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次见到她时,正是清明过后一年一度的花灯节。
那天,夜幕刚刚降临,街边的花灯一个接一个地亮了起来。不多时,街上已是一片灯火通明,络绎不绝的人们在街上游走,欣赏一路的花灯。这时他也才从万卷书中解脱过来,站在一座年逾百年的石桥栅栏边,静静地吹着爽朗的风。
这时他看见她了,仿佛从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光明一样。
那时她一袭青衫,正微笑着捧着一朵用纸做的粉色的花灯,在闭眼默默祈祷片刻后,小心翼翼地将它放进了安静的河水里。看着自己的花灯平稳的漂浮在黑暗的河水中,飘到河中心与众多的花灯混合在了一起。
这么多人放花灯,为何唯独她就这样闯进了他的眼里,而又刻在了他的心里。不过是一个简单的笑容就已经让他如痴如醉。什么叫做倾国倾城,什么叫做沉鱼落雁,他今天终于见到了。
书中说千里姻缘一线牵,古人诚不欺我。他情不自禁地傻笑了起来,心中暗自说道。
点过花灯后,那青衣女子便满意地转头步入了人群。他见到了心中莫名一慌,便动身去追寻。
此时正是街上最热闹的时候,甚至平日里从不迈出闺房的女子也会细细打扮一番,在这个时候出来赏花灯。当他辛苦寻到了青衣女子放花灯的地方时,佳人早已离去多时。他突然无比的惆怅,甚至连呼吸都有些不畅快,仿佛人生经历过一番大起大落。他有些精神恍惚,脑中只剩下青衣女子放花灯时的画面,早已没心情去观赏那绚烂的灯火,于是便直接坐在了那女子曾经呆着的地方。直到夜色渐深,那些看热闹的人们早已散去,只余一些路边小摊贩因今夜小赚了一笔而欢喜地收拾着东西。
人渐散去,街道恢复往日的清冷。没有了琳琅满目的花灯,皓白的玉盘挂在夜空,又成了天地的主宰。河面的风已有些偏冷,他忽的打了个寒战,思绪才渐渐回复过来。街上已唯有他一人。他似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寒光照孤影,须臾成残年。
他慢慢起身,腰已有些酸了。忽的,他发现身边草地里似乎有样东西。借着月光,他仔细看了看,原来是一方碧色的细绢。他把它捡起来,一种冰凉却又柔软的触感。
一定是她的,他想。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让他无比坚信这个想法。他顿时振奋起来,竟像个孩子一样手舞足蹈地唱着歌向家里走。
回到家里,父母早已睡下,他不敢打扰他们,只有偷偷溜进了房间。
虽夜色已深,但他心情激动,完全没有一点睡意。于是他点亮了房间里的灯,将怀里的那方小帕轻轻取了出来。由于细绢贴着内衫放的,已经沾染上了他的温度。他将细绢像宝贝一样捧在手里,借着略显昏黄的灯光仔细观察。一张碧色的只比自己手掌大不了多少的细绢,入手柔软,光滑,恐怕是上等的蚕丝织出来的。细绢上并没有什么女工,只是空白一片,却更显得清雅。他微微靠近细绢嗅了嗅,一股淡淡檀香味夹杂着一丝莫名的香味,这是属于她的味道,他这样想,却不自觉地红了脸。
再仔细地翻查了一下,便再没了可以得知有关那位青衣女子的事,除了细绢某角落,有人用细线绣出的两个字--菲儿。因为这个名字,某人又不禁兴奋了一把。他想,这样隽秀清雅的名字对她绝对是再适合不过了。
望着细绢好一会,他忽的铺开了纸,倒上了墨,用毛笔在纸上挥洒。“有女名菲儿,明慧而空灵。黛眉凝华韵,秋水蕴诗菁。红唇柔妩媚,贝齿玉晶莹。只因菲儿笑,我心上穹霄……”虽短短百字,他却一气呵成。待完成后他放下了笔,满意得不禁笑出声来。他一遍一遍地在心中默念这些文字,时而神情恍惚,时而呵呵傻笑,直到东方的天边染上了一抹鱼肚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