林盟主收了毒尊萧无凌当奴才可是真的?”那人嗓门极大,客栈却不大,声音一出,四周之人都竖起了耳朵聆听。
                                “你消息也太他妈不灵通,这事仿佛已有大半年,怎么你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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