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沓素白的文件出现在视野的上端。
王湾从桌前抬起头。明亮的光线刺痛了眼球，使她一瞬间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白影。
她不禁皱了皱眉。眼前的事物开始逐渐显出轮廓。
上司正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神色看着她，拿着文件的右手微微前伸。
王湾自靠椅后部向前挪了挪，直了直身子，换上一副洗耳恭听的严肃神色。
“咳咳。”上司习惯性地咳嗽了一下，左手握成拳抵在鼻尖。
王湾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那细长的蛾眉在下一秒又迅速舒展开。
“阿尔弗雷德先生已经答应了我们的要求。”上司几乎有些迫不及待，“只要你在这份文件上签个字，我们就可以和他再无瓜葛了。”
他。
眼前迅速闪过那乌色的长发，琥珀色的明亮双眸，温柔的笑容以及血色的长袍，王湾感到一种几欲窒息的眩晕。
上司的笑容忽然有些刺眼。她轻叹了口气，轻轻接过了文件。
一横一横一竖一横。
她停下来，凝视这个字，手里的笔沉得几乎拿不住。
这个曾经让她那么骄傲、幸福的字。
那一天，那个人露出明媚的笑容，揉着她的长发，轻声道：“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了。你叫王湾，好不好？”
温暖湿润的气流拂在她的双颊上，有些微痒。她仰起头，望着那有着明星般双眸的人，一股说不明的情感充盈在胸膛内。
她呆呆地点着头，笑着，说不出一个字。
那时的他，是真正的王者，屹立于世界的东方。
她每天看着数不尽的使者来来往往，对他行大礼，或卑微或谄媚或谦恭地敬送礼品，祈求友好。
他坐在王座之上，长长的袍袖或起或落，或扬或抑，潇洒地作出回应，脸上是一成不变的温文的笑。
直到有一天，一个有着黑色短发的青年来到这里，态度清冷又谦恭。
她看见他失却了往日的从容，从高高的王座上一跃而下，欣喜地迎上前去，嘴里喃喃地念着“小菊，小菊”。
她注视着那短发少年毫无波澜的墨色瞳仁，心里莫名涌上一股厌恶。
她走上前去，拉住他的袍袖，喊他大哥，撒娇般的问他这是谁。
他带着自豪和喜悦的笑容，道：“他是小菊，我值得骄傲的弟弟。”
弟弟。
值得骄傲的。
她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脸上的笑容显得那么尴尬。
短发的少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淡漠的问候后便即告辞。
她呆呆地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很挫败。
“怎么了？”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弯下腰揉着她的长发，明亮的双眸中流动着关切。
苦涩的酸意涌上鼻端，她忽然转身，把脸埋进他宽大的袍袖里。
温润的淡香自袖中传来，是他的味道。
贪婪地吸着熟悉的香气，她低声嗫嚅：“弟弟和妹妹，对大哥来说那更重要呢？”
他低沉地笑了，拉起她的小脑袋，眸中温柔的情谊通过对视流进她的心底。
相比起来吾好废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