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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墙外风光】《凤求凰》BY单面湮尘(三国,瑜乔,授权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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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气得浑身发圌抖,平静了片刻才又对周瑜说:“乔某教女无方,我先代小女给周将军陪个不是,等过几日她身圌子好了,我一定带她登门道歉。”
“这不是什么严重的事,乔公息怒。”周瑜陪着笑劝着,朝爹抱了抱拳道:“道歉之事就免了,小乔现正病着,您也别太苛责她了。明日我再来府上探访,今日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您多保重身圌体,告辞。”
眼见着爹将周瑜送出门外,走远了,我才急吼吼地坐起来,拉住姐姐问道:“爹刚说‘周将军不嫌弃我’是什么意思?”
姐姐顾着给我吹药,头也不扭地随口答道:“方才你昏迷的时候,孙将军遣媒人来向府上提亲了。”
“孙将军要娶你了!?”我激动地抱住她,觉得这恐怕是这几日唯一的一件好事了,正要追问她俩感情是何时进展到这地步的,却又突然反应过来,诧异地问道:“孙将军提亲,跟周将军有何干系?”
“我说了你可别反应太激烈啊,”姐姐担忧地看向我,只等着我点了头才又说道:“孙将军是想把两门亲事合办,他娶我为妻,周将军娶你为妻,他二人也便能做连襟。”
“周将军要娶我为妻!?”我急得坐起身来,“那爹是何意?”
“爹他……已经答应了。”姐姐轻轻叹了口气,细细观察着我的反应,脸上一半是喜一半是忧。我猜她喜的大概是能与孙策两圌情圌相圌悦,终成眷属;忧的则应是要怎么帮着我劝爹改变主意,或是怎么说服我不违圌抗父命地嫁给周瑜。
不管姐姐和爹怎么想,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嫁的。且不说他提亲提的太过匆忙,毫无诚意可言,单说眼下刘将军还是尸骨未寒,他就更不该在这当上做这么不厚道的事。况且,他明知我不会情愿嫁给他,却还是执意提亲,分明就是单看上我的姿色了,要赶紧的据为己有,省的被别人抢了去。这种人,真是不嫁也罢。
临近午时,孙策和周瑜的彩礼竟然也已经送到,我更是气恼,恨不能即刻就去找周瑜说个清楚,可身圌子却虚的连床也起不来,只得暂时作罢。好不容易挨到次日,周瑜又来府上探望我,我才能当面质问他。
见他进屋,我便坐起身来,直截了当地问他:“周将军可是向我爹提亲了?”
他自顾自地在我对面坐下,不答反问:“小乔姑娘烧可退了?身圌体好些了吗?”
“托将军的福,已经好多了。”我没好气地客气道,也不知他能不能听出我语气中的不悦,干脆跟他把话挑明了:“周将军,当初我的确是答应过孙将军要嫁给你,可前提是刘将军活着,如今刘将军他……”提到刘将军,我又是一阵哽咽,“……总之,这承诺也不能算数了吧?”
“我说过了,那不过是伯符戏言,你不必当真。”他神态漠然地呷了一口茶。
“既然如此,将军为何还要向我爹提亲?”
他没有立即答话,而是微微皱眉,用他那双深邃如湖泊一般的眼睛看着我,眼神里透着我从未见过的光芒,似是苛责,又似是带着些疼惜与惆怅。半晌,他才重重地叹了口气,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地问道:“小乔,让我照顾你好么?”
我看着他那双带着恳求的眼睛,竟突然不忍拒绝,差点儿就点了头。好在我神圌智还算清圌醒,一边提醒着自己不要因为那张俊脸就上了当,一边暗自狠下心来,淡淡开口道:“我不需要别人照顾,麻烦将军把彩礼拉回去吧。”
他被我这话气的不轻,猛地放下茶盏,语气强圌硬道:“我若执意不肯收回呢?”
“那我便可以再死一次。”我无所谓地看着他,心想我乔霜也不是个乖顺的主,若把我惹急了,我随时都可以跟你玉石俱焚。
他没料到我竟会以死相胁,脸上瞬间写满了惊异与愤怒。张了张口似是想要再说些什么,却终究还是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紧紧地攥着拳头,直攥的骨节泛白。我这才看到他手腕上的伤,伤口似乎因他过于用圌力而开裂,血渐渐殷开,浸红了白色的绷带,又顺着他的拳头流下,滴落在地,刺的人眼睛生疼。



23楼2012-05-06 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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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嫁为人妇
    次日清晨,周瑜和孙策的彩礼却并未送到府上来。我以为是周瑜食言,正准备再往他府上去一趟,却被告知原是他二人一大早便带兵出城了,纳徵之事恐还要再拖上些日子。爹得知孙策和周瑜肯再送彩礼后,病情有所好转,对我的态度也稍有缓和,这几日便忙忙叨叨地开始张罗婚事了。我和姐姐的出嫁对于乔府来说确实是件大事,就连先生的授课内容也从琴艺历圌史变成了婚嫁的繁文缛节,每日与我和姐姐讲上一个时辰,翻来覆去总是那几个要点,直听得我昏昏欲睡,耳朵生茧。
    这一年又到夏天,天气渐渐变得炎热起来,院中的花花草草也是开的枝繁叶茂,姹紫嫣红,一派繁华景象。我徜徉于这翠叶繁花之中,心情却并不因这些美好景物而明朗,反而是触景生情,更加难过。一边背地里偷偷擦泪,一边又得在姐姐和爹面前强装笑脸,每日如此,万分心累。姐姐看在眼里,终于还是忍不住拉着我问起来:“霜儿,你可还是不愿意嫁给周将军?”
    “姐姐这是何话?我若是不愿,又怎会去求周将军提亲呢。”我装作若无其事地答道。
    “你是为了我和爹才去求周将军的吧?我早猜到,你就别再蒙我了。”姐姐戳破我的面具,心疼地摸了摸圌我那日渐消瘦的脸,“霜儿,其实你不必这么委屈自己的,爹那日也就是一时上火才病了,若是知道你痛苦成这样,他也不会再为难你的。”
    “事已至此,难道还有可以改变的余地么?”我淡淡一笑,拉着姐姐的手道:“姐姐,经过了这么多事我才醒圌悟,这世上只有你和爹对我最重要,让我嫁与何人我已不愿再去计较,只要你和爹过的幸福健康,我便再无奢求。”
    姐姐闻言一阵叹息,只好安慰似的劝道:“霜儿,其实你嫁与周将军也不差,周将军算得上是人中龙凤,对你又好,至少你跟着他不会受苦。”
    我心道,我倒宁愿跟着自己心爱的人去吃苦,也不想和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享福,可姐姐又怎能了解我心中的痛呢?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不得不说都是命中注定,我不可能再去改变些什么,造化弄人,我也只能是苦笑置之。
    七日过去,孙策和周瑜率兵回城后便把聘书和礼书都送到了府上。纳徵之礼行毕,亲迎之日也已商定下来,我和姐姐的婚期便近在眼前了。府上这几日是好不热闹,下人们都忙着打点嫁妆礼单,置办婚嫁要用的物什。婉清更是每日都要查点一遍彩礼,好像一日不查就会少上两件似的。待她查过之后便要不住地向我赞叹周瑜所送彩礼如何阔气,什么珠翠玉簪,鎏銮团冠……又一遍遍问我大婚之日该如何穿戴,是戴那个镯子好,还是配这个玉坠好,好像要出嫁的不是我反倒是她。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虽心中忐忑,盼望时间过得慢些,可亲迎之日却还是说来就来。
    这天正是七月初七,是爹与周瑜孙策一道定下来的黄道吉日。一大清早我就被下人从床圌上拉了起来,瞌睡还没过去便被她们簇拥着穿戴,一会盘发,一会又是挑首饰,忙得我晕头转向,也没个自己的想法,光由着她们随便弄了。
    盘好发带好首饰,婉清便拿出了那件母亲早就替我准备好的绣着金丝的纯衣,俏圌丽的花边装点的那翻飞的红色十分艳圌丽动人。我年幼时常幻想有朝一日能穿上它嫁与自己的心上人,却不曾料到出嫁之日竟是此种心境,禁不住一阵心酸与无奈。婉清替我更好衣,对着我一阵赞叹:“二小圌姐穿上嫁衣简直美得跟仙子一样!”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喜庆倒是喜庆,却并未觉得这件红装将我打扮的如何靓丽。我一阵苦笑,这一门亲事倒像是别人的,而我不过是一个路人,冷眼旁观,穿的再漂亮,又怎能有新娘的那一份甜圌蜜来的动人呢。
    婉清看了我一阵,忽然问道:“二小圌姐怕吗?”
    “怕什么?”
    “我也不知道,只是这几日总莫名其妙的惴惴不安,害怕小圌姐过的不幸福。”
    


    25楼2012-05-06 2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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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31 00:2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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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着镜子朝婉清笑笑:“婉清,你放心,我会努力让自己幸福的。从今日起,我不会再为任何人倾注身心,也便不会再受任何伤害。”这一番话,既是说给婉清,也是说给我自己。不论未来能不能得到幸福,至少,变得坚强是我对自己的承诺。
      “二小圌姐,这块玉珏还给你佩上吗?”婉清拿着刘将军送我的那块玉珏问我。
      “……不戴了,给我吧。”我接过玉珏,将它放进我贴身的衣兜里,对婉清道:“以后,不用再惦记着帮我戴它了,懂吗?”
      婉清认真地点点头,却不知道她真的懂了我的心没有。这玉珏曾经是对我那么重要的一样东西,现在的我,不过是不再将它佩戴在衣裳上罢了。若有一日,我能将心中的那块玉珏摘下,那才是真的将这段感情放下了。
      一切收拾停当,我便盖好了红盖头在内房里等着。婉清一直拉着我的手陪我聊天,等待的时间也不显得那么漫长。一直等到日斜时,府门外面才响起了吹打的声音,然后前厅便是一阵寒暄。来的人似乎不少,加上外面的敲锣打鼓声便嘈杂成一片。我听了许久,只勉强辨认到孙策那爽朗的声音,再就是司仪主持行过了稽礼。没过一会,就有个小仆从急匆匆地进来叫道:“稽礼已毕,请二小圌姐前往前厅。”
      我深吸口气,由婉清拉着往前厅走去。刚跨过厅门槛儿,心脏便扑通扑通地跳的快了好几拍。先生教了多日的礼节此刻被我尽数忘了个干净,我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好不知所措地站着,紧张的手心直冒汗。
      “莹儿,霜儿,”爹的声音沉沉响起,“从今以后你们要时刻小心、恭敬、谨慎,不要违背你们夫君和公婆的意愿,更要勤勉,细心,节俭,好好完成婆婆吩咐的家务。”
      “莹儿谨记爹的教圌诲。”听姐姐这么一答,我便也跟着答道:“霜儿谨记爹的教圌诲。”
      “好,好。”爹笑呵呵地在我腰间系上了一条带子,然后又接上一条丝巾,大概是用来当做什么告诫的证物。我垂眸盯着那条白色纱状的丝巾,失了一小会儿的神,才被婚礼司仪的唱调给拉了回来:“请新娘登彩车。”
      听他这么一唱,我便心中一紧,暗自琢磨着是该自己过去,下人扶去,还是等着周瑜来接。这婚嫁可是个隆重的场合,若稍有做错那丢的可就不只是我自己的面子,更是爹和整个乔家的面子。意识到这事的严重性之后,我便没敢再有旁的动作,只等着哪个好心又懂礼节的下人来提醒我一声。
      “请大小圌姐登车。”司仪唱过,门外鼓吹便又喜庆地敲打起来,吵哄哄地叫人连屋子里的人说话都听不清,更别提听到姐姐是怎么出的门的了。我透过盖头下的缝隙看到周瑜朝我过来,刚松了口气,就感到手上传来一阵温暖,紧接着周瑜低沉的声音便在我耳边响起:“别怕,有我在。”
      “请二小圌姐登车。”
      我被这尖利的声调惊得一愣,随即就恍恍惚惚地被周瑜拉着送上了彩车。
      “请新郎乘车先行离开。”司仪唱完这一声后,就代圌表婚礼在女方家的部分已经全部结束,新郎先乘墨车离开,在府门口等待迎接,彩车随后再将新娘送到新郎府上。送亲这一步,娘家人是都要出来哭喊以示不舍的,只是乔府上没有多少圌女性亲戚,倒也把哭送省掉了。我坐在车上,眼泪流了一路,却不知这泪水是为了爹还是为了刘将军,抑或都不是,只是为了我自己。
      迎亲的队伍绕遍了皖城的大街小巷,鼓吹也是一路敲敲打打,好不热闹。我眼睛给盖头遮着,看不到这队伍的阵势,可从凑热闹的路人的反应来看,这回的排场也并不比上一回刘勋检阅军圌队时的排场小。彩车走走停停颠簸了一路,约摸三刻之后才缓缓停了下来。
      还没下车,婉清就不知从哪蹿了出来扶住我,在我耳边小声道:“二小圌姐,婉清在你旁边陪着呢,你别害怕。”在这陌生环境里听到她熟悉的声音,我也确实安心不少,捏了捏她的手,算是告诉她我很好。
      


      26楼2012-05-06 2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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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先生离去
        次日我一觉圌醒来,身边的位置已没有了温度,而周瑜也早已不见了踪影。按照礼数来说,新圌婚的第二日清晨,女方是要由男方带着去见公婆的,可我记着周瑜父母似乎去世的早,因此这礼节大概也是省掉了。
        我头大地揉了揉太阳穴,也估摸不出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只得朝门外喊道:“婉清?”
        “二小圌姐起来了?”婉清闻声赶来,端着热水面盆进来准备替我梳洗,门一开,跟着就见外边候着几个面生的婢女,齐刷刷地朝我屈了屈膝,甜甜地对我说起了吉祥话:“愿夫人与将军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我被这架势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听她们说的是什么,急忙纠正婉清道:“婉清,我现在已经过了门,你也该改口叫我夫人才是。”
        婉清见着我不停地给她眨眼睛,瞬间领会,一本正经道:“是,夫人。”说着还将手别在腰间朝我福了一福,装的是有模有样,跟真的似的。这丫头跟了我这么多年,我怎就没看出来她有这方面的天赋?早知道就该好好栽培栽培她才是,说不定还能送到宫里,飞上枝头变凤凰呢!我看着她毕恭毕敬的样子,差点笑出声来。
        等支走了旁的人,婉清才小声问我:“小圌姐,昨夜周将军可有碰你?”
        我一边照镜子一边摇了摇头。
        “哦。”婉清替我挽着发髻,若有所思道:“今天早上验红的时候,周将军拿出一块带血的手巾来,我还以为……”
        “许是他弄了个假的吧。”我左左右右地照了照镜子,压根没把这当回事,倒是想起了见公婆的事,便又问她:“今晨不是该见公婆的吗?”
        “哎呀!瞧我这记性!”婉清拍了拍后脑勺,“将军怕小圌姐一个人应付不了,让小圌姐在府上等着,说午时以前就能赶回来,到时候再和小圌姐一道去见吴夫人。”
        “吴夫人?”
        “就是孙将军之母啊!周将军和孙将军曾升堂拜母,小圌姐不记得了?”
        我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还有个婆婆。只是周瑜再怎么说也不是吴夫人的亲生儿子,吴夫人也不大管得着我。倒是姐姐得事事小心,免得被吴夫人挑着毛病才是。想到此,我便打定主意,既然今日要去见吴夫人,那就刚好可以顺带着探望一下姐姐,看她过得是否还算舒心。
        虽是中午就能见到了,我却还是惦记着姐姐的事,嘴里下意识地跟着喃喃道:“不知姐姐可还安好。”
        婉清听我嘟囔,朝我得意一笑道:“我早料到二小圌姐会念叨起大小圌姐,一大早就往孙将军府上跑了一趟,大小圌姐让我给你带个话,说她一切安好,还说今后要时常来看望你呢。”
        “你啊!古灵精怪的!”我捏圌捏她的小圌脸,“怎好让姐姐来看我呢?你应该对姐姐说我该去看望她才对。”
        “说了说了,我跟了二小圌姐这么多年,还能不知道二小圌姐心里想些啥么?”婉清笑着夸口,洋洋自得地摇着手指道:“二小圌姐就是不说话,婉清也能猜到二小圌姐是饿了还是渴了,是想看书还是想弹琴。”
        “你这丫头怎么越来越爱贫嘴了?”我戳了戳她的额头,搔着她的胳肢窝跟她笑作一团。正闹着,却有下人进门通禀道:“夫人,门口有位司马先生求见。”
        我一听是先生到府上来,也顾不得喊下人请他进来,急忙前往门口迎接。把先生迎进前厅坐下,我这才发现先生今日装束与往常不太一样,不仅穿着粗布衣服,朴素异常,还带着包袱琐碎,似是要出远门。我诧异的紧,急忙把心里乱猜的问了出来:“先生,您……您这是要回老家去么?”
        先生沉吟半晌,叹了口气道:“是,老夫今日是来道别的。”
        “这是为何?”我急得坐直了身圌子,“先生在这里住的不顺心吗?怎么突然决定要走?”
        “唉!你与你姐姐都已过门,又是嫁给了两位将军,岂会在皖城久住?”先生答道,“我听说孙将军准备将家眷都迁往吴郡,那想必你与你爹还有你姐姐都是要迁过去的。既然如此,我再在皖城呆下去也是无所寄托,刚好家中又有些事要处理,便来辞别了。”
        


        29楼2012-05-06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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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一番话叫人听起来心酸,可事实也的确如此。我与姐姐现在都嫁了人,万事还不是都要听从自己夫君的,若是孙策发了话,那迁出皖城也确实是早晚之事。我们一走,先生再在皖城呆下去,怕也是更加孤苦无依,还不如回老家来的悠闲。可我却舍不得先生离开,灵机一动,挽留道:“不如先生先回去处理完家务事,再回来一道跟我们迁去吴郡,既可以继续教我和姐姐,也可以替姐夫出谋划策。”
          先生摆了摆手道:“我不爱做别人帐下谋士,这你是知道的。况且,周将军和孙将军都是当圌世豪杰,老夫的才能还不及他们的十分之一,你与你姐姐哪还用得着我来教呢。”
          我一听先生这话没什么挽留的余地,便盘算着能让姐姐和我一块儿劝劝先生,遂婉转地问道:“先生可是去跟姐姐道过别了?”
          “已经去过了。”
          这下我可真的是泄圌了气,正不知再如何开口,恰巧赶上周瑜回府,我便急忙把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想让他多劝先生两句,好让先生肯留下来。
          周瑜与先生寒暄几句后,便直入正题,对先生苦言相劝起来。可无论他怎么说,先生就是不肯留下,直拒绝他道:“周将军一片好意,老夫心领了,但我意已决,还望将军不要再出言相劝。临行前老夫还有一事相托,望周将军答应。”
          “先生请讲。”
          先生清了清嗓子,看着我道:“小乔这孩子隐忍持重,敏而好学,且腹有诗书,巧言善辩。若是将军肯时常教圌导,那她便能成为将军左膀右臂,替将军出谋划策,为将军开辟天下出一份力。”
          我诧异于先生说这话的用意,瞎猜一番没猜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周瑜沉着声音问道:“先生是希望我将小乔带在身边?”
          先生点点头,随即又急着补充道:“老夫知道这请求可能不合礼法,但若将军肯答应,也算是不枉费老夫对她的苦心栽培了。”
          “不是我不答应先生,只是……”周瑜面露难色地看向我,接着又扭过头看向先生,婉言拒绝道:“只是女眷不能带进行伍实在是军中铁律,若是我带头违反,恐怕也难以服众。”
          先生听出周瑜的拒绝之意,便也没再多做要求,轻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老夫也不便再为难将军,这就告辞了。”
          我和周瑜将先生送到府门口,先生执意不让再送,我也只好就此与先生作别。我与先生朝夕相伴一年有余,早已对先生心生依赖,将先生视为亲人。从前我一有不解之事,首先想到的便是去问先生。先生的教圌诲就像是一盏灯,给予了我太多的光圌明和温暖,如今先生却要离开,我又该去向谁请教呢?想到此,我已是如鲠在喉,抽泣着说道:“先生对小乔教圌导,小乔此生没齿难忘……”
          “好了好了,霜儿,往后还能再见到的……”先生不知所措地拍了拍我的肩,连哄带劝地说了好多话。可我却终究还是没能忍住眼泪,抽噎着再说不出话来。
          周瑜把我揽在怀里安慰半晌,任由我哭够了又替我抹了眼泪,这才跟先生问道:“不知先生去往何处?”
          “先回老家巴丘再另做打算。”
          “如此,”周瑜点点头,抱拳道:“请先生一路上多加珍重,等您安顿下来,我一定抽空带小乔前去探望。若是先生不嫌弃,也可到府上长住。”
          “多谢将军好意。”先生对周瑜拱了拱手,又看向我,说道:“小乔,还有一事我想告诉你……”先生神色神秘,欲言又止,犹豫许久也没说出后半句话来。良久,终于还是甩了甩衣袖,决然道:“唉!也罢!老夫这就告辞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绝尘而去,连追问的机会也不给我,只留给我一个不大不小的疑团和一路飞起的烟尘。
          我猜测半天,终究还是没能猜出先生究竟要说何事,只得作罢。先生是一个那般细心的人,无论何事都要对我提点上一两句。我依旧记得他能为了我的一点小错误和我讲上一整个下午的道理,也能对我的一点小进步夸赞上好几天。这一回恐怕又是先生留心到什么小事,也许是怪我在府门口大哭不够矜持,也许只是想叫我好好照顾爹罢了。我再不想去想,将这一年以来朝夕相伴的点点滴滴都揉碎了化作泪水,默默地对先生道了一声“珍重”。
          “你可猜到先生要说何事?”周瑜替我擦了擦眼角,见我摇头不语,便没再问起。
          都说聚散两相依,有聚,就必会有散。像是我,在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便几经别离。先是与刘将军生离死别,如今又不得不向先生道别。我时常想,若是人生之中没有离别,那会是怎样一番景象?也许没有了分别,也便没有了相遇,便没有了各式各样的邂逅,那样的人生,岂不是过于单调灰暗了?只是比起自始至终都未曾相见,道别之时才更叫人心痛吧。
          我忽然想到早上婉清所说验红之事,便轻轻拉了拉周瑜的手,随口问道:“将军,早上那块丝巾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答话,只是给我看了看他的掌心。看到那一寸来长的血口子,我心里忽地不舒服起来,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喏喏道:“……谢谢将军。”
          他轻笑一声,半开玩笑地俯身在我耳边轻道:“我都要断圌子圌绝圌孙了,你还谢我?”
          “我……对不起。”除了对不起,我实在不知道还能跟他说些什么。
          “好了,我说笑的,往后不许再对我说这三个字。”他不满地皱起了眉头,拉着我的手进了府门,“赶紧回去准备一下,咱们去见吴夫人。”


          30楼2012-05-06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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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瑜将我扶下马车,嘱咐道:“一会进府你先不要急着行礼。等吴夫人问起,你再答话。”
            “我该怎么称呼吴夫人?”我面露难色地问他。
            “我怎么叫你就怎么叫,这还用问?”他好笑地瞪我一眼,带头进了府门。
            我跟随他进了前厅,就见孙策家中弟妹已经在两侧列坐完毕。孙策与姐姐坐在右侧上圌位,紧挨着他们坐的是一个看起来比我小不了多少的少年,靠近门口的左右下位依次坐着四个十来岁的小孩子,而左侧上圌位则被空了下来,应是留给周瑜和我的。我见姐姐气色颇佳便放下心来,可姐姐却担忧地看着我,应该是注意到了我肿起来的眼睛。我不好解释什么,只好朝她笑了笑。
            “瑜遇事耽搁来迟,还望夫人见谅。”周瑜跪下来朝上座拜道。
            “迟来片刻而已,何须行此大礼。这便是小乔吧?”吴夫人镇定自若又稍显沧桑的声音响起,我循着声音抬头朝上座看去,见她大约四五十岁年纪,衣着雍容,一副富贵姿态。虽已是雾鬓风鬟,略显瘦削苍老,可眉眼间却仍旧是神采熠熠,容光焕发。她面带微笑看我,不怒自威。
            我跟着周瑜跪下来,朝她叩首三次,才小心翼翼道:“小乔见过夫人。”
            “听说你与你姐姐一样,都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我能得你二人为媳,也算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圌分了。”吴夫人微笑着夸赞起我来,等着仔细打量我一番之后,便如我所料地突然问道:“哎哟!这眼睛怎么肿成这样了?你可是哭过?是公瑾待你不好吗?”
            我早有准备,便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夫人误会了,夫君待小乔温柔体贴,并无不好之处。小乔是因早上送别故人才哭肿了眼睛,叫夫人担忧了。”话一说完,姐姐才算是舒了口气,可吴夫人却微微皱眉,继续追问道:“不知你是送别哪位故人?”
            “是父亲曾为我和姐姐请的一位先生。”
            “哦,原来如此。”吴夫人这才舒展眉头,微笑道:“难得你能为一位先生哭的这般伤心,也算是懂得尊师重礼之道。不过,我听说亲家为你们请的这位先生居然还教你们射箭骑马,可有这回事?”
            我被她问的尴尬,正不知如何回答,孙策却插上了一句替我解了围:“娘,您就别问那么多了,弟妹都还没拜见过小乔呢。”
            “好好好,我就不问了。”吴夫人看着孙策,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对几个小孩子说道:“权儿,翊儿,朗儿,匡儿,尚香,快见过你们小乔嫂圌嫂。”
            “小乔嫂圌嫂。”列席两侧的几个小孩子顺从地甜甜唤道,那稚圌嫩的童声听的人心里痒酥圌酥的,真是可爱极了。孙策身边坐着的那个稍大一点的少年,也朝我腼腆一笑道:“见过小乔嫂圌嫂。”
            我笑着朝他们点了点头,坐回到了周瑜身边。
            吴夫人清了清嗓子,郑重地对姐姐说起了家事:“我夫君去世的早,家中重担早早便都落在策儿身上。策儿为他父亲守孝三年,尽心尽力服侍我,使我不愁吃穿,拳拳孝心不能不使人感动落泪。他又将五个弟妹照顾的无微不至,无愧于作为大哥的职责。而如今策儿更肩负匡扶汉室、讨平天下的重任,大乔,你今后更应多替策儿分忧解劳才是。”
            “儿媳谨记婆婆尊嘱。”姐姐颔首答道。
            吴夫人点点头,又对我道:“当初我们孙家家道落魄,无依无靠,最先出来帮助我们的便是公瑾。公瑾劝我们移居舒县,又将家中大宅让与我们居住,对策儿以兄适之,更将我当作亲生圌母亲一般对待。公瑾有恩于我们孙家,可他不但不求回报,反倒愿意追随策儿,做策儿左膀右臂,直叫我孙家不知以何为报。公瑾父母早逝,这么多年来,与我们早已是亲如一家。我将他当作亲生儿子,家中长幼也皆视他为亲人。小乔啊,你既做了他的夫人,可也愿意将我当作婆婆对待?”
            “小乔愿意。”我急忙答道。
            


            32楼2012-05-06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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