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金在中知道他说的‘成熟点’是什么意思，也明白这是为什么。他觉得震惊，也不曾想过，他随口的一句‘小鬼’会让他这般在意。
“你……”金在中看着他，又一次在这个宿醉的清晨感到一丝心疼。
“……”郑允浩仍然红着脸不说话。
金在中叹口气道：“你其实不用这样的，你的虎牙很可爱，我很喜欢。”
闻言郑允浩瞪大眼抬起头看他，原本红着的脸哭丧起来，似乎很是憋屈的样子。
当然憋屈啦！他太憋屈了！从他开始长牙起就伴随着自己的东西，就这么被他一狠心，生生给拔掉了，疼痛不说，他心里始终是不舍的。更让他不好过的是，新换的烤瓷牙看起来不好相处，尽管每天按时按量服下消炎药也不见肿痛消失得多快。痛得厉害的时候甚至什么都不能吃，睡也睡不着，折腾了好些天才终于有点好转，结果金在中一见，竟说他很喜欢他的虎牙！他快憋屈死了……
“好了好了，”金在中见不得他这样的眼神，赶紧安抚他，“疼吗？过了吃药的时间了是不是？你先坐一下。”
他将人安置在沙发上，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找来药箱翻出几颗消炎止痛的药片递给他：“虽然不知道行不行，但消炎药应该都差不多，先吃了吧。”
郑允浩乖乖接过水和药，一声不吭地吞了，即使很苦也没有表现出来。然后他推了推放在茶几上的醒酒药：“你……”
“我知道。”金在中也不客气地拿起药，他的头在宿醉的作用下仍旧很痛，就这么下去当然不行。
金在中服过药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说是坐，更不如说是仰躺。他的脖子还疼着呢，当然懒得正襟危坐，况且这是他自己家，身边的人自然比他紧张。哎哟，等会一定得去买几贴膏药，怎么药箱里什么常见的药都有，就没有膏药呢，以后得备着……
郑允浩的确紧张，这是他第一次来金在中家里，吃过药之后不禁打量起这间公寓来。
跟郑允浩住的地方比起来，金在中的公寓当然要大上很多，门厅右侧是鞋柜，最上面放着简单的镂空木雕，客厅的装潢大方又不失特色，厨房连着饭厅，主卧客房书房浴室等一应俱全，还有那桌上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酒，大概只剩酒瓶了……从郑允浩坐的角度仅能看到这些了。
郑允浩打量一圈之后侧头，见金在中正饶有意味地看着自己，脸顿时又红了，呐呐地问：“那个……你不去上班吗？”
“嗯，不舒服，不如今天你陪陪我吧？”金在中捏着脖子仿佛心不在焉地说。
“好、好啊。”郑允浩很意外金在中会叫他陪他，但转念一想，他昨晚醉成那样，也许心情很不好呢，于是忍着牙疼应了一声，又问：“你，你昨晚……还好吗？”
问完郑允浩还很忐忑地拿眼睛小心翼翼地瞥了瞥金在中，不知道自己这样问，他会不会不高兴。啊，完了，他皱眉了……肯定还是不喜欢我随便问这些的吧……
哪知金在中竟对他说：“疼成那样，你就别说话了。”
“……”郑允浩愣愣点头。
“你想知道我的事吧……那我说给你听。”这么说着金在中却沉默了下来，半晌不开口。
郑允浩静静等着，他没想到自己竟会是个这么有耐心的人，从前是断不会这样等一个人说话的。
金在中又叹了口气，自说自话般开始叙述：“你知道俊秀吧，他是我弟弟……其实我不止一个弟弟，俊秀还有个异卵双胞胎哥哥，叫俊浩……我记得阿姨带着他们来的时候我才9岁，我很高兴，他们像两个漂亮的瓷娃娃，整天除了吃就是睡，我好喜欢他们……可是，才一年，我就把俊浩弄丢了……”
说到这里金在中停了一下，郑允浩突然想起上次酒吧那个服务生，他说他叫尹俊浩……难怪那时候……
“我永远忘不了阿姨的眼泪，砸在我心里，比爸爸的鞭子抽在身上痛多了……”金在中像是失了神一样，眼神空洞，“但是阿姨还是对我很好，俊秀也很依赖我，可是为什么呢？我不值得……所以我出国了，为了梦想，也为了逃避。可是我忘了爸爸，很多年不回来看他，他已经老了，还要容忍这样一个任性的儿子……”
看着这样的金在中，郑允浩很想把他搂在怀里，轻轻地安抚他，他知道他在自责，可他不想看他这样的眼神，就好像什么都没有了一般，空虚得叫人窒息。
“……不是你的错，在中，不是。”郑允浩最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吐出干涩的词句。
“可是现在，我好像找到俊浩了……”
“什么？”郑允浩一惊。
金在中转过头来：“就是酒吧那个尹俊浩，他……过得很苦。我问过了，收养他的人说，那时候俊浩只有3岁，不记得自己姓什么，只知道俊浩这个名字，所以他们让他跟着姓尹……可是，可是现在俊浩的养父中风了，他们没钱给他治，俊浩为了赚钱才会去酒吧，又被我们搅了局，所以他告诉我他想在我这里工作，什么都可以……他说什么都可以……”
说到后面，金在中只是反复念着那句‘什么都可以’，眼神中的痛楚显而易见，于是这一刻，郑允浩的心痛也瞬间膨胀到无以复加。
“别说了在中，别说了，不是你的错，真的……”郑允浩终于不顾牙疼也不管会不会被推开，用力把金在中抱住。虽然少年的身躯并不够强壮，身材不够伟岸，怀抱也不够宽广，这样抱着一个比他大好几岁的人还有点滑稽，可他还是努力想用自己的拥抱安慰他，传递力量给他。
他明白，并不是找回俊浩，伤害就能被抹平。相反，俊浩所有辛苦的过去，在一定程度上，是要归结于当年的金在中的。一个三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在离开家人以后，可以说是完全按照另一条人生轨迹行走，除了血缘之外，已经不是他们的俊浩了。
站在郑允浩的立场上，如果俊浩找回来了固然好，即使相处会有些困难，多磨合一下，感情还是能培养的，可金在中这样自责愧疚的样子，又有谁来心疼他？他只能这样陪着他，抱着他，希望他明白，他不是一个人。
金在中对于自己被郑允浩抱在怀里的事情，显得有点害羞，轻轻挣脱之后，他轻咳两声：“咳咳，那个……谢谢。”
“啊，嗯。”郑允浩却有点怅然若失……拥抱的触感让他舍不得。
……
今天之后，或许郑允浩还迷迷糊糊地不清楚，可金在中知道，在清醒的状态下，他对小鬼敞开了心扉，那句‘谢谢’，还包涵着别的什么感情。
我捂嘴爬走。。。。
姑娘你忍心么。。。忍心么。。。心么。。。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