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云只好提起脚步自己追上去,以前出入有车,她连多走几步也要抱怨,更惶论八百米的测试,她没兴趣,也从不参加。监狱里条件差,她的身体和以前更是没法相比,她追了两三千米便没有劲了,两条腿像没了似的找不到方向,雨越下越大了,打在身上冰似的凉……
抢匪早跑得没影了,细云无力的跪在地上,她对着空气吼:“还给我,钱,我不要了,你把那个盒子还给我,把华昭还给我……求求你……求求你,我只要那个盒子,我只要华昭……”
她跪的地方是一条小巷,小巷不大,右侧堆着些竹筐,竹筐里残剩着几片菜叶,左侧则停着一辆面包车,面包车上贴着“唐记食品”几个字,她身后有一处门,门不大,像是后门。
雨越来越大,整个小巷除了雨点之外一无所有,细云瘫坐在地,她低垂着头,一遍一遍的重复。“求求你,把他还给我……还给我吧……”
春天的天还有些凉,又是那么大的雨,她却一直瘫坐着,一声一声,久久不歇,就让人想起那些死了伴的鸟,哀鸣到啼血。
看着,着实有些恐怖。
可不确实恐怖,她这么喊着,不久就见巷子里跑进了一个人,那人把盒子扔在细云面前便走,走了两步见细云没追上去便停了来,骂道:“妈的,晦气,几百块的穷鬼还把这东西抱得这么宝贝,老子以为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抱盒骨灰,***疯了是不是……神经病……臭女人……”
细云没回应他,她把盒子抱在怀里笑了笑,雨滴落在盒子上,她又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包着盒子。“华昭,华昭……”她喃喃的念着。
抢匪见这女人无趣,拍拍屁股便走了。
细云许久之后才站了起来,雨没停,她四处看了看,小巷无人,只有身后那小门有门檐,门檐可以避雨,她抱着那个盒子蹲了过去,然后身体蜷成了婴儿似的一团。
细云累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细云恍惚的睁开了眼,肚子里空空的,饥饿的感觉充斥着每一个细胞,身体没有一点力气,嘴角火烧似的疼……她低头看了一下,盒子还在……
微微宽了些心。
钱被抢走了,别说住的地方了,连吃的东西也找不到,她站起来,全身无力,脑袋一阵晕眩,这么一不注意,手里的盒子跌了开去,白白的粉末摊开到了那件包裹的衣服上。
细云怔了一下,额头发烫,应该是烧了,无助的感觉挟着绝望汹涌而来,她咬咬牙蹲下去,可是抓盒子的手却在发抖。
眼泪,再也无法控制的流了出来。这么久,她第一次真的哭出来。
一把一把的白灰被她艰难的放到盒子里……
“华昭,我真没用……我还是像以前一样没用……保护不了自己,又傻又天真,连你,都抱不住,为什么我这么没用,为什么我这么没用……华昭,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活着这么痛苦,你带我走,你带我走好不好……”
人生最大的悲剧在于你想回头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不在,不是不在原地,而是生命逝去,无法等待。
人死,是最大的悲哀。
“华昭……你把我带走,好不好……”
“你很想死……”
突兀的一道声音,细云怔了怔,声音是从身后发出来的,她回过头,那道原本关着的小门已经打开了,一个挎着肩包的女人隐在黑暗中,细云看不太清她的脸,只觉得她的声音有一种无关已事的淡漠。
细云怔怔的看着她。
“你很想死?”她又问了她一遍。
“你是谁?”细云问。
“我在这儿上班,之前出来接电话时就听见你在这儿鬼嚎鬼嚎的,还以为你嚎完就会走呢,想不到你倒好,睡得挺香……”
细云头有些晕,这话明明是讽刺,她听着却怎么想笑呢?
“不想活了……”那女人又问。
细云垂下了头,她看着手里的盒子,并没有回答那女人。
女人朝前走了两步。“既然想死,那我就成全你……”那女人咬牙说道,说完把包一扔,揪着细云从角落往外拖,细云觉得莫名极了,她挣扎,可那女人的力气比她大,她丝毫不管细云的挣扎,一个劲的把她把马路上扯……
“你不是想死吗,我成全你……这世上的废物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她边走边骂。
“你放开我,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的事,我就见不得你这种人,行不行……”女人声音不小。
时间已经不早了,所以周围并没什么人,而马路上也没有多少车,灯光惨白,只拖得她们两个人的身影长长的。那女人提着她在路边站了几秒,忽然把她朝马路中央推去。
细云跌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