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承载
温度用来绘画季节,空气用来承载呼吸。那么我,是为了什么而存在?
梁禹轩一直等待着,冷风吹地他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这里,是他们曾经最熟悉的地方,如今,他回过头,却只看到自己孤单的脚印。
直到此刻,他才清清楚楚地意识到,他不想,任何人踏入仅有他们两人的记忆里,他不想,任何人任何事改变他们的关系,却不知道,这一切,早已不动声色地变了形状。
如果,我们再也回不去了,那么,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手机突然毫无预警地响了起来,在静谧着空旷无人的海滩,制造了唯一非自然的频率。
梁禹轩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便条件反射一般地接了起来,“茵琪!”
“梁禹轩!”林雨茉急促的声音冲入梁禹轩的听觉,夹杂着什么东西的滑轮急速向前划过地板略微刺耳的声音。“你在哪儿?”
“我在。。。”梁禹轩顿了一下,微皱起眉头。虽然不算深交,但是在他的印象里,林雨茉有着同龄人没有的冷静,他没想过,她竟然也有这么慌张的时候。
正思考着要怎么正确地表达自己的位置,林雨茉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愣在当场,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小琪出事了。。。”
在赶来见梁禹轩的路上,雷茵琪发生了交通意外。
驾驶司机甚至根本没有下车来查看她的伤势,慌张地飞驰离开。
她身体里流出来的血,迅速地染红了冰冷的地面。
我一直以为,我们还有好多的时间,可是原来,连道别都成了一种奢侈。
每天,都会有无数的意外发生,每天,都有着无数的生离死别。
然后其他人在同情和怜悯的同时,都在心底深深地庆幸着,还好不是自己,还好不是身边爱的人。
没有真真切切地发生在自己身上,是不会觉得痛的。
庆幸,就是这样一种罪。
梁禹轩赶到医院的时候,‘手术中’的红色Led灯微弱地亮着,仿佛雷茵琪的生命之光。
林雨茉安静地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低着头看不到表情,身上还残留着干掉的暗色血迹,让她的模样显得尤其沉重。
“林雨茉!”梁禹轩喘着气扶住林雨茉的肩膀,力道大地让她微微皱了皱眉,“茵琪怎么样了?”
“你冷静一点听我说。。。”林雨茉反手按住梁禹轩的上臂,他的身体却还是不住地颤抖着,“小琪被送进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开始失温。。。”林雨茉顿了一下,眼里有掩不住的悲伤,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说了后面的话,“医生说她失血过多。。。可能。。。”
“可能怎么样?”梁禹轩紧张地不自觉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林雨茉你说话呀!”
“你现在才知道紧张吗?”林雨茉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力气,她甩开了梁禹轩的钳制,抬起手臂指着手术室的方向,却和他一样不能自控的发着抖,“不是因为你她会变成这样吗?”
梁禹轩不再说话,只是顺着她指的方向侧过头去,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敢面对林雨茉的质问,还是不敢看她眼里倒映出的那个仓惶无措的自己。
“茵琪不会有事的。。。”梁禹轩放弃了询问,不稳地后退了几步,摇着头呐呐自语,“她不会有事的。。。”
“梁禹轩。。。”林雨茉轻声地叫他,却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眼前的梁禹轩,完全没有了平日那张扬自傲的样子,她突然也不忍再责备他了。能怪他吗?不能吧。那么他们如今这般,是该责怪命运,还是老天爷呢?
“她不会有事的。。。”梁禹轩从来没有想过,雷茵琪有一天会离开自己,或者是,他根本就不敢去想。
他们一起读完了小学、初中,并且答应彼此,会一起念完高中和大学。
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他回头,他都会看到她在等他。他那般笃定,她一直都在等着他,却从来不曾深想,她为什么会一直等他,而自己又为什么这般笃定。
梁禹轩退到对面的墙上,无措地坐在了地上,把头深深地埋进膝盖之间,眼泪顺着脸颊滴在了身上,“她不会有事的。。。”
雷茵琪醒过来的时候,头还是很昏,她记得,自己是要去见梁禹轩,然后,好像出了什么事。
疑惑地看了看四周,估计自己又是因为哮喘病发进了医院里,她没有多想什么就站了起来,准备出去,却看到几步之外的门被梁禹轩猛地拉开了。
“禹轩!”雷茵琪惊讶地呼喊着那个名字,却在下一秒愣在了原地。
她看到梁禹轩,从她的身体穿了过去,然后握住了床上那个自己的手。“茵琪。。。”
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只是我,再没有机会告诉你。
我只能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我们之间,有多么的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