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_________独白·十年踪迹十年心·伊始__________。)
(我这一辈子,不长却也不短,故事么,总有一两桩值得提起。起初,被最亲的人遗失在叶赫部最凋敝阴冷的深山中,本以为是该死了的,却被另一个人救起,给予食物,水,遮寒蔽体的衣裳,遮风挡雨的屋檐。我心中感激,将他奉为世上最珍重的人,可惜,他只将我当做万千生灵中芸芸一个过客,一枚棋子,可有可无,可丢可弃,想起来了,逗两下,事儿来了,丢一边。我不曾恨他,只是悲哀气愤,他可以不爱,可以辜负,甚至可以果决弃置,但绝不可以优柔寡断,将我当做平白一个玩物。我从来骄傲,也不失聪慧,却还被他的虚情假意骗到心甘情愿,更恨自己看不透;当然,再看不透,也终究会看得透。十二岁那年,我终于逃出来,浪迹天涯颠沛流离的路上遇见了义父,他将我捡回家,抚养长大,亲自教导,视如己出。)
(前尘过往,经年噩梦,如是终了。待到弘武一十一年秋,一顶软轿抬我入郭络罗府。工笔婚书寥寥数笔,此生来时之路去时归途,千帆过尽,命数渐显,尘埃,已然落定。)
(自此落入世人第一眼的,无非是个温柔如水的女子,有着极其浅淡的眉目,似是从山色有无中的画中拓来,过眼云烟般过眼即忘。或许是经历过太长太久的缄默隐忍微笑沉淀,锋芒尽褪,光华内敛,她终于能安安然言笑晏晏,睨世间冷暖悲欢匆匆过,冗杂情愫皆洗练为天际一抹蔚蓝色淡泊致远,而斜阳于泥土之上拉长的倒影,亦悄悄零落为人间死水一潭,浩荡冷风过处,再撩不起一丝波澜。)
(平生最爱第一样,是于无数辞赋音律中辗辗转转,一曲琵琶将无限心事雕琢成清泠渺远模样,在静谧月光下中攀附而缠绵,映满池菡萏香气,缀融融水流声,轮指牵引出瑰丽磅礴梦境,壮阔盘桓一番后,缓缓溺毙于无边夜色之中,杳无痕迹。昏黄华灯之下,我抬眸对着月华,唱起清歌宛转,为天地苍茫,为俯仰之间,为花鸟虫鱼,为四季更迭,为缘,为劫,为此生不换,为不问归期,长歌一曲,聊作祭奠。)
(散落的,水汽已蒸发,喧哗的,喉咙已沙哑。谎言挢揉造作成心照不宣的说法,刚好我需要一个借口掩饰伤疤。那便就,是你啦。)
(对了,我是谁呢,我差点忘了说。我是叶赫河畔的无依孤儿,我是领侍卫内大臣布尔察敖汉亲自教养的义女,我是弘武十一年恩科文状元郭络罗辰天的妻。——我是叶赫那拉,祺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