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阵阵的痛让北林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倒在山下村子的村口,挣扎着站起来。看到自家小屋的位置已经冒起缕缕黑烟,北林闭上眼睛,泪水如秋夜的雨从脸颊上滑下,滴落在褐色的泥土上,湿凝成一片片残红的花瓣。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北林转身走进了那个只有她梦中出现过的村子。
村子里很热闹,处处祥和、安逸。北林走在街上,垂头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妈妈,我要吃冰棍!”一个稚气的童声把北林从暂时的失神中拉了回来。小男孩满脸期待的看着自己的妈妈“不行哦,宝贝,爸爸在家已经做好饭了,我们回家吃饭。”男孩的妈妈眼带笑意。“嗯,好!”看着母子俩离去的背影,北林心中泛起阵阵酸涩。她想到了自己的妈妈,为自己抹掉唇边糕点残渣的妈妈,便再也忍不住,低头没有目的的跑了起来。她只是想甩掉心里的那份念想,她不要去想妈妈,不要去想爸爸,不要去想哥哥,不要去想那些温暖至深的回忆。因为,她不想哭。
“喂!你看不看路啊!叫花子!”北林抬起头来,看到自己面前站着几个男孩子,地下还有一串已经沾上了尘土的丸子。可能是自己刚才跑得太快不小心撞掉了。她看着那个男孩子,眼神里充满歉意。
“道歉啊,你撞掉了我的丸子还不道歉!”领头的那个男孩子冲北林吼道。说完还用手推了她一下,本来就瘦小的北林再加上刚刚遭遇的变故,被他这么一推,一下子跌倒在地。北林抬头望向把她围成一圈的男孩子们,指了指自己的嘴,摇了摇头。
那些男孩子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原来是个哑巴啊,哈哈哈哈”那刺耳的笑声在北林听来是一种侮辱,她从地上爬起来,一头撞向了正在笑的男孩子。“哎呀!你敢撞我?!”被撞的男孩子捂着肚子,“给我打!”拳头像雨点一般落在北林身上,她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任凭他们对自己又踢又打。渐渐地,她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在失去意识的一瞬,她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哥哥,眼角带着柔和的笑,温暖、明亮……
【三】
痛感又再次袭来,下意识地皱紧眉头,当再次睁开眼时,北林发现自己正趴在一个少年的背上。那少年有着一头黑色的长发,用红绳随意地束在脑后。他周身散发的气息,让北林没来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哥哥,记起哥哥印在她额头上的吻和那带着些许忧伤的笑。北林的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流进那少年的颈窝。
感觉到颈部有温热的液体洒下来,少年偏过头,北林看到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挺拔的鼻梁,嘴边是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少年的眼睛大而明亮,清澈如一汪望不到底的湖泊,瞳孔里倒影着正午炽热的阳光,似乎也有了融化冰冷的温度。鼻翼两侧的法令纹使他俊秀的脸上平添了一份沧桑。
少年看到肩膀上那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女孩,轻轻地笑了。那笑容很浅:“你醒了?”北林点了点头。“你叫什么?家住哪里?”少年继续问道,北林摇摇头,不知是想告诉他自己不会说话还是自己没有家。少年转过头去,没有再问。伏在少年的背上,北林感觉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哥哥。会背着她越过小山,趟过小河,给她摘好吃的野果,为她抹去鼻尖的汗珠。北林使劲摇了摇头,想把心里的杂乱情绪赶走,哥哥永远都是自己的哥哥,而这个人只是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罢了。
少年背着北林走到村旁的小溪边,把她从背上放下来,让她坐到被溪水浸没了一半的石头上,说:“洗一洗吧。”北林把脚浸到水里,冰凉的溪水浸过双脚,也让她一直乱哄哄的脑袋清醒了很多。北林仔细的看着眼前这个安静的少年,似乎与自己的哥哥又有着些许的不同。哥哥会露出常驻心里的灿烂笑容,而这个少年的笑,很淡、很轻,只是停留在唇角仿佛下一秒风儿就会把那笑容吹走一般。“他的眼睛好漂亮。”北林心想。
注意到坐在石头上的女孩向他投来的目光,少年垂下眸。看到女孩赤着的双足,轻轻皱了皱眉头,随即站起身,对北林说:“你先在这儿,我有点事情,你不要乱跑。”北林眨了眨眼睛,少年如同飞燕,咻的一下没了身影。“他,是忍者么?”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和哥哥,北林的心不禁痛了一下。自己一夜之间从天堂落到了地狱,那种平淡却又幸福的生活在现在看来简直就是一种奢望,想到这里,北林的眼神黯淡下去,“今后的日子该怎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