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了好友之后，许安生说：
苏格苏格 。苏格格。然后加了一个捂嘴偷笑的表情。
苏格坐在电脑前笑了笑。回复：
平身。不过。其实你可以叫我苏娘娘。
然后许安生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男生。然后狂笑。
就在许安生笑得混天黑地的时候、苏格发来信息：
许安生。你不要笑。
然后许安生愣住了，说：
苏格。你不是鬼？
苏格说：不是啊。我是神。

十月的天气，有些阴冷。已经入秋。
许安生抱着厚厚的参考资料在校园晃荡。现在大二。GRE***真难考。
许安生坐在石凳上，借着并不十分亮的天光。开始背书。
许安生不喜欢图书馆。
太过功利。太过浮躁。太过混浊。这是许安生对图书馆的评价。虽然现在的他也很功利。
不过、也没什么。毕竟人都是矛盾的存在。
许安生在打了个喷嚏之后收到苏格的短信：
天气转凉。注意保暖。
许安生笑了笑，回复：
谨遵苏娘娘教诲。
不一会儿苏格发来短信：
小安子乖。
你丫的苏格、我什么时候成了小安子。于是、许安生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慵懒而温暖的男声。
“苏格、我什么时候成了小安子？”
“不知道诶。”
许安生无语。
“不过你不觉得小安子很好听吗？”
“那么、苏格。你不觉得你很欠扁吗？”
“不觉得诶。”苏格笑了笑，说，“丫头。声音不大正常。感冒了吧？”
“苏格。你确定你不是某个暗恋我的人假扮的？”
“我没这么无聊。”
许安生的怀疑很有道理。毕竟、他们只打过一次电话。然后许安生觉得、苏格、遇上你三生有幸。

十一月十二日。许安生的生日。星期天。
许安生缩在被窝里，不敢起床。天气越来越冷。好像要下雪。
夏衣打了个电话给许安生：“安安。生日快乐哦。有没有想我？”
夏衣是许安生高中的死党。高考之后分开。夏衣往南、许安生往北。不过、他们至少每周通两次电话。每次一般三个小时。在加上逢年过节的礼物。
无敌了。
“有想啊。”许安生用被子捂住头，“你都不知道北方的冬天有多冷。”
“拜托。大小姐。你已经跟我埋怨过不止一次了。谁让你当初不跟我一起的。南半球的阳光。好舒服啊。”
“夏衣！不要再得瑟了。”
“不跟你吵了。对了。我给你记得围巾和帽子收到没？我自己值织的哦。”
“那么好啊。还织围巾帽子的。”
“当然、不然你跑了怎么办？”
“去死。不过好像没到诶。”许安生说完、楼下宿舍大妈就说：“302室许安生。包裹。”
“衣衣。好像到了。我去收。”许安生飞速起床下楼。
派送包裹的是一个男生，一顶鸭舌帽，穿的很薄。许安生签了字，看了一眼男生，细长的眼睛，高挺的鼻子，一副黑框眼镜。一件薄毛衣、一件夹克，真要风度。许安生于是感慨：“现在的年轻人穿得真少。”
男生听见。狡黠一笑：“那么、小姐您不年轻了？”
许安生抱着包裹满脸黑线的回到寝室。继续和夏衣煲电话粥。
“衣衣。不是我说你。你的编织技巧有待提高。”
“许安生。有就不错了。”
许安生揉了揉耳朵。


“许安生。好久不见。想我了吧？”许安生一上线、企鹅就开始跳动。是苏格发来的信息。
许安生想了想，好像是有几天没联系了。于是、回了一个表情。
那你在干什么。苏格的头像又开始闪动。他的头像是许嵩。许安生不明白苏格为什么喜欢许嵩。
说实在话。许嵩不帅，只是有才、声线也说不上好听、总之、许安生不喜欢他。
许安生愣了很久，直到苏格发了窗口抖动。于是许安生说：
苏格、你为什么那么喜欢许嵩？
因为喜欢。所以喜欢。苏格的回复。
于是许安生开始听许嵩的歌、狂背歌词、关注许嵩的一切。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苏格？
因为苏格。
可是她对苏格除了名字之外一无所知。许安生觉得自己疯了。
当许安生再次抱着资料在学校里晃荡时、苏格打来电话。
“喂。许安生。我是苏格。”
“恩。什么事？”
“你把地址跟我讲。”
“为什么？你查户口？”
“哪有。只是上周你生日。想寄礼物给你。”
“那么好心？不直接把你寄给我好了。”许安生笑着说。
“好啊、我无所谓。”
“额、我开玩笑的。不要当真。”
“哈哈。我已经当真了。”苏格阴险的笑声。
”额、不说了。要上课了。地址：XXX市C大303室。拜拜。”许安生挂了电话。
一个星期之后。许安生果真收到了包裹。用很漂亮的盒子包装。打开一看、是一件深灰色毛衣。
“小姐。麻烦你先签字好不好？第一次看到有人不签字就打开包裹的。”许安生听到声音后抬头看了一下，又是那个男生。
“怎么又是你？”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说出口。许安生看着男生的笑脸，也笑了。男生看一眼包裹上的名字，许安生。看着女生：“我记住了。许安生。我叫段年。刚好我也是C大的学生。周末做兼职。”
许安生，你采到一朵大桃花了。


十二月三十一号，2009年的最后一天。段年约许安生出来。整条大街都是人，烟花爆竹漫天，过年永远都是最形式化的节日。
在人群中、段年突然拉住许安生的手。许安生抬头看他，他只是笑笑，继续拉着她往前走。
在人声鼎沸中，许安生感到手机在震动，掏出一看，是苏格打来的。许安生“喂”了好几声，可就是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于是就说：“听不清楚、先挂了。”
苏格放下手机，背着包一个人走在C大。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一天跑来找许安生，就是突然的想念。然后就来了。可是她不在。
苏格手里拿着一张许嵩的专辑——《自定义》
苏格好不容易才买到的。不知道为什么想第一个跟她分享，虽然知道她不喜欢许嵩。
于是苏格一个人唱着《有何不可》在C大的角落慢慢走过。
大街上。
段年带着许安生玩得很高兴。一直到十二点，整晚的高潮。手机上的时间从2009-12-31-11:59变成2010-01-01-00:00.2009年就这样过去了。
许安生突然很想念苏格。为什么段年不是苏格？
将近一点的时候、人潮散尽。许安生在大街上踢着石子，一边小声哼唱许嵩的歌。段年听见问了一句：“许安生你喜欢许嵩？”
“你也喜欢？”许安生反问，当然“也”字是代表苏格。。段年点点头：“很有感觉。”
然后，段年开始唱歌。很温暖的声音。许安生想：他唱歌的时候会不会也这么温暖。
许安生听到远处隐约的火车声音，她轻轻问了一句：“火车开往的终点会不会是幸福？”
段年愣了一下。看许安生的眼神突然变得柔和。又开始轻声唱歌。
2010 。你好。


2010年开始之后，段年开始追许安生。
会在很冷的早上、提一包许安生最喜欢的小笼包、将热热的豆奶捂在怀里等许安生下楼。
会在许安生感冒时细心的陪她看病拿药、
为了约到许安生、会贿赂她的室友。
会帮许安生买所有她喜欢的东西、尽管许安生一直拒绝。
会帮许安生做所有她喜欢的事。
寝室的女生都说：“许安生你不要段年可惜了。”
可是许安生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说什么、就是不想跟段年在一起。虽然他很好、真的很好。可是、许安生觉得他们就只能做朋友。心里已经没有空隙再留给段年。
夏衣知道后很无语。她说：“许安生。你脑子进水了啊。段年那么好、你都不要。苏格算什么。你对他了解多少啊？他又为你做过什么？就算是傻子也该知道怎么选吧。”
就在夏衣滔滔不绝之后、许安生说：“可是我不喜欢他。我喜欢苏格。我自己都很奇怪。可是我有什么办法。虽然段年很好。可是我就是不会喜欢他。”
许安生。你何德何能。值得段年这么做。
说完、许安生挂了电话。许安生可以想象夏衣在电话那头咬牙切齿的样子。许安生打开电脑、登上QQ对在线的苏格说：
段年在追我。
苏格看着手机上的五个字，突然有些难过，过了好久，他终于说：
哦。喜欢就在一起啊。
苏格是知道段年的。2010年的第一天、许安生打电话给苏格、说了很多事、有他、有段年、有夏衣、还有许安生自己。许安生跟他说话的时候就像个孩子、在细数自己的种种。苏格始终没有说2009年的最后一天去找过许安生。他不知道为什么。然后苏格对许安生说：“安生、我唱歌给你听。”
然后、苏格唱了有何不可。《自定义》的主打歌。他唱得很认真。直到手机自动关机。然后、许安生哭了。
过了很久。手机收到许安生的短信。
我会慢慢考虑。但我想见你一面。
苏格打了个电话过去：“丫头、恭喜你告别单身。我都快大学毕业、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还没成定局呢。下断论太早。”许安生说完、沉默了很久。不知道怎么说。不知道该不该说。苏格绵长的呼吸通过电话听筒在许安生耳边回响。
很好听的呼吸声。连呼吸都那么完美。至少许安生这么认为。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然后、许安生终于想说：“我——”苏格的声音也同时响起。然后手机关机。
我喜欢你。
同样的话哽咽在不同的人的喉咙里。没有电话先当做介质。就这样生硬的消散在空气里，不着痕迹。
许安生、我喜欢你。
苏格、我喜欢你。

许安生和段年终于在一起。
段年的脸上始终挂着温暖的笑。许安生的手被他紧紧握在手里。
段年始终很奇怪、为什么许安生总是要他唱《有何不可》。
段年终于问她，许安生说：“因为有一个人跟你一样。为我唱《有何不可》。第一次。”说完。许安生向小路那头走去。
段年的笑容渐渐凝固，原来，是这样啊。
终于变成苦笑。许安生的影子渐渐模糊。起风了。
2010年的3月，许安生见到了苏格。
当时许安生刚刚起床、宿舍阿姨说：“302室许安生，有人找。”
许安生下楼、看到了满脸笑意的苏格。许安生认为是苏格。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苏格。
苏格的头发有些长、有些凌乱。他穿的很薄。很瘦、很高、很令人心疼。
许安生笑了笑：“苏格你好。”
其实只是普通的拥抱而已、然后恰好被段年看到、之后许安生和段年大吵一架。
其实不该算是吵架。
段年牵着许安生、在3月份的阳光下抬头眯着眼、然后、破例没有对许安生笑、而是说：“安生、其实你不喜欢我吧。”
许安生说：“段年、聪明如你。其实你一直都知道。对吧。只是从来不说。还一直对我那么好。段年、你那么好。如果没有苏格、我会很爱很爱你。是我、配不上你的好。”
段年说：“没有谁配不上谁。可是我爱你。怎么办？”然后、段年抱着许安生哭得一塌糊涂。滚烫的泪水滑进许安生的脖子、说不震惊是假的。
段年、阳光一样的段年、哭了。
哭完之后、段年变得同以前一样、笑着牵起许安生的手、轻轻的问：“安生我是不是很没用？”
“不、你最勇敢。”许安生很认真的说。段年真的很勇敢。比很多人都勇敢。比如她、比如苏格。
段年总是直视所有问题、即使知道会受伤、知道结局不一定完美、却总是敢面对。不像他们、总是在逃避。
所以、段年、你很勇敢。
“段年、对不起。我们分手吧。”一句简单的话通过电话线传到段年的耳朵、结束了段年和许安生三个月的恋情。许安生害怕跟他当面提分手、害怕再看到段年的眼泪、那是勇敢者的眼泪。那样的眼泪太过刺眼、刺眼到许安生感到窒息。所以、连分手都要通过手机说明、许安生真的很抱歉。
段年、真的对不起。
段年早已知道分手是迟早的事。本以为足够坚强、足够抵抗这一次的打击。但是、倒数第一的成绩出卖了他的自信。
心、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痛过。
当然、所有的一切。许安生一无所知。许安生从C市的火车站做了六个小时的火车到达苏格所在的城市。许安生打电话给苏格，她说：“苏格、你是不是来找过我，在2010年之前。”
苏格听到之后沉默了很久。他问：“你在哪？”
“你先回答我你是不是找过我？”许安生固执起来。苏格都只是问：“你在哪？”
许安生挂了电话、从火车站出来、看到苏格城市的繁华。她沿着街道、穿过一家家书店、一家家咖啡馆、一家家CD店。路过一个叫做时光的书店、店里放着许嵩的《浅唱》。很不错的书店呢。
许安生笑了、走进去、木制的地板、白色的书架、还有一本本经过包装的书。
这家书店很特别、每一本书都被白色、印有暗花的纸包着、有粉色的蝴蝶结。根本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书。一律35元。
许安生在第四个书架看到一本书、从书架上拿下、用35元换了这本书。她没有拆开。店主很奇怪：“所有人买书都会拆开、你为什么不？”
许安生只是笑、然后走出书店。
呐、苏格。我来到有你的城市、走过你走过的街道。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在一起。
在许安生来这座城市之前、许安生看到苏格的博客上、2010-01-01-08:35的一条博文：
我来到没有你的城市、唱一首歌给你听。


苏格有些想放弃了。已经跑遍所有的地方，就是找不到许安生。说不定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而已，许安生怎么会来找他呢？可是——万一呢？
苏格坐在时光的门槛上，店主走了出来：“苏格，怎么了？进来喝杯咖啡？”店主叫尼克，和苏格原本是同学，后来中途辍学开了时光。
苏格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在找一个女生，她叫许安生。”尼克挨着他坐下，问：“女朋友？吵架生气了？”
“不是，你看没看到过她？”苏格回过头，现在已经八点多了。已经很黑了，许安生一个女生，人生地不熟，遇人不淑的话苏格你该怎么办？苏格站起身，手机响了起来，是许安生发的短信。
苏格，我在火车站我还是想见你一面。
火车站。
“许安生。”苏格跑到火车咱看到两手空空，拿着一本书的许安生。他有些生气，许安生笑的像个孩子。
“苏格，你肯定来找过我吧？”许安生和苏格坐在候车大厅，有些空荡，只有三三两两的旅人。苏格不说话，反问她：“吃饭了吗？”
“你回答我。”许安生固执起来。苏格沉默，良久点头。许安生满意的挽过苏格的手臂，说：“我要吃东西。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吗？”
“当然。带你去吃这里的风味小吃。对了，什么时候的票？”苏格摸摸许安生的头问道。
“其实，没有票。”许安生狡黠一笑，“我们快走吧，我要饿死了。”
路边。
“那、安生，你来只是为了知道我来找过你吗？”苏格看着女生，终于说出了口。
“嗯。是。也不完全是。”许安生打了个饱嗝，然后笑了。苏格也笑了。
苏格没有问许安生“不完全是”的意义，他只说：“许安生，你留下来我陪你玩好不好？”
“不好。”许安生果断地打断苏格的话，“我还要回去考GRE。一定要过。”
“那好，明天早上送你走。”苏格牵起许安生的手，仿佛一切都那么自然，仿佛苏格就该牵许安生的手，仿佛许安生就该被苏格牵。
各怀心事的两个人在夜色深沉的城市穿行，黑夜给了心事一个最佳的隐藏时机。


许安生上了火车，苏格一直再啰嗦。一直交待她在车上应该注意些什么，应该干什么，总之，越说越奇怪。苏格的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许安生突然笑出声。
苏格轻轻打了一下她的头：“笑什么？”
“你好像我妈妈。”许安生笑的更加开心，以至于用手捂住肚子，而苏格越来越尴尬。许安生的笑声突然停下，嘴唇被猝不及防的堵住。通俗易懂的讲，他们，在接吻？
“额，那个，你自己注意安全，我，我先走了。”苏格放开许安生时，脸有微微的泛红，阳光恰到好处的打在他脸上。
“哦，好。你先，下去吧。”许安生转过头装作若无其事。苏格有些匆忙，以至于在转身时撞到一个人：“对不起。”苏格道了歉急忙下车。许安生透过车窗看到阳光下的苏格轻轻的笑。然后车轮开始运行，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终于车窗外的景物被高速前行的车轮拉的模糊不清。许安生对面一个妇女问道：“男朋友？”
许安生笑了笑，没有说话。掏出手机，才发现早就没了电，换上另一块电池，开机，随之而来的是二十条未读短信。
有几封是苏格的，其余全部是段年的。
安安，你在哪？
安安，为什么还不回来？
安安，你看到短信，就算不回来，也说句话让我安心好么。
许安生，如果你出事，我不会放过你。
······
安安，求你，你快回来好么。
许安生有点想哭，到头来，还是段年依旧这么关心她。虽然，她伤他很深。许安生打了个电话过去。刚通，就传来段年焦急的呼喊：“安安，你在哪？”
“你不要担心，我马上就回来。在火车上呢。”许安生拼命忍住眼泪。
“你去了哪里？”段年握住手机，千万不要是我想的那样。
许安生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说。段年已经被伤的够了，她不想再伤害他了。
“你，是，去找苏格？”很久之后，段年还是问了出来。明明知道了答案，却依旧固执地想问。
“段年，等我回来再说。好不好？”许安生开了口，却带着哭腔。电话那头安静了很久，终于传来“好。”然后段年挂了电话。
许安生不可抑止的哭出声，越发凶猛，泪水决堤。
段年，你这么好，叫我怎么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