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未央,霜月高悬。
蓝袍袭身的清丽公子失魂落魄伫立在四楼厢房门扉前,平日那略带娇色的眼已是空洞一片。
梯道口俏小人影一闪,下了四层旋阶就错身大堂的偏门绕了廊坊去推后院的雕花梨木门。
“ 姑娘,蓝儿公子还守在金公子的厢房外。”
那抱着琵琶轻倚在窗台前的女子听了也只是随意的抬手挥她退下。
门外步履远去, 她便勾唇一声细笑“情字一劫,世人趋之若鹜,只道是他非池中之物红粉不沾,原来竟是迷上了绝丽蓝颜。”
良宵苦短,她终成了这邑城百年来首个花魁之夜独守空房的花魁。
叹罢,再仰首而去,只见对楼皎雅月色渡尽的琉璃屋顶上,红纱媚影恣意而斜,抵檐而卧,只手拧坛倾洒豪饮,那般写意风流的狂肆沉在这朦胧夜色里竟也抹不去骨子里的棘涩落寞。
可叹这般风华韵骨的美公子竟也是一断肠人。
牡丹垂首安置了怀中的琵琶,才伸手合上窗子,熄灯落帘。
世间多痴子,莫问红尘深。
无情中天月,盈缺不由人。
绯红的烛泪在烛台上蜿蜒。待到燃至尽头的火光几个颤巍灭尽,已近晨曦。
摇曳的纱帐中一声压抑的闷哼,薄汗浸染的两具身子脱力跌落进床衾深处。
金俊秀将脸埋进金在中柔软的颈窝里深深浅浅的喘息。低笑中带着余韵过后特有的嘶哑“未曾想有朝一日在儿会陪我纵情至此。”
幽渏的眸子一闪,樱软唇间的谓声不无奈何“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秀儿明的不是!”
光裸玉臂扣紧了他的背,额角状似狎昵的往他颈窝蹭了蹭,金俊秀说“是我任性了。”
默了片刻他又抬开头,伸了一只手去拂金在中的额发,状似无意道“那蓝儿公子夜里在屋子里薰的香是那春困草。”
“呵,你果然来探过我。”
”发现了?”
“没。”顿了顿“猜的。屋子里有散不尽的泉香。”
金俊秀孩童般餍足的笑了笑,又记起玉璃宫里金在中斜倚在樱花树下说的那句‘我用一宿熟悉了玉璃身上的美人香。’
如此轻佻逾礼的话偏生出自这仙姿艳逸公子之口,便也只觉风流醉人。此刻他却知道那时,他便将他放在心上了。
“那日流廊上在儿也是这般认出我的。”
“呵!”
彼此再不言语,一切了然于心,相拥睡去。
空气中骤起尖锐的风声,金俊秀下意识搂着金在中往床侧一滑,凤羽翎箭刺裂纱帐’铮‘声钉在床栊之上。入木七寸。
两人俱是幽幽的睁了眼。
金俊秀弹指罡风纵出,打在羽翎箭中,箭落那箭下穿插的锦帛亦是入了他手。
“郑大人说了什么?”
金俊秀掐诀用掌焰将那锦帛焚尽,又伸手取了床架上的袍子为两人穿上,才说“宫变!”
抬头见金在中美面依静,便又开口“料到了?”
金在中轻喟一声“当年先皇病重,代掌龙威的便是如今的平帅王始源,为皇子时他曾一心痴迷武学,后又十万禁军归他麾下,我参政两年虽与他交涩不多。却也多少摸清了他性子,此人尚无反权之心……”话到此处金在中却是断了下文。
金俊秀却道 “夏安王不是还有一子号基范。”
金在中失笑 “他还只是个孩子。”
刚拥着金在中从榻上起身,窗樨一声吱响,光影一闪,一袭艳丽红纱的金希澈已然翻立在了堂中,媚眸不着痕迹的扫了拥坐在榻缘的两人一眼,才道“马车备好了,公子尊上何时上路。”
“立刻起程罢。”
闻言金希澈又是蹙眉睨了一眼厢房门外才应下。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