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别的，‘灾害抑止使’……是什么意思？古龙观测所是有每年招人啦，可招聘的我记得是……】
【‘古龙生态观测使’，对吧？】
谜团越积越深，曾有过这种感受的，当然不止对话的两人。
然而好奇归好奇，即使是一向以八卦著称的周刊《猎人生活》，也从未出现过与之相关的内容，有的仅仅是猎人们私底下的流传——有消息就一定有办法打听到，而换过来说，并不是哪里对此缄口，而是真的“根本一点消息都没有”。
如此神秘的少女，来自于那个同样深不可测的组织，古龙研究所。
那并不是像连真实性都无法确认的“暗夜”一样，只存在于传言中的组织。相反，观测所的热气球一直在给猎人们提供方便。除此之外的消息也有很多：比如他们致力于监视目前已知古龙的活动，在对城市造成损害前及时发出警告；比如说他们主要的工作其实和王立野生生态研究所类似，观察研究记录怪物的习性生态，只不过他们的目标是古龙；又比如他们为此每年都会在王都贴出告示，招收“古龙生态观测使”。
“因研究资料需要，现招收古龙生态观测使数名，要求技术过硬，有耐心，有敬业精神，待遇从优。有意者请至古龙观测所大厅详谈。”
谁都知道得到一份王立机构的工作意味着什么，每年都有大批野心勃勃的家伙们前去报名，虽然通告中并未明言，不过这已经摆明了是给猎人们的工作了，等待着他们的严苛测试也证实了这一点。
首先是艰酸枯涩的笔试，大部分是关于普通的怪物，筛掉了那些只知道狩猎不知道观察的不合格者。
之后是为留下的人们准备的，斗技场单人狩猎。这对许多习惯了组队的猎人来说绝对是巨大的挑战，侥幸过了第一关，在这里就主动放弃的也不在少数。然而即使是如此艰巨的任务，依然有人幸存下来，准备面对最后的挑战。
——既然被称为“迷”，那一定有不为众人所知的地方。
比如会有一份协议被送到每个幸存者面前，要求在进行最终试练之前签名。
“坚持继续参加选拔者，将视为自愿对相关内容永久保密，并承担当事人行为的一切后果。”
有被这条约吓退，做了更现实选择的，同样也有签了名坚持向前的人，去接受那个“迷之试练”。


【呐，呐，那那个试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要是知道，还会叫做‘迷’么？没有签协议的人，自然不知道，签了协议的人嘛……嘛，还在的那些，估计也因为协议的约束开不了口就是。】
【还在的……那些？】
【嘛，当然就是指，那些还能侥幸捡条命回来的人咯……只是，都已经不能再做猎人了，据说。】
【…………】
【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的吧，人年年在招，真正入选的有史以来却只有这么一个。托此之福，古龙的研究一直在原地踏步的样子。王立野生物种研究所都出几本怪物透析了，可古龙一旦来袭，全城还不是人心惶惶乱糟糟的……】
【可是不还是招了一个的吗，那个鬼哭……就一点进展都没有？】
【那就……又回到她身上了，对吧。你还记得她的职务是什么吗？】
【不是‘古龙生态观测’……不，不对，是‘灾害抑止使’？】
【就是这样了。】
自从展开招聘以来，唯一一个通过了那“迷之试练”的人，竟然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女。这实在太难以置信，因为她甚至还没到达猎人工会所承认的年龄最低标准——十六岁。的确有好事者查阅过工会登录的猎人资料……理所当然地，没有这号人。然而这却使她的故事更加传奇。
甚至直接逾越了猎人的境界，取得了至高的荣誉。她的身世，她的经历，身佩的神兵，神秘的称呼和深不可测的实力，一切的一切都像被浓浓的迷雾笼罩。然而这雾却在旋转着升华着，凝聚成一个传说。
不，最后的那个也许并不只是传说。
【‘灾害抑止使’……真是个奇特的职务呢，既然不是‘观测使’，那又是干嘛的？】
【顾名思义咯。所谓‘天灾’是指古龙的威胁的话，那么‘灾害抑止使’当然就是提前行动以免其发生咯！】
【抑止？是，是要和古龙战斗吗？那……果然，是配合城防一起击退吧？】
【我刚才有说‘提前行动’了吧！】
【啊，啊……难，难道说……】
那种需要动员整个城市之力来对抗的古老的存在，在其对城市造成损害之前，通过某种手段“抑止”，这就是“灾害抑止使”的工作。
——以一己之力。
【有人说，‘鬼哭末日陨落’是用来形容她的弓术，也有人认为这是在讽刺那个试练，不过我倒是觉得哪种都不合适。】说话的猎人灌了口酒，【因为，鬼可是不会哭的啊。】
【…………】
【你刚刚说‘天下何处无芳草’，不过，也是有那么几根草，咱们再怎么厉害都啃不动的啊。】他苦笑着补充道。
【哈，你这么想……也是有人不这么认为的哦。】
【嗯？】
同伴视线所指的方向，是另一个热闹的猎人集团，已经有一个人站起来走向柜台边的少女，其他人则在后面起哄。
两人饶有兴致地看着好戏。
然后，他向酒保要了一杯淡的，故意四下看了看，然后在鬼哭身边的位置坐下。【这位小姐，一起喝一杯如何？】提起杯子致意。


<二>
小女孩用稚嫩的手捏着一支练习用箭，把它搭在那把小小的弓上，使出吃奶的劲拉开弓弦。
【……】视线顺着箭头延伸，一直到十数步远处的草人身上。
然后，听着弓弦发出“嘣”一声响，还有命中的打击声。这样的事情重复了数次，所有的箭都准确射中了她想要的地方，她很高兴。
【哗，果然厉害……】
也许是太过入神，直到现在她才注意到身边的小男孩已经旁观了好久，正拍着手。【又在练习吗，唯，不如一起出去玩会吧？】被他叫到名字，女孩却连头都不偏一下。【不行，爸爸说把这些练完之前，不能休息。】说着又射出一支。
【什么呀，总是那么听话干嘛……你也是很想玩的吧，呐？】
【等我把箭练完了，再说吧。】
说完她又捏出了一支箭搭在弓上。男孩直愣愣地盯着塞得满当当的箭娄，只得叹口气。【……你是傻瓜吗。】这么念道。
【不对，我不是傻瓜，爸爸说我弓术的天赋不能浪费，所以要从小抓起。我记得，工会的叔叔不是也说过你单手剑学的很快吗？这样却不练习只知道玩的人，才更像是傻瓜吧。】
【不，明显是只知道‘爸爸爸爸’的你更傻啦！】
【我不是，你才是！】
【是你啦！】
【你才是！】
【你才是！】
【你才是！】
…………
争执并没有持续很久，女孩一边毫不让步，一边还继续目不转睛地射出一支支箭。之后这附近终于重归寂静，只有拉弓的声音，弓弦的震动在一次次重复。在男孩静静注视的时间里，箭筒不知不觉已经空了一半。
【……呐，唯。】
【嗯？】
【你以后……果然是要去当猎人吧？】
【那当然了！】她说着射出了又一支，精准地贯穿了草人的膝盖。【现在我拿这个射靶子，以后就同样拿箭射怪物，工会的叔叔说了，以我的天分，肯定能成为有名的猎人的。】她说着转过来看着男孩：【你也不是一样，要去做猎人吗？】
【嗯，是那样没错啦。不过其实……我并不是那么想当，大概不会是因为喜欢才去当猎人的吧。】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的是别的东西啦。】男孩看看被扎成刺猬的草人，又看看半空的箭篓，还有那旁边的女孩，【比如说，像这样。】
【这样？是哪样……我听不懂。】
【你当然听不懂了，因为你是傻瓜嘛！】
【——我不是傻瓜！】女孩气愤地大叫，但迎接他的只是男孩恶作剧式的笑脸。她忿忿不平地转过身去，一把抽出新的箭矢。【呀！】然而随着一声惊呼，箭却从她手上掉了下来，她用臂弯夹着弓手紧捂着手指。男孩立刻一个箭步跨上前：【怎么了？让我看看！】他用力扳开女孩的手，果不其然，幼嫩的手指被箭上的倒刺划破，正渗出丝丝殷红。【太粗心了，你。】
【呜……】
【是不是很疼？】
女孩还想把手抽回，但不争气的眼泪先一颗颗掉了下来。她看着男孩朝伤口呼呼吹着气，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卷绷带：【还好昨天练习时还剩下不少，刚好能用……】
（昨天？练习时？……）
只是她并没有说出心里的疑问。手指传来一阵痛感，是他笨手笨脚地把绷带从中间撕开，绑在自己受伤的手指上，抽紧。这么一下之后，疼痛的确减轻了不少，也没再有血迹溢出来了。【这样就好了。……唉，练个箭都能受伤，还真是傻瓜呢。】
【我不是傻瓜……】
即使面上还带着泪珠，她还是抬起头倔强地坚持着。【啊——不是就不是吧，这样子也没法练了，回去把事情告诉你爸爸，然后一起出去玩会吧，怎么样？】
【嗯……嗯。】
男孩放开了她的手，向场外走去，女孩跟在他背后。
伸出的手上异样的白色，和绷带不同的触感，在眼前晃啊晃的，总是在引着她去注意。
那一年，她八岁。
他十岁。
在那受伤的地方，用笨拙的手法打着一个结。
…………
……
…………
少女凝神注视着伸出的手指，仿佛上面依旧用布料绑着一个结，不曾消失过。
——只是走在前面的背影早已不在。
深吸一口气，夜晚的冰凉让她完全清醒了过来，揉揉眼丢掉回忆的残像。黎明还远，从热气球上往外看，依旧是一片让人晕眩的灰色。似乎醒的早了些……她活动着筋骨，卸下背后的弓，展开，凤翔龙坚壳“噔”撞在一起，拉开的弓弦弹回震颤着，那声音竟与当年的练习小弓别无二异。
然而手中的武器外形却已经粗野的多，腰后篓中的箭也不知比曾今的细杆粗大了几倍。少女捏出一支箭，搭在弓上，吸一口气使劲往后拉，视线顺着箭头延伸，仿佛在前方不远就是那个扎满了箭的草人。
……不，已经不需要了，即使不再那样练习，少女的箭依旧准得如鬼引一般。


<三>
黎明前的丛林中，正卷起一阵风暴。
大滴的紫黑色液体滴在灌木上，还未滴下便和叶子一起冻结，擦过至近距离的风之结界，冻僵的植株就如粉尘一般消散。而在那瞬间——有一只人类的脚踏过尚未散尽的残骸，放开了手中的弓弦。钢龙只觉得翅根一震，朝旁猛挥一爪，立刻又有一片树丛被击碎，却依旧和那个恼人的家伙差一点点。
这样的事情不断重复着，少女保持着绝妙的距离在结界边缘游走，一次又一次瞄准空隙射出五支箭。不少被结界的狂风吹飞，更多的因为角度太浅没能扎进钢龙坚硬的外壳，但仍有几支固执地突破了重重阻碍，狠狠钉在它的几个弱点上。
这样就够了。
钢龙有又一次展开双翅准备飞起，却不料几根粗大的凶器瞅准了结界消失的瞬间，准确地扎入脊背。它动作一缓，脸面又挨了相同一击，意识一阵模糊。还没完，箭矢如同从四面八方射来一般击中全身弱点，凶狠而迅速，集中而敏捷，或弹开，或插入，地狱般的痛苦折磨着神经。撑起身体的前肢挨了一下，钢龙踉跄倒地。紫黑色的古龙之血染黑了走过的道路，连狂暴的旋风中都弥漫着浓浓的血腥。
……在后面深色的大块痕迹中，隐约可见点点鲜红。
【咳……】
没功夫理会冻结的一边长辫了，臂膀的麻痹反倒消去了痛楚，还能像往常一样拉弓，身体行动也没问题……只是右侧大腿已经完全从里面湿透。随时间流失的不仅是血，更多的是少女的集中力和意识。
仅仅不慎与暴风结界擦身而过，受伤却如此严重。
奋力甩开身上的冻结，却发现触及的部分已失去知觉，更甚，隔着衣装腹部竟不知被割开了多少裂痕。急冻尚不足惧，钢龙的真正力量原本就是操纵“风”——将空气流动的杀伤力提升至极致，化作锐利的无形刀刃屠戮敌人。
要与无处不在的“空气”本身进行战斗，寻常猎人的话，早已不知被分尸几次了吧。……还能暂时行动，看来并未伤及内脏，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只是照这样下去，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切】
少女发出苦闷的低呼，比之前更快地捏出箭矢搭在弓上，五支，五支，再五支。钢龙依旧倒在地上挣扎着，咆哮起来，但
扎进身体的箭却一次比一次少。有一束攻击终于射在摇晃的翅尖，被全数弹开，它暴吼一身，催动双翅直接从卧姿飞起，锋利的乱流瞬间四散撕裂了周围的一切，但还是被少女钻进空隙躲开了。
——没能躲掉。
她的确捕捉到了安全路线，直觉一般强迫自己躲避，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之前的伤对身体的影响。没能来得及，看不见的尖刀迎面劈来，她下意识地横起了手中的弓。
【铮——】
碰撞的脆响，近在咫尺的冲击，拼死抓住武器的结果就是被带着飞起。她想尖叫，但紧接着娇小的身躯就重重撞在树干之上。一瞬间失去意识，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正趴在湿粘的地面上，渗入了鲜红色液体的泥土，
死亡的预兆，少女勉力撑起身子。
附近突然安静下来，漆黑的天空依旧没有半点黎明之象。之前一直苦战的对手现在也停止了咆哮，在黑暗与风声中凝视着自己。
血气，铁的味道和咸味。
就如数年前悲剧的重现，现在这样的味道终于再次充满了口鼻。
会死。
——答案再清楚不过，心里却没有了之前的紧张和焦虑。
会被杀。以这种距离扑过来，即使拼尽全力向旁翻滚，也会被卷入暴风结界撕碎。那只是平添痛苦而已。
——正因为答案明确，所以变得从容。
那么，干脆来个最后一击。
如果是正面冲来，就对上它的正脸，不论多强的风暴都没关系，结结实实的零距离一发。少女重新捏出五支箭，吸一口气，用跪姿拉开了弓，最后一次将视线聚焦在箭的前方。
为什么会这样的，怎么会到这样的。
为何成为，成为什么，过去，未来，现在，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已不重要了，连之后会死的事情都忘记掉了，她只是在作出不负“鬼哭”之名的最后一击而已。时间仿佛变得很慢，钢龙蓄势待发的挪动，手臂的调整，箭矢的微颤，全都像是放慢了一千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放大，清晰，趋于静止。


正因如此，她并没有忽略掉被突然丢入视野的某个东西。
【……！】
不，不，不可能。
研究所早已发过警报，不会有谁傻到去挑战古龙，更何况，要在这样的激战中一直暗中跟随骗过自己，更骗过因为能力而对气息极其敏感的钢龙简直——
然而她的眼睛还是认出了那东西，并立刻闭上了眼。瞬间世界被刺眼的白光笼罩。
【吼——————】
但钢龙没有。它被强烈的闪光弄懵，疯狂地咆哮起来，势头更甚的风刃从周围爆发肆虐，却没有再冲过来。（趁此机会… …！）她间不容怠地修正角度，却被协助者的正体闯入吃了一惊。他的身上穿着装备，手持的分明是单手剑盾，正摸着风暴的间隙迅速突进。【你让……】少女出声叫道，但手的动作却快了一拍放开了弓弦。
五支箭直直地朝他飞去——没有射中猎人。
他仿佛早已算好了这一步，以一个诡异的动作前折了手臂，使其微妙地穿过了五支箭分开的间隔。一支在臂甲上擦出火花，但确有三支继续向前飞去，命中了钢龙的头。已经太晚了……钢龙已昂头吐出了飞旋的风弹，即使中箭忍痛一缩，风弹依旧飞速袭往猎人前进的方向。
猎人，没有停下。
少女一动都不能动，她只能呆呆看着猎人一刀扎进了地面，左手使力硬生生改变了方向，瞬间刀子就被风弹粉碎。失去了武器的猎人依然在朝前突入。钢龙一时也没反应过来，瞪眼看着他鬼魅一般靠近。
然后——它的天灵盖挨了盾牌重重一击。
【嘿~呀！】
还没完，盾牌的边缘勾住脖子，转瞬间又是一下。猎人化盾为拳，用超乎常理的进攻方式狂风骤雨般击打，闷拳，摆拳，左勾，右勾……从挨了第一击开始钢龙的身体就仿佛不是自己的，眼前的人类仿佛恨不得两手都是盾一般，之后的攻击也只能全盘接下。前摆，右摆，之后是瞄准了头顶的直拳，直拳，直拳，直拳，直拳……终于“喀拉”一声脆响，冒尖的角不堪重负折成几段，钢龙惨呼一声踉跄着退后几步，环绕身边的暴风也消失无踪。猎人也喘着粗气丢掉了半毁的盾牌，站在那注视着它。
没有武器，没有盾，仅仅是立在那边，却透出“无论如何都无法战胜”的感觉。
最后，钢龙不忿地咆哮一声飞起，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消失在渐白的天际。
…………
……
黎明终于到来了。
狂风侵袭后的丛林，凌乱而安静，只有两人渐渐平息的喘息。猎人站在风弹切出的道路前，朝阳，正从那儿升起。
他的身形依旧透出一丝稚嫩，猎人……还只是个少年。
【哗，果然厉害……】
他长出一口气。少女一怔，意识到这并非自言自语，而是对着她在说。【嘛，原本是想转正观测使之后，再和你见面的，不过没办法了……嘿，谁叫你是个笨蛋呢。】
有一些尘封已久的东西，被逐渐翻出。
【弄这么糟糕……你是傻瓜么？】
【……】
【怎么说也太不小心了，你……是不是很痛？】
【……】
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眼前的少年露出略微责怪的神情，拿出一卷绷带解开她的衣装，轻轻盖住白皙皮肤上的伤口。她就像木偶一样任他做着这一切。【这样，就好了。……唉，狩个猎都能搞成这样，真是傻瓜呢。】像给不懂事的孩子穿衣，他整好她的衣装，微笑着说道。
朝阳已经升起，少年光亮的身影宛若虚幻。但依旧熟悉的面容却是触手可及。
如果本就一无所有，便不需再受失去之痛。
但是，如果神明愿意网开一面，那一定是让人无比感激的心情吧。
【我不是……】
明明是在高兴，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不是……傻瓜……】
讲到这里，便再也抑制不住，一头扑上少年的肩膀抽泣着，然后渐渐变成了大哭，像是要把过去的苦闷统统发泄出来一般地，孩子一般地哭着。
只有十四岁的少女，本就是个孩子才对。
【好啦，唯，已经结束了，都结束了……唉，这是麻烦呢。】
少年抚着她的秀发，轻声抱怨道。他的脸上分明是舒缓的笑容。
………………
…………
……
【很久以前我就觉得了，唯，别老那么认真板着脸了。】
…………
【还是笑起来，比较漂亮哦。】


怪物猎人

鬼哭大的黑历史么？OwO

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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