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放好洗澡水了。赤司要去泡澡。要一起泡吗?
饭后,他窝在沙发里看传说中那本以掉书袋闻名的英国推理小说家的作品。行文带着典型的英伦式的冷嘲热讽且没有大段的、令人困乏的环境描写,因此不必费多少精力就能读下去。在眼睛扫过文字的间隙时仍偶尔会凝神去倾听来自浴室的声音——起先是明显的水声,随着一阵“哗啦哗啦”的翻腾过后,便没有了声息。
他不禁回想起他们第一天搬进这个房间住时,美其名曰“庆祝”,于是最终就不知怎的一同进了浴缸——那时厚厚地在浴缸底部铺满一层的玫瑰浴盐给皮肤擦出的火辣辣的触感至今令他记忆犹新。
将注意力转回到书本上,剧情从主角在列车上开始观察某个问他要不要吃花生的神父一路进展到一行人发现雪地中的人头——不知因何油然而生地被作者作弄了的意味涌上心头,这让他将书倒扣在沙发上,然后缓缓喝了口茶。
浴室里还是没有任何声音。
——再怎么说也太久了。他看了看墙上分针已经移动了六大格的挂钟,这似乎有悖赤司的效率论。由此忽然心中生出了些许不安的念头,于是他站起身,快步向浴室走去。
浴室的门没有锁,他很轻松地便轻松进入了内部,绒质的室内鞋让他几乎没有发出脚步声。接着他向浴缸内看去——对方此时正将整个身子浸没在温水中,头倚着浴缸的上部;脸颊正因蒸汽的关系微微泛着红晕,因闭合双眼而特别凸现出来的睫羽也随着均匀的呼吸轻轻颤动着。
他下意识地将手伸出去,就在指尖即将抚上对方被濡湿了的红发时又被他悄声握成拳、最终垂回到体侧。接着转而将嘴唇凑近对方的耳畔,轻声说道:
“在这里睡着会着凉哦,赤司君。”
好在对方似乎只是浅眠,听到他的声音后两眼立刻半睁开来——双眸里因为刚刚醒来而带有的模模糊糊的水汽而显得异常美丽。
“嗯……哲也?”对方从浴缸中坐直身体,让原本平静的水面激荡出波纹,“不好意思,什么时候在的?”
“刚刚进来。”他如实回答道,然后用手帮对方拨开贴在额际的刘海,“……工作……很累么?”
“不会,一如往常。” 看着对方游刃有余的笑容,他又再度安下心来——虽说即便真的在工作上遇到困难,恐怕对方也不会向自己吐露。
放佛是猜透了他心里所想,赤司又再度补充说道:“是因为哲也不和我一起泡,所以无论如何都兴奋不起来。”——然后不等他回答,对方就露出一副“这次就放过你”的表情从浴缸中站起身来迈出浴缸,大量的水珠顺着对方的头发与光【那个】裸的腰背滴落到铺在浴缸前的毛毯上。
他一时间怔怔地看着对方——总的说来徘徊在脑中的大概就是“非常不妙”这样的想法,于是几乎是有些突兀地抬头道“稍等赤司君”、转手扯过挂在浴室门口的、印着篮球图案的蓝色浴巾将其整块包到了对方身上,随之双臂紧收、隔着一层浴巾将对方搂入怀里,并把下巴抵在对方的肩膀上。
“都说了,搞不好这样真的会发烧哦,赤司君。”
“但是比起我,哲也现在的样子更像在发烧呢。”
——大概是,刚才的样子被对方看到了吧。
但是对方又继续说道:“不过因为很暖和,所以再这样待一会也没关系。”
“嗯,是啊。”他用双臂极力汲取着对方的体温——或说是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对方,闭上双眼说道,“就这么再待一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