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折 荏苒物华未曾休。
秋末。
三河县。城郊。
梧桐树上最后一片叶落了。树下，我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尖夹住那一片红叶。
叶是染血般的殷红，那样不可方物的美丽中带着那样刻骨铭心的凄凉。
淳儿，我倾尽所有爱意在这叶片上，寄予你，可好？
你是否还能再展倾城一笑？
轻轻松开指尖，红叶被一阵风带去不知名的远方，轻盈无比。
心下一片惆怅。淳儿，我本以为那片小小的叶无法承载这么沉重的爱意。原来，是我把它看得太重吗？
即使我倾尽所有，也可以轻易放手吗？
唇角勾起抹苦笑。淳儿，我想我爱你。
然，不能爱你。
“天霸，你怎么了？”
悦耳的女声将我从思绪中唤醒。我转身对身边一袭女装纯美如莲的翡翠笑得莞尔。“没甚。翡翠，谢谢你陪我散步，你累了么？”
我的语气很温柔，是对淳儿从未有过的温柔。
翡翠脸色微红，带着小女儿特有的娇羞对我轻声道：“不累不累，和天霸在一起，我当然不累。”
翡翠是美人，亦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她是堂堂大清国的格格，且，她爱我，爱得痴迷。一个男人，面对这样的的美人，怎能不心动？
即便是心中占据着爱的那个人。
我拥她入怀，动作依旧温柔。怀中的女子面带潮红，眉目间满是喜悦，伸出玉般的手臂回抱了我。“天霸……”
我莞尔一笑，目光投向远方。
一片殷红中，那一袭纤弱的身影隐去了，那样落寞而凄凉。
淳儿，我想我爱你。
然，不能爱你。
所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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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折 山无数，乱红如雨，不记来时路
冷，透彻心骨。
凛冽的风卷起殷红的叶，漫天飞舞，乱了眼前繁华。
像是场淅淅沥沥的血雨，滴落心间，只剩寒意。
远远的，他与她的身影依偎在一起，情意缠绵。那个曾对我诉说爱意的俊朗男子，正对着他怀中标致的美人展现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唇角勾出抹自嘲的笑。是，她是堂堂大清格格，面貌姣好，爱他至极。我一个落魄的贝勒，如何妄想与她相比？更何况，我曾与他为敌，且，落得个不男不女的下场。
眼前的身影与那一片殷红模糊了，目光中一片氤氲。泪，滴落脚下，化入泥淖。
我转身，带着满脸未被风干的泪痕冲进秋风中。
不曾回头。因此，我便没有察觉到身边缠绵的叶儿与他无奈的目光。
恍惚中，来到了自己曾经专门风流寻欢的住处。
阿玛死后，再不愿回福郡王府那宽阔而冷清的地方。这里，倒成了我唯一的容身之处。
依旧是那奢华的房间，红纱垂曼，却只是凄美的妖娆。
曾经那个贪玩好色、做尽坏事的纨绔公子已经去了，现在的我，有事谁呢？当往事已成回忆，我又该何去何从？
坐在梳妆台前，静静地像是在思考什么，又或是只是做了个思考的动作。
铜镜里的那张脸，很清秀，眸子里带着丝慵懒与魅惑，朱唇微启。而那张俊美的脸，此刻却挂着抹诡异而妖娆的笑。
门外传来轻缓的脚步声，随即，门被打开了。
我知道来人是谁，却不愿回头。
抑或，没有回头的必要。
重拾那仅剩的一丝骄傲，我努力用平缓冷漠的语气道，“你来干什么？”
然，身后是良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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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折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极穷
痛，在心底漫延开来，刻骨铭心。
那抹身影渐渐远去，隐约看到他的步伐凌乱，身子纤细得像是被风吹得远去。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连他的背影都看不清晰。我却感受到了他的满面泪痕，一滴滴的像是落在我心里的某处，痛得深沉，亦苦涩无比。


“天霸，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身体不舒服吗？”
翡翠扬起美丽的脸关心地问道。我微笑着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我们回去吧。”
女子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我的怀抱，轻轻点了点头。我转身离去，她跟上我的步伐，有些紧张地揽过我的手臂。我看向她带着红晕的脸，目光温柔不做声响。
镖局。
翡翠已回房休息。前厅内，独留我一人。
端着手中的酒壶，辛辣的烈酒传入喉中，却丝毫不觉醉意。
酒入愁肠，相思泪已尽。
泪涌上眼眶，却未溢出。
“天霸，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我放下酒壶看向来人，莞尔道：“彭大人，你怎么来么。有事吗？”
彭朋走到桌前，按住我正要端起酒壶的手，亦淡淡道，“没甚。就是来看看你。”
“你来得正好，陪我喝一杯。”我拨开他的手，举起酒杯道。
“黄公子，大人不饮酒的。黄公子若定要人陪，让彭兴代替大人可好？”彭朋身后的彭兴恭敬地说道。言语里尽是关心，隐隐透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明明记得彭兴近日身体不适，不便外出饮酒。却固执着不肯离开自家大人半步。
我没有做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淳儿，曾经你也是那么关心我的呢。
酒入愁肠愁更愁。
那么多那么多的酒，却还是浇灭不了那刻骨铭心的痛楚。
终未感到一丝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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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折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良久，身后像是传来谈谈的浅笑声，“怎么，贝勒爷不欢迎我吗？”
依旧是风流邪魅的语调，却隐隐带着丝落寞的情调。
我对着铜镜中那人俊朗的容颜莞尔一笑，却不作声。
身后那人也是浅浅一笑，径直走到屋内，在我身旁斜倚着梳妆台，身姿慵懒而不桀。
“你不去找美人，怎么有空来这儿？”我轻声道，语气不带一丝起伏。
男子微微一愣，继而用骨节分明的手勾起了我的下颚，眸子里浮出丝玩味，轻笑道，“呵，我采花蜂自然是来找美人的。”
伸出手试图打掉那只捏得鄂下生疼的手，手腕却被抓住。不由得微微蹙眉，冷声道，“尹亮，你想干什么！？”
头顶上方传来男子的冷哼声。下颚被松开，正要松一口气，却惊觉左肩一凉，伴着布料撕裂的声音，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和大半个香肩。
心下升起一片怒意。斥道：“你——唔……”
而身前的人却不给我出声的机会，一个柔软而湿润的东西便堵住了我的唇。
尹亮灵巧的舌探入我的口中，撬开了小巧的贝齿，在口内的每一处翻卷着，带着丝不容侵犯的霸道，索取者我的气息。
不愧是名彻江湖的采花蜂，这个吻吻得极深，像是吸走了我所有的力气。
蓦地想起，曾经我也是个好色纨绔公子，享尽风流之事，自以为女子娇美的身子便是我所需，世间再无它乐。
那时，我还未曾认识他。
离开那个近乎疯狂地吻时，我将近窒息。
恍惚中，已被人扔到了床上。
一瞬间的恐惧，让我轻声念出了心底的那个名字。
“天霸……”
人海茫茫，我恨我会遇见你。
我恨我爱你。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若当初莫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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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折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天色渐渐暗下去了，最后一丝光亮映在杯中的酒上，朦胧中像极了思念中那人镀着层氤氲的眼眸，那样清晰的哀伤让人无法直视。
我黄天霸自负一世，却终究逃不脱属于你我的悲哀。
像是千丝万缕的红线，紧紧勒住那颗心。痛得彻骨，亦无法逃脱。
微微一用力，那脆弱的酒杯变碎在手中，继而落在地上。像是一地残花，狼狈而凄凉，冰凉无比。


我看像她娇美的容颜，小巧的鼻已被冻得通红，面颊微红。额上却带着冷汗，目光焦急而关心地望向我，长长的睫毛上附着层氤氲。
这样的女子，本应当是被人捧在手心里怜爱的。
可为了我，却甘愿放下高贵的身段，只愿我能多看她一眼。
从前，我怎就没发现她竟是这般美的。
心，被湿濡了。若是和她在一起，是会幸福的吧。
爱情，世间有多少幸福是因为爱情呢？
那个人，也会找到自己的幸福的吧。
我拥翡翠入怀，将她的脸按在胸口，努力用温柔而真诚的语气莞尔道，“翡翠，我们……成亲吧。”
话未说完，目光中已是一片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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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折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天亮了么？
窗外那些苦涩的苍白，是阳光么。
晨光终究是降临了。
本以为，再也看不见阳光了。
天霸，你看，没了你我还是可以活下去的，是吧？
我们都会幸福。亦会相忘。
尹亮已经离开了。离开时像是对我说了什么，没有听清。亦或是听清了，转瞬又忘记了。只记得他的目光，隐忍的无奈与酸涩，还有那样深沉的痛意。
仰望着窗外那一片光芒，不知过了多久，方才感到刺目。
麻木地起身，洗浴，换上干净的衣服，站在铜镜前淡淡地笑。
镜子里的那个人是谁呢？他的样子很清秀，俊美的脸庞苍白得骇人。殷红的唇微微上扬着，笑容美丽得有些狰狞。
你是淳贝勒？我对着镜子中的那个影子轻声问道。我张张嘴，他也张嘴。
不对啊，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你只是个纨绔子弟，好色成性，不知天高地厚，在地方作威作福，受尽憎恶。
可你也是无忧无虑的。你有宠你爱你的阿玛，他可以为你抵挡一切，你什么都不用怕。
你什么都不用怕的。
你不许再哭了，没什么可伤心地。
一切都可以放得下的。
所以，请不要难过。
门外响起轻轻的叩门声，一声声像是击在心口。
“进来。”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平日里的欢快语气道。
“淳贝勒。”
我转身，勾起轻快的笑。“香武，你来了啊，坐。”
杨香武在桌前坐下，笑容有些僵硬。蓦地，缓缓叹了口气，道，“黄天霸……下个月便要成亲了。”
“哦。”我微微一愣，继而恢复了笑颜。“是和翡翠格格吧？他们……终于在一起了呢。”
多好啊，你们终于在一起了。
本就是预料之中的事呢。
胸中一阵绞痛。到最后竟是忘记了那丝痛楚，有些麻木地笑着。
一定要幸福啊。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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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弃文了，

我的眼泪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