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每次看到那个人，总是只能见到他的背影。
就像完全没有发觉身后灼灼的视线一样，他每天一如既往地微笑再微笑。但即使是笑的时候，他也不会睁开弯成恰到好处的弧线的双眼。永远亲切而淡然地微笑着，没有什么能让他的情绪波动——或者说，不二周助的生活平淡到乏味。
可是他本人一点自觉也没有，和忽略了身后那双金色眼瞳一样，忽略了每天可能出现的每个突发事件。发生，然后消失。像水珠落在水面上一样，很快就归于平静。
越前龙马有时候冲动地要追上那背影，问他，你活着有目的么？
却还是那一成不变的笑容。
越前龙马简直想对那笑脸打上一拳。
越前龙马感觉不二周助所有的秘密，都藏在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他的瞳色还是在某场比赛里看到的。
其他时候，就算在部里，不二周助留给越前龙马的，永远是背影。
啊。
越前龙马有点苦恼地抓抓头发，无意识的小孩标准动作。
接着他很孩子气地想着，要怎么够上那背影。
再把那家伙的笑脸扳过来，对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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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的变化，大约是几周之前吧。
本来关系仅仅到遇见了会招呼一声“越前，你也在啊。”就止步的程度，以前是不在意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会下意识地躲避。
训练的时候绕开越前练习的场地，排名赛也不会再在场外和几个一年级的小孩子站在一起静静地观看比赛。
为什么就是要避开。
在不二自己发觉并且找到原因之前，由于这样下意识的躲避，他和越前的交集一下子锐减到最小。
本来就是不同的年级，不同的楼层，不同的教室，不同的人生轨迹。
连唯一的相同点，网球，也无法再将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这个下午的英文课上，不二微笑着小声告诉菊丸老师提问的答案之后，为自己突然生出这样的想法而吃惊。
没有交集，就没有好了。为什么一定要联系在一起呢。
“嘿嘿嘿……”阴森的笑声，果不其然，端着蔬菜汁镜片不断反光的人是乾贞治。
不二很干脆地一口饮尽那杯蔬菜汁，味蕾似乎并没有受到多大冲击，于是他仍然微笑，“……口感提高了很多呐，乾。”以此作为自己发挥失常的借口。反正在他人眼里，只要无法理解，就是适合天才的举动。
因为英文课上蹦出脑海的那个问题，一直在不二眼前挥之不去。他觉得自己甚至看到天空上都写着那行字。
“……不二前辈。”迟疑了一小会才开口的声音。
不二却没有回头。
本来是要回头的。他终于发觉自己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会不自觉僵硬。
亲切而淡然的微笑也僵硬了，甚至不敢回头，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保持着背对的姿势，他尽量平静地问这个一年级正选有什么事。
“我们来比一场吧。”这次换了坚决的口气。
原来让他迟疑的，是那个名字么？
抑或只因为是生疏的，“前辈”。
不二想不出答应还是不答应。有时候，选择，对天才来说或许艰难得多。
因为已经预见到结果。
“越前，擅离训练场地，绕操场20圈！”威严的声音，不二周助错觉是救世主到来。
等小小的身影慢慢离开，什么也不说，只是看了不二的背影一眼，然后缓缓跑动起来。
不二甚至能感觉到那视线的任何一个微小移动。
连脚步声都消失不见的时候，他松了口气，却见穿着青学有史以来最小号正选队服的少年跑到了远远的场地另一边。中间隔着两个网球场。
几乎没有微笑之外表情的不二忽然睁开了双眼，只是附近没有人看见。
不，两个网球场也许不算太远。
视力极好的不二平视前方，看见了正对着自己相反方向跑动着的少年，忽然回过头，同样的视线准确无误地深深投在自己的双眼。
然后。
温暖地。干干净净地。
回眸一笑。
越前轻松地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他有节奏地跑动着，忽然减慢速度停了下来。
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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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不二前辈冰蓝色的眼瞳里，什么也没有。
和自己那个笑容一样，什么也没有，只是想笑而已。
可是，再看到那背影，或者依然带有微笑的侧脸时，越前感到没来由地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