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
玖兰 优姬并没有什么特别讨厌的东西。
而她讨厌夏天是从九年前开始的，特别是初夏，那种空气极其闷热，仿佛下一刻就要大雨倾盆的天气，这样的天气总有一种要被夺取重要的东西的错觉。
今年的夏天也是一如既往的闷热，优姬从冰箱里拿出了早晨从市场买回来的蔬菜，简单地清洗了一下后，她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距离零下班的时间刚好还有半个小时，她在心里决定好今天的菜谱，着手开始准备晚餐。
零喜欢的西红柿蔬菜汤必不可少，然后再是姜汁肉饭……
优姬一边心不在焉地默念着菜谱，一边心不在焉地切着蔬菜。
“这一刀切下去的话是会切到手指哦。”冷冰冰的声音自耳畔传来，优姬急忙停下手中已经贴近手指的刀回过头来。
“零？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优姬用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渍。
“接这个小鬼。”零自顾自地倒了一杯咖啡，用手指了指身后，那里站着的是一名5岁左右的男孩子，银色的头发加上淡紫色的眼睛，完全就是零的缩小版，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脸上挂着如同优姬一般灿烂的笑容。
男孩冲优姬招了招手，“妈妈，那个……我……”
“真是的，莲，我不是说过了，要接的话打电话给妈妈吗？”优姬走过去揉了揉男孩的头发，
“不然你看，你爸又要摆那一副臭脸给我看了。”强调性地指了指正在喝咖啡的零，优姬故作责怪地弹了下莲光洁的额头。
“唔……很痛诶，妈妈。”莲揉了揉微微有些发红的皮肤，委屈地垂下眉毛，顺便给一边的父亲投过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然而零只是淡淡地看着这母子俩，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喝着咖啡，只有他微微扬起的嘴角显示着他现在心情很好。
唔，这个时候爸爸只会看戏。
莲的心里刚刚小小地责备了父亲一下，接着一直沉默着的零开口了：“只是顺路而已。”还是冷冰冰的声音，“执行完任务路过学校，就顺便把他接回来了。”
“这样啊……”事实证明优姬在这方面还是很好骗的，她毫无保留地相信了零的话，“好了，乖乖去洗手，待会就可以吃饭了哦。”露出元气十足的微笑，优姬转身向厨房走去。
接下来厨房里传来了类似于什么东西被打翻的声音，接着是一句“我的汤啊！！！”的惨叫。
面对这般温馨的场面，零瞥了一眼身边的儿子，嘴角不由上扬。
晚餐进行地很愉快，尽管零还是那一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但有莲在，餐桌上还不至于两人相对无言或者筷子打架这样的场面出现。
但是优姬显得很不对劲，零一脸平静的喝着手里的热水，眼睛却一刻不停地跟着优姬在厨房里忙碌地身影。
他能够感觉出来，优姬的心情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好，但面对着自己和儿子她还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真是，明明笑得很勉强。
只是，到底是为什么呢？
零一直很好用的脑袋瞬间有点迟钝了，他实在是找不出什么让优姬心情不好的事情。
儿子的学习很好，最近自己的任务也没有什么特别危险的，理事长也老实地呆在学校，沙赖和她丈夫的感情也没听说有什么不合……
到底是什么呢？
目送妻子带着儿子走进了房间，他将视线移向挂在门边的挂历。
四月二十九日，星期日。
很平常的几个字映入了零的眼帘，突然脑海中有什么东西猛得被扯痛了一下，他瞬间记起来了什么，他站起来，正巧迎上了从莲的房间里走出来的优姬。
“优姬。”
“零……”优姬的脸色有些苍白，她的嘴唇轻轻地颤动着，缓缓吐出几个字，“我想去看他。”
她的声音很轻，但也很清楚。
零走上前去，用手揉了揉优姬的棕发。
“好，我陪你去。”
去九年前，一切开始的地方。


【壹】
天空是一种透彻的蓝色。
站在山巅的优姬用手挡住了过分明亮的阳光，仰头面对着这片澄澈的蓝天，任由自地平线处吹来的风拂起她长长的棕色发丝，再如同裂帛一般自她身后的零身侧划过，呼啸的声音仿佛是有人在哽咽。
她身前的是断崖，从优姬的位置望下去，即使是身为纯血种的她也是一阵的头晕感，望着这深不见底的断崖，优姬紧了紧手里的餐篮，眼底悄然抹出一层薄薄的水光，酸胀感瞬间盈满了整个眼眶。
零一脸淡漠的站在优姬身后，静静地等待着。
尽管已经过去了九年，这里仍然散发着那股独特的气味，充斥在鼻腔里，两人都不怎么好受。
无处不在的气味昭示着一个事实，在九年前的今日
——纯血种玖兰 枢，长眠于此。
发生在这里的一切，是任谁也无法忘却的，优姬也好，琉佳也好，甚至是亲手结束了枢的性命的零也好，他们都无法忘记那一天——
满身鲜血的枢带着他最后的微笑，坠入了眼前的深渊，像是一刃黑羽落入了海洋。
然后，瞬间，消失不见。
“枢哥哥……”优姬覆了覆眼眸，阻止了即将涌出眼眶的泪水，然后在唇齿间不断的咀嚼着这个称呼。
枢哥哥……枢哥哥……
这个称呼九年来无数次地缠绕着优姬的梦境，优姬明白，她永远都无法恨自己的兄长，尽管他曾经犯下怎样深厚的罪孽。
她需要一个人安静一下。
零看着优姬颤抖的背影似乎轻微地叹了口气，然后准备转身离开，突然，他脚步一滞，手很快伸进了内袋，握住了怀中的血蔷薇，“什么人？”
面前是一片的寂静，唯有风惹得树叶在沙沙作响，然后毫无预兆的一个少女的身形出现在了视线中，气息很熟悉，只要他们每次来这都会遇见的那名纯血种。
确定了这个事实之后，零松开了紧握血蔷薇的右手，但眸子依旧盯着面前黑发蓝眸的少女，说实话，作为纯血种的她并不美丽，只能说是清秀，像她这样的纯血种在血族中也称得上是某种程度上的异类了。
但零不会掉易轻心，眼前的到底是纯血种。
“离开这里，最强的猎人。”少女的眼睛淡淡地扫过面前的零，然后定在了优姬的脸上，“还有你，作为被除名的纯血种，你没有权利出现在菖藤家的土地上。”
“对不起……”优姬的声音显得有些底气不足，的确，当初零杀死了作为【王】的玖兰 枢，已经成为吸血鬼社会的公敌，而自己又决意要和他在一起，现在她不再是玖兰家族的一员，或者说，作为玖兰家族最后一人的她被除名了，玖兰家族已经不复存在。
现在的王族是眼前少女所属的菖藤家族，她——菖藤 典是菖藤家族中最强的成员之一，而这里是隶属菖藤家的土地。
不过菖藤家对外宣称的是——暂代【王】一位。
“我只是想来看看哥哥……”她的声音有些委屈，但还是保持着道歉的姿势。
菖藤 典深蓝色的眼眸上下打量着优姬，目光在优姬手上的餐篮上停留了一会儿之后，她再次直视优姬的面容：“离开这里，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优姬张了张嘴，显然还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将手中的餐篮放在了地上。
“这里面是哥哥以前喜欢吃的食物……能不能……放在这里……”
“放着吧。”菖藤 典短暂地沉默一下，然后点头应允。
接着，甚至来不及道谢的优姬就被零拉着离开了山巅。
风声呼啸的山顶此刻只剩了菖藤 典一人，她的眼眸从优姬下山开始就没有从那餐篮上移开过，她的表情就像是在考虑着什么，许久，她迟疑着向前几步，伸手拎起了餐篮，然后在一个来不及看清的瞬间，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幽深的树林之中。


【贰】
菖藤 典一辈子只有一个毛病。
这个毛病就像龙族对金银财宝抵制不住的热爱一样，她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尽管她曾无数次地责怪自己
——我怎么会这么爱多管闲事。
然而这似乎应该是那个优姬所在的家族的通病啊，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她一边偏头想着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一边飞快地向树林深处跃去。
在茂密树枝掩映的深处，是一幢小巧的别墅，在这种荒山老林里建房子恐怕也只有菖藤家的人才会做，比玖兰家更加喜欢隐居的称号就是这么来的。
菖藤 典稳稳地降落在别墅前的花园里，这里仅仅是简单种了些花草，甚至因为很久没有打理的缘故，生着一些杂草，菖藤 典没有关心自己的花园，简单地查看了怀中的餐篮后，她伸手拧开了自己的家门。
没想到却迎面碰上了屋内的人准备出门。
“你要去哪里？”菖藤 典低头看着面前坐在轮椅上的人，因为屋子里光线昏暗，并看不清对方的脸。
那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微微覆眸，再摇了摇头，控制着轮椅转而向屋子内走去。
“怎么？不去了么？”她随手带上家门，跟上轮椅的速度。
“不了。”那人的声音很优雅，像是低沉的提琴声，“刚刚感觉到有生人的气息而已。”
菖藤 典偏头思索了一瞬，然后明白了对方指的是什么人，她点了点头，“放心，我已经让他们走了。”她走上前去，帮助对方推动轮椅。
轮椅缓缓在阳台上停了下来，温和的阳光细细地铺洒在两人的身上，画面宁静而安好，如果旁边有优姬或零在的话，他们一定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那坐在轮椅上的人正是应该已经死去九年之久的纯血君王，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甚至是有些虚弱，但这丝毫不减他作为王者的气质。
“最近感觉怎么样？”菖藤 典将餐篮中的食物摆放在一旁的小圆桌上，同时小小的惊叹了一下那个小女孩准备了不少的餐点，心中不免有些后悔以前自己为什么都任由它们在山上坏掉。
“右手还是不怎么灵活。”枢小小地苦笑了一下，同时伸手拿起圆桌上的杯子，他的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状态轻轻地颤抖着，“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倒是很不方便。”
已经比九年前好太多了。
菖藤 典的记忆一向很好，她清楚地记得，九年前，他满身鲜血地倒在菖藤家的门前，犹如失去一切的生命力。
但他还活着，那一刻菖藤 典真的不得不佩服这纯血君王的生命力，直接被血蔷薇之枪击中了心脏，却依然活着，但副作用也是有的。
他现在只能坐着轮椅，还不记得了很多事情，例如树里，例如黑主理事长，再例如……优姬。
他记得的，仅仅只是关于始祖时期的一切，而眼前的菖藤 典是他在这个时代第一个认识的人。
“这是你买的么？”枢控制着轮椅靠过来，然后抿唇轻笑。
“怎么不说是我做的？”她悄悄白了枢一眼，把餐篮放在桌脚。
“因为一个人的厨艺不可能进步这么快啊。”他理所当然地说着，用左手拿起一块三明治，咬了一口之后，眉心皱了起来。
“怎么了？”有些惊讶于枢的反应，她也拿起了一块。
“我想……”枢轻轻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然后扫视了一遍满桌的食物，“我并不喜欢这种口味的食物，以后还是你做吧。”
接着，他转身准备回到里屋。
“玖兰。”菖藤 典连忙唤住了准备离去的枢，“都已经准备好了。”
轮椅短暂地停顿了一下，然后再是他低沉的声音。
“嗯，谢谢，菖藤。”

【肆】
“这就是你所谓的任务？”
血族奢华无比的晚宴上，一身盛装的优姬正满脸黑线的看着面前西装革履的零。
说什么那天我有任务，什么任务嘛！代表猎人协会来监视晚宴？好吧，这个也算得上任务，但是和自己一起来会死么？
诶，等等，难道是……担心我？
优姬心下一紧，抬头望向了零紧绷着的脸。
“哼。”零酷酷地冷哼一声，抬手使劲地揉了揉优姬的头发，然后从她的身边走过去。
“笨蛋。”空气中传来了零淡淡的责备声。
优姬的脸悄悄红了，喃喃道：“你才是笨蛋呢，笨蛋零。”
“小优姬！”耳边传来了一条阳光灿烂的声音，优姬寻声看过去，正是夜间部的一行人，依旧阳光得过分的一条、别扭的蓝堂、有些木讷的支葵和莉磨、还有架院和琉佳，琉佳对优姬的态度还是有些冰冷，没办法，她深爱着枢哥哥，而枢哥哥死在了自己的丈夫的手里。
“各位学长好。”优姬露出了招牌的阳光微笑。
“别叫的这么生疏啊，小优姬。”一条给优姬递过一杯血液淀剂，“锥生君看着呢，你这样他还以为我欺负你呢。”指了指不远处的零，一条的表情有点委屈。
“没这回事啦，一条学长。”优姬刚刚笑着应付了一条，敏锐的听觉立即捕捉到了几丝奇怪的声音。
——“那个就是玖兰家的？……”
“闭嘴啦，不要被她听见了，就是那个女人和猎人联合杀了【王】的……”
“啊……真可怕……”
“就是。【王】还是她的哥哥呢……那么心狠手辣……”
……
这样的言论传入了优姬的耳中，她的表情有一丝的不稳，身旁的莲不安地拉了拉母亲的手。
“别在意他们。”一条凑了过来，“枢不会怪你的。”
“嗯……”优姬点了点头，给儿子投过去了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
“明明是她让枢大人他……”一条安慰的话语显然触动了琉佳的某根神经，她不满地反驳，却被架院阻止了，她只得不甘心地闭上了嘴。
“哦呀，这个就是小锥生君么？”一条蹲下了身子，摸了摸莲的脑袋，“上次见你还只有一岁呢，都长这么大了，我是一条叔叔哦。”
“嗯，一条叔叔你好。”莲点了点头，样子分外的可爱，让一条不由地怀疑这个真的是那块大冰山的儿子么？不过说出来肯定会被锥生君瞪的，他没有说出口。
“对了，一条学长，今天的晚宴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啊，菖藤家做事不喜欢先行预告，我们也不知道。”一条笑了笑，“特别是典大人，是比依砂也大人更加喜欢搞神秘的存在啊。”
优姬闻言刚想点头，大厅却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一处，优姬顺着目光望过去，映入眼帘的正是身着青色礼服的菖藤 典。
“让大家久等了。”典的脸上带着程度刚好的微笑，不会觉得做作，也不会觉得过分阳光，说完这句她侧身让出道路来，身后走出来的人让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零和优姬的脸上更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玖兰 枢。
怎么会？
优姬捂住了即将出口的惊呼，她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明明在九年前亲眼看见他中了零的枪，然后坠入了深渊，怎么可能会像现在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
而不远处的琉佳早已经控制不住地泪流满面。
然后，优姬感觉到枢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那一瞬间她确定了，那是枢哥哥，那个眼神是枢哥哥没错。
她跌跌撞撞地向他的方向跑去，然后停在了枢的面前。
“枢……枢哥哥？……”她不确定地喊着，伸手想要去抚摸对方的脸庞。
然而……他躲开了，很有礼貌地退了一步，接着向她投来的是疑惑的目光。
“你是优姬对吧？”枢对着优姬绽开生疏的微笑。
面对面前有些陌生的哥哥，优姬木然地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枢转头望向菖藤 典，在典点了点头过后他才走过来，摸了摸优姬的头，然后回到了被血族簇拥着菖藤 典身边。
怎么回事？
优姬的脑袋有些不听使唤了，那明明是枢哥哥，可是为什么会有这么生疏的感觉？
她刚想冲上去问个明白，但手臂却被人拉住了，回过头去，正是面容冰冷的零。
“别去。”零紧了紧自己的手，尽量在不弄疼她的前提下控制住她，“那不是玖兰 枢。”
“不……零，你知道的，那一定是哥哥，你放开我……零……”
“玖兰 枢会用那种眼神看你吗？他会只和你说一句话就回到那个女人身边吗？”
优姬瞬间安静了下来，她摇了摇头，然后顺从地被零拉出了宴会大厅。
处在人群中心的枢看着优姬的背影，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脑海中涌出来，但下一刻却是一阵汹涌的头痛。
他皱了皱眉，然后放弃了继续回想。


【伍】
菖藤一族之所以被称为纯血种中最神秘的一族是有原因的，他们是绝对不允许无关的人接近的一族，就像在晚宴上，他们会尽量避免和人交谈，就算有人主动凑上来也只是简单地应付几句，绝不多谈，然而你要是给他们敬酒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了，因为他们会千方百计地婉拒你的好意。
而事实是，他们根本不能碰酒，一点也不可以，如果碰了，就会像菖藤 典现在这样，醉到一种恐怖的地步。
“你不应该碰酒的。”玖兰 枢驾着肩上的少女嘴里忍不住责备，明明不能喝酒为什么要帮他挡下那些人。
“我没事……”典摇了摇有些发晕的头，眼中的景物变得有些模糊，这让她有点不高兴，“你别扶着我，你的腿不能长时间的站立，况且还扶着我……”
但枢没有任由她胡来，腾出一只手打开休息室的门之后，他让对方躺在沙发上，自己则在一边拉了把椅子坐下。
“你躺好，我不会乱走的。”枢从一边的柜子里拿了本书出来。
仰面躺在沙发上的典望着天花板出神了一会儿，然后转眸，正好看见了枢上扬着的嘴角，接着感到莫名有些胸闷。
“你很高兴？”她撇了撇嘴。
“还好。”枢的手指轻轻地翻过一页，“你不要说话，头会痛。”
“什么叫还好，明明高兴得不得了。”她悄悄对枢翻了个白眼，“见到了那小丫头不高兴才有鬼。”
“你喝醉了，菖藤。”枢不想和神智不怎么清楚的人多说，伸手按回要起身的典，“你先睡一下，等会我们再出去。”
“我没醉！”典的脸有些红，那样子像是一只闹别扭的猫，她站了起来，然后整个人坐在了枢的身上，“说，见到那小丫头是不是很高兴。”
“优姬吗？”枢放弃了看书，抬头看她。
“在你看来你们才刚见面吧？就优姬、优姬地叫了？”胸口莫名有些发堵，她别过头去，显然神智还不怎么清醒，不然也不会做出坐到枢身上这种举动。
“你先下去，可能会有人进来。”枢有些失笑，他推了推典的肩膀，示意她下去。
“谁会有那个胆子进来，敢进来我就把他大卸八块！”她显然认为枢的理由不够充分，硬要赖在他身上，“先回答我的问题。”
“她很可爱。”枢知道现在拗不过菖藤 典，只好任由她这样。
“还有呢？”典显然不肯就这么放过他，固执地追问，“你见到她就没想起什么吗？”
枢微微苦笑，“虽然这样她可能会伤心，但是……”接着他摇了摇头。
“唔……”喝醉了的人显然是有些不相信，她鼓了鼓腮帮子，样子分外可爱，“呐，枢。”
“嗯？”有些惊讶于对方突然换的称呼，他微微睁大了暗红色的眼眸。
接着他看见典的脸慢慢向他贴近，接着是柔软的触感落在了他的唇上，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多久，仅仅是一个浅浅地触碰，然后她的唇贴着枢的脸颊滑到了对方的耳畔，呼出的气息让枢觉得有点痒。
“不准骗我。”接着只能感觉到她均匀的呼吸声。
终于睡着了。
抚摸着怀中少女柔顺的黑发，枢的嘴角勾起一丝浅浅地笑容。
突然到来的敲门声打断了这微妙的气氛，枢闻声回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正是从门外探进头来的一条。
“一条，有事吗？”枢短暂地疑惑了一下，然后想起来，这是典向他介绍过一条，在失落的那段记忆里，他们的关系是好友。
“枢……你……”有些慌张地指了指对方怀中的少女，一条一时有些语塞，“我们能不能谈谈？”
枢短暂地沉默了一下，然后点头，将怀中的少女放到沙发上让她躺好。


【陆】
一条学长说枢哥哥失忆了。
这个消息对优姬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一般，她无法相信，那个会温柔地拥抱她的枢哥哥会把她全然忘记，所以，她避开了儿子和丈夫，来到了菖藤家的本宅。
枢便暂时住在这里。
从正门进入显然是不可能的，她是被除名的纯血种，不可能会有人愿意放她进去，不过好在作为纯血种的她身手不算太差，很容易便躲开了门口的护卫。
但进了宅子她却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她不知道枢在哪里。
算了，慢慢找吧。
摇头将丧气的念头甩出了脑海，她从二楼的阳台翻进屋子。
“你是来找我的吗？”
优姬万万没有想到她一翻上阳台，便是见到了在屋子里看书的枢，他见她没有反应，便放下了手中的书本，自行推着身下的轮椅向她靠近。
怎么回事？枢哥哥怎么会坐着轮椅？发生了什么？明明上次在宴会上都还好好的不是吗？
眼前的情景让优姬心头一疼，她急忙走过去，想要帮枢推动轮椅，却被枢抚下了打上轮椅的手，他淡淡拉开距离，仰头看着优姬：“谢谢，不过我不是真的残废。”他抹起一丝苦笑，然后领着优姬向屋内走。
“你是要找菖藤吧？跟我来吧。”
她的确有很多的话要问那个名叫典的纯血，想到这里，她连忙跟了上去。
枢把优姬带到了典的房间后，便离开了，所以现在只剩优姬和典两人。
“下回不用翻墙进来的，优姬。”
将一杯红茶推到优姬面前，典抹起了恰当好处的微笑。
“啊……对不起。”
“没事。”典摇了摇头，抿了一口香浓的红茶，“我想，你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我。”
“嗯……是……那个……枢哥哥的腿……”优姬支支吾吾地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是血蔷薇的副作用。”典手中的杯子被她轻轻放下，“他不是真的不能行走，只是不能长时间的站立。”
难怪他说自己不是真的残废，优姬苦笑一下。
“关于玖兰的记忆，我只能说抱歉。”典扯了扯嘴角，有些勉强，“完全找不到原因，想起来的可能性……我们无法预测，但是他这九年都没有想起来，希望已经很渺茫了。”
话说到这里，优姬已经不由地泪流满面。
“我知道这对你很残酷。”典拍了拍优姬的肩膀，“抱歉，我不怎么会安慰人……不过……如果你想和他说话的话，随时都可以来的。”
“不了……”优姬摇了摇头，慌乱擦干脸上的泪水过后，她站起来，向典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你救了枢哥哥……枢哥哥会变成这样子都是因为我的关系……”优姬的声音有些哽咽，“所以……我不会再来打扰枢哥哥的生活了……请你……帮我照顾枢哥哥……”
“优姬……”典站了起来。
“拜托你了。”优姬保持着鞠躬的姿势。
“好吧……如果你哪天改变了主意的话，欢迎你来这里。”
“谢谢，我该走了……”优姬胡乱地抓起自己的背包，转身向门外走去。
“不去向他告别吗？”典轻声问。
“不用了。”优姬坚定地摇头，“我怕……见了他，我会舍不得离开。”
“好吧……再见，优姬。”
“嗯，再见。”


【柒】
送走了优姬，典跟着上了二楼的阳台，不出她所料，枢正坐在那里，看着优姬离去的背影，典走上前去，双手扶住了枢的肩膀。
“不去送送她吗？她到底是你妹妹。”她轻声问，“尽管你不记得她了。”
“她说她不想见我不是吗？”枢抿唇轻笑，“再说，你也知道，我不记得她了，见了也不能说些什么。”
“好吧……”典看着天际绝美地朝阳，有些出神。
“推我进去吧。”枢拍了拍典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我累了。”
“好。”典微微一笑，推着轮椅上的枢转身走向了屋子内。
九年了啊……
在即将踏入房门的前一刻，典回头望向身后渐渐升起的朝阳。
这么快就九年了。
九年前，她在本宅门前救了奄奄一息的他。
现在，他就在这里。
那么，九年后呢？
那有会是什么样子？
典对着朝阳轻笑。
“典，你在想什么？”
“没事，枢。今天吃什么做宵夜？”
【全文终】
【——祝你们幸福，优姬和零。】
【还有，典和枢。】
【阳光，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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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0 0

赶脚典属于少女怀春傲娇类型

膜拜字数!有些问题是说还是不说呢...

还是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