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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文】[猫鼠] 阙影十二剑 by:火鹤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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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惯例 噎死你个度受


IP属地:浙江1楼2012-05-06 15:41回复

    “涂善追杀她们甚紧。如果我是敏姑娘,也许同样会一时着急进了山。”
    “可我们这样找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确实不是办法。已近三更了,也许该退回那位大叔家中,再做打算。展昭心里这样想,却没说出来。不论是敏姑娘,还是太子,在他心中都是重要的。然则白玉堂对阿敏那热忱的爱,他也心知肚明。眼见这只白老鼠都露出畏难之色,他也犹豫起来。“这边是没有的了,”他朝斜后方探视,似乎还可以通行,“再看看这边。但愿她们没进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煞气扑面而来。白玉堂想借火光把情势看清楚,却不知哪里卷起一阵虐风,展昭手中的火折忽地灭了。右首矮木丛中,粗重的喘息伴着腥气恶狠狠地朝他们袭来。
    此时不见光亮,执剑在手的二人心中却明白,这便是老人所说的怪兽,杀害山中药农和小孩的元凶,还有,如若赵氏不幸,如若天不祚宋,那两条人命也……
    白玉堂把一对桃花目睁得浑圆,在怪物“嗬,嗬”着咆哮击向他们的一刹那,他已借着画影的微光把那家伙的巨口瞄了个一清二楚。真个血盆大口!确是有脸盆一般大小,看不清有牙没牙,只是喷着难以名状的刺鼻烟雾,口中朦胧还有一物,森森然直趋咱们白爷的面门。只听“叮”地一声……
    原来展昭也瞧出了白玉堂这边的危险,心照不宣,二人双剑齐出,本是要斩向那怪物口中之物,没想到这畜牲还真灵巧,趁着对方不知虚实,竟躲过了这一剑,而巨阙画影却擦在了一起,隐隐回响。
    白玉堂心中嘀咕:展小猫也真是的。当初涂善刀下救太子时,一来一往怎么就那么默契,这会儿偏偏这么笨。
    “当日哪有这么黑,白老鼠别再出声,听它动静!”
    白玉堂哑然,才觉出刚才不知怎地竟嘀咕出了声。好个猫耳朵,既如此,看你白爷的功夫!手上不停,向着那嗬嗬作响的巨头直攻三剑。
    这边展昭贴着树干跃起,居高临下进攻,想借剑光看看怪兽身形。可是只能听到深草中“呲呲”“沙沙”响声绵绵不绝,看来若非群兽一齐出动,便是这一怪身躯巨大,尚未全力扑上。
    两人都觉得,硕大的头颅必然笨重,刺上一剑应该不难才对。可是奇怪的是,昭白二人联手,凭他们俩的能耐,一时竟奈何不了那个大脑袋。白玉堂平生最喜洁净,这会儿却被血盆大口中不时呼出的臊热气息激得难以呼吸,一怒之下,左手回拍身后树干,右手挺剑斜刺里飞出,避开妖头顺着它身后响动刺了一剑。
    没想到这一剑倒是实在,哧地一下,那怪兽发出“吼吼”的声音,显然是被击到了。展昭在一旁看得明白,原来这怪物恃强行凶的,就是这硕颅巨口。那些不见尸身的小孩儿,难保不是被它一口吞下。想到太子,他心中一寒,刷刷两剑避过腥臊,从白玉堂进攻的另一侧猛击怪兽的身躯。
    两面受敌,头颅的灵便又失去优势,怪兽也是十分恼怒。白玉堂刺它那一剑正是它的弱处,而“画影”在黑夜中又灼灼耀眼,不由得它不反击。看来今天想要两个都吞,必然困难,倒不如先把这个扎眼的裹回窝饱餐,养养伤要紧。于是,只见树影乱摇,残草横飞,那脑袋急转回身,整个身躯朝着白玉堂这边压来。
    白玉堂侥幸击中这孽畜之后,本来想俟机袭击它脑后,可是自己新的立足之地却是滑溜异常,黑暗中也看不清是顽石还是泥草,连忙再次跃起,却没想到头顶上也是这粘滑之物。霎时间,血口又重新咆哮而来,白玉堂只觉得脚下一紧,象是被什么东西困住了。正欲挥剑,头顶粘液落在手上,辛辣辣地直发麻,画影也似被粘住了!
    恰恰此时阴云退却,缠斗中的展昭借着林间透出的月光一看,一条极长的巨蟒倒缠于树枝上,头颅从地面抬起,将白玉堂逼至自己紧缠的树边。
    “白兄!”展昭哪里再容得它继续收紧,挠身而上,猛攻巨蟒的头胸。人言打蛇要打七寸,这两位大侠蛇是见了不少,这么大的蟒还是第一次见,不知蟒的七寸又如何?只是巨蟒实在太长,一时间哪知道七寸在何处呢。因而展昭只是拼命疾刺。有时剑击向大脑袋,脑袋避过了;有时剑刺向蟒身,倒底避不过,噗嗤噗嗤扎了好几个口子。畜牲究竟是畜牲,原先想好的晚餐计划被展昭这么一激,就忘了白玉堂,不要命地向展昭猛扑过来。
    


    IP属地:浙江5楼2012-05-06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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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1 19:2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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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猫儿小心!它身上粘液有毒!”
      展昭应了一声,飞身在巨蟒翻江倒海似的肉搏中倏来倏去,看得白玉堂好是心焦。“笨猫!不能如此!你不要命啦?”此时蟒身已经全部从树上撤离,黑压压地只是向着展昭翻滚。白玉堂右手酥麻,换左手持剑,已经能看见它的尾端,便大喝一声,一剑快似一剑地顺着蟒尾向前“扑,扑,扑”扎了去,倒像是庖丁剁肉一般。可是巨蟒却不再回头,因为展昭已经被它困死,除了肩膀以上露在外面,整个身躯都被裹了起来。白玉堂再发狠,它只是“嗬嗬”作响,打定主意要先吃了那一个。
      腥气冲鼻,加之蟒身越缠越紧,展昭呼吸愈加困难。然而他头脑却十分清楚。刚才帮白玉堂解围之时,他已想好了杀蟒办法,只是不知这粘液如此厉害,虽然用衣服包了手,还是隐隐发麻,难以坚持。眼见得这畜牲得意地全面收紧,展昭心知不能再等了,便闭目运功,迅速呼出一口气,同时手掌向外一翻。
      巨阙一直是平侧了刃,竖着靠在腰际搭钩上的,所以巨蟒缠身,缠住这冰冰凉神兵利器,没有丝毫窒碍。这时展昭猛地呼气缩紧身体,包着布的右手趁机带剑翻转,将剑
      刃翻向了巨蟒,同时向上使劲一抽,只听啪啪啪几声巨响,张力十足的蟒身一瞬间遭到了重创,几乎要断作几截。趁着巨蟒松劲的时机,展昭纵身跃出,重新站到了安全的地方。
      白玉堂惊喜道:“好猫儿,不笨呐!”
      二人并肩站立,白玉堂才发现展昭右肋到右腿上长长的剑伤。毕竟畜牲裹得紧,剑刃双面,伤敌亦伤己。借着画影亮度略一察看,还好伤口不深,也没有沾上巨蟒粘液。
      那巨蟒受展昭这一剑,已痛得呼呼颤抖,无力反攻,浓血洒了一地,只蜷缩着残喘。昭白对视一眼,欲上前斩了它的头,谁知,这垂死挣扎的畜牲忽然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头来,冲着二人喷出一大团浊气……
      眼前一黑,两人同时栽倒。
      白玉堂醒转的时候,头脑中一片空白。人虽然醒了,身子却丝毫动弹不得,只能保持一个鼻孔朝天的姿势,死尸一样地抬头望着蒙蒙亮的天空,自我嘲笑。昨夜打斗的痕迹在周围枝干上残留着,尤其是那巨蟒的秽血和粘液斑斑点点,十分恶心。白爷目力是极强的,所以只这一点将明未明的天光,便够他看个清清楚楚了。
      这个清晨可真没什么好景色。
      他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眼时,颈椎似乎可以微微转动了。他小心地扭了扭头,晨雾中那只巨蟒一动也不动,比起它来,白爷能动脖子还算幸运哩。这么想着,再把头扭向这一边看看——
      这一看不要紧,有比秽血粘液更吓人的情景:
      展小猫长长的睫毛竟然就在眼前,两个人的脸离得那么近,他的鼻尖几乎触及他的面庞。
      娘哟。白玉堂急忙扭过头去,脖子因为过度用力而酸麻。老天,幸亏这臭猫还没醒。也不知那畜牲喷些什么好东西过来,五爷除了脖子竟什么都动不了,怎么偏偏是这么个姿势?若不是在深山,这可够人笑话的了!
      原来白玉堂不偏不倚地,正正枕在展昭右臂之上,只是这里地面刚好有一道凹陷,手臂恰恰置于其中,所以先前并未察觉,就如同平枕地下一般。
      白玉堂回想昨晚斗蟒情景,虽然清晰,却也并不值得回味。眼下的天色呢,虽然已经粉粉亮,却也并不值得欣赏。自己已经醒了半天,那只猫一点动静也无,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他不禁又扭过头,向那个人看去。
      这次心里有了准备,便不像先前那样害怕。鼻梁跟前,展昭呼吸沉稳,气色润泽,只像是睡着了,不似有异。白玉堂心下稍安,又暗自嘲笑起来:想我锦毛鼠,什么世面没见过,今日却接连遇到奇事,一个是这吓人却不死人的大蛇,一个是……眼下这哭笑不得的情景。嘿嘿,只怕我和我几位哥哥,都还没亲近到这个份儿上呢。展昭啊展昭,你不知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能得玉树临风的白五爷相伴而眠,真真妒煞多少江湖女子……
      


      IP属地:浙江6楼2012-05-06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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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心情,一直持续到魔女教基地那深深的谷底。那是一个千岩万转,云雾缭绕的清秀山谷,渌水澹澹,林木葱郁。假使白玉堂不是心中怀着无数疑虑和不安,假使展昭不是想起了上次身陷此处的不快,这景色应该是完全值得迷恋的。
        白玉堂眼中看到耸立的汉白玉人像,耳中听到“新郎”的解释以及展昭那句“若不是有个双双,你早就死在柳青峰的手里”时,那憋闷的感觉呀,比跟这刻板展小猫在一起的憋闷还大一千倍。
        直到柳青峰果然现身之时,所有的疑虑和憋闷,才有了爆发的机会。苍翠密林中,一队黑衣人头戴面具,在柳青峰的号令中杀将过来,白玉堂青筋暴起,画影出鞘,忽然发现身旁巨阙亦是堪堪同步,相依相佐,心中顿时有了安定感觉。方才的焦躁情绪被压住了,剑招重新狠辣凌厉起来。
        喽罗打退,面对正主儿,双肩一并,一瞬间竟似有暖流入胸。忽然觉得,不论胜负生死,若能留住这一瞬,倒也不错。至少此刻,展小猫既不刻板也不嘲讽我,站在一起觉得舒服多了……
        这只不过是白玉堂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却不料老天还真和他开了个玩笑。柳青峰金蝉脱壳,苗疆毒雾一出,猫和老鼠又像上次黑林中一样,双双栽倒。
        ……
        寒冰谷中,昭白二人被重重摔到地上。
        若是在平时,白玉堂身上受辱,嘴上一定要骂几句,至少会狠狠地怒视敌人。可是今日,虽然尚有力气,却是一点使用力气的意愿都没有。
        展昭却开始察看这里的形势。寒冰谷处于山地至阴之地,地势比山外平地还要低出许多,寒气自然封在谷底。山间溪流,除了流向外河的,都汇聚到这低洼处,渐渐凝成坚冰。不过这个洞穴倒像是人工开凿的,不仅方整有形,下宽上窄,而且顶上通透,甚至,透过高高的洞顶上浮动的云雾,依稀能看到青翠可人的山色。从谷底仰望上空,好似羊脂白玉与玲珑翡翠相接……这个美丽的冰宫,竟用来当牢狱,真是玷污了她。
        正察视时,他隐然感到不对劲。
        白玉堂倚在冰凌上,也察觉到了寒气中的异样。“苗疆的人,哪里都忘不了使毒。”话刚一出口,对着展昭的眼神,便又无语了。此刻展昭只是担心他从“新郎”身上所过西域剧毒未解,又中新毒,因而眉头紧蹙;在白玉堂看来,却想起茶肆中“姓展的,毒在哪里”那句话,心下歉然。
        展昭不知道他的心思,只道:“白兄,你我此时须得养气祛毒了。”
        白玉堂也试着静下心来,眼观鼻,鼻观心,聚集内力,不再同展昭说话。可是意念刚到,不知怎的,头脑忽然一片混乱,眼前浮现的尽是柳青峰那神定气闲的模样,完全无法入静,甚至牵动内息,胸口一阵憋闷,不禁“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展昭扶住他,“你怎么了?”
        “好像是新旧毒力同时冲击脏腑。不碍事,只是不能运功了。”
        展昭一急,就要帮他,被白玉堂拦住:“你自己也是病猫一个,还怎么助我。你自祛你的毒吧。”
        无奈,展昭自己入定。白玉堂无心打坐,索性懒散地靠上冰柱,不再去关注寒毒,头脑中所想,尽是柳青峰。从救双双时初遇,到陷空岛还剑种种情形,这会儿回想起来,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即使是替自己解毒的事,也是江湖人常会做的,何况当时竟那么巧,完全值得怀疑。真说起来,他们无非是萍水相逢,“意气相投”罢了。要说情谊,自己多少朋友不比他强?比如多年相伴的几位哥哥,再比如……
        他看向身旁。这张面孔已经很熟悉了,而且,平心而论,并不那么讨厌。
        展昭将大小周天运行一遍,知道仍身处毒中,不能从容调理,便住了。睁眼一看白玉堂,吃惊不小:这白爷颓然坐着,面色苍白,一手支颌,惨笑着望向自己,全无斗志。
        


        IP属地:浙江9楼2012-05-06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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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只要是昭白鼠猫我都爱
          咱是不挑食的货
          哇哈哈哈


          IP属地:浙江14楼2012-05-06 1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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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湿淋淋的将军和兵士再也无心观战了。涂善真想乱箭射死这二人,碍着展昭身份,终是没有动手。心中狠狠地道:“展昭,别让我在荒山野岭看见你。”翻身上马,大手一挥,撤了。
            展昭见涂善走远,白玉堂却仍和自己缠斗不休,真是不可理喻,便叫道:“白兄,天都黑了,你肚子不饿么?”
            万万没有想到,这句竟然管用。白玉堂把剑一收,跃了开来。
            展昭说:“敏姑娘和太子想已离去。还劳白兄多方找寻,妥善维护。告辞。
            原来,本打算开春慢慢动身的阿敏,因小宝寒病犯,提前离去,倒躲过了一场灾难。
            “啊唷,说的像你要死了似的。阿敏的事就是我白玉堂的事!还要你这只猫提醒么?”
            展昭不理他,准备走路。
            “慢着!想走,回答五爷两个问题。”
            这耗子真是难缠。展昭看着他,一声不吭。
            “第一,刚才你明明已经看出草屋里没人,为什么还要叫涂善上来助你打我?”
            “笨老鼠。”白他一眼,再没别的话。
            “好,好。因为你明知道叫他也不会上来,你越叫他越不会上来。这个饶过你。那么第二,你怎么知道,我白五爷最喜欢吃鲤鱼?”
            展昭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脸色一变。
            这情景不是他想要的,却是白玉堂想要的。他绕着展昭转了一圈,笑嘻嘻地说:“阿敏告诉你的?”
            这句话却让展昭一凛:“白玉堂,你又在胡说!莫说几年来我与敏姑娘未曾谋面,就是见了,也不会私谈你什么事!”
            白爷一怔,点点头,叹着气说:“果然你是喜欢她。”
            展昭气恼。从鲤鱼的事竟能扯到感情问题,真不知他脑袋里什么结构。淡淡地说:“你不要胡猜了。”
            “我猜不猜,反正你也不敢承认。”那表情含笑,是戏谑?小白鼠啊,我若喜欢她,你该愁眉苦脸才对啊。有这么看着情敌的么?
            白玉堂拉了拉巨阙的流苏,“你别干瞪眼。还是那句话,想走,就回答我的问题。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展昭忍无可忍,把巨阙一甩:“无非是亲眼所见罢了!你白玉堂在开封府呆过,我展昭也在陷空岛住过!你若真爱敏姑娘,就该去找她,在这里婆婆妈妈的算什么!”说完,头也不回地跃了出去。
            入夜,蛙鸣阵阵。烟雾散尽的湖水边,雪白的身影悄然立着,忘却了时间。
            第四剑 勾栏红颜
            自那以后,白玉堂寻找阿敏,展昭则暗中行事,留心涂善动静。
            一簇烟火划破夜空,在星斗下化为一只天鼠。御猫闻讯赶来。那是太子又一次被人置于风口浪尖上。
            直到捆龙索出,如同灵蛇般牵住了号称“猫鼠不两立”的两人。斗剑斗勇,在一根绳子的作用下变成了小打小闹。
            任谁都留恋那段时光。只是,随着一个人的逝去,嘎然而止。
            阿敏死后,白玉堂觉得京城是伤心之地,没有像往常那样留恋于醉仙楼,悄然走了。他也不和四位哥哥回陷空岛,到处独游。这日来到了徐州。
            南北枢纽之地,商旅自是络绎不绝。有歌云:货殖盛,河运通,五省通衢是彭城,昔日兵家必争地,今朝醉看勾栏红。白玉堂找个当街的茶肆坐下,今日没有酒缘,只叫取茶来饮。他喜好清苦的茶,徐州人常喝的碧螺春却不合他的口味,浅啜一口,便轻喃“劣茶。”
            隔桌忽然传来一声轻笑。只见一个青年公子手摇折扇微微侧首,看着白玉堂道:“风流人,偏说俗气话。”
            白玉堂见这人身着绿锦,打扮得极考究,右眼眉梢一粒黑痣,愈显俊美。自己轻轻一声被他听了去,不是耳力极佳,就是盯梢已久。于是笑道:“这位兄台,是说在下么?”
            那公子起身走到他桌边,行了个礼,自己坐下,道:“阁下品的明明是好茶,却偏偏说是劣茶,可见还未窥甘侯妙处。”
            白玉堂道:“在下江湖中人,喝茶不过是消遣罢了,一切随性,管不了太多。”
            “不然。以阁下风度,酒道剑道都是天下一流品格,为何独独在这茶道上大意?岂不可惜呢。”
            


            IP属地:浙江20楼2012-05-06 1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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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剑 密室白骨
              月上柳梢。
              徐州城隍庙文昌阁顶上,飘着一股从未有过的香气——不是庙中香火。
              白玉堂喝了口酒,看一眼展昭吃相,哈哈笑了起来。
              “白老鼠,有什么好笑?”口中有物,话语模糊不清。
              这一下,他越发乐了,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想不到在大风客栈,谆谆……谆谆教诲吃饭规矩的展,展大人,竟是……竟是,这般德行哈哈哈!”
              原来猫和老鼠一人一只烧鸡,绾起袍袖,直接下手撕。展昭手中那只稍欠火候,咬着费力,塞了满嘴肉,正嚼得艰难。
              白玉堂笑声不止。展昭好容易吞下这一口,喝口酒喘了个气,道:“还不是你的馊主意,好酒好肉偏要上房顶吃,真是老鼠。”
              “老鼠?我是照顾你这猫儿哎!哪有猫儿不上房的?”见展昭张嘴欲辩,连忙指着他抢道“不上房的猫不是好猫!”
              展昭哼了一声,低头又吃了块肉,道:“好猫?抓住耗子的,才叫好猫!”猛地。手掌趋他面门。
              白玉堂侧头避过,展昭手掌横翻,变掌成爪,抓他衣领。白玉堂右手仍拿着烧鸡,左手挡格,哪知展昭只是顽皮,不怕他挡,一只油手顺着白玉堂的袖子轻轻一抹,那洁净如雪的衣服立刻沾了一大片油污——他们此时都已脱下了各自的扮装,白玉堂仍是白缎轻纱,展昭则穿着黑衣短打。
              “好你个狡猾的猫儿!”白玉堂手持烧鸡,胳膊便长了一截,也要往展昭身上抹油,然而猫毕竟是有心理准备的,刚才得手,已经笑着跃开,在檐角上站着,得意不已。
              白玉堂想拔剑,手上有烧鸡。待要扔了,却又舍不得。没想到这两年,猫儿戏鼠本领颇有长进,自己难占上风。今天一声猫叫已然输给了他,还弄得满身是油,不禁忿忿地道“臭猫!你别忘了还欠五爷三声猫叫一条命呢,你是要先吃,还是要先打?”
              展昭笑道:“自然是先吃。”从屋檐角上边啃边走回来坐下,嚼了一会儿,问:“你说只要学猫叫就不杀展某,怎么又欠猫叫又欠命了呢?”
              “等五爷听完你猫叫,”白玉堂慢慢把脸凑过去,道:“再,取你性命。”说完突然把油手在展昭脸上一抹,报了刚才衣衫被污之仇。
              展昭倒不在乎,心说抹在脸上总比抹在衣服上好些。
              两个人吃着,白玉堂说:“你看这地方多好,既能看到城中热闹,还能自个儿清静,绝对雅座。要不是我叫你来啊,你还享受不到呢。怎么样,猫儿,为了感谢白五爷,是不是得多喵几声?”
              展昭把最后的鸡肉全部塞进嘴里,对着白玉堂大嚼不已,那意思就是你别跟我说话,我嘴里不得闲。
              白玉堂这次并不深究。他的鸡已经吃完了,把骨头踢到房下,一边站起来四下望,想找个干净地方舒服着,一边道,“想闯窑子至少得四更天,那种地方不到快天亮是静不下来的。”
              趁着买酒肉的档儿,展昭已经把情形给白玉堂说了。原来他进城后先在衙门调查一番,发现新任知府把手下官吏全部换了,很多旧当差的都不知去向。然后又查访到刘府一个小管家,据那人透露,刘夫人是名门闺秀,不曾听说有什么旧情。而刘大人生前,因为地方官员耽于梦芳园者甚多,有伤风化,正要下令查封这窑子,便遭害了。展昭觉出蹊跷,特别是一路得闻梦芳园老板来头甚大,觉得这个青楼绝对不简单,才决定换了装,亲去打探。
              这会儿白玉堂已瞄到哪里最干净了。他绕到展昭身后,宝剑杵着屋顶,“嗳——”一声,全身放松地坐了下来。
              于是俩人恰好背靠背。可是展昭口中鸡肉还没嚼完,所以白爷的背脊,便在对方一动一动的咀嚼动作中微微颤悠着,煞是有趣。白玉堂觉得好玩儿,自己轻轻笑了起来。
              展昭把肉嚼完,问道:“这次却又是笑什么了?”
              白玉堂看着月亮,幽幽地道:“能遇见你,真不错。”
              蓦然间,展昭心头一热。这句话,是说自己么?如果说的真是自己,那么是说这次偶遇不错,还是说,他们的相识……
              银钩高挂,白玉堂身心松弛,迷糊着了。他没察觉,紧挨着的这颗心,跳得很响。
              更鼓响过四下,二人同时睁眼,提剑直奔梦芳楼。
              


              IP属地:浙江26楼2012-05-06 1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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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窄的空间,如此细密的暗器,饶是有三把巨阙,都难以周全。展昭身上“扑,扑”连响,已不知中了几针,仍是把剑舞得铁网一般,重点防护头胸,用自己护住身后之人。
                白玉堂打斗中,听到展昭闷不吭声地挡暗器,心头火起。这展小猫,把大敌交给我,自己却充英雄好汉。面前这厮一夫当关,再不打垮他,猫要变刺猬了。大喝一声,凌空跃起,将刀挡开,攻他面门,想从头顶翻下。那人却不挥刀挡格,顺着他的剑力,将腕一转,双手劈他下盘,又带着刀攻向他小腹。
                白玉堂避开,心道:这不是展小猫的伎俩么?原来他俩从前打斗,白玉堂这样凌空劈下时,展昭就是以这一招还手的。
                再斗几个来回,更是奇了,原来这人的路数竟与展昭颇为相似,只是刀剑有别,速度稍慢,并且攻守的方位上,不及展昭那样缜密。这下心里可有谱了,虚晃一剑,斜斜刺出去,引得那人使出白玉堂预想得到的招法,只听“啊”地一声,被白玉堂一剑刺在腰上。趁这机会,老鼠拉了猫,就往外跑。
                可是来路却已被封死。两人只得往里硬闯。这一路机关此时已经发动,虽然没有伏兵,飞刀暗箭也够他们忙活的。展昭头胸无伤,腿臂中针却有七八处,伤口隐隐发麻。白玉堂便与他换了剑,自己挺着巨阙的剑身抵挡暗器,展昭持画影作为辅助,同时举鞘取光。
                因为无法回头,反倒冷静下来。越是见这地道处处透着厉害,越是觉得阴谋者的可怖,活着出去的重要。遇到岔道,二人都是心照不宣地一直向左,就这样刀光剑影地走出四十余丈,再往前时,不再有暗器机关了。
                白玉堂收了剑,扶着展昭问:“猫儿,你怎么样?”
                “不碍事……”话刚出口,双膝一软,忙用画影撑住身子。
                若是平日,白玉堂定要挖苦这病猫几句,可是今天却没这个心思。如果针上无毒,他断不致如此。剑光下,只见那些细细的伤口都渗出紫血来。
                白玉堂撕开展昭袖子,就要低头吸出毒血。
                “眼下不可!”展昭连忙阻住,用眼睛说,你我都不知毒性,在这危险的地方,至少要有一个人是完整的才行。
                白玉堂轻啐一口,表示不领他的情,然而也没有再去吸。放慢脚步前行,再转了一个弯,忽然愣住。
                前方甬道断了,断口前面,是不见边际的黑暗。
                莫非到出口了?白玉堂刚想上前,却被展昭死死拽住。按他们进来的时辰,这会儿应该已经天亮,而面前的黑暗却是几倍于黑夜的。这个地方,让展昭有种很不祥的感觉,这感觉不同于惧怕,却比惧怕还惊人。
                “猫儿,莫非你要咱们走回头路么?”
                “嘘!”
                御猫锦鼠五官功能是这样的:目力,耗子略胜半筹;耳力,猫略胜半筹;嗅觉,平分秋色。千万不要拿“鼠目寸光”这种成语来揣度。
                所以此时白玉堂心知猫耳朵一定听到什么了,也凝神倾听。
                漆黑一片的前方,竟似有人说话。猫儿虽然谨慎,但是一遇到可能的线索,是不会舍弃的。他提着画影躬身前行,小心地靠近前方黑暗。白玉堂贴着他,也跟了上来。
                声音是来自这片黑暗的上方。
                “公子,星河护驾来迟,请公子恕罪。”
                “罢了。想不到还真有那么大胆子的人。”
                “公子,那是展昭和白玉堂。他们进了死胡同,放心,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这三句话,句句让昭白二人惊心。倒不是话语的内容,而是说话人的声音。第一句,让展昭的心都凉透了;第二句,让白玉堂猛然想起那日茶肆中的锦衣青年——那神秘兮兮咬文嚼字的声音他至今难忘;第三句,则是他俩都认得的一个苍老声音。
                不用说,一个是雷星河,一个是“赵龙”,一个是季高。
                只听赵龙道:“这两人都是非同小可,却偏偏和我们作对。若是能得其中一人,何愁大事不成?”
                雷星河的声音:“展昭是我师弟。若不是在此地见面,还有招降的机会。”
                季高道:“雷捕头谬矣。那展昭之心何其纯正,你若露出马脚,他恐怕会不顾同门之谊。你命都保不住,又怎么为王爷效忠?”
                


                IP属地:浙江28楼2012-05-06 1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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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1 19:1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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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听“哗”一声,黑沉沉的空间顿时一亮,展昭忙把画影一藏。原来季高他们说话的房间就在面前黑幕的正上方,此时地板开出一块,白玉堂趁着光亮看得清楚,这块黑漆漆的空间和刚才太极阴阳鱼那间石室一般形状,下面泛着浓浓的黑水,不知是什么液体,让这块空间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鸾月被赵龙抱在怀里,看着下面黑水,不禁尖叫道:“公子,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哼,鸾月,本公子要赏你啊。你曲儿唱得好,人长得好,连心眼子都是那么好!才第一次见面的人,就唱那首渔家傲给他听,还跟他说了那么多,哼,情话!”说着,已经拎起鸾月,悬在黑潭上方。
                  “公子饶命啊!公子,不要啊!公子……”那娇美的声音撕心裂肺般叫了起来。
                  “饶你?你心都给人家掏了去了!你可知道,你爱的这位客人是谁?”
                  鸾月只是哭着,“公……子,饶命,饶命!我……我实不知他是谁!”
                  “他便是南侠展昭!记住他的名字,你做了鬼,便找他索命去吧!”
                  一声凄厉的尖叫,鸾月掉了下来,栽入黑水。昨晚那红颜,刹那间化为一具白骨,浮在水面上晃悠了两下,咕嘟咕嘟冒着泡沉了。
                  定力如展昭白玉堂,也禁不住心慌耳鸣,一阵眩晕。上面再说什么,都没听见。
                  稍后,地板已经合上了,人声也已不闻,想必是离开了那里。
                  昭白二人默默对望。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尽是经历些从未有之事,比如七年前的巨蟒,比如今日的白骨潭。
                  “白兄。”
                  “嗯?”
                  “如果,我不幸……”
                  “停!”白玉堂最怕听这个,抓着展昭的肩膀,“展昭,你知道你这只猫有多可恶?因为你的事,白玉堂不止一次地瞎掺合,可往往你不是留遗言,就是拿‘官府的事’四个字来压我。”
                  展昭笑了,也反手抓住白玉堂肩膀,“你呢?你没有对我留过遗言?你不知道,当你被幽冥天子击回那一刻,是展昭第一次忘记肩上重任,只想拚命的时候;当你在寒冰谷中万念俱灰那一刻,是展昭第一次学会,如何使用善意的谎言。”
                  白玉堂的手在展昭肩头僵住。这样的话,也是他白玉堂平生第一次听到。面前这人的笑,有如春日暖阳,而这言语,便是拂面的微风。他忽然感到,多年的猫鼠斗,似乎真的成为历史了。
                  稍稍回过神来,又不禁在心头暗骂:猫儿学会软硬兼施了。他这种肉麻的话,真比什么“如果我不幸”还要厉害。
                  “总之,不许说丧气话。让五爷想想怎么出去。”他站起身来,第一反应,还是回头朝来路看。甬道幽深,刚才的激战情形历历在目。闯倒是不怕,问题是……
                  展昭也站了起来。他十分愿意尊重白玉堂的决定,无论是朝哪边走。所以,此刻万不能表现出一丝疼痛。
                  白玉堂神色凝重,两边都看了看,还是坚定地转向白骨潭。
                  “猫儿,你能跃得上去么?”
                  从刚才地板打开的情形看来,它并非石料做成,否则他们听季高三人说话也不会那么清晰。
                  这个诳语却是打不得的。展昭久未御毒,双腿皆麻,苦笑了一声:“够呛。”
                  然而白玉堂已经决定了。他把剑一挥,斩下一长片衣襟,裹成绳索,将两个人的手绑了起来。锦毛鼠人如其名,衣衫质地是极佳的,这一条虽不及捆龙索,也是异常结实。捆好了,二人才发现,被绑住的手,同那时一样,还是他的右,他的左。不同的是,这次是完全贴合,自然握住。
                  两人分别用空手持剑,双双走到白骨潭边上。
                  不需要喊一二三。
                  也不需要商量出击方位。
                  跃起的那一刻,白玉堂想,这次真的是死则同穴了。
                  展昭却想,绝不能死。因为,手还绑着。
                  第六剑 天海同蓝
                  懒洋洋的上午。梦芳楼的群芳,还有一半在梦中。
                  此时地下却传来一声巨响,一个平日里让她们又爱又怕的声音,惊惶地叫着。
                  


                  IP属地:浙江30楼2012-05-06 1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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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骨潭边的展昭和白玉堂使出全身力气跃起,巨阙画影直指先前掀开的那一块地板。呼啦一声,整个屋子碎屑纷飞,那寒凛凛的剑势,让人觉得哪怕是铁壁铜墙,也一样粉身碎骨了。
                    这间屋内却还有一人在,是那锦衣公子赵龙。此时他瞪大了双眼,尚未认出这两个恶鬼是谁——又有谁,能从白骨潭钻将出来!赵龙心思慌乱,眼见面前这两人一黑一白,目光炯炯,还道是黑白无常到了,头脑中瞬间浮现一个个被自己所害之人的面孔,忙不迭地直喊救命。
                    其实赵龙武艺本也不低,尤以暗器手法见长。他没认清来人,自然不曾想到展昭已经受伤。若是他拼死一搏的话,昭白二人未必能占上风。可是这会儿,他已和刚才杀鸾月那个狠毒公子判若两人,抱着头脸,只是龟缩着。
                    还好展昭白玉堂都不想在此时杀他。白玉堂用巨阙逼住他脖颈,喝道:“出口在哪里?带路!”赵龙起身,才慢慢缓过神来。看见是白玉堂,那么旁边的自然就是展昭了。雷星河这个没用的东西,竟然没把他们困死!
                    赵龙抬起头来的一刻,展昭终于看清了他面庞,不仅暗暗吃惊。那面孔似曾相识,依稀就是曾和平剑秋一齐探监的冯诚。右眉梢一粒黑痣,更是和平常所说一模一样。怎么会是他呢?……
                    赵龙刚才那一番喊叫,雷星河他们已经听到。这会儿,甬道内呼呼拉拉已经来了很多人。
                    赵龙受制,很是乖觉,对来人僵着脖子命令:“都不要轻动!”
                    白玉堂冷笑,心道,这蛇蝎还算识相。
                    雷星河上前一步,仔细打量着展昭,柔声道:“师弟,多年不见,你瘦了。”
                    展昭语气不冷不热:“多年不见,师兄也是殚精竭虑,多有劳损。”
                    “师弟,你可知你们冒犯的这位公子是谁?他就是……”
                    展昭不等他说完,立即接话:“展昭知道!他就是开封冯氏钱庄的少庄主冯诚,杀害前任御史李大人的幕后主使,包大人正要将他缉捕归案。”
                    “师弟……”雷星河还想说话,却被赵龙止住:“雷捕头,快放开路来让他们过去!”
                    雷星河犹豫不决。如果让他们过去,那小王爷不是要被押到开封府?
                    白玉堂宝剑不撤,押着赵龙缓缓移步。
                    展昭边走边道:“冯公子若只是教唆杀人,也许尚有一线生机。然而如今他却僭越礼法,私设武装,按律罪无可赦。师兄,你聪明一世,怎会被一个小小钱庄少主,玩弄于股掌之上?”
                    雷星河无话可说,张了张嘴,捏了捏刀。
                    此时昭白二人觉得前方渐亮,不是灯光而是天光,想必出口已近,便加快脚步。赵龙眼见被押走的趋势不可避免,伸直了脖子叫道:“我不认识冯诚!天下相貌相似的多了,我不叫冯诚,我是……”
                    白玉堂接过话说“赵龙,是吧?哼,说给爷爷,爷爷都不信。”他在白骨潭边听这些人说话,虽然朝廷的事他不如展昭知道的多,却也猜出几分。
                    众人走到出口,原来竟已出城,甬道像是从一个山丘侧面挖入地下的。昭白二人正在欣喜间,一人立于洞口,道:“二位大侠,久违了。”
                    “季高!”
                    白玉堂眼中像要喷出火来。正是这个毒书生,和涂善合伙害了阿敏。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说白玉堂还有什么非杀不可的人,那就是他季高。
                    “展护卫,你官居四品,朝廷规矩还得遵守吧?老朽作证,这位公子并非冯诚,而是堂堂襄阳王孙。他既不曾教唆杀人,更谈不上僭越礼法。倒是你展护卫,和这个江湖浪人搅在一处,逛窑子,杀妓女,威胁皇亲国戚,真真丢开封府的脸!”
                    白玉堂怒道:“季高!你这杀人不眨眼的老贼,还要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展护卫,昨夜是谁身着杏黄罗衫,高价买鸾月姑娘一笑?又是谁争风吃醋,踢开窗户打死鸾月?此时此刻,又是谁,把剑架在堂堂王孙颈上?”
                    白玉堂气极,瞪着季高“你……”只恨宝剑不得空闲,猫儿又有伤。
                    展昭挥剑指着他,朗声道:“展某入梦芳楼,只为查案。鸾月死于何人之手,苍天可断!眼前这人是否王孙,绝不是你这个满手鲜血的毒书生能够作证的。包大人铡过驸马,展某持过尚方宝剑,就算真是襄阳王孙,开封府,他也去得!”
                    


                    IP属地:浙江31楼2012-05-06 1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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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二哥,白兄——”
                      喊出口,又觉有些后悔。此时的海岸是那么安静,任谁都不该去破坏它。
                      苏虹和陆珠儿的遗体,已经顺着海浪漂走了。白玉堂和韩彰商量过,是要把她们带回陷空岛,还是带回他们父母坟前。最终,决定让海带走她们。他们把她们放在一张木筏上。这生死相依的姐妹花,将永远不再分离。
                      展昭缓缓地靠近二人。他们知道是他,都没有说话。韩彰慢慢转过身来,点了一下头,算是问候。白玉堂却仍然在礁石上愣着,望向大海。
                      展昭便立住不动。
                      许久,只见白玉堂不言不语,顺着海岸线往北而行,眼睛兀自不离开海面。韩彰却不跟着他,自己坐在礁上发呆。展昭在海岸内侧,与白玉堂同步而行,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也不知走了有多远。夕阳已接近海面,就要一点点沉沦下去,而身后韩彰早就出了视野。白玉堂脚步不停,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向展昭,那面孔与平日风流倜傥的锦毛鼠简直判若两人。
                      展昭看在眼里,心道,他是真的爱她。恐怕,比当年爱阿敏,还深了几倍。
                      这样对望着又走出十几步,白玉堂猛然停住,呼啦一声拔出画影,向展昭刺来。
                      展昭并不意外,也是拔剑相迎。两个人便在夕阳下一声不吭地对攻,剑招一如既往地凌厉,下手一如既往地毫不留情。
                      拆了百余招,白玉堂大喝一声,扔掉画影,徒手相对。于此同时,展昭也撇了巨阙,和他呼喝着斗在一起。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一片红霞洒在天海相接处,在海面上晕染开来。
                      一开始,两个人出手还颇有章法,此来彼往,甚是精致。然而慢慢地,出手位置越来越奇怪,速度力道越来越乱套,身法姿势也是越来越难看。再后来,已经和未习武艺之人没有任何区别,如果此时有人看到,绝难相信这就是名动江湖的御猫锦鼠。
                      天色微微暗下来,连红霞都褪去了。苍穹沧海,都只剩一片蓝。而茫茫天地间,似乎也只剩他们二人,还在缠斗不休。
                      此时二人已经开始抱住厮打。你一拳,我一脚,或捶胸,或袭背,和几岁的小孩儿打架没什么区别。
                      又是几个“回合”,展昭揪住白玉堂头发,“咵”地一声将他按倒,自己也被拽翻。这下子完全不分彼此,滴溜溜地沿着海岸线翻滚,任凭浪花将衣衫湿透。
                      长庚星已经开始闪耀,天海同蓝,又浓了一层。
                      白玉堂被展昭压在身下,第一次从心底认同他似乎真比自己略胜一筹。身上潮湿,头皮又被扯得生疼,终于叫了出来:
                      “猫儿!”
                      展昭方才住手,放开他。白玉堂肯出声,这通架就没白打。
                      两个人就这样躺着,手臂交错,喘着气,一言不发。
                      良久,白玉堂苦笑一声,道:“我不敢跟二哥这样打。”
                      展昭嘴角轻轻一动:“我知道。”
                      星光下的海岸边,巨阙和画影斜在沙滩上。不远处,白玉堂看着展昭的眼睛,怔怔地掉下泪来。
                      


                      IP属地:浙江36楼2012-05-06 1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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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引子滴排版还真是
                        以后在搬文滴时候记得@自拍板儿砖 啊,我在整目录
                        


                        IP属地:河北37楼2012-05-06 1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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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剑 金楼独往
                          夜幕下,昭白二人坐在海滩上迎着浪花,望着满天星斗出神。
                          白玉堂道:“有人说,天上一颗星对应地上一个人。我很想知道,白玉堂的又是哪一颗。”展昭转过头去看着他,他却不觉,仍出神道,“看看……它是摇摇欲坠呢,还是坚如钻石。”
                          展昭不知接什么话好,唯有静静地陪着。不久,听到韩彰一声声唤着五弟,二人才感到秋凉阵阵,拾剑起身。
                          韩彰寻到二人,见白玉堂面色红润,眼神平静,知道他已从失去苏虹的哀痛中调整过来了,感激地望了展昭一眼。
                          白玉堂道:“快中秋节了,不如同我们一起回陷空岛,看看娘。”
                          展昭犹豫了一瞬,仍是缓缓摇头:“中秋夜,开封府正要增派人手,护卫京师,我走不开的。代我向娘问安吧。”韩彰知道他认江宁为义母的事,并不怪责,拉了五弟欲行。白玉堂却不动,道:
                          “二哥,你先回吧。我送他一送。”
                          这一送,竟送到了东京。
                          进城时,恰是八月十五的正日子。汴京城里车轿穿梭,骡马喧闹。展昭是晚间当值,此时尚早,未到酉时。展昭笑着对白玉堂道:“白兄送我千里,我何以为报?”白玉堂捶他一拳:“少装蒜。白爷第一次在京城过节,你当班前,能陪我几时,便陪我几时罢。”
                          展昭知他贪玩,想起一处,引着白玉堂去。那是城内汴水湾头虹桥附近。长桥卧波,舢舻相连,颇有赏玩之妙。展昭笑道:“醉仙楼你是熟的,若论酒菜,那里已臻极致,也不新鲜。不过开封自有你没吃过的东西。”白玉堂只是笑,任由展昭领着他在河畔游廊中穿梭。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质朴的木舟与华丽的楼船同时入景,相映成趣。下了堤外石阶,来到一处丈余宽的小码头,只见六七张乌篷船一字儿排开,在斜阳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缆绳系处,人头攒动,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
                          “这些是农闲和节庆时临时进城的农家小贩,食料都是自家带来,最是新鲜。”白玉堂一望,见卖东西的,买东西的,都是些再寻常不过的普通百姓,一碗一碟都非常简朴,很多人就蹲在路边吃,看上去却是有滋有味。展昭叫了两碗鲤鱼烩面,那是开封名吃之一,汤鲜味美,面滑筋韧。白玉堂是不在乎吃相的,见猫大人都吃得随意,便也捧着碗,嘶溜嘶溜地吃起来。这简简单单一顿,比起酒楼上饕餮一桌,又别有风味。
                          二人迎着夕阳,一碗下肚,身上也是暖的,心里也是暖的。“猫儿,今日鲤鱼,与平时大不相同。布衣之食竟甘美如此。”展昭却道:“先别忙,另有一物,不可不尝。”白玉堂暗笑,心想这家伙平日也是只馋猫,倒不点破,仍是乐呵呵地跟着他,离开码头,行至桥下。这里有一间小棚子,傍着石墩,把住了桥下生意风水。棚中一人头戴书生巾,忙碌不已,离开的人手中都握着一根香喷喷的棍儿糖。
                          展昭在白玉堂耳边道:“这小贩识得你的。你只需报上白玉堂三个字,他一准儿给你免费。”白玉堂哈哈一笑:“锦毛鼠名满江湖,从未想拿名字占便宜。”猫儿却只是怂恿。白玉堂拗他不过,终于走上前去,对小贩揖道:“在下白玉堂。”
                          “白玉糖?好嘞。现做,您等着啊。”说罢只是低头鼓捣。白玉堂心说,真给我免费?倒也不用。糖好吃,五爷自然不会空手。
                          小贩捧出糖时,真是浓浓杏仁香,诱人之极。“客官,这是您要的白玉糖,两文钱。”
                          白玉堂纳闷:“什么叫‘我要的白玉堂’?”
                          小贩还没答话,旁边又有路人接道:“我也买个白玉堂。”另一人道:“给我也来一个。”
                          这下可把白爷窘到了极点。也不拿糖了,转身就找猫算账。小贩唤他也不再理睬。
                          展昭却早就站到河对面,一手提剑,一手捂着那几欲爆破的肚子,无声地笑着。
                          “臭猫!”老鼠龇牙咧嘴地跳了过来,一把揪住猫的胸口,“你……你……”
                          毕竟是在开封城,展昭自有顾忌。忍住肚疼脸涨,低声道:“玉堂,饶了我吧。”
                          白玉堂脸上红一下,白一下。这声“玉堂”,让他想发作却又无法发作。想到那杏仁糖的香味,把手一紧,气呼呼地问:
                          


                          IP属地:浙江38楼2012-05-06 1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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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老实说,这白……这糖你吃过多少次了?”
                            终于止住了肚疼脸涨,展昭缓了口气,道:“没有。”
                            “哼,我不信。”
                            展昭按住他抓着自己胸膛的手,几乎又要笑出来,然而还是正色道:
                            “真没有。我一念叨这名字,就吃不进去。”
                            白玉堂使劲将他一推,愤愤地道:“那你也是买过。”
                            猫儿也不辩白,看看天色,道:“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唰”,画影半出,带鞘逼向他:“大过节的,戏弄了五爷,就这么走了么?”
                            “那依白兄之意,又要展某如何?”
                            白玉堂将身一转。刚才这句不再叫他“玉堂”,心中竟微微有些失落,一时也想不出要这位“展某”如何。
                            展昭看他一眼,腾空跃起,再回到刚才那卖糖棚子前,掏出十两银子,对小贩说:“掌柜的,你杏仁糖的原料,我全要了。”
                            这破落书生在开封也混了段时日,知他是个人物,忙施礼道:“大人给的太多了。小的手里所有原料也不过二两银子。”
                            展昭摆手道:“中秋佳节,多些无妨。我的朋友与你这杏仁糖重名,不可犯了他的忌讳。你再做这糖就改个名儿吧。”
                            小贩称谢,交出杏仁糖原料。展昭转身,见白玉堂早就立在一旁,便把原料交在他手里。
                            白玉堂一直看着他,接过东西时怒容已去,只耸了耸鼻子,做出个“请便”的手势。
                            展昭便向府衙走去。白玉堂仍跟在他身后。转过一道街,五爷看见路旁有个江湖郎中卖跌打膏药,摊子上另有两个银灿灿的东西闪亮入眼,便走过去瞧。
                            那是一对银鞘匕首。白玉堂出身富贵,这种金银之物他最识货,见鞘上云纹雕刻得十分精致,便拾起一把拔出来看。这匕首寒光倒也出色,虽不是宝刀宝剑,却也映物如镜,透着精气。白爷孩子气涌上,用画影剑脊相试,匕首丝毫无损。
                            展昭正行,却听白玉堂在后面唤他,便停住相候。
                            “猫儿,给你一个。”
                            展昭看看匕首,再看看白玉堂,似笑非笑地道:“白兄,这是……”
                            白玉堂扬眉道:“日后你我有了孩子,拿这个当信物。同是男的,让他们结个猫鼠兄弟;同是女的呢,让她们结个猫鼠姐妹;要是一男一女,就结个猫鼠亲……”
                            这话刚出口,展昭已经开始忍笑,等他说完,终于忍不住,哈哈哈地笑出来。
                            老鼠眼一瞪:“有什么好笑?送你东西,不要拉倒。”转身要走。
                            展昭忙拉住他:“是展某错了。玉堂,莫恼。”
                            白玉堂没好气地瞅瞅他,心道,这猫儿一做错事就不以白兄相称了。
                            展昭轻轻接过匕首,握了握,再从白玉堂手上拿过另一把,拔开来,在自己这把的柄上刻了一个“昭”字,递给白玉堂。
                            虽是给未来儿女之物,现在并不知道姓名,白玉堂也不以此举为怪,照样学样,也在另一把上刻了一个“堂”字,送给展昭。
                            对开封来说,这是个幸运的中秋。朗朗夜空不见一丝云彩,皓月东升,顿时盈盈夺目,衬得汴京华美异常。人们相邀而游,搭棚设台,登高遥祝,把盏为歌,道不尽的喜悦美好。
                            皇宫内,仁宗也已领着太子和近臣,来到皇城东侧升平楼上。此楼临街,取与民同乐,四海升平之意,高十余丈,流光溢彩,金碧辉煌。逢此佳节,天子既赏月,亦观人间欢庆景象,得意于自己治下盛世繁华;庶民既赏月,亦窥天子尊容,皇家威仪,赞叹自身生逢太平的幸运。
                            尽管白玉堂进过皇宫,不以官家气派为奇,却也陶醉于这片和谐美景。他半躺在宫外子瓦桥护栏上,一切风景尽收眼底。这个视角,若是仁宗得知,怕是也会艳羡的。
                            一顶蓝色的轿子悄然进入这片祥和,停在子瓦桥边。轿中走出一位黄衫女子。她望向升平楼时,白玉堂并未在意,然而下一刻发生的事,却足以让半个京城震动。
                            那女子望着楼上之人,久久不愿离去,终于叫道:“小宝——”
                            一声喊出,自有惊天动地之效。那声音,不仅白玉堂无比熟悉,仁宗也是大为吃惊。拥有那个声音的女人,应该早已长眠九泉,不在人间了啊。
                            太子听得真切,在高楼栏杆上探着:“娘!娘!”
                            


                            IP属地:浙江39楼2012-05-06 1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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