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个旧作,以前大学预科鸭梨山大的时候写的

我怎么跟僵尸战斗的?天呀,你们都是一个样,上来就问我怎么跟僵尸战斗的。我从来、从来没有和僵尸战斗过!我遇到僵尸,活下来了,仅此而已。
那是一个寻常的晚上,大概十点到十一点吧,两个舍友都出去了,只有我一个人在。
突然楼道里一声惨叫,那声音叫我血都凝了,然后是杂沓的脚步声,好多人惨叫,大多是广东话,我当时刚到香港,听不懂,但我想这意味着一件事——我以为着火了,抓起背包——我的包一向放在手边,不是防万一,仅仅是为了方便——就往外跑,结果迎头就遇上了它!
它不是活人。其实它应该死了没多久,皮肤没有变色,但看一眼就知道,它不是活人。那种拖着一条腿,两手伸开,一摇一晃的走路姿势,还有那声音!那声音(捂脸),后来我知道是僵尸肺吸气的结果,但当时我以为它在笑,真的是太恐怖了。
我转身闪进门去,但我又太蠢了,忘记关门,一阵像指甲刮黑板的怪声,但要大上百十倍,然后它用头和肩膀把门抵开了。
我想,该爬到宿舍的上铺去,许多传说都说僵尸不能上楼梯,而上铺是垂直的梯子。于是我慌忙向床跑,脚下踩到一个东西,向后倒去,砰地一声——好响的一声——撞到柜子上了,接着是更响的一声,一个纸盒子从柜子上层掉下来,摔裂了,盖子落得远远的,露出里面的东西——我不知怎么的,就有了办法。
其实我看过这方面的很多书,但只是出于娱乐,我知道要砍烂这家伙的头才对。
那个僵尸转过头对着我走来(我们的宿舍设计,门旁边是柜子,柜子前面是双层床),我从盒子里捡起一只溜冰鞋,冰刀朝外,朝着它的头顶砍去,砍中了某种很坚硬的东西,震得两手疼,溜冰鞋飞出老远,僵尸看来并没有受伤。
我退到墙角,一扇柜子门开着,到九十度那个样子吧(比划),挡在我和僵尸之间。在听到那种刮黑板的声音之后,我猛地把门推开,砰地一声,那家伙连挣扎都没挣扎就被门撞翻了。
溜冰鞋还有一只,这就是救命稻草了,我拎着溜冰鞋,冲到它旁边,一只脚踩住胸膛——书上说僵尸摔倒会给我争取到五到十秒钟的时间,可我不会花功夫计时——拎起冰鞋,砍下去,第一下刚好砸在它的喉咙上,好长一条口子,如果是人就死定了。笑声变得更可怕,更尖细(捂脸,几秒钟的停顿),第二下砸在眼框之间,好像切肉剁到骨头似的,手震得痛,可我不肯放手。又是一下,僵尸的手臂乱舞,疯狂挣扎,如果我不是把全身的重量压到它身上,就要让它逃出去了。
可我还是砸下去,这一回,冰刀卡在了骨头缝里,我左右摇晃,拿不出来,于是我把鞋甩掉,一只脚穿进冰鞋里,使劲往下、往左右,踩,踩,踩——突然,脚下的这堆肉不扭动了,我整个人也软倒了,过了一会才晓得脱掉冰鞋,再过了好一会,才晓得看一眼僵尸“死”了没有——多大一会?天哪!这时你能计算时间吗?
我往那东西脸上一看——天哪!满脸都是紫色羼杂着白色(这也说明它确实死透了)的东西,眼框开裂,乌珠迸出——我当时才知道这四个字的含义——冰刀的前半截从眼眶横插进去,嵌进脸里,你能想象这个样子吗?冰刀尖一定是扎进脑子里了,否则它不会死得这么快。
我盯着它看了半天,我知道那很荒唐,但是极度可怕的东西让你挪不开眼睛,我想是吓傻了吧。它的头发又长又黑,死得不久,皮肤还很白,从身材能看出是一位女性,我好象在哪里见过这样的头发……它的血液是黑紫的,很黏稠,我知道我没有杀错活人……我坐到一旁,脸埋在两膝之间,哭了(抽泣)。
后来我知道那是一次小规模的僵尸爆发事件,那个人是唯一冲到我们楼层的,我是我们楼唯一杀过僵尸的,那又怎么样?我没有杀过人,我不想杀人(痛哭)。
(五分钟之后)以后,有人请我去演讲,有人让我讲那个经过,我都拒绝了。我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我活下来了,然后日子还是一样的过,只是在提起那些事情时会全身发冷,心跳得飞快,我知道这是经历过大事的结果——也许过几年,一切就会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