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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渊阁】问孔篇第二十八 节选自王充 《论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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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敬华夏各位先祖


1楼2012-05-03 10:49回复
    问曰:孔子妻公冶长者,何据见哉?据年三十可妻邪,见其行贤可妻也?如据其年三十,不宜称在缧绁;如见其行贤,亦不宜称在缧绁。何则?诸入孔子门者,皆有善行,故称备徒役。徒役之中无妻,则妻之耳,不须称也。如徒役之中多无妻,公冶长尤贤,故独妻之,则其称之宜列其行,不宜言其在缧绁也。何则?世间强受非辜者多,未必尽贤人也。恒人见枉,众多非一,必以非辜为孔子所妻,则是孔子不妻贤,妻冤也。案孔子之称公冶长,有非辜之言,无行能之文。实不贤,孔子妻之,非也;实贤,孔子称之不具,亦非也。诚似妻南容云,国有道不废,国无道免於刑戮,具称之矣。
    子谓子贡曰:“汝与回也,孰愈?”曰:“赐也,何敢望回?回也,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以知二。”子曰:“弗如也,吾与汝俱不如也。”是贤颜渊试以问子贡也。
    问曰:孔子所以教者,礼让也。子路,为国以礼,其言不让,孔子非之。使子贡实愈颜渊,孔子问之,犹曰不如,使实不及,亦曰不如,非失对欺师,礼让之言宜谦卑也。今孔子出言,欲何趣哉?使孔子知颜渊愈子贡,则不须问子贡。使孔子实不知,以问子贡,子贡谦让亦不能知。使孔子徒欲表善颜渊,称颜渊贤,门人莫及,於名多矣,何须问於子贡?子曰:“贤哉,回也!”又曰:“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又曰:“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三章皆直称,不以他人激。至是一章,独以子贡激之,何哉?
    或曰:欲抑子贡也。当此之时,子贡之名凌颜渊之上,孔子恐子贡志骄意溢,故抑之也。夫名在颜渊之上,当时所为,非子贡求胜之也。实子贡之知何如哉?使颜渊才在己上,己自服之,不须抑也。使子贡不能自知,孔子虽言,将谓孔子徒欲抑已。由此言之,问与不问,无圌能抑扬。
    宰我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於予予何诛。”是恶宰予之昼寝。
    问曰:昼寝之恶也,小恶也;朽木粪土,败毁不可复成之物,大恶也。责小过以大恶,安能服人?使宰我性不善,如朽木粪土,不宜得入孔子之门,序在四科之列。使性善,孔子恶之,恶之太甚,过也;人之不仁,疾之已甚,乱也。孔子疾宰予,可谓甚矣。使下愚之人涉耐罪,狱吏令以大辟之罪,必冤而怨邪?将服而自咎也?使宰我愚,则与涉耐罪之人同志;使宰我贤,知孔子责人,几微自改矣。明文以识之,流言以过之,以其言示端而已自改。自改不在言之轻重,在宰予能更与否。
    《春秋》之义,采毫毛之善,贬纤介之恶,褒毫毛以巨大,以巨大贬纤介。观《春秋》之义,肯是之乎?不是,则宰我不受;不受,则孔子之言弃矣。圣圌人之言与文相副,言出於口,文立於策,俱发於心,其实一也。孔子作《春秋》,不贬小以大。其非宰予也,以大恶细,文语相违,服人如何?
    子曰:“始吾於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於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於予予改是。”盖起宰予昼寝,更知人之术也。
    问曰:人之昼寝,安足以毁行?毁行之人,昼夜不卧,安足以成善?以昼寝而观人善恶,能得其实乎?案宰予在孔子之门,序於四科,列在赐上。如性圌情怠,不可雕琢,何以致此?使宰我以昼寝自致此,才复过人远矣。如未成就,自谓已足,不能自知,知不明耳,非行圌恶也。晓敕而已,无为改术也。如自知未足,倦极昼寝,是精神索也。精神索至於死亡,岂徒寝哉?且论人之法,取其行则弃其言,取其言则弃其行。今宰予虽无力行,有言语。用言,令行缺,有一概矣。今孔子起宰予昼寝,听其言,观其行,言行相应,则谓之贤。是孔子备取人也。毋求备於一人之义,何所施?
    子张问:“令尹子文三仕为令尹,无喜色;三已之,无愠色;旧令尹之政,必以告新令尹。何如?”子曰:“忠矣。”曰:“仁矣乎?”曰:“未知,焉得仁?”子文曾举楚子玉代己位而伐宋,以百乘败而丧其众,不知如此,安得为仁?
    问曰:子文举子玉,不知人也。智与仁,不相干也。有不知之性,何妨为仁之行?五常之道,仁、义、礼、智、信也。五者各别,不相须而成。故有智人、有仁人者,有礼人、有义人者。人有信者未必智,智者未必仁,仁者未必礼,礼者未必义。子文智蔽於子玉,其仁何毁?谓仁,焉得不可?且忠者,厚也。厚人,仁矣。孔子曰:“观过,斯知仁矣。”子文有仁之实矣。孔子谓忠非仁,是谓父母非二亲,配匹非夫妇也。
    


    3楼2012-05-03 1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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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使治圌国无食,民饿,弃礼义礼义弃,信安所立?传曰:“仓禀实,知礼节;衣食足,知荣辱。”让生於有余,争生於不足。今言去食,信安得成?春秋之时,战国饥饿,易子而食析,骸而炊,口饥不食,不暇顾恩义也。夫父子之恩,信矣。饥饿弃信,以子为食。孔子教子贡去食存信,如何?夫去信存食,虽不欲信,信自生矣;去食存信,虽欲为信,信不立矣。
      子适卫,冉子仆,子曰:“庶矣哉!”曰:“既庶矣,又何加焉?”曰:“ 富之。”曰:“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语冉子先富而后教之,教子贡去食而存信。食与富何别?信与教何异?二子殊教,所尚不同,孔子为国,意何定哉?
      蘧伯玉使人於孔子,孔子曰:“夫子何为乎?”对曰:“夫子欲寡其过而未能也。”使者出,孔子曰:“使乎!使乎!”非之也。说《论语》者,曰:“非之者,非其代人谦也。”
      夫孔子之问使者曰:“夫子何为”,问所治为,非问操行也。如孔子之问也,使者宜对曰“夫子为某事,治某政”,今反言“欲寡其过而未能也”,何以知其对失指,孔子非之也?且实孔子何以非使者?非其代人谦之乎?其非乎对失指也?所非犹有一实,不明其过,而徒云“使乎使乎!”后世疑惑,不知使者所以为过。韩子曰:“书约则弟圌子辨。”孔子之言“使乎”,何其约也?
      或曰:“《春秋》之义也,为贤者讳。蘧伯玉贤,故讳其使者。”夫欲知其子视其友,欲知其君,视其所使。伯玉不贤,故所使过也。《春秋》之义,为贤者讳,亦贬纤介之恶。今不非而讳,贬纤介安所施哉?使孔子为伯玉讳,宜默而已。扬言曰“使乎!使乎!”,时人皆知孔子之非也。出言如此,何益於讳?
      佛肸召,子欲往。子路不说,曰:“昔者,由也闻诸夫子曰:‘亲於其身为不善者,君子不入也。’佛肸以中牟畔,子之往也如之何?”子曰:“有是〔言〕也。不曰坚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涅而不淄。吾岂匏瓜也哉,焉能系而不食也?”
      子路引孔子往时所言以非孔子也。往前孔子出此言,欲令弟圌子法而行之,子路引之以谏,孔子晓之,不曰“前言戏”,若非而不可行,而曰“有是言”者,审有当行之也。“不曰坚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涅而不淄”,孔子言此言者,能解子路难乎?“亲於其身为不善者,君子不入也”,解之,宜〔曰〕:佛肸未为不善,尚犹可入。而曰“坚磨而不磷,白涅而不淄”。如孔子之言,有坚白之行者可以入之,君子之行软而易污邪,何以独不入也?孔子不饮盗泉之水,曾子不入胜母之闾,避恶去污,不以义耻辱名也。盗泉、胜母有空名,而孔、曾耻之;佛肸有恶实,而子欲往。不饮盗泉是,则欲对佛肸非矣。“不义而富且贵,於我如浮云”,枉道食篡畔之禄,所谓“浮云”者非也?或:“权时欲行道也即权时行道,子路难之,当云“行道”,不〔当〕言食。有权时以行道,无权时以求食。 “吾岂匏瓜也哉,焉能系而不食”?自比以匏瓜者,言人当仕而食禄。我非匏瓜系而不食,非子路也。孔子之言,不解子路之难。子路难孔子,岂孔子不当仕也哉?当择善国而入之也。孔子自比匏瓜,孔子欲安食也。且孔之言,何其鄙也!何彼仕为食哉?君子不宜言也。匏瓜系而不食,亦系而不仕等也。距子路可云: “吾岂匏瓜也哉,系而不仕也”?今吾“系而不食”,孔子之仕,不为行道,徒求食也。人之仕也,主贪禄也。礼义之言,为行道也。犹人之娶也,主为欲也,礼义之言,为供亲也。仕而直言食,娶可直言欲乎?孔子之言,解情而无依违之意,不假义理之名,是则俗人,非君子也。儒者说孔子周流应聘不济,闵道不行,失孔子情矣。
      公山弗扰以费畔,召,子欲往。子路曰:“未如也已,何必公山氏之之也?” 子曰:“夫召我者,而岂徒哉?如用我,吾其为东周乎。”
      为东周,欲行道也。公山、佛肸俱畔者,行道於公山,求食於佛肸,孔子之言无定趋也。言无定趋,则行无常务矣。周流不用,岂独有以乎?阳货欲见之,不见;呼之仕,不仕,何其清也?公山、佛肸召之欲往,何其浊也?公山不扰与阳虎俱畔,执季桓子,二人同恶,呼召礼等。独对公山,不见阳虎,岂公山尚可,阳虎不可乎?子路难公山之〔召〕,孔子宜解以尚及佛肸未甚恶之状也。


      6楼2012-05-03 1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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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子讥笑子游弹琴唱歌,子游引用孔子以前说过的话来反驳他。直到现在考察《论语》的原文,孔子的言论中还有很多类似讥笑弹琴唱歌的文句,但他的弟子中却很少有像子游那样敢辩驳的,所以孔子的话,始终有些像死结一样无法解开。由于七十弟子不敢辩驳,现在的儒生,就不能切实讲清孔子言论的是非了。
          凡做学问的方法,不在于有无才能,难就难在敢于反问老师核实道理,确定是非。问难的方法,不一定对面对圣人,赶在他活着的时候。现在解说圣人的道理来教人的人,不一定要圣人教过的话才敢说。如果有不理解的问题,追问责难孔子,对道理有什么损害呢?果真有传授圣人学业的才智,反驳孔子的说法,又有什么不合理呢?追问孔子的言论,反问不理解的词句,世上如果有才高智深的人出现,而他们又是能回答问题解释疑难的人,一定会肯定我通过责难追问讲清是非的做法。
        孟懿子向孔子问孝,孔子说:“不要违背。”樊迟驾着车,孔子告诉他说:“孟懿子向我问孝,我对他说:‘不要违背’。”樊迟问:“这话怎么说呢?”孔子说:“父母活着的时候,要按照周礼的规定侍奉他们;死了,要按周礼的规定埋葬他们,要按周礼的规定祭祀他们。”


        8楼2012-05-03 1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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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问:孔子说“不要违背”,是指不要违背周礼。那么孝子应当事先体会父母的心意,顺从他们的愿望,而不该违背他们的愿望。孔子说“不要违背”,而不说“不要违背周礼”,孟懿子听孔子的话,难道不会误解为不要违背父母的愿望吗?樊迟问这话怎么说,孔子才说“父母活着的时候,要按照周礼的规定侍奉他们;死了,要按照周礼的规定埋葬他们,要按照周礼的规定祭祀他们”。如果樊迟不追问,“不要违背”说法的含义,始终不可能知道。孟懿子的才干,不会超过樊迟,所以《论语》中看不到有关他的言行记录,樊迟都不理解,孟懿子就一定能理解吗?
          孟武伯向孔子问孝,孔子说:“对父母,只在他们病的时候才忧虑。”   因为孟武伯总爱为他父母担忧,所以孔子说“只在父母生病时才担忧”。孟武伯处处为双亲担忧,而孟懿子侍奉父母却违背周礼。如果是针对他们的短处,那么应该回答武伯说:“对父母,只在他们生病时才担忧”,对懿子也应该说“只有遇到水灾火灾时才能违背周礼”。周公告诫才能小的人说得详尽,对才能大的人说得简略。樊迟是大才,孔子告诉得详尽;孟懿子是小才,告诫得反而简略,这违背了周公的用意。想针对懿子的短处,却不符合道理,而弟子又不责难,这是为什么呢?如果因为孟懿子有权势地位尊贵,不敢说透彻,那么孔子对孟武伯也只能说“不要担忧”就行了。他们都是孟孙氏家的后代,权力和地位都一样,对武伯说得详尽而对懿子说得简略,不知道其中是什么缘故。即使孔子对懿子说穿“不要违背周礼”,又有什么危害呢?垄断鲁国大权莫过于季孙氏,孔子讥刺他在家中庭院里以“八佾”表演舞蹈,讥刺他在泰山举行旅祭,而不惧怕季孙氏憎恶不为他隐瞒过错带来的祸害,却偏偏害怕回答孟懿子时把话说穿的罪过,这是为什么呢?况且向孔子问孝的不止一个人,每次都有赶车的人在场,不把回答的话都对他们讲一篇,而对懿子的回答,不但心满意足,而且还要故意告诉樊迟。
          孔子说:“发财与做官,是人人想往的,不以正当途径得到它,君子是不接受的;贫穷与卑贱,是人人厌恶的,但是富贵不从正当途径得到它,君子宁可不摆脱它。”这是说人们应当通过正道取得富贵,不应该用不正当手段得到它;应当保持节操,安于贫贱,不应该不择手段地摆脱它。


          9楼2012-05-03 1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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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不以正道取得富贵就不接受”,可以;富贵不以正道取得宁可不摆脱贫困和卑贱,这是什么意思?富贵固然可以摆脱,摆脱贫困和卑贱又到哪里去呢?摆脱了贫贱,就得到了富贵,没有得到富贵,就没有摆脱贫贱。如果说取得富贵不用正道,就宁可不摆脱贫贱?那么所谓“得”是指得到富贵,不是指得到贫贱了。这样,贫贱为什么能说“得到”呢?本来该说“贫困和卑贱,是人人厌恶的,不以正道摆脱它,就宁可不摆脱它”。应当说“摆脱”,不应该说“得到”。“得”字是用在得到什么东西上的。现在说摆脱贫贱,怎么能说得到呢?只有富贵才该说得到。为什么呢?因为得到富贵,才能摆脱贫贱。那么怎么才能以正道摆脱贫贱呢?要修身行道,通过做官才能得到爵位、俸禄、荣华富贵。得到爵位、俸禄、荣华富贵,就摆脱贫困和卑贱。不以正道摆脱贫贱会怎样呢?由于痛恨贫贱,就会起来做盗贼,积累钱财,擅自互相封官许愿,这就是不按正道摆脱贫贱。(这话)七十弟子当时既然不向孔子提问,今天的学者也不知道提出质疑。如果这话的意思无法理解而文字又不分明,这说明孔子不会说话;如果这话的含意纠缠不清而文字又不好理解,这是孔子向人表示得不明白不详尽。学生不提问,世人不提出质疑,这是为什么呢?


            10楼2012-05-03 1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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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子说:“公冶长这个人,可以把女儿嫁给他,虽然还在监狱中,但不是他的罪过。”于是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
              请问:孔子把女儿嫁给公冶长,是根据什么,见到了什么呢?是根据他年三十可以把女儿嫁给他呢?还是看见品行好可以把女儿嫁给他呢?如果是根据年三十了,不该说他“在监狱”;如果是看见他品行好,也不该说他“在监狱”。为什么呢?因为凡在孔子门下的,都有好的德行,所以才称得上具备了当学生的条件。在学生中公冶长没有妻子,那把女儿嫁给他好了,不必要称赞他。如果学生中有很多人没有妻子,而公冶长特别好,所以只把女儿嫁给他,那么称赞他就应该列出他的好品行,而不该说他监狱里。为什么呢?因为社会上无辜被强迫受惩罚的人很多,他们未必都是贤人。一般人被冤枉的多得很不只一个,如果一定要因为他无辜被拘禁,孔子就把女儿嫁给他,那么就是孔子不把女儿嫁给贤人,而是嫁给受冤枉的人。认真考查一下,孔子称赞公冶长,有无辜的说法,却没有关于他品行才能方面的言词。如果公冶长确实不好,孔子把女儿嫁给他,就不对;要是确实很好,孔子称赞他不全面,也不对。如果孔子像把侄女嫁给南容时说的那样:“国家有道的时候,他能做官;国家无道的时候,能免遭刑罚。”这就是全面称赞了。
              孔子对子贡说:“你跟颜回哪个强些?”子贡回答说:“我怎么敢和颜回比呢?颜回听到一件事就能推知十件事,我听到一件事只能推知二件事。”孔子说:“不如他,我和你都不如他。”这是孔子认为颜渊贤能,以此来试探子贡的。
              


              11楼2012-05-03 1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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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人也不是人人都能当的~就算你说一百句对的 只要有一句错,那么就是句句错呵呵~


                IP属地:内蒙古12楼2012-05-03 1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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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问:孔子用来教导学生的是礼让。子路有志于“用礼让来治理国家,由于他说话不谦虚”,孔子就认为不对。假使子贡确实强过颜渊,孔子问他,他还得说不如;假使实在不及颜渊,也要说不如。这并不是胡乱回答来欺骗老师,而是按礼让的说法应该谦虚。如今孔子说那番话,想达到什么目的呢?假使孔子知道颜渊强过子贡,那就不必问子贡。假使孔子确实不知道而问子贡,子贡一谦虚,也不可能知道。假使孔子只是想表扬赞美一下颜渊,称赞颜渊贤能,没有学生赶得上他,那名目多得很,何必去问子贡呢?孔子就说过:“贤能啊,颜回!”又说过:“我整天跟颜回讲学,他从来不反问,好像很笨。”还说过:“颜回这个人,他的思想能长期不违反仁。”这三章中都是直接称赞,没有通过旁人来抬高他,但到这一章,偏偏要用子贡来抬高他,是为什么呢?
                  有人说:“是想压抑子贡。因为当时,子贡的名声在颜渊之上,孔子担心子贡骄傲自满,故意压压他的。”名声在颜渊之上,是当时的人造成的,并不是子贡自己要胜过他。实际上子贡自知得怎么样呢?假使颜渊才能在自己之上,自己自然佩服他,就用不着压抑;假使子贡不能自知,孔子即使说了,他将会认为孔子只想压抑自己。由此说来,问与不问,都不能起到压抑或表扬的作用。
                  宰我白天睡觉。孔子说:“腐朽的木头是不能雕刻的,粪土样的墙壁是无法粉刷的,对于宰予这样的人,我还责备他干什么呢?”这是在厌恶宰予白天睡觉。
                  请问:白天睡觉的过错,是小缺点;朽木和粪土,是腐败毁坏得不能再恢复的东西,是大罪恶。用指责大罪恶的话来责备小过错,怎么能服人呢?假使宰予本性不好,像朽木粪土一样,就不该入到孔子的门下,排在四科之列;假使他本性是好的,而孔子厌恶他,也太厌恶得过分了。“对人的不仁行为,痛恨得过分,就会出乱子。”孔子痛恨宰予,可以说过分了!即使是一个很蠢的人犯了轻罪,而司法官吏下令处死他,他一定会感到冤枉、怨恨,怎肯服罪而自责呢?即使宰予很愚蠢,那跟犯轻罪的人想法相同。假使宰予贤明,知道孔子责备他,只要稍微暗示就会自己改正。或是用明白的话使他知道,或是传话责备他,只要用话给点启示他本人就会自觉改正。自觉改正不在话轻话重,而在宰予能改不能改。
                  《春秋》的原则,是对细小的好事都要称赞,对细微的坏事都要指责。  现在是用分量很重的话来表扬毫毛大的好事,用分量极重的话来指责纤介小的过错,按照《春秋》的原则,能认为这是对的吗?要是不对,那么宰予就会不接受;不接受,那么孔子的话就白费。圣人说的跟写的应该互相一致,话从口中说出,文章在简策上写着,都发自内心,实质是一样的。孔子写《春秋》,不用重话来指责小过,但他指责宰予时,却用指责罪大恶极的话来指责小过,写的与说的互相矛盾,怎么能服人呢?


                  13楼2012-05-03 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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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子说:“起初我对于人,是听了他的话,就相信他做的事;今天我对于人,是听了他的话,还要观察他做的事。从宰予身上,我改变了原先对人的态度。”这是孔子从宰予白天睡觉开始,改变了了解人的方法。
                    请问:人白天睡觉,怎么能够就败坏品行呢?品行败坏的人,白天晚上都不睡觉,怎么又能够成为好人呢?凭白天睡觉来观察人的好坏,能符合他的实际情况吗?据考查,宰予在孔子门徒中,在“四科”顺序里,列在子贡之上。如果性情懒惰,不能造就,怎么能达到这地步呢?假使宰我由于白天睡觉能自然达到这地步,那么他的才能更是远远超过其他人!如果他没有成就,就自认为已经满足了,不能自知,只是没有自知之明罢了,并不是品行恶劣。这样,向他说明告诫就行了,用不着为此改变了解人的方法。如果是他自己知道不足,只因疲倦到极点才在白天睡觉,这是由于精神耗尽的缘故。精神耗尽会导致死亡,那岂只是白天睡觉的问题呢!


                    14楼2012-05-03 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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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况且评定人的方法,要是他行为可取就不必管他的言语,要是他的言语可取就不必管他的行为。如今宰予虽然没有努力去行动,但有言语方面的成就。凭他言语的成就,即使行为有缺陷,也算有一方面长处。现在孔子从宰予白天睡觉这事开始,不仅要听人说的,还要看人做的,要说的与做的互相一致,才认为是贤人,这是孔子求全责备选择人。那么周公“对人不要求全责备”的道理又运用到哪儿去了呢?
                      子张问孔子:“令尹子文多次做楚国的令尹,没有高兴的样子;多次被罢官,也没有怨恨的样子。每次交接时,总要把自己原来做令尹时的政务,都告诉给新的令尹。这人怎么样?”孔子说:“忠臣!”子张又问:“算得上仁吗?”孔子说:“没有智,怎么算得上仁呢?”这是指子文曾举荐楚子玉接替自己的职位去讨伐宋国,结果用一百辆战车的兵力被打败,而且丧了他的全部人马,不智到这种地步,怎么算得上是仁呢?
                      请问:子文举荐子玉,是不了解人的问题。智与仁,是不相干的。人有不了解人的缺点,怎么会妨害他具有仁的品行呢?五种道德规范,是仁、义、礼、智、信。这五种道德各不相同,不必相互依赖才能具备某种道德,所以有的人智,有的人仁,有的人礼,有的人义。有信的未必智,有智的未必仁,有仁的未必礼,有礼的未必义。子文的智慧在识别子玉上有所不足,这对他的仁有什么损害呢?说他仁,怎么不可以呢?况且,忠就是厚。待人厚道,就是仁。孔子说过:“考察一个人犯的过错,就知道他仁不仁了。”可见,子文是有仁的事实。孔子说忠不是仁,这等于说父母不是双亲,配偶不是夫妻一样。


                      15楼2012-05-03 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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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文章真犀利


                        IP属地:内蒙古16楼2012-05-03 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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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哀公问孔子:“你弟子中谁是最好学的?”孔子回答说:“有个颜回好学,他从不把怒气发泄到别人身上,从不犯同样的过错,不幸短命死了。现在没有这样的人了,再也没有听说有像他这样好学的人了。”
                          颜渊早死的原因,到底是由于什么呢?假使由于生来就短命,就像伯牛得恶疾一样。要是人生下来禀受的命,都该健全美好,现在伯牛得了恶疾,所以说他“没有这样的命”。人生下来都应该承受天赋予的长命,现在颜渊得了短命,也应该说他“没有这样的命”。如果命有长命有短命,那么也该有善命有恶命。说颜渊“短命”,也该说伯牛“恶命”;说伯牛“无命”,也该说颜渊“无命”。一个死了,一个病了,都沉痛地谈到“命”,其实他们禀受的命没有什么差异,而孔子用的言辞却不同,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
                          鲁哀公问孔子他的弟子中谁最好学,孔子回答:“有颜回最好学,现在则没有了。他不迁怒于人,不犯相同的过错。”为什么要这样回答呢?有人说:“这样可以一并指责鲁哀公性情爱迁怒于人、爱犯相同错误的缘故。这样一来,顺着他的发问就一并给予回答,既顺便指责了鲁哀公的缺点,而又不冒犯他受到他的责罚。
                            请问:季康子也问过孔子他弟子中谁最好学,孔子也以颜渊回答他。季康子也有短处,为什么又不一并以回答来指责季康子呢?季康子不是圣人,操行还有不够的地方。如已有的事例:季康子担忧鲁国盗贼多,孔子回答说:“假使你不贪财,即使奖励盗窃也不会有人来偷。”由此说来,季康子的短处是贪财,那么,孔子不乘机一起指责他,是为什么呢?


                          17楼2012-05-03 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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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子去见南子,子路不高兴。孔子说:“我如果有卑鄙行为,天塌下来压死我!天塌下来压死我!”南子,就是卫灵公夫人,她聘请孔子,子路不高兴,认为孔子有yín乱行为。孔子辩解说:“我如果干了卑鄙的事,天塌下来压死我!”以极真诚的态度自己发誓,不欺骗子路。
                              请问:孔子自己辩解,怎么能辩解得了呢?假使社会上有人有卑鄙行为,天曾经塌下来压死过他,那才可以引用来发誓,子路听了,才会相信而解除怀疑。直到现在还未曾有过被天塌下来压死的人,就说“天塌下来压死我”,子路肯相信吗?已有的事例是:“雷打死人,水淹死人,火烧死人,墙壁和房屋倒塌压死人。如果说“雷打死我”,“水淹死我,火烧死我”,“墙壁和房屋倒下来压死我”,子路还可能相信。如今引用未曾有过的灾祸,用它来为自己对子路发誓,子路怎么会消除怀疑而相信孔子呢?已有的事例是:碰巧有睡觉做恶梦惊叫死去的人,能说这是被天塌下来压死的吗?考察起来,凡是睡觉做恶梦死去的人,未必都干了卑鄙的事。子路学问即使浅薄,还能知道事情的实际情况。事情不符合实际情况,孔子用它来发誓,子路肯定不会消除怀疑的。
                              孔子称说:“生死有命安排,富贵由天决定。”像这样,人的生死本来有长命的有短命的,而不由操行的好坏来决定。已有的事例是:颜渊早死,孔子说他“短命”。由此知道短命早死的人,未必有邪恶的品行。子路学问即使浅薄,听了孔子的教导,还是晓得生死的真实道理。孔子用“我如果有卑鄙行为,天塌下来压死我”来发誓,难道不怕被子路反问:“夫子你的命不该死,天怎么会塌下来压死你呢?”像这样,用“天塌下来压死我”来对子路发誓,始终是不会被子路相信的。不被子路相信,那么孔子自我辩解,也始终不能消除子路的怀疑。
                              《尚书·益稷》说:“不要像丹朱那样傲慢,只喜欢游手好闲。”这是说舜告诫禹不要溺爱没出息的儿子。舜尊重天命,担心禹偏爱自己的儿子,所以引用丹朱的事来告诫他。禹说:“我娶妻的那个时候,才过了辛、壬、癸、甲四天就离开了,从启呱呱落地起,我就没有溺爱过他。”这是禹陈述自己做过的事,想根据过去推论将来,用现在出现的事来推断尚未发生的事,以此来证明自己不敢偏爱没出息的儿子,但他不说:“如果我偏爱儿子天就塌下来压死我”,因为他知道一般人喜欢用天来发誓,孔子被子路怀疑,他不用过去的事来证明自己不会干卑鄙的事,而说:“天塌下来压死我”,这跟庸俗的人为解脱嫌疑,而指天发誓、赌咒,有什么两样呢?


                            18楼2012-05-03 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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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子说:“凤凰不飞来,黄河中没有图出现,我的一生已经完了!”这是孔子自己悲伤没有当王。他认为自己当了王,能使天下太平;天下太平,那么凤凰就会飞来,黄河中就会有图出现。如今没有能当上王,所以吉祥的征兆不出现,自己感到悲痛伤感,因此说“我的一生已经完了”!
                                请问:凤凰飞来、河图出现,究竟根据什么来的呢?如果根据帝王开始兴起的时候,那么凤鸟、河图都未必出现;如果根据天下太平,使天下太平的帝王,又未必总能招来凤凰和河图。五帝三王都曾使得天下太平,但考察他们的吉兆,并不都以凤凰作为必然的祥瑞。既然对于天下太平,凤凰不是必然的吉兆,孔子是圣人,总想着不是必然出现的事情而自我感伤,这终究不会应验的。
                                有人说:“孔子不是自己感伤没有能当帝王,而是感伤当时没有圣明的帝王,所以自己不被重用。凤凰、河图是圣明帝王的祥瑞。祥瑞不出现,说明当时没有圣明帝王;圣明帝王不存在,自己就不能被重用。”说到招致瑞应,它是用什么招来的呢?如果是靠任用贤能的人,使统治稳定,功业告成。那么统治稳定,功业告成,瑞应就该出现了。瑞应出现之后,也就不再需要孔子了。孔子盼望的,怎么本末倒置呢!不考虑根本问题,而盼望那些旁枝末节,不看那些君主英不英明,却去说那些凤凰、河图出不出现。即使出现了圣明帝王,由于国家统治有不稳定的时候,凤凰、河图也有可能不出现,因此以祥瑞的出现来证明圣明帝王的出现,必然会出错。汉文帝可以说是圣明了,但察看一下《史记·孝文本纪》,也没有出现过凤鸟跟河图的记载。假使孔子生在汉文帝的时代,大概还会说:“我的一生已经完了!”


                              19楼2012-05-03 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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