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老板,我来啦!今天吃豆腐脑哦!刚出锅的!快来试试看!"医生如往常一样随意推开哑舍的大门,然而让他微微有些失落的是,柜台后那个淡然的身影却并没有出现。
"......老板?老板你在么?"医生试着唤道,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看来那个宋徽宗转世的画师也不在。
就在医生按捺不住想进内间一探究竟的时候,老板抱着一件用布包裹的长方形物体,从内间走了出来。
"咦?这是什么?"医生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吸引过去,他一直就对哑舍里层出不穷的神秘物品感到好奇,既然是存放于内间的物品,一定有着不同存常的故事。不过话说长方形的物体...只要不是那柄诡异的越王剑就好,它可是曾经谋杀过他的前世啊!医生还记得听到老板讲到那里时,自己有多么的惊恐...好吧他又开始吐槽了。
"鹿皮软布在百宝阁最下层左边第三个格子里,帮我拿过来。"老板并没有理会医生的话,毫不客气地说道。他将古董放在一张明代蟠纹镶金紫檀木案上,揭开绒布,仔仔细细地擦拭了起来。医生也只得在一旁借机观察起来。
木案上放置的,是一把琴。琴身纹理细腻致密,一看便知是用上好的桐木所制。四周有金属镶嵌的徽记,接榫处天衣无缝。整张琴光亮如漆,仿佛岁月从不曾在它身上刻下无情的痕迹。眼前的这人,也是一样......
等等,好像少了些什么?
医生还未回过神来,却见老板修长洁白的手指甚为怀念地抚摸着这把琴,动作娴熟地轻抚琴面,清越的音节随之依次响起,不由得大骇。
他所惊诧的,并不是因为这张也许是上千年来都无人调试的琴还能有着如此完美的音质,而是因为整张琴面上空无一物,竟是连一根琴弦都没有。
"老板,这......"医生不敢置信地望向老板,若不是一切的感觉都那么真实,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了。
"你来试试。"老板浅笑,将琴向医生推了推。
医生虽不会弹琴,但不好推脱,只得伸手在琴面上掠过。然而指尖却并未受到任何阻力,果然,不是他看不见琴弦,这张琴根本就没弦是吧?还有为什么他弹不出声音来呢?
"这是无弦琴。"老板清冷的声音倏然响起,"从前它还是可以用来弹奏的,虽然没有琴弦,却还能奏出绝美的音乐;但在那个人走了之后......即使是我,也只能弹出零星的音节。"
"嗯?为什么啊?还有那个人......到底是谁?"医生好奇地问道,"能给我讲讲吗?哎,对了,这张琴怎么会没有弦呢?"
老板的丹凤眼眯得更细了,"想听故事?"
"嗯。"医生老老实实地承认,反正医院的七天连假还没结束,不如就赖在哑舍里听故事。
老板却沉默了良久,半晌,长信宫灯的火焰一阵跳动,幽暗的小店里,回荡起他的声音:
"你知道在乱世中,一个人是如何保持本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