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空心里咯噔一声，心想：不好，要挨揍了！于是，他悄悄地转了个方向，撒腿就跑！任凭身后两人叽哩哇啦，又蹦又跳。
跑了两条街，终于甩掉了那两人，赵空这才慢下步子，待呼吸回复平缓，他拐进路旁的一家陈旧的小店。昏暗路灯下，可以看见小店的招牌上写着——“中华料理馆”。
推开店门，就听见挂在门口的风铃一阵清脆的“叮叮咚咚”。老板娘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对他笑着用中文招呼：“小空来啦！”
赵空也笑着点头，用中文大声说道：“来碗大份扬州拉面，多放葱和辣子！”
老板娘手脚很麻利，不一会儿面就端出来了。赵空运动之后早就饥肠辘辘，拿起筷子就大口地吃了起来。
结账的时候，老板娘拿出了一个塑料袋，和蔼地说道：“小空，昨天见你的鞋破了，这里有一双我孙子穿过的鞋，你不嫌弃的话就拿去吧。”
赵空低头一看，果不其然，在经历了连续几天高强度的使用后，这双原来樱下雪空的鞋终于殉职了。他曲了曲自己的大母趾，塑胶底和布鞋帮立马分开了一条大口子，脚丫子笑嘻嘻地从里面钻了出来。
赵空赧然，道谢后接过塑料袋，向下瞟了一眼，是一双半旧的白色运动鞋。
第二天晚上，赵空依旧去了那个网球场。他走向那个圆脸少女的时候，少女颇有些怨气地望着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把球拍递给他。赵空有些莫名其妙和尴尬，正当他准备离开时，从旁边递过来一只蓝色的球拍，他抬头一看——又是昨天的那个黄毛少年！
赵空虽是吓了一跳，但也明白了此时这个少年并没有恶意。他接过球拍对他笑了笑，少年立刻“切”了一声眼睛转向别处。
赵空懒得理会，他蹲下身体，开始解自己的鞋带。他以前打网球时没觉得打网球坏鞋子，因为那时候他根本不需要买，世界上一流的运动鞋品牌都是免费给他穿的；但现在他不得不注意自己的鞋子了，鞋只有一双，穿破了就没有了。
他将鞋脱下来，摆好，然后拿着球拍向场上走去。
球场上的少年穿的校服与那个黄毛少年相同，看来都是附近中学的学生。那个少年虎背熊腰，比一般同年纪的男孩都要长得壮实，而且他的球技也还不错，在赵空未上场前已经连赢几场球了。
赵空光着脚走进球场的时候，引起了一阵轰动，尖叫的有，吹口哨的也有，男声女声混杂一起，听在赵空耳朵里就成了“嗡嗡嗡”的震动音。

第2章 一万块一次，你干不干？
东京的三月是樱花出走的季节。微湿的晚风中带着青色的凉意。赵空踏在塑胶球场上，感觉足底冷飕飕的。
对面高壮的男生惊奇地看着他的光脚，厚嘴唇张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摆出了发球姿势。赵空立刻专注起来，身体本能地作出准备的姿势，同时眼睛紧盯着对手。
当手中的球拍接到第一个球时，他的手臂立刻感到一股巨大的震颤力。不出他所料，这个男生是个力量型的网球手。他的身体先于大脑立刻做出最正确的回击方式，将球打了回去。
“0比15！”
“他竟然把基次的发球打回来了！”黄毛少年身边的男生们惊诧不已。要知道，基次在他们学校的网球部排名绝对不是第一也是第二了，而且因为身体的优势，他的球一般力道和速度都很高，能接到球已是不易，更何况还要打回去得分！
“武田，基次莫不是在放水？”一个男生侧头问黄毛少年。
武田斜过眼睛冷冷地看着他，道：“你说呢？”
放水？开玩笑！那发球的速度明摆在那，基次这次是使尽全力的！
赵空不知道场边少年们的对话，他爱惜地摸了摸球拍，这支不比以往，而是一支比较专业的球拍，拍面、重量和硬度都和他以前惯用的相近。
赵空用得顺手，这场球也打得格外顺利。他的对手球技不错，猜是某个学校网球部校队的成员。赵空回想了一下，当年自己十五岁的时候有这水平吗？嗯……好像自己还是要高一点的。
赵空接过少年的五百块钱，等待下一个挑战者。
后面的几个挑战者都是穿同一色校服的男生，赵空看了看场边的那个黄毛少年——他和他们是同一个学校的。
赵空一共打了五场，输赢比是4:1。第五场结束后他爽快地给钱，然后，走人！
但是，由四周包围过来的少年们挡住了他的去路，当头的就是黄毛少年。
黄毛少年随意地挥着赵空还给他的球拍，带起一阵阵“咻咻”的破风之声，盯着他道，“%￥&#@%&*。”
这句话赵空猜不出来。平静的语调，有些威胁的举动——他想肯定不会是“请你吃晚饭”之类的好事。
他低头静默了一会儿，运动鞋还提在手上没来得及穿上，连续五场比赛让他的脚底板有点疼。
皮肤感触着风的柔凉，鼻尖有花的浅香，心念电转只有一瞬，决定了，他抬起头，终于说出了一直的心声：“Excuse me,can you speak in English? My Japanese is poor.”

是淘汰赛啊……他不了解这里中学的网球队水平如何，而按照五场三胜的制度，如果单打顺序安排得不合理的话，他可能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说实话，他是希望黄毛他们队赢的，这样也有了下一个工作机会不是？
“我们学校抽到了冰帝的签，大家都说这将是一场死亡之战。”女孩轻声说道。
“那个冰帝……很厉害么？”赵空问道。
“嗯，”女孩羞赧得点点头，“冰帝去年打进了全国大赛，而我们学校在区大赛就被淘汰了。”
赵空皱眉心想：完全不在一个等级啊，他猜他应该不会是最后上场的单打一号。
果然，少年们争论完毕后，黄毛少年转过身来说了一句话，女孩翻译成英语：“第一场比赛在这个星期六，樱下雪君打单打二号。”
赵空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向男生们点头告别，将手随意地插进裤袋里，向公园的老地方走去。
离这不远处的街头大屏幕，开始在渐渐暗沉的东京光艳起来，美丽的女郎穿着时尚，向人们推荐最新款的手机。
赵空侧头望了一眼那屏幕，看到右下角显示此刻的时间：16:59，星期四。


第3章 滚还是不滚，这是个问题
这是一家大型的室内网球训练馆。赵空已经蹲点好几天了。
这里进出的人年龄层次分布很广，上至五六岁的孩童，下至五六十岁的老人，当然最多的还是来打球的年轻人。
根据他们的衣着、携带的网球包和走路的姿态，可以大致统计得出初学者占百分之五十，中等水平者占百分之四十，达到专业水平的人不到百分之十……
赵空跺跺已经蹲麻的脚，从倚天屠龙记一直想到鹿鼎记，直到确信自己浑身上下已经充满了势不可挡的“王霸”之气，这才开始抬头挺胸，大步往训练馆开去。
前台小姐穿着一身靓丽的运动装，看到有人进来，刚准备含笑招呼，却见那人步子未停头也不回地摆摆手，极其酷地用英语说了句：“我找人！”
前台小姐愣了一愣，忙不迭地说：“Oh， welcome……”
穿过走廊，前面有一个十分空旷的综合训练厅，赵空左右张望了一下，锁定好目标，提步走向右边走去——那边有个金发小男孩正在对着墙壁独自练习挥拍动作。
“嗨，小朋友，要哥哥帮你训练吗？”赵空用英语对那个金发小男孩说道。
日本由于历史原因，旅居这里的欧美人很多，而且就赵空几天以来的观察结果，这家网球馆的外国客人不在少数。
那个小男孩大概六七岁，握拍的动作还很稚嫩生疏，应该正是需要一个教练的时候。小男孩转过头来，看了看面前笑得像朵花似的“哥哥”，轻轻点了点头。
赵空立刻蹲下去，拿起小男孩握拍的那只手，开始指导，“你的虎口要对着这个最大面，食指贴在上面，挥一下试试……”
两人正练着，突然一个成熟的女声插进来，“查尔斯，教练来了！”
赵空回头，差点就吹口哨了：哇，好一个****的金发美女！——只可惜，美女后面跟着一个秃顶的日本老男人。
那位美女母亲也看到了赵空，“你是谁？”
赵空站起来，整理整理自己的白色旧衬衣，向她伸手过去，用英语说道：“很高兴见到你，夫人。我叫樱下雪空，这是我的名片。”
女士微微一笑，伸手接过赵空手里的那张剪得四方的硬纸片，正面用黑色圆珠笔写着四个汉字“樱下雪空”，名字下是一排漂亮的圆体英语小字。

星期六，上午，天气晴朗。
赵空穿着不合身的校服，站在黄毛的后面，他的周围是这个地区里其他中学的运动员。抬眼望去，各种各样的校服充斥着整个会场，场面蔚为壮观。
久违的青春啊！赵空想起自己以前初中时和校队一起去外面打比赛，学校没钱，体育老师骑着自行车，而他们七八个男生则是背着球拍和水一路走过去。
赵空也见到了黄毛他们的教练，是一个笑眯眯的老人，他开始还有点忐忑，但那老人一见到他，就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句话，几天前给他做过翻译的那个容易害羞的女孩也站在旁边，她告诉赵空说：“教练说的是‘我们的外援，好好加油吧’。”
赵空觉得这老头子看得挺透，也冲人家呵呵一笑。
开幕式结束后，各个学校的具体比赛时间和场地就张贴出来了，赵空看到黄毛他们学校是下午的场次。
队伍解散前，黄毛借了赵空一支球拍，要他先熟悉熟悉拍子。赵空就扛着球拍在会场内四处转悠。
此时会场里的比赛已经了，球场边响起了啦啦队的口号，空气中四处洋溢着荷尔蒙的气息。其实，基本上从网球场外围观人数的多寡就可以看出一个学校网球部的水平和人气——就比如他右边的球场里人声鼎沸，围观的人群中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喝彩声；而他左边的球场外只冷冷清清地站着几个学生，看得也无精打采，眼睛还时时往后边瞟。
赵空的脚打了个转，走向右边球场，侧身挤了进去。
开赛还不到四十分钟，这边竟然已经在打单打了！看来，这边球场的两支队伍力量悬殊……赵空看了一眼对面的记分牌——青学对湘南，2：0。


第一个球就是龙马刚刚用过的外旋发球！
樱下雪空的身体和赵空原来的一样，都是天生的右撇子，用外旋发球无论是从力度还是技巧来看都是合适的。
越前迅速将球拍从右手换到左手，避开快速弹射向脸上的球，然后“啪”地一声将球打了回去。
在场外，桃城笑呵呵地说道：“那小孩的技术不错嘛，还会外旋发球……但他应该不知道越前是左撇子，这种发球对他效果可不大！”
场中的赵空也很意外，越前南次郎的儿子比他想象的要强，小小年纪就能打出这么多种高难度的球……这个从场外绕过来的球是什么？从旁边走的曲线球吗？
旁边青学的人中兴奋的叫道：“蛇球！那个是蛇球！”
还没等他们兴奋完，另一记一模一样蛇球从对面打了回来！
球的落脚点是越前的反角，他没来得及接住，赵空得分！第一局结束，比分1：0，赵空领先。
桃城目瞪口呆地道：“……蝮蛇，你打蛇球时能把球控制得这么准吗？”
旁边的人没有回答，许久之后，桃城才听到一声“嘶……”
场外的喧闹仿佛与场内隔绝了。越前弯腰捡起球，边拍边用英语说：“你的球技蛮厉害嘛！”
赵空勾起嘴角，刚准备安慰小朋友说“你也不错”，却听到后面一句话：“But，you still have lots more to work on！”
话音刚落，一记重力发球破空而来。
“这是河村学长的波动球！”有几个青学的人喊道。
赵空挥拍去拦，那球的力道顺着球拍手柄传到手臂，赵空只感到手臂一阵发麻，球拍就掉在了地上。球在界内反弹，飞了出去。
赵空蹲下去捡球拍，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场外有人颇为可惜地说：“他的手在发抖，应该是麻痹了吧。到底还是敌不过青学王牌……”
赵空用左手拾起球拍，站起来，走到了球场底线中央。
“还不放弃么……”桃城盯着场中的少年，“那么，就让越前毁掉你的天赋吧。”
越前的第二个发球仍然是波动球，没人认为用左手握拍的少年能接到球。只见少年将球拍软软地递过去，好似没发力一样，只是顺着球的轨迹往外走，然后……球的方向蓦地回转，“砰！”地一声，砸在了越前的脚边，溅起几点泥土。
这时，少年张嘴，吐出一句英语：“没力气和你耗了，我开始了。”
越前面色平静，发出第三个波动球，用了两倍的力气……但是，球还是和上次一模一样地被打了回来！
有人开口问：“那个男孩是化解了波动球的力道再打回来的吗？”
桃城摇摇头，“不是，你看那球在地上砸了个坑痕，明显力道是翻倍打回来的。”
“可是，他应该没有这么大力气啊？！”


是啊，越前打第一个波动球时，那男孩明明用正手都打不过来，他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的……桃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场中越前陷入了苦战中，少年周身仿佛笼罩了一层无形的气圈，无论是从哪方面的进攻，无论是多么强劲的击球，都不能击破它，而且还被它以双倍的力量反弹回来！
“看，他的脚下，踩出了一个圆形！”
“我发现了，他打球没出过这个圆！”
一个人回想后说道：“我记得青学的前任队长也会这种打法……叫手冢领域！”
另一个人兴奋地补充：“而且，将所有力量都集中在左手，将所有的回旋、速度、破坏力都加倍奉还，这不也是手冢队长的绝技——千锤百炼领悟之极限吗！”
“也就是说，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少年竟然会用手冢的两大绝技喽！”
“是啊，看不出来他竟然这么厉害！”……
海棠听着周围人的谈论，周身气压更低了，他毒蛇一般的眼神射向那群人，“嘶……！”顿时人群安静了许多。
桃城在一旁说：“你也看出来了吧，蝮蛇，那个男孩打的根本就不是学长的绝技。”
海棠的视线重新回到少年身上，开口，“脚下的圆和握拍的轨迹都不同。”
桃城问：“你觉得那个圆看起来像什么？”
海棠皱起眉头，摇了摇头。
比赛结束，比分6：1，赵空胜。
桃城走上前去，拍了拍赵空的肩膀说，“小子，球打得不错嘛！期望大赛中能和你们学校遇到。”
赵空一愣，转而呵呵一笑，桃城也露出爽朗的笑容。
“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哈……”
整个球场里充斥着令人胃疼的笑声，越前额头冒线，无奈道：“你们别笑了。”
说完越前转头看向赵空，少年澄澈而锐利的双眸令赵空一震，他撇撇嘴用英语说：“和你打球的感觉很奇怪。”
赵空干笑：“我看你是不服输才对！”
越前“切”了一声，背起网球包离开前说：“下次我不会输了。”
赵空笑道：“下次我也会变得更强。”
他们都不知道，这一场比赛，已经被不止一人人用DV拍下，同步传到了至少三个地方……
一个少年看着大屏幕里定格的那个被赵空踩出来的圆，点开电脑软件分析，三秒钟后结果出来。
少年看着电脑上的三个字，轻声自语：“太极图么？”（第5章完）


第6章 不能复制的绝技
下午**的时候，赵空被黄毛几个男生盯得发毛。
老教练拍着手，让男生们围过来。赵空也跟着往前走，虽然听不懂，但总得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前面的男生竟有意无意地给他让出一条路，让他一直走到中心，和老教练一下子面对面。
老人望着他，笑呵呵地说：“&*￥#@%&……？”
赵空点点头。
老人高兴地拍拍他的肩膀，说：“&%￥……。”
赵空呵呵一笑。
黄毛在旁边惊奇地看着他，等教练拍手解散后，才结结巴巴地用英语问道：“你……听得懂……日语了？”
赵空摇摇头，顺便问了一句：“他说的是什么？”
黄毛一抽，赵空说的是很简单的句子，他听明白了，但以他的英语水平显然不足以回答赵空的问题，他手舞足蹈地比划了半天，最后还是叫来了那个害羞女生做翻译，赵空才明白：那教练第一句话是“小伙子的球打得很好嘛，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学校？”第二句是“那就这么说定了。”
赵空脸黑了，那老头子欺负他不懂日语！
也难怪老头“求贤若渴”，看他们学校来的观战人数就知道了，赵空十个手指可以数完；而网球场的另一边早已站满了对手学校的人，粗略估计也有上百人，拉着大横幅，上书四个大字——“冰帝必胜”！
什么叫气势？人家那才叫气势！
场地裁判就位，双方队伍上场互相行礼。
赵空走在队伍末**过礼后就往场线外走。忽然一阵尖锐的风声袭来，赵空反射性地一仰头，一只球拍横在眼前！
赵空侧头，入目所见的是一个眼神骄傲的少年，手持球拍冷冷地看着他。赵空淡淡一笑，歪着脖子从球拍前绕了过去，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但这一幕恰好被黄毛看到了，眼睛一瞪就要冲过去，被赵空一把拉住，摇了摇头，黄毛气哼哼地转回来坐下。


“那个人叫日吉若，是冰帝网球部的队长。”轻轻的英语在身边响起，赵空侧头一看，是那个羞怯的女孩子，坐在离赵空一人远的距离，脸颊微红。
赵空这才知道这个女孩竟然是网球部的经理，赵空微笑着说了句“谢谢”，顿了一下又接着道：“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女孩微微一愣，然后笑容立刻在脸上绽放，她点头说：“我叫武田美子。”
赵空说：“我叫樱下雪空。”
女孩红着脸，咬咬嘴道：“我知道……”
突然，传来黄毛的声音，“美子！”
然后赵空就看到美子有些胆怯地走到黄毛身边，喊了句“偶泥酱。”这个词赵空懂，是哥哥的意思。原来是有裙带关系的，赵空心想。
按照网球联赛的一般规则，首先开始的是双打比赛。黄毛这边派出去的两个男生都曾与赵空交过手，算是队里很强的网球手了，赵空以为第一场应该不会输。
但是，那个冰帝比之此学校的网球部水平高了不止一星半点。第一场结束，广助界中学一比六惨败！
第二场双打赛的队员显然比第一场的还差，赵空已经没眼睛看了……很快第二场就结束了，零比六，输得干净利落！
场外的几个拉拉队员第一场还能喊几声，第二场已经完全怏怏无力了，二比零，败局已定，有几个已经在收拾准备离开了。
双打结束，单打开始。广播里开始响起即将上场的单打运动员的名字，赵空注意到对面站起来的是一个高壮的男生，表情有些呆滞地做起热身运动，而这边……
“……樱下雪空！”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赵空十分惊讶，他早上看过出场顺序表，上面写明第一盘单打上场的是黄毛。看来是临时改动了顺序，他向旁边望了一眼，出乎意料的是黄毛竟十分平静，好像早就知道了。

赵空拿起球拍站起来，一边往球场中走一边做伸展运动。
“干巴爹！樱下雪！”突然，赵空听到后边惊雷似的一声，他转过头去，却是黄毛站起来边喊边朝他比划手势——加油！赵空朝他一笑，回头继续往前走。
后面“加油”的呼声没有断，似乎有更多的队员的声音汇入，在午后慵懒的空气中注入了一丝振奋的力量。
开始有冰帝的拉拉队员反应过来，渐渐的开始反击，广助界的声音被淹没了。
赵空的脸上一直微笑着。他闭眼深吸一口气，徐徐地吐出。暖暖的风拂过他的身体，不远处的角落里有几棵樱花正开得灿烂，好似春日的光景都集中在它们那里。
赵空转拍，冰帝的“傻大个”猜正反。拍子停下来的时候，傻大个正好手背向上，赵空有点遗憾，对他点头道：“You are right。”却没想到他的手一直向上，原来是去挠头。
赵空愣了……哇靠，傻人有傻福啊！
第一局由冰帝发球。
“嘿！桦地学长，一定要把那小子打趴下啊！哈哈哈！”一个刚从双打比赛中获胜下来的冰帝二年级男生笑嘻嘻地大声对场中的桦地喊道。
桦地慢慢地转过头，面无表情眼神木讷地看着他……
赛场慢慢安静下来——你看比赛都已经开始，但那主角却直勾勾地盯着场外的一个人，那情形怎么看都很诡异吧？
那男生渐渐笑不出来了，他看了一下四周，却看见大家都神色莫名地看着自己，“……怎么呢？”他手足无措地道。
日吉若把玩着手里的球拍，嗤笑了一声，“你以为你是谁？他从来都只听一个人的命令。”
那男生有些脸红，灰溜溜地站到了球场的最外围。
坐在场中的裁判咳嗽一声提醒道：“桦地同学，请发球。”
场中的高大少年这才又慢慢地回转视线，低下头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球，扔高，挥拍，一个高速旋转的重力球破空而去！
日吉若勾起嘴角，眼睛转向对面的瘦弱的少年。果然不出所料，球过来的时候那少年虽然疑了一下，但是立即将球拍软软地递过去，顺着球的轨迹，整个身体旋转一圈，将球的轨迹改变，然后以双倍的力道回击过来。


桦地没有去硬接，就看着这个球落地弹开，砸出了一个小坑。
裁判报分：“樱下雪，15比0！”广助界的人一阵欢呼，尤其以黄毛的声音最大。
就这样一连三次，直到第一局结束，比分1比0，樱下雪暂时领先。双方交换场地。
桦地站到赵空先前踏出的圆圈内，赵空看到后微微一愣，而日吉若的目光中透出一丝锐芒，“好戏要开始了！”
这一局赵空发球。他发了个吊高球，本意是调动对方用扣杀之类的重力球，但是那大个少年却同样打了个吊高球回来，既然如此……赵空跳起陡然发力扣杀！
出乎赵空的意料的是，面对他的杀球，“傻大个”的身体好似瞬间变得柔软起来，球拍接住球后并不立刻回击，而是顺着球的力道一点点回旋改变它的直线方向，然后在球离拍面的一刻发力回击！
赵空大吃一惊，那个少年的打法竟然和他的如此相似！
“那不是樱下雪君的绝招吗？他怎么也会？”武田美子担心地呢喃。
“糟了，樱下雪中计了！桦地崇弘的拿手绝招就是超级复制！”黄毛看着场中捏紧拳头恨恨地道。
对方的臂力显然比赵空的要强很多，这个返回来的球所带的力道……他接不住。
裁判报分：“桦地，15比0！”
赵空眼里久久地看着对面场上的那个不大的圆，那是他上一场踩出来的王者领地，入者必杀！但现在却站着另外一个人——那个人用着他赵空的打法，将他赵空的球打了回来！
“那小子傻眼了！哈哈……”
“那种打法也不是很难嘛，真不明白青学的越前龙马怎么会输给他？”
“也不能这么说啊，他的那一招一开始还真震撼呢！”
嗡嗡的声音从四面八周铺面而来，赵空低下头，默默地往回走，细长的手指拨弄球拍的网线，耳朵里就听到线弹动空气的声音，“绷，绷，绷……”
赵空一直是自信的，无论是莫名其妙的变成一个异国少年，还是以这幅瘦弱之躯与人比球，这种自信建立在他二十八年的人生阅历上。他有成年人的思维，所以在这群十三四五岁的少年中，他潜意识地把自己放在一个更高的位置，即使少年再有天赋，他也只是站在欣赏的角度来看，甚至可以在对方不反感的时候指点一下。

但是现在，他突然意识到他有些自信过了头，网球是一项体能运动，不是说掌握了多少技术就能赢的。就像一个被废除了内功的人，光只记得降龙十八掌的招数又有什么用？能打出来的只是花架子而已。
赵空走到发球区内站定，抬起头看向对方，那个大个子少年表情依旧木讷无神，站在接球前区内，只等着赵空发球。赵空微微曲下身子，猛地跳起发力，一记高速旋转球飞向对方球场。
桦地的动作和上次一样，不，是比上次更流畅，身体一绞，将球加倍力道反击回来。
球破空发出的呼啸声音让场边的人胆寒，不禁后退几步，看向场中赵空的眼神也带起了一丝同情：要是被这个球击中的话，那个瘦弱的少年应该会受伤吧。
黄毛紧张地盯着赵空，看到他竟然扬起球拍迎球而去。“不要接……”他想喊，但是声音却在喉中哽住——不接球，难道就一直输下去么？
赵空凝神，双手握拍，腿下成马步站立，在球到来的一瞬间，一腿迈滑步，脚下划出了一个更大的圆，拧转球的方向，打了回去。
太极讲究的就是四两拨千斤，借力打力，所以以前的赵空最不怕的就是力量型选手。但现在以这个营养不良的少年身体连使出“四两”的力气都很勉强，所以赵空只能以更大的动作来弥补力道的不足。高度的身体协调，方向、角度、发力时机都要把握得一丝不差！
“吱”的一声，脚下的鞋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赵空感觉到自己的脚趾头有重见天日的趋势。
网球在桦地的球拍上飞速旋转，“砰！”的一声巨响，场地灰尘扬起，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桦地没把握住平衡，轰然摔倒在地上。黄色的小球打在了铁丝网上，嵌了进去！
赵空喘了几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旧鞋。他拱了拱脚趾，鞋帮有些松动，和鞋底之间只剩些碎线还连着。赵空从裤兜里掏出两根塑料线，然后蹲下分别在两只鞋上各缠十几道，系紧。
渐渐的场边的人发现，桦地脚下圆圈的半径越来越大，打过来的球也越来越远离他……到后来，桦地不得不离开那个圆圈去接赵空的球！
而赵空脚下呢？
日吉若看着那少年下面没有多大改变的图形，一丝赞叹从眼底滑过；旁观了多时，这种打法的原理也大致了解了，但越是了解越是感受到：这个少年很强！
他最大的缺陷是体力，但他却在比赛中很好地淡化了这个问题，无论是从打法的选择还是技巧的运用，完全表现得像是久经赛场的老手。


但是，一个新生哪来的这么丰富的比赛经验？难道是和越前龙马一样，也从国外赛场回来的？日吉若这样想着，视线无意中向外一扫，却看到铁丝栏外远远的一个修长身影……他猛地站了起来！
比赛在拉锯中已经逐渐向赵空倾斜。当裁判报出此局比赛结果的时候，赵空的腿已经在颤抖了，但他还是摇摇晃晃地走到网前，对趴在地上的大男生用英语说：“不是你的错，全世界学这个动作的不下千万人，但有大成就者寥寥无几……太极，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学会的。”
第7章 胜者冰帝
许是日吉若的视线太强烈，那个少年终于转头看了过来。日吉若目光微微闪躲，再抬眼就看到少年将食指放到嘴唇前，摇了摇头，然后视线又转回赛场。
赛场中央，只剩桦地一人。桦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弓腰拾起被打破线的网球拍子，然后踉踉跄跄地走回到冰帝一列。
冰帝球员们静悄悄地，没人敢对这个沉默的大男生说什么话语——安慰或嘲笑，他们都没有这个资格。
场地在进行了简单的清理后，裁判宣布比赛进入第四盘。
日吉若脱下外套，拿起球拍走到场中央。
黄毛从赵空膝盖边拿起他先前用的球拍，在手里挥了下，走向场中。赵空正在喝水，见此微微一愣，随即想到这球拍本来就是黄毛的，他拿这个上场也是自然的。
黄毛的眼神坚毅，他的背后是满含期待的队友。他用眼角看了一眼正朝他竖大拇指的赵空，嘴角一勾，邪邪地笑着对面前的人说：“日吉队长，我可是期待能和你打出一场精彩的比赛，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日吉若看着痞子一般的黄毛，眼底堆积着冰雪，开口道：“彼此彼此，武田队长。不过，胜者必然是冰帝。”
场外，赵空用英语轻声问美子：“武田以前和那个男生比赛过没？”
美子轻轻摇摇头，道：“没有，这是我们第一次遇上冰帝。”
赵空点点头，心中大概已经知道结果了。
“……樱下雪君，你觉得……哥哥会赢吗？”美子小声地问道，表情十分忐忑。
赵空苦笑，这个小女生似乎十分信任自己，但他要怎么回答她呢？队长一般代表着一个学校的最强实力，而就他刚刚看到的两个学校的比赛，冰帝的金字塔显然要比这个学校的更高……当然也不排除会有个人实力被埋没在队伍水平的情况，但总的来这种情况不多。

赵空想了想，最后还是摇摇头，“不知道，因为没见过那个男生打球，所以不清楚他的实力。”
小姑娘露出几许失望的神色。赵空微微一笑，八颗牙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不过赛场本就是一个会出各种意外的地方，不到最后谁都不能保证，是吧……”
赵空话音未落，“砰！”的一声，黄毛的首局发球被打了回来，速度之快，只让人感觉眼前一花。
裁判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报分：“日吉若，15比0！”
赵空的八颗牙还露在空气中，没来得及合上，喃喃道：“不是吧？”
很快一连三个发球，黄毛连一分也未能从日吉若手里得到。隔壁欢腾不已，“冰帝必胜”的口号持续不断地响彻半个会场。
赵空发现场中的黄毛有些焦躁，他微微蹙眉。
这时，裁判宣布双方交换场地。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日吉若好像张口说了一句话……黄毛眼睛一瞪，猛地一拍子向他的头挥去！
“啊！”赵空身旁的美子大叫一声，“偶泥酱！”声音里带着哭泣的颤音。
日吉若的反应很迅速，抬手用拍子挡住了一击。而那个白脸的裁判显然没有什么经验，事情就发生在他屁 股底下，他却只会把眼睛瞪得跟牛似的，嘴里“哇哇”乱叫。赵空猜他是这个会场里某个科室的小员工，被临时派来充当裁判的。
两方的球员们倒是动作很快，立刻就站到了赛场里，互相对峙起来。
打球广助界不在行，但打架却是这一带街区的一霸。他们队里的球员个个肩宽体壮，经验丰富，甚至有两个眼睛尖的已经把冰帝中看起来最有战斗力的桦地围起来了。
少年热血，群架一触即发！
这时，老教练站了起来。从这场比赛开始，他一直坐在下面，并没有指导什么，就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球员一个个上场，再一个个输了下场。
老人向自己的球员们嘶吼了一句，黄毛背影一僵，没有转头。
这时已经有会场的维序人员赶过来了，他们吹着哨子拨开人群，挡在了两方少年之间。很快，主裁判认定黄毛违规，要取消黄毛的比赛权。广助界这边一片哗然，维序人员们绷紧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