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玄武国.岩渊城.城郊。
初夏的草地有着一种特殊的淡淡香味,比春天沉郁,比秋天淡漠,温暖的太阳下似有若无地蔓延着。不是极离得近,绝不会注意。
女子躺在草地上,将一只胳膊遮着太阳,脑袋下面枕着一只,翘着二郎腿还抖啊抖地;唇角含着的一枝长梗白色野花随着颤动,十分悠哉的样子。
正在享受,远远地传来脚步声和呼喊声,女子不为所动,只无声地叹了口气。
“千缕老师!!”宁远气急败坏地冲过来,几乎要抓狂了,“为什么不回答我?!”
“乖徒儿,又怎么啦。”叫千缕的女子稍微挪开点胳膊露出一只眼睛瞄他,“不想好好练功,跑来偷懒就偷懒,喊那么大声做啥?”
亏她好意思说出口!!宁远深呼吸,再深呼吸——“老师,好像躺在这里偷懒的是你吧?!”
“我懒故我在;古人云:人不偷懒,天诛地灭。”她笑眯眯,“乖徒儿,来一起躺?”拍拍身边的草地,满意地看到徒儿涨红的面孔。
深呼吸!!这个女人疯了一辈子,不要同她计较!!宁远紧紧握拳,好容易等脑门上的青筋平复后才张嘴:“大名找你。”
“死人了没?”
宁远听见自己的血管疑似爆了一根的声音,他摇摇头。
“塌楼了没?”
这个女人——
“都没有?那找我做啥,鸡毛蒜皮找北椿去。”她居然挥挥手赶苍蝇似地撵他,“没事找个地方玩去,师傅我老了,要打个中觉——”
轰!!!!宁远炸毛了。是他太天真,什么尊师重教,什么敬老尊贤,什么长幼尊卑——去特么地吧!!他早该知道这女人死性不改的臭脾气的。“北椿老师早就赶过去了!”他边说话边拍过去一掌。
千缕跃起避过,与徒儿第一万零一次过招,边皱眉:“二北都去了,还叫我?什么事。”
“不知道,叔叔没说。”宁远凝神接招,一套拳脚虎虎生风。
十五岁的孩子,难为他天天苦练,竟然小有成就。千缕微笑着瞬身闪去他身侧,手刀抵住他咽喉结束了这一次的对练,顺手悄悄将那枝花插在他耳畔。嗯,不错不错,假以时日这孩子一定不是池中之物,就是脾气太古板了点。“我去看看。”说着转身慢慢溜达着走掉了。
又输了。没天理啊啊,自己日夜苦练,怎么就老看不清这个懒女人的动作呢?到底年轻,宁远一张小脸拉得三尺长跟在老师身后。那么懒,到底这女人怎么练出这一身功夫的?!
北玄武国.岩渊城.大名府内。
“噗。”壮实的男子看见低着头走进来的宁远,一口茶喷出三尺远,“小千!你又捉弄他!”一根手指抖啊抖地指住她。
千缕轻轻拨开他的手在他身边盘膝坐下,没正形地笑:“哪有,我很疼宁宁的。”
“不许叫我宁宁!!”小宁远再次脸泛红潮,吼完发现北椿老师还瞪着两个牛眼瞅自己,这才发觉不对劲。冲到镜子前一看:“千缕!!!”他劈手拔下花朵飙过来拼命。
屋子对面一直没吭声的大名终于说话了:“宁远,够了。”
小家伙只好住手,委屈的什么似得:“叔叔,她又——”
“有本事打回来嘛。”他那没正形的师傅还要撩他,千缕嬉皮笑脸地歪着头,“跟小将告状也没用啦,他是我的人~~”
“你也够了。”将臣皱了皱眉托托眼镜。“都几岁的人了还这么没正形。别哈拉了,有正经事。”他示意宁远出去。
千缕冲徒弟扮个鬼脸。
“什么事?”北椿虽然神经比较粗线,但是把自己和千缕一起喊过来,一定是出了什么棘手的事了。
看着侄子走出去,确定周围没人之后,身为北玄武国大名的将臣站起身走到青梅竹马的心腹们面前坐下:“南朱雀国今天寄来一封信,里面提到最近有一伙人势力渐渐坐大——”他取出地图,在榻榻米上摊开后指了指南国的某个位置,“说是前几天他们灭了这里的一座城,将城主灭族,并且枭首示众。”
千缕一向慵懒的眼睛中,突然闪过一丝寒芒。
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北椿瞅了半晌,突然抬起头喊:“潞城?!”
“是。蜻瑕死了。”将臣单手托着腮,看不出悲喜。
“谁杀的?”北椿急着追问,是谁有能耐灭掉潞城,那可是个出名易守难攻的天险之城啊!
“这伙人自称‘碎云’。”
千缕的双眼猛地睁大了。
将臣看着她,目光中有太多怜惜和担忧。
“椋?!”北椿长大了嘴巴,“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