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殇
这个世界一开始并不是乱世,而我的心里,亦是这样。
——题记
风沙起时,漫天只有一丝丝的晨光,却被黄沙遮住了,只看得见火。
满目摇曳着的红色,渗透着血。
我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跑着,怀里抱着的人还在睡着,模模糊糊的好像在笑,又仿佛是要醒了。
“没事了……”我手忙脚乱地安抚着。
却忘记了,自己也是个孩子。
我心中的那方天空,不知何时亦已经塌陷了,只余下满目的绝望,带着些许残忍和痛恨。被抛弃了……又被抛弃了么?
他们叫我糜夫人,可是却忘记了,我也只是一个女子。再三的抛弃,再三的愚弄……够了。
远处的喊杀声近了些。我清楚我怀中的是谁,他流着那个人的血,有时候想要杀了他,有时候却会去怜悯的一个孩子。仅仅,是一个孩子,却是一个鲜红的目标,绑着我的命,要死要活,我躲不了。
我并不喜欢去装作温婉。恨就是恨,爱就是爱。
在他来时也一样。
那匹白马看不出白色,被烟熏了,被血染了,满目的破碎。他唤着我上马,目光是急的,超越了印象中不变的镇定。我低头逗弄着将醒的孩子,暗自笑了。
“夫人请上马。”
上?或不上?上了,一样的是一条死路,唯一的办法是不可行的,丢弃这个孩子。
他一枪挑翻周围的人。
我心中早成了一片硝烟的乱世,没有爱,只有不甘和对那人的怨恨。我想把那个孩子扔在地上,不知为何却想起了方才失散时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保重……”
更多时候,她把我当成姐妹来对待。如今我唯有还她这一个人情,求天垂怜,带阿斗回去。
我暗自下了决定,把阿斗递给他。
“夫人上马……”还是那一句,一样的语调,一样的焦急,一样的忠心。
我心中,亦是一样的悲凉,一样的不知所措。
对上那双眸子,将怀中的稚子递给他,望了眼还在沉睡的孩子,逼回将要留下的泪水,睡了那么久的孩子,终于,睁眼看了看我,咿呀着什么,我却没听见。
只是分不清情绪地问他:“如果我不是糜夫人,不是你主公的夫人,你……会来吗?”
我只希望,有人能够真真正正,爱着我这个人而不是我所拥有的地位。
他愣住之际,我已经得到了答案。那便是了……奢望罢了吧……我用尽全力地飞奔,朝着那口井坠去。
有人拉住我的衣角,那样急切地回答:“会。”
迟了。
现在说,早就迟了。
我盖住流泪的眼睛,挥手撕断了布料。
……
那么久了,直到几十年过去,他仍会想起那句话,想起那黄沙破晓的长坂坡,想起早就沉睡在砖瓦枯井下的她。那日她低低地问:“你……会来吗?”
……
他不敢去想那人流泪的眼眸,只是攥紧了手中的枪,苦涩地回答着空气:“会。”
那时,人已经相隔天涯。
如果重来一次,我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