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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丹薇情结】反恐局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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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桦刚收拾好东西就听到门铃的声音,开门一看,龙啸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后,手里还拿了把游艇的钥匙,空白的目光指了指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水面,金属般的嗓音声音力度不大,却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去湖上转转。”
硬生生的口气,冷冰冰的脸色,比起刚才的殷勤和风度翩翩,实在是反差太大。白桦想起,上次龙啸有这样的举动,是在树林里;他接了个电话,就开始疏远她。一小时,才一小时;一小时前,他放松惬意地和她一起开着车,虽没说什么话,可心情还算平静;可他回自己家后再出来就好像变了一个人;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让他的情绪波动起来?他看上去心情不算好,或许也想散散心……
见白桦还在原地迟疑,龙啸一手握住她的手腕,虽然没有弄疼她,可手心中的力度足以让她无路可逃!白桦一阵脸红,匆忙用另一只空闲的手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围巾绕上,并随手关了门。她稍作挣扎,想抽出自己的手,可那霸道有力五指传出的力度使她难以抗拒;他走在前面,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只觉得他就是要牵着她,怎么也不肯放手!
龙啸将白桦连拉带拽地被拖上甲板,自己随即进入机舱,稍后,巨大的马达声和哗哗的水声伴随着不时拍打船身的白浪传入耳畔。游艇飞快地划过清澈见底的浅滩,将无数沙粒细石抛在身后,迅速向碧绿幽深的湖心驶去,给水天一色的湖面赋予阵阵涟漪,伴着蓝天白云万里晴空的美好天气和岸边高高低低层出不穷的葡萄田一同步入眼帘。白桦静静凝望着身边的美景,尽情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向一脸严肃的龙啸投去一个充满谢意的目光,却被全然无视:他正聚精会神地开船,好像不愿意被打扰……
船行驶到湖的正中心就停了下来。白桦一手扶着栏杆站在船头祥和惬意地吹着风,压根没有在意身后渐渐逼近的那个身影。龙啸的眉头紧紧皱着,脸上写满了迷茫;双拳紧握,却怎么也无法融化手心中的冰冷;他的牙关紧紧咬着,每一步都是那么沉重;他不想,也不敢看那张天真无邪的脸;那晚在树林里,因为这张脸,他叱责自己有了不该有的想法;而现在,这个想法在他最不备的时候,竟然成了任务!拳头松开,船头那个瘦弱的身影已近在咫尺,龙啸觉得自己的双脚犹如踏在钢刀上,每向前一步,一阵痛楚就会从脚心传到胸口,然后到额头,不能反抗,不能逃离,只能咬牙忍受。
他杀过很多人,其中有老有少,可大多是些素未谋面的政客;而这次他杀的,是一个帮他脱离险境,曾和他共患难的花季少女!她以为他来庆祝她25岁生日,殊不知他要的,只是她的性命。青天白日下,龙啸感到额头上有冷汗冒出;烈日炎炎,灼热的光刺痛了他的眼睛。举步维艰的他强忍着心头阵阵隐痛和手脚冰凉的负罪感,无论船只在水流中怎么颠簸都不再留意脚下,只是一门心思强撑着有些发颤的双腿继续向前走,眼里心里满是自责和痛心:白桦,对不起。


37楼2012-04-21 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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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湖面上突然掀起一阵浪涛,龙啸脚下一挪,不慎踩到一个硬币般滑润的东西,整个人向前倾斜,硬朗的额头加自身的体重自由落体般磕上白桦手边的栏杆,痛得眼冒金星。龙啸感到一阵晕眩,他伸出一手去扶住金属质的船身,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摸了摸撞到的地方,那里一片粘稠:出血了。
    他被冷汗浸湿的手没有接触到冰冷的钢板,却被两只暖暖的手握住,紧接着,痛到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个柔美的身影。白桦见龙啸不慎撞伤,关切地上前想拉住他,殊不知他还有些重心不稳,居然一头靠在她怀里!不过白桦好像没来得及想这些,她伸出双手围住他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扶他坐下,清丽纯真的眸子里满是心疼:“你没事吧?”
    “……”龙啸没有说话,只是用牙齿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腥咸的味道伴着唇边的痛楚传来,他的目光犹豫地停留在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上,再也无法离开:为了逃命,他利用了她;为了拿到图纸,他欺骗了她;为了完成任务,他险些杀了她!此时,龙啸感到脑海中有一个声音正在义正词严地质问自己,如果刚才没有滑倒,是否真的会送她下水?一时间,他居然不知如何回答,因为任何一个答案都令他恐慌,令他不知所措!
    再看看她,这傻姑娘对刚才与她擦肩而过的致命隐患一无所知,正忙着察看他的伤口,脸上满是焦急痛心的神色;扶他的时候,她抛开矜持的天性,怕他再摔倒造成二次伤害而本能地把他拥入怀里;多么温暖关怀的举动,要不是知道她是医生,旁人一定会把她误认作他的家人!
    可悲的是,她如此疼惜善待他,他刚才差点做了些什么?!
    “我扶你去船舱里休息一下吧。”白桦轻轻在他身边蹲下,并把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
    龙啸觉得自己脸上一阵灼痛:她温柔纯良的目光和甜美的嗓音刺伤了他,让他不光无颜以对,还有无地自容的愧疚!他感到胸中异常憋闷,压抑片刻,终于暴躁地开了口:“不用!”
    白桦一脸诧异地望着他:生气了?怎么了,为什么,难道他这么爱面子,觉得摔倒了很丢脸?!
    一艘摩托船飞奔而过,一个拉着绳子玩冲浪的年轻人恶作剧般在船边来了个急转弯,刻意在他们身边刮出一朵浪花:“哗啦!”
    “……”龙啸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挡在白桦前面。高高飞起的水花跃过甲板,把他弄得浑身湿透。他怒火中烧的目光一刀刀剐着那个人,无声地抗议着他的无理举动,却被人家满不在乎地做了个鬼脸:“祝小情侣日安!”
    恼羞成怒的火苗冲上头脑,居然让他暂时淡忘了头上的痛楚。在白桦惊讶的目光下,龙啸不声不响地站了起来回到驾驶室门口,赌气地拉开门,一手抚上舵盘,把船开得飞快。


    38楼2012-04-21 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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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小时后。龙啸将船停好,一脸铁青地走出机舱。这半小时,漫长地宛如半个世纪:白桦不放心他负伤驾驶,跑到机舱里坐在他旁边;殊不知,他一切的手足无措和所有的犹豫不决都是她造成的,她好意留在他身边,带给他的只是更大的煎熬和忐忑!在执行任务时没有外在原因而弄得如此狼狈,这还是哥哥死后的第一次:不敢也不想看她,只是将目光痴痴地投向岸边,空洞地划过葡萄田和彼此的住宅,任凭耳边呼啸的风吹着他湿透的衣服,即使冷得发颤都要咬紧牙关勇往直前!白桦,我该拿你怎么办?终于到了。龙啸将眉头紧紧锁着,强压着头痛欲裂的感觉迈开脚步准备下船。白桦跟了上来,见他脸色不好,还上去扶了他一把!
      “放开!”忍不住胸中沸腾的烈焰将他吞噬的感觉,龙啸一脸铁青地呵斥着,仿佛一头正在咆哮的狮子,而她,只是即将被撕碎的猎物。
      另他大跌眼镜的是,白桦虽有些疑惑,却不依不饶地跑到前面,伸手抚上他的额头,脸上充满了善意的关心:“你发烧了,让我给你看看吧。”
      龙啸语塞,怔怔地站在原地,无论怎么掩饰也无法隐藏心中的惊讶和不解:今天是她生日……他这么生硬无理,她不生气,反倒来照顾他?
      “走吧。”白桦以为他是为了面子硬撑,拉着他的胳膊往自己家里走去。
      “我自己会走。”龙啸又气又恼的脸上,居然有了孩子般的委屈。
      白家大门再次打开,龙啸不声不响地走了进去,毫不客气地在沙发上坐下:他很好奇白振海这个风云人物的私人住宅是什么样,尽管他对他只有咬牙切齿的恨!那是一栋由农舍改装的普通平房,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客厅,地板不是光亮冷清的大理石,而是采用了天然色的纯木;几间不算太大装修简单的房间,放着实用性很强的家具;小巧的花园里种了五花八门的热带草本植物,不算好看,更说不上气派,可生机勃勃的颜色配上幽静的环境和环绕四周的大树,使得满心忧郁的人看了都会觉得宁静祥和;整个房子被打造成一个完美的平面,各个房间到客厅的门口没有门槛,很适合老年人居住;虽然白振海在数十年前就离世了,他的故居却依旧干净整洁,仿佛为房主随时回来做准备。要不是事先看了报纸,龙啸怎么也无法相信,这栋质朴简约的住房,就是五星上校人生旅程的终点站。比起他想象中的纸醉金迷,简直是天壤之别;更令他感叹的是,与他现在居住的地方相比,倒是他那个捐助者生活得更奢华糜烂!想到这里,龙啸不禁打了个寒颤。
      “来,喝口水,把药吃了。”白桦送来两杯热茶,还将一盒退烧药放在茶几上:刚才在船上吹风着凉,休息一两天应该没事。
      “不用。”不知为什么,这个光线充足的客厅让他反感,他不想看,更不想见白桦,只是站起来想尽快离开,仓促的样子,和那天离开巴士的时候一模一样!
      白桦看他的样子,终于不耐烦了:摔倒也好,着凉也好,都不是她的责任,凭什么给她脸色看!她赌气伸出双手轻轻在他肩上一推,想让他在沙发上坐好,却见他倒吸一口冷气,脸上出现一份隐忍的痛楚:她这才想起,他肩头受了伤!
      “对不起……肩上的伤怎么样,去打疫苗了吗?”她赶忙道歉,脸上些许心疼,些许自责。她在他身边坐下,强压着心中的忐忑,伸手想解开他的衬衣,手却在离他胸口还剩一寸的时候悄然停下,顷刻间,脸已绯红:出于工作,她给不少人看过病;可她从不替病人脱衣服,因为这不是指责所在……她自己也不明白,究竟在干什么?!
      “没事。”龙啸坦然开口,看着她有些窘迫的样子稍作放松,心里竟有了几分快意,充满戏虐的眼光瞥了瞥她还在迟疑的手:刚才又推又攘,现在自己不好意思了!
      “给我看看。”她声若细蚊地开了口,犹豫片刻后鼓足勇气,终于将自己湿润的双手放在纯棉衬衫的扣子上,虽然没有留下水印,却足以让他感到那里的温度。
      


      39楼2012-04-21 2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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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啸见拗不过她,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复杂的目光变得渐渐柔和:“我自己来。”
        她转过头,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黑色上衣被褪下,露出孔武有力却伤痕累累的身躯。他赤条条的样子,她不是第一次看。可这次比起几天前,她突然觉得窘迫,还有些害怕:近在咫尺的地方,有一对深不见底却明亮到出奇的眸子,不怒自威令人生畏却又无法抗拒,那么热烈危险,那么犀利逼人……白桦突然呼吸紊乱心跳失常,羞涩的目光从水汪汪的眼睛里溢出,不知该放在何处……如果她站着,她一定会战战兢兢地步步后退;然而,伤口是她执意要看的,他当然心安理得甚至得意洋洋地坐着!沧桑俊朗的面容,伟岸的身量与那种隐忍内敛的魅力,一点一滴地冲击着懵懂少女的感官;他的身体略作倾斜,正主动地靠近她,他的脸离她的唇不到一尺,她甚至能感到他如擂如鼓的心跳和炙热的气息,而自己也突然间浑身发烫,手脚酥软……
        龙啸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心慌意乱的样子,眼角略弯,有了分得逞的快意:他要好好戏弄一下她,谁让她是白氏后人!此刻的她,端庄秀丽的脸迎着正午的太阳,在他眼里是如此娇媚动人;晶莹水润的双唇如波斯香水瓶般散发着一种独特的诱惑;近在咫尺,女孩沁人心扉的体香伴着她波光粼粼又纯洁无瑕的眼睛,使他居然有了初生婴儿般疑惑和恍惚;就连她不知所措的腼腆和慌乱,在他眼里都暗藏诱惑……他顿时浑身的血都在往上涌,头也沉沉的,几乎有了窒息的感觉。
        她的目光还是那么不安,可当它接触到身上深深浅浅大小不一的伤痕,她的手在发抖,眼里除了刚才的羞涩,还有触目惊心的震惊,难以掩饰的心疼和愤愤不平的感慨:这个男人究竟受了多少罪,他都经历了些什么,怎么会弄成这样?再看看肩头的伤,已经开始感染,显然是这几天他没注意处理——这才是发烧的原因!
        “为什么这么不珍惜自己?”她紧紧咬着牙,秋水般的眼睛里,居然有了泪,停顿片刻,声音小了些:“你这样……家里人会心疼!”
        “我没有家。”他恨铁不成钢地脱口而出,心中泛起一股莫名的酸楚:父母的早逝,继父的抛弃,二十年的恐怖生涯绑架暗杀,外加哥哥的离去……家,多么陌生奢侈的字眼;安分守己的人安居乐业后会有家;而他则是满手鲜血,今日看似腰缠万贯,可最终等待他的,不外乎是横尸街头的结局!
        “……”白桦撅起嘴将一些药干脆地擦在肩头的伤口,又在他额头上重重贴上抹上药膏的纱布。
        龙啸察觉到,她这次的手法没有上次柔和,眼神也没有上次单纯,好像有赌气的意思。尽管如此,当他抬起头看到身边关切又倔强的身影,心中一个冰封的角落,一个不知名的柔软位置,被震得地动山摇;被压抑多年的冰霜在她温暖的光环下渐渐消融,化作几分心醉,几分灼痛。
        处理好伤,白桦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望着他疲惫落寞的神情缓缓开口,说话的方法,居然与刚才的自己有几分相似:“你在这儿休息,退了烧再回家。”
        她留他,她留他!龙啸的脸一下子变得僵硬空白:他好恨,恨自己有任务不去完成,恨自己是光复者,恨自己的一切!白桦,你这样做,难道不怕引狼入室?如果你知道我刚才要杀你,你会作何反应?!
        白桦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只是打开一扇房门,在里面稍作收拾后让他进去,还在他手里塞上一盒抗菌素:“这次不用睡沙发了,吃了药好好睡一觉。”
        


        40楼2012-04-21 2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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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啸有些别扭地走了进去,草草吞下药后在床上躺下,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从月初到现在的精神压力,外加上午和白桦的事,他的确累了。这一觉,一直到日落西山龙啸才醒过来,见身上比刚才多了条毛毯,心中淌过一股暖流。
          “咚咚咚……”
          白桦敲门后走了进来,手里还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吃饭吧。”
          虽然只是普通的汤面,不大的房间里却很快弥漫着葱花胡椒粉和麻油的香气,让人觉得很温馨。看着碗里碧绿的蔬菜,粉色的火腿和乳白色的面条,龙啸忍不住咽下口水,迫不及待地接过碗,却尴尬地发现手里没有筷子!
          白桦俏皮地对他笑笑,甩出一瓶消毒药水:“擦了手才有东西吃。”
          “……”龙啸狠狠白了她一眼,黑着脸将面放到床边的小桌上,无可奈何地拧开瓶盖。
          一碗面下肚,酒足饭饱的感觉让龙啸舒心。白桦笑容可掬地看他吃完,突然兴冲冲地拿出一把刀!龙啸的目光立即变得如闪电一般,可不等他有所反应,白桦兴致勃勃地从兜里掏出一个苹果开始削皮:“吃个苹果吧。”
          他想多了!龙啸不知所措地垂下目光,顷刻间心乱如麻:今天是她生日,她不出去聚会却不辞辛劳地在家照顾他,为他铺床叠被,为他端来可口吃食……可他又做了些什么?自始至终,他对她除了欺骗利用就是杀机暗藏,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享受她的好意?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对他这么好?!
          “女孩子别动这个。”龙啸紧绷着脸抢下白桦手中的刀和苹果,口吻里满是语重心长的宠溺。
          “你继续睡吧。”由于他的举动弄得她哭笑不得,她端着碗走了出去。
          龙啸满不在乎地将苹果向空中抛出玩弄几下后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任凭淡淡清香与酸酸甜甜的感觉渗入口中,望着她的背影,眼里心里,满是安详宁静的笑意:不知怎么的,一个普通的苹果居然也能这么好吃!


          41楼2012-04-21 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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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白桦兴致勃勃地敲开龙啸家的院门,已经快中午了。她兴高采烈地跑来,压根没注意龙啸脸上发黑的神色:“我今天做了些汤圆,过来一起吃吧。”
            “干什么?!”面对白桦天真烂漫的笑容,龙啸眼里仿佛结了冰,他冷冷一句,刚毅的脸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异常严肃,口吻中的生硬冷淡连他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见龙啸没有欢迎她的意思,一脸无辜的白桦心被扎了一下,声音立即变小,还有些发颤:“我……请你吃汤圆啊……”
            “不用!”龙啸气冲冲地脱口而出,随即重重关上门,把白桦一个人留在门外:汤圆是给家人吃的,意欲阖家团圆;她既然要那团烂棉花,还找他吃什么散伙饭!可当他转身准备回屋,心口却开始隐痛:她的温柔她的好,以及这些天她家人般的悉心照顾,令他无从抗拒;他煞费苦心地挑了最好的葡萄,可才一个早上,短短几小时,这一切都变了吗?刚才关门的时候,她满脸慌张,很难受的样子,她……真的要走吗?龙啸紧握的拳头渐渐放松,纠结地落在门的把手上,犹豫着是否打开门……原本略有暖意的手接触到铝合金上的寒凉,使他愈发心乱如麻:开门后又怎样,能说什么,说他跟踪她,刚好看到她和那个姓孙的?双唇蠕动,他的眉头紧紧皱着,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步步踏回住处,沧桑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困惑,他如坐针毡般靠在沙发上,随手翻开白振海的日记,两眼发直地盯着它,却一个字都看不进!
            站在门外的白桦被龙啸粗暴的举动惊呆了: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他殷切地充当车夫陪她扫墓,彬彬有礼地在母亲墓前鞠躬,还牵着她的手说要回家,这一幕幕都是如此温馨;可才过了一晚上,一切都变了,他不但冷落她,还对她如此粗暴!他不想吃也好,没空也好,心情欠佳也好,都不是这样把她生生关在门外的理由;这种做法,简直和打法要饭的没什么两样!白桦独自在门外发呆,眼里满是不解和委屈,心头更是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碎了,令她心慌意乱不知所措:她忙了半天,他不吃就罢了,怎么了,为什么,她做错了什么?!白桦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己家,把那些刚刚做好的汤圆扔进冰箱,自己随便拿几块饼干充饥:这是她在望春湖过的最没趣的一天!


            47楼2012-04-21 2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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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车后,龙啸在孩子们充满赞美和祝福的目光下缓缓离开,可刚离开他们的视线,他的脸就恢复到刚才的冷漠:“地址。”
              “?”白桦不解地望着他:这人今天怎么了,说话令人捉摸不透?
              “孙俊驰的地址!”龙啸咬牙切齿地开了口,苍劲的脸上犹如冰凝,语气中满是醋意,怒火和不甘。
              “把车停下!”白桦听罢,气冲冲地瞪了龙啸一眼。
              又是一阵沉默。龙啸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白桦:她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难道是心虚了?他不动声色地开着车,懒得理会她。
              “停车!”
              龙啸似讽非讽地斜了她一眼,只当没听见。
              白桦见龙啸装聋作哑,愈发恼火,趁后面没车,索性拉了手刹!还好,车速不快,车停了下来,白桦打开车门跑了出去。
              “叭……”刺耳的喇叭声响起,岔道上毫无预测地来了辆吉普车,横冲直撞地向前,车的行驶轨道还有些歪,显然是车主喝醉了酒;见马路当中有人,司机除了按喇叭,居然把油门当成刹车踩了下去!白桦见车飞速向自己撞来,吓得脸色发白,一时间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就当车辆与她近在咫尺时,她突然感到后面有人上前用力将她推开,并把她扑倒在地……吉普车扬长而去,白桦刚发觉自己没事,就感到有人从背后将她拦腰抱了起来,紧紧搂在怀里,等她站稳后才放开;此时,龙啸怒气冲天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干什么?!”
              “你不是不理我了吗,关你什么事?”
              惊魂未定的白桦回头看了看龙啸,泪光闪闪的眼,幽怨婉约的神色,让龙啸一时间觉得浑身发软;本来他这两天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即便拿那些桌椅板凳发泄也无济于事;可看到白桦此时悄然落泪的样子,他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样,喉结滚动,再也说不出一句重话!龙啸语塞,刚才还炯炯逼人的目光多了些内容。良久,他缓缓开了口,字字沉重,仿佛已刻在心上:“既然收了那只熊,就该去他那里。”
              白桦听罢一脸诧异:那只熊……
              “昨天去城里办事,刚好看到。”龙啸的声音略轻,听上去不但心虚还充满怨念:他还是对她怀抱毛毛熊的事耿耿于怀!
              “你难道没看到,我已经把那个小家伙还给他了!”白桦双手撑在路边的栏杆上开始抽泣,她目不转睛地望着龙啸,眼中写满了酸楚和委屈。紧接着,她红着脸小声说了句“你知不知道,我唯一想抱的人就是你”,然后拉住他的手,轻轻低下头,再也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从包里掏出昨天在医院拿的药,“给你。”
              龙啸听罢,顿时心乱如麻:为了他的伤,她放假期间回单位;为了让他高兴,她不辞辛劳地弄东西给他吃;可他又做了什么,只因为看到别人对她拉拉扯扯,自己心如刀绞,没看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兴师问罪,还对她妄自猜疑横眉冷对!自始至终,她都是向着他的;他错怪她了!内疚,幸福,一股脑涌上心头:她的眼睛是那么清澈见底,嗓音无比真诚,她被冷落后变得如此伤心憔悴……龙啸如梦初醒般将白桦紧紧拦入怀中,眼里满是自责和心疼:“对不起。”
              白桦没有说话,只是扑到他怀里,哭得更厉害;她消瘦的身体在微微发颤,纤细的手臂牢牢箍着他,她怕失去他……而他又何尝不是!昨天一整夜,他反反复复梦到她离他而去的一幕,心中无比慌乱,实在按捺不住,才去孤儿院等她,希望她有所解释,希望她……回心转意!
              “我不会再见他。”白桦将脸埋在他的胸口,无比坚定地开了口。
              “我知道。”龙啸从口袋里掏出手绢,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握住她的手,脸上终于浮现一份释怀:“走吧。”
              “去哪儿?”
              “不请我吃汤圆吗?”龙啸充满戏虐的声音里,蕴藏着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意。
              “都速冻了。”白桦孩子般撅起嘴。
              “我不管。”龙啸两手一摊,有耍赖的意思。
              下午,他们吃饱喝足后并肩坐在院子里的长凳上,夏日的风微微抚过,将植物的清香送到彼此身边。龙啸伸出手臂,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怎么这么会打枪?”
              “上大学时学的。我爸走前硬要我拿电子枪以防万一。”
              “真的不记恨?”
              白桦抿着嘴摇了摇头。
              “为什么?”龙啸深深叹了口气,眼里还有几分愧疚。
              “记恨会累。”白桦将头靠向他的胸襟,“与其这样,不如对别人好些,自己也会快乐;路只要走下去,一定会海阔天空的。”
              不经意的一句话,听得龙啸如初生婴孩般疑惑;他的眼睛直直地望着怀中白皙稚嫩的脸,转瞬间如梦初醒般恍然大悟:的确,看到孩子们对他笑的时候,他很满足;看到她因自己的粗暴痛哭流泪的时候,他心如刀割!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活了三十来年,却连这个道理都不懂?龙啸沧桑的脸上,出现一份令人心醉的忧郁。
              “怎么了?”白桦似懂非懂地望着他,脸上满满的温柔。
              龙啸心中一惊,随即有些口不择言:“你还没告诉我,孙俊驰找你干什么。”
              白桦无可奈何地苦笑一下,半真半假地回复着,脸上的天真几乎可以用“神采飞扬”来形容:“他让我上worldcheck查你的底细……我才不理他呢……这个家伙真讨厌!”
              龙啸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的手臂收得更紧:傻丫头,真是傻丫头!他自知从未失手,并不怕查;可如果有一天,自己的身份被她知道,她又会作何想法?他忧心忡忡地吻了吻她的头发:“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51楼2012-04-21 2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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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3楼2012-04-21 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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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龙啸还没来得及给白桦开门,他的手机响了起来,短短几个字,听得他手心直冒冷汗:“她消失了吗?”
                  她,是指白桦!龙啸深吸一口气,沉思片刻,慢慢开口:“这两天找不到她。”
                  “如果医院家里没人,注意留意隔壁!”
                  “……”龙啸听罢,觉得自己的背脊在发凉:组织知道葡萄园隔壁就是白振海故居?!
                  “实在不行就算了。”上司好像并没有责怪的意思,“过两天有弟兄和你汇合,一起执行最重要最崇高的任务!”
                  “明白。”龙啸言不由衷地说了句,等上头收线,他无可奈何地将手机摔在一旁:他疏忽了!光复者是一条有进无退的路,这一点,他不光知道,还亲眼目睹哥哥用生命做出的证实;即便如此,他却因贪恋与白桦一起的时光而淡忘了自己的身份;更可怕的是,其他人即将赶到,如果她被他们撞到,又该如何收场?!那个所谓“任务”,如果没有猜错,是一场的腥风血雨;为了保密起见,上头没说要做什么,以往去执行“崇高”任务的人,从来没有生还过,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龙啸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再也不愿理会门铃的声音:白桦,我该拿你怎么办?


                  54楼2012-04-21 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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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白桦一往如故地去孤儿院当义工,可不同往常的是,她比平常早离开:她要回家一趟,拿些洗换衣物。
                    出租车在市中心停下,白桦还没下车,一个金发碧眼背着双肩包的外籍男子慌慌张张地跑来,拉开后车门二话没说就坐了上去,顺手掏出几张钞票,生硬地说了句“师傅,快开车”,并惊慌失措地勘查着后面,好像生怕有人追上来。
                    白桦随口说了句“您是不是先让我下车”,不满地转过头后将眼睛睁得老大:这个人她认识……他是她高中时的英语老师!
                    那个男子与她对视片刻,在脑海里搜寻片刻后热情洋溢地打着招呼:“Hi白桦, I am Gianni,怎么,不记得了?”
                    Gianni,没错,是他!白桦清晰地记得,这位外籍老师教学生很认真,经常义务为大家补课,要不是后来跳槽到CNN当了记者,大家都希望能由他当班主任!他不在美国呆着,怎么突然回来了?!
                    “白桦,如果你不介意,我急需去机场……”
                    想到机场离家不远,还有直达地铁,白桦想和这位老师叙叙旧。她笑着坐到车后面:“我顺路,一起吧!”
                    司机发动汽车,白桦突然注意到,Gianni的半张脸上有些淤青,好像是被人揍了一拳;眼镜上的一片镜片都已脱落,都顾不得找;以往注意形象的他,衬衣居然有拉扯厮打的痕迹,浑身上下还沾了些泥渍:“怎么了,遇到麻烦了吗?”
                    “我去M省采访完火灾救援的报道,遇到一些人要毁掉我的录像……”Gianni看上去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我逃到A城,刚下火车马上被人追,那些人很凶,好像是个跨区域作案团伙……”
                    “东西丢了吗?”
                    “摄像器材被抢走了,不过还好,我存了底。” Gianni用手擦了擦自己的额头,“希望那些人没在机场候着。”
                    “要不这样,你把东西传到我手机上,然后邮件发给你?”白桦见他如此狼狈,自告奋勇地开了口。
                    “那就太谢谢你了!”
                    稍候片刻,Gianni收好手提电脑,没到机场他就让司机把车停下:“你家好像就在这附近吧?”
                    “嗯。”
                    “你就在这里下去,自己小心。”
                    “好吧,也祝你好运!”白桦望着渐渐远去的车,脸上满是真诚祝福:Gianni在学校里就直言不讳,当了记者,难免会得罪人;无论如何,这么敬业的人,她没有理由不帮他。


                    55楼2012-04-21 2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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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Gianni Patrick Jason,CNN。N国M省发生特大森林火灾,目前形势严峻,有关部门已拨款救灾,不少民间组织纷纷集资。我现在身后的,就是灾后为难民临时搭建的帐篷……”
                      “咚咚咚!”有人敲门,龙啸将手机藏好,是凤鸣!
                      “龙啸,机密资料库的位置确定吗?”
                      “应该没错。”
                      “好。”凤鸣继续端详着图纸,随手关上门。
                      “灾情发生后,周边国家、欧盟、美国和不少非政府组织也纷纷拨款,并送来救援物资;M省地方政府建立了火灾救援中心,专门负责调派物资,安置灾民。”
                      看到这里,龙啸保经沧桑的脸上浮现一丝宽慰。
                      “然而,这次特大森林灾害的起因,却令人匪夷所思。我身后是被火烧过的树林,大家注意看树根:它们十有八九粘满了发黑的东西,用手一碰有黏稠的感觉,是工业产物。朋友们,这里是自然森林,请别告诉我,原生态的地方会有这样的土特产。”Gianni 用一条木棒将树上的不明液体刮下些许放入塑料袋,“化验结果,节目结束时报道……在等待过程中,我们再来关注善款。”
                      工业燃料?在他来A城前,组织也购买了一批,说是制造爆炸物。龙啸皱了皱眉,继续往下看。
                      “至今为止,官方对所收到的善款只有不完全统计;而我这次想要揭露的,是这些钱的用途。”
                      


                      60楼2012-04-21 2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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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镜头切换到一群破衣烂衫面黄肌瘦的灾民身上,他们没有一个不是怨声载道:虽然食物和水还勉强补给,可那些临时搭建的所谓赈灾房屋却必须花重金租用或购买,否则就会被驱逐出去自生自灭;一位老人为了证明自己句句属实,毅然出示收据,话音未落就遭人毒打,收据被撕毁,老人携带年幼的孙子流落街头;更有甚者,打他的人即便没有公职,却公然佩戴qiang zhi dan yao!
                        


                        61楼2012-04-21 2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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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啸在凤鸣的口袋里稍作翻动,找到了手铐的钥匙。他满怀欣慰地向白桦跑去:没事了,终于没事了;人质走了,她,也安全了。
                          白桦心有五位地望着渐渐靠近的龙啸,不知如何面对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本有千言万语,却顷刻间哑口无言。龙啸没有阻挠人质出逃,还与凤鸣拼命,这是为什么?她昏迷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不管怎么说,龙啸的任务是杀她,却迟迟没有动手;他随同伙挟持人质,却半途而废……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是谁,他都做了些什么?!即便到了今时今日,他的身影,他的气息,依然令她魂牵梦萦欲罢不能;她就这样走了吗?不,不行!白桦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眼里满是充满希望的期待:她要他解释!
                          


                          70楼2012-04-21 2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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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神情,他懂。他一步步地逼近,眼睛直直地望着地板,往事一幕幕在脑海里重现:初次见面,他把她误认为族人而出手相助;二次相遇,是为了躲避追他的人;第三次送支票是出于利用,可那步新款手机是他精心挑选的;后来的事,他也说不清;他曾冲动地想和她一起回家乡,却彼此不约而同地卷入这场事件的风口浪尖!今时今日,他不知如何面对她!
                            就当两人间的距离近在咫尺,耳边突然传来一阵令人心惊肉跳的枪声:一个恐怖分子在临死前爬到机枪前对着人群扫射!还好,孩子们已经脱离了射程,可当他终于倒下时,身体的重量将机枪抬高,那个角度,刚好对着白桦的心脏!
                            “小心!”龙啸大惊失色地向前一跃,挡在她身前,咬牙将钥匙戳入洞口——随即而来的,是胸口和腹部的剧痛,以及身上湿润粘稠的感觉。
                            当令人心惊胆寒的枪声终于悄然而止,一片死寂的大楼里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龙啸……”


                            71楼2012-04-21 2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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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铐顺栏杆滑落,与此同时白桦还看到,那个令人捉摸不透的身影,那张亦正亦邪的脸,在她身边仰面倒了下去!龙啸胸口腹部中枪,血,鲜红的血,伴随着他的生命源源不断地从伤口流出,染红了旁边的地毯。这一幕步入眼帘,看得白桦心慌意乱触目惊心!
                              她赶忙在他身边跪下,手忙脚乱地替他诊断包扎,眼里心里满是自责痛心和百感交集的感慨:他替她当子弹……他居然替她挡子弹!如果他没有受伤,或许她会露出甜蜜的笑容;可惜讽刺的是,她穿了防弹衣根本不会有事,可他却要因此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纱布迅速被染红,血在不停地流,白桦强打精神故作轻松地摇了摇躺在地上心力交瘁的龙啸,嘴里说了句“振作点,不会有事的”,却怎么也难以掩饰眼里的恐惧和哀痛:胸前的那枪有多大可能致命,她心知肚明!
                              正当她脱下白大褂撕碎用来做急救物品,龙啸粗大的手猛然抓住她有些发颤的手!他吃力地喘着气,颤抖的嘴唇中勉强发出些许微弱的声音,口吻却霸道依旧:“抱着我……”
                              “你说什么?”白桦立即将脸靠近他的唇,并清晰地感觉到龙啸手上的力度:他在拒绝救助!
                              “抱着我!”他竭尽全力仰起头说出三个字,随即,一大口血从他嘴中吐出,他精疲力尽地倒下,却奋力将头转向白桦!
                              白桦看到,他疲惫沧桑的脸已是面无血色,渐渐僵硬的手指越来越冷,被疼痛折磨的身体也在发颤……可这个倔强的家伙还是咬紧牙关苦苦撑着!他开始涣散的目光低垂,迟疑着是否与她对视,里面除了一丝水光,还写满了殷切的恳求:到了这步田地,他要的不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医务人员,而是他的白桦,那个被他欺骗利用还对他念念不忘的女孩,那个心甘情愿他付出,容忍他种种粗暴举动的姑娘,那个被他狠心赶走确毫无怨言的人,那个在生死攸关之际还对一个恐怖分子不离不弃的傻丫头!
                              白桦再也按捺不住胸中被压抑多时的爱意和疼惜,什么法律道德,什么民族仇恨,什么卫生洁癖,统统都去见鬼吧,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渴望一份纯真质朴的爱情;尽管眼前这个身受重伤的男人欺骗伤害过她,尽管他从未说过喜欢她,可在他舍身替她挡子弹的那一刻,他的心意,她已明了!事实胜于雄辩,这个不顾生死的莽撞举动,是这个沉默寡言外冷内热的男人最温柔最深情的表白!无论他曾做了什么,既然心中有着彼此,她又怎么忍心拒绝他最后的要求!白桦果断地扶起龙啸,动作尽量轻柔,让他靠着自己,双手搂住他的腰,不知不觉中,泪水已决堤。
                              “本来……想……带你……去草原的。”龙啸忍痛说着,声音越来越弱,一字一句都耗费着他山穷水尽的体力:“把我的……骨灰……送到那里……”
                              白桦心疼不已地望着他,滂沱的泪水盈眶而出,痛心疾首的她静静地抽泣着,直到泪流满面,哽咽地说不出话,才勉强点了点头。随后,她依依不舍地伸出手,无比疼惜地抚上他苍白冷峻的脸:“你要我做的事,我都会去做,不管你是骗我,还是不骗我。”
                              龙啸疲惫不堪的脸上浮现一丝欣慰,整个人仿佛被一道温暖祥和的光辉笼罩:她太好了,她不属于他,可两人即将阴阳相隔,他又怎能不贪恋身边这最后短暂的美好?!她是他生命中的一盏灯,只有她愿意给他温暖,给他柔情,他的心因她融化!他从未奢望过这样情深谊重的道别,可能在爱人怀里闭眼,对一个罪孽深重的杀手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他将自己倔强的头颅靠向她的脸颊,双目力不从心地闭上,在失去意识前再深深呼吸一次她的气息,并耗尽最后一份力挣扎着转过身,将她拥入怀中:“白桦。”
                              他喊她的名字……他居然喊她的名字!在她眼里,除了父亲,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温柔地叫她……可这个人却是身受重伤,随时都可能离她而去!她泣不成声地答复着,任凭自己的泪打湿了他的脸:“我在。”
                              他像个孩子般向她怀里缩了缩,嘴角牵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随即,油尽灯枯的感觉使他再也无力支持眼睑的重量:他很累,他想睡了。眼前再次出现一望无际的草原,满山遍野的野花和珍珠般撒落的帐篷;随即,他走入深深的黑暗,心中一片光明:回家了,终于回家了……候鸟们每年都回家,而这一刻,他却盼了二十年。白桦,谢谢。


                              72楼2012-04-21 2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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