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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加莎推理小说]斯泰尔斯庄园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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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泰尔斯庄园奇案[The Mysterious Affairs at Styles]
又译作:斯泰尔斯的神秘案件

本书是阿加莎的处女作,也是大侦探波洛第一次出场。后来阿加莎曾在自传里抱怨,如果她知道她的写作生涯会延续这么长,她就不会将波洛设计得如此老了。本书写作于1916年,灵感源自于阿加莎一战时在医院做志愿者时的经历。写成后曾辗转投给6家出版社,均被拒。最后终于由Bodley Head出版社接下,但出版条件十分苛刻,需售出2000册后才可以得到版税分成,最后本书共售出2000册,于是阿加莎从自己的处女作里只拿到了25英镑的杂志连载权收入。

题辞:To my Mother(献给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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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版时间:1920年

出场人物: 

赫尔克里·波洛(Hercule Poirot)
阿瑟·黑斯廷斯上尉(Captain Arthur Hastings)
詹姆斯·贾普侦探长(Chief Inspector James Japp)
埃米莉·艾格尼丝·英格里桑太太(Emily Agnes Inglethorp)
阿尔弗雷德·英格里桑(Alfred Inglethorp)
约翰·卡文迪什(John Cavendish)
玛丽·卡文迪什(Mary Cavendish)
劳伦斯·卡文迪什(Lawrence Cavendish)
辛西娅·穆多契(Cynthia Murdoch)
伊夫琳·霍华德(Evelyn Howard)
鲍斯坦医生(Dr. Bauerstein)
雷克斯太太(Mrs. Raikes)
多克斯(Dorcas)
威尔金斯医生(Dr. Wilkins)                                         
曼宁(Manning)
韦尔斯先生(Mr Wells)                                        
艾伯特·梅斯(Albert Mace) 
萨默海警监(Superintendent Summerhaye)
欧内斯特·赫维韦瑟爵士(Sir Ernest Heavyweather)




IP属地:天津1楼2006-11-20 00:18回复

    正在这时候,一个难以忘却的声音,从近处的一个开着的落地长窗中飘了出来:

    “那末你喝了茶以后给公主写信吗,阿尔弗雷德?给第二天来的塔明斯特夫人的信我自己来写。或者我们还是等公主那边有了回答再说?要是她不答应,塔明斯特夫人就可以在第一天来,克罗斯贝太太第二天,再是公爵夫人——主持学校的开学典礼。”

    传出一个男人的喃喃不清的声音,接着又响起英格里桑太大的答话声:

    “对,当然可以。喝了茶以后就好好搞一搞,你考虑得真周到,亲爱的阿尔弗雷德。”

    落地长窗又开大了一点,一位端庄的白发老太太,有着一副专横的面容,从里面走出来,来到草坪上,她的后面跟着一个男人,显得一副顺从的样儿。

    英格里桑太太热情洋溢地对我表示欢迎。

    “啊,隔了这么多年,现在又能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阿尔弗雷德,亲爱的,这是黑斯廷斯先生——这是我的丈夫。”

    我有点好奇地打量着“亲爱的阿尔弗雷德”。此人确实有点几不含时宜。难怪约翰对他那脸络腮胡子那么反感。这是我所见过的最长最黑的胡子之一。他戴一副金边的夹鼻眼镜,一脸难以理解的冷淡表情。这使我产生一个印象,他在舞台上也许倒是挺合适的,在现实生活中却怪不自然。他的声音颇为油滑,有点假殷勤的味道。他把一只木头般的手放到我的手中,说道:

    “十分荣幸,黑斯廷斯先生,”接着他转身对他的妻子说:“亲爱的埃米莉,我觉得这椅垫儿有点潮湿呢。”

    当他小心翼翼地调换了一个坐垫时,老太大多情地朝他微笑着。一个在各方面都很聪明的女人的奇怪的迷恋!

    由于英格里桑太大的在场,可以觉察出,在这家人的头上,似乎都蒙上了一层紧张的关系和隐藏着的敌意。霍华德小姐尤其尽力掩饰住自己的感情。然而,英格里桑太太仿佛什么异常的情况都没有发现。我所记得的她昔日的那种多才善辩,经过这么些年来,依然不减当年,她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谈的话题主要是由她组织的、不久就要举行的义卖。她偶尔向她丈夫查问一下日子或日期方面的问题。他那殷勤小心的态度举止从不改变。打从一开始,我就厌恶他,这一想法在我脑子里一直根深蒂固,而且我自以为我的第一个印象通常都是相当准确的。

    过了一会,英格里桑太太转向了伊夫琳·霍华德,对一些有关信件方面的事情吩咐了几句,于是她的文夫用他那煞费苦心的声音和我聊开了:

    “你的固定职业就是军人吗,黑斯廷斯先生?”

    “不,战前我在劳埃德商船协会。”

    “战争结束后你还决定回去吗?”

    “也许是。不外乎回那儿或者是找个新工作。”

    玛丽·卡文迪什向前探过身来。

    “要是你只是从你的爱好考虑的话,你愿意真正选择一个怎样的职业呢?”

    “这个,那要看情况了。”

    “没有秘密的癖好吧?”她问道。“告诉我——你被什么东西吸引来着?每个人通常都被某种可笑的东西吸引着的。”

    “你会笑话我的。”

    她笑了。

    “也许是这样。”

    “好吧,我一直暗地里渴望成为一个侦探!”

    “真不赖——英格兰场④?还是夏洛克·福尔摩斯⑤呢?”

    “噢,争取成为夏洛克·福尔摩斯。不过,事实上,认真说,我对此非常向往。我有一次在比利时遇到过一个人,是一位非常著名的侦探,是他激起了我对这一事业的热情。他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小个子。他常说,一切优秀的侦探工作仅仅是一个方法问题。我的体系就是以他的这一说法为基础的——当然,虽然我已经有了更进一步的发展。他是个非常风趣的小个子,一个衣着时髦的花花公子,但是惊人地机敏。”

    “我也喜欢优秀的侦探小说,”霍华德小姐议论说,“不过,总是写了那么多胡说八道的东西。到最后一章揭露了罪犯,弄得每个人都目瞪口呆。可是真正的犯罪行为——是很快就能发现的。”

    “还有大量的犯罪行为没有被发现哩,”我表示不赞同。

    “不是指警方,而是那些当事人。家里人。你没法真正能瞒过他们。他们一定会知道。”
    


    IP属地:天津4楼2006-11-20 0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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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9 02:4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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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七月十六~十七日

       

      我是七月五日到达斯泰尔斯的。现在我要说的是那个月十六日和十七日的事。为了让读者方便,我将尽可能精确无误地把这几天来的事情扼要地重述一下。这些事情后来经过一系列冗长乏味的盘问才审讯清楚。

      伊夫琳·霍华德走后两三天,我收到了她的一封信,信上告诉我,她已在米德林海姆的一家大医院里做护士,该地离这儿有十五、六英里,是个工业小城。她恳求我,要是英格里桑太太表示出有同她和好的愿望的话,就让她知道。

      在我的宁静的日子里,唯一的美中不足是卡文迪什太太在和鲍斯坦医生的交往中那种特殊的、对我来说是不可理解的偏爱。她到底看中此人的哪一点,我没法想象,可是她老是邀请他到家里来,经常和他一块儿出去作长时间的旅游。我必须承认,我实在看不出他的吸引力究竟在哪里。

      七月十六日是星期一,这一天整天乱糟糟的。一次著名的义卖已在上一个星期六开幕。这天晚上要举行一次和同一赈济有关的文娱晚会,英格里桑太太要在会上朗诵一首战争诗。上于我们大伙都忙着整理和布置开晚会的村子礼堂。中饭吃得很迟,下午就在花园里休息。我发觉约翰的神态有点异常。他好象十分焦躁不安。

      喝好茶,英格里桑太大会躺下休息了,晚上她还得努力一番。而我则向玛丽·卡文迪什挑战,要和她作一次网球单打比赛。

      六点三刻左右,英格里桑太太叫唤我们,说是我们要迟到了,因为这天的晚饭要提早。为了能及时准备好,我们只好草草收兵。晚饭还没吃完,汽车已经等在门口了。

      晚会开得很成功。英格里桑太大的朗诵博得了一片热烈的掌声。还表演了一些舞台造型,辛西娅也在其中扮演了角色。她没有和我们一起回家,应邀参加一个晚餐会去了,这大晚上,她和那些和她一起演出的朋友在一起。

      第二天早上,英格里桑太太是在床上吃的早饭,她有点疲劳过度了,但是,十二点半左右,她精神抖擞地出现了,硬要带劳伦斯和我也一起去参加一次午餐会。

      “你知道,这是罗雷斯顿太太的盛情邀请,她就是塔明斯特夫人的妹妹。罗雷斯顿家和征服者①一起来到这儿,是我国最古老的家族之一。”

      玛丽托词和鲍斯坦有约在先,为自己不能同往表示了歉意。

      我们吃了一顿非常适意的中饭,而当我们驱车离开时,劳伦斯提议,我们应该经由塔明斯特回来,那儿只离我们走的公路一英里,到辛西娅的药房去看看她。英格里桑太太回答说这是个好主意,可是由于她有几封信要写,她得把我们丢在那儿,我们可以和辛西娅一起乘轻便马车回来。

      我们由于受到怀疑,一直被医院的看门人阻留着,直到辛西娅出来为我们证明才让进去。她穿着件白色的长外套,看上去既沉静又温柔。她带我们来到她的工作室,把我们介绍给和她一起的那位药剂师,一个有点使人害怕的人,辛西娅轻松地把他叫做“尼布斯”。

      “瓶子真多!”当我的眼睛朝这个小小的房间巡视了一圈后,我惊呼说。“你真的都知道所有的瓶子里是什么吗?”

      “说起来真怪,”辛西娅叹了口气说。“每个到这儿来的人都这么说。我们真想给第一个不讲‘瓶子真多’的人发笔奖金,我知道,你接下去打算问的一句话就是:‘你毒死多少人了呀?’”

      我微笑着,感到很内疚。

      “要是你们知道不慎毒死一个人是多么容易,你就不会说这样的笑话了。得啦!我们喝茶吧。那只橱里的各种内情真相我们都已掌握了。不,劳伦斯——那是毒药橱,是那只大橱子——对了。”

      我们高高兴兴地喝了茶。后来还帮辛西娅洗了茶具。正当我们放好最后一只茶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辛西娅和尼布斯突然板起了脸孔,露出了严肃的神情。

      “进来,”辛西娅说,带着一种明显的职业性的语气。

      一个显得有点惊慌模样的年轻护士,拿着一只瓶子出现了,她把瓶子递给了尼布斯,他示意她交给辛西娅,还说了句有点莫明其妙的话:

      “今天我不是真正在这儿。”
      


      IP属地:天津7楼2006-11-20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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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太太。”老女仆踌躇了一下,接着又胆怯地补充说:“太太,您不认为您最好还是上床去躺一会吗?您看来太疲劳了。”

        “你也许说得对,多卡斯——是的——不——现在不行。我还有几封信,得赶在邮局收信之前写完。你已经按我告诉过你那样,在我房里生了火了吗?”

        “生了,太太。”

        “那我吃过晚饭就马上去睡。”

        她又走进自己的房间,辛西娅凝视着她的背影。

        “天啊!究竟出了什么事了?”她对劳伦斯说。

        他仿佛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一声不吭地转身走出屋子去了。

        我对辛西娅提议,在晚饭前来一场网球快速比赛,她同意了,于是我跑上楼去取球拍。

        卡文迪什太太正下楼来。也许是我的一种错觉,可是她确实显得有点古怪,心神不定。

        “去和鲍斯坦医生散步了吗?”我问道,尽可能表现出一种不在乎的样子。

        “没去,”她仓猝地回答说。“英格里桑太太在哪儿?”

        “在闺房里。”

        她一只手紧握住栏杆,接着好象鼓起勇气去完成一件艰险的工作,匆匆地走过我的身旁,下了楼,穿过门厅,朝闺房走去,进去后,关上了身后的房门。

        过了一会,我奔向网球场,我得从闺房的打开的窗下经过,这时我偶然地听到了下面这些谈话的片断。玛丽·卡文迪什以一个死命想控制住自己感情的妇女的声音在说:

        “那你就不能给我看看吗?”

        英格里桑太太对她回答说:

        “亲爱的玛丽,这没有什么。”

        “那就给我看看。”

        “我告诉你了,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这同你丝毫没有关系。”

        玛丽·卡文迪什回答说,声音更加悲哀:“当然罗,我早就知道你是会袒护他的。”

        辛西娅正在等着我,她热切地迎着我说:

        “嗨,大吵过一场啦!我从多卡斯那儿全部打听到了。”

        “谁吵架呀?”

        “埃米莉阿姨和他。我真希望她最终会看透他!”

        “那么多卡斯在场吗?”

        “当然不在。只是碰巧在房门口。这次可真是大破裂了。我真希望能把全部情况都了解个一清二楚。”

        我想起了雷克斯太太那张吉普赛人的脸蛋,以及伊夫琳·霍华德的警告,但是我明智地决心保持沉默,而辛西娅却千方百计地作了每一种可能的假设,兴奋地希望“埃米莉阿姨会把他撵走,会永远不再和他说话”。

        我急于想见到约翰,可是到处都找不到他,显然,那天下午出了什么严重的事了。我竭力想忘掉我偶尔听到的那几句话,可是,不管我怎么着,我都没法把它们完全从我的脑子里抹去。玛丽·卡文迪什所关心的那件事是什么呢?

        我下楼来吃饭时,英格里桑先生正坐在客厅里。他脸上的表情仍象往常一样冷淡,因而我重又感到此人的令人不快的虚伪。

        英格里桑太太最后一个来,她看上去仍然焦躁不安。吃饭期间餐桌上有着一种紧张的沉默。英格里桑异常平静,象往常一样,他给他的妻子时而献一点小殷勤,在她的背后放上一只背垫什么的,完全扮演着一个忠实丈夫的角色。饭后,英格里桑太太立即就回到自己的闺房去了。

        “把我的咖啡拿来吧,玛丽,”她叫唤道。“要赶上邮班,只有五分钟了。”

        我和辛西娅走到客厅的打开的窗户跟前,坐了下来。

        玛丽·卡文迪什给我们送来了咖啡。她显得有点激动。

        “你们年轻人要开灯呢,”还是喜爱朦胧的黄昏?”她问道。“辛西娅,你把英格里桑太太的咖啡送去好吗?我来把它斟好。”

        “你别麻烦了,玛丽,”英格里桑说:“我会给埃米莉送去的。”他斟了一杯咖啡,小心翼翼地端着它走出了房间。

        劳伦斯也跟着出去了,于是卡文迪什太太在我们旁边坐了下来。

        我们三人默默地坐了一会。这是个愉快的夜晚,四周一片静寂,天气很热,卡文迪什太太用一把棕榈叶扇轻轻地扇着凉。

        “天气简直太热了,”她低声哺咕道,“要下雷雨了。””

        唉,真是好景不长啊!我的良辰美景突然被门厅里的一阵熟识的非常讨厌的声音打破了。

        “鲍斯坦医生!”辛西娅惊叫起来。“怪了,怎么这时候来。”

        我偷偷地朝玛丽·卡文迪什瞥了一眼,可是她似乎十分泰然自若,她双颊上那娇白的脸色毫无变化。

        过了一会,阿尔弗雷德·英格里桑把医生领进来了。后者大声笑着,坚决表示他这副样子去客厅是不适宜的。事实上,他真的出了洋相,他身上沾满了泥。

        “你在忙什么呀,医生?”玛丽·卡文什迪大声问道。

        “我得解释一下,”医生说。”我实在不打算进来,可是英格里桑先生定要我来。”

        “哦,鲍斯坦,你陷入窘境了。”约翰说着从过道里踱了进来。“喝点咖啡吧,和我们谈谈,你在忙点什么。”

        “谢谢,我这就讲吧。”他苦笑着说。他说他在一个难攀登的地方发现了一种相当罕见的蕨类植物,而就在他千方百计想把它采到手的时候,他,实在丢人,竟失足掉进了近旁的一口池塘。

        “太阳虽然很诀就把我的衣服晒干了,”他接着说,“可是我怕这一来我的面子都丢光了。”

        就在这时候,英格里桑太太从过道里叫唤辛西娅了,于是,姑娘就跑出去了。

        “请你把我的公文箱拿过来好吗,亲爱的?我打算睡觉了。”

        通注过道的门开得很大。当辛西娅在拿箱子的时候,我已经站起身来,约翰就在我旁边。因此,有三个人可以证明,当时英格里桑太太还没喝咖啡,而是正端在手里。

        我的那个傍晚,已被鲍斯坦医生的出现完全彻底地破坏了。看来此人好象不走了。然而,他终于站了起来,我才宽慰地舒了一口气。

        “我走着陪你去村子吧,”英格里桑先生说。”我得去看看我们那个房地产代理人,”他又转身对着约翰说,“不需要人等我,我带大门钥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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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 

        ①即一零六六年征服英国的英王威廉一世。
        ②系妇女的起居室或更衣室。


        IP属地:天津9楼2006-11-20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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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候,鲍斯坦医生权威地挤开众人,走进了房间。他突然一动不动地站住了,注视着床上躯体的形状,而就在这一刹那间,英格里桑太太两眼盯着医生,用一种窒息住的声音叫道:

          “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接着就住后一头倒在枕头上,一动不动了。

          医生猛地一步跨到床前,抓住她的两臂,使劲把它们牵动着,我知道,这是在施行人工呼吸。他对佣人们下了几道简短严厉的命令,专横地挥动着一只手,把我们大家都赶到了门口。我们呆呆地盯着他,尽管我想我们大家心里都明白,已经太迟了,现在已经毫无办法。我从他脸上的表情,也可以着出,他自己也认为希望已经很小。

          最后,他终于放弃了自己的急救工作,心情沉重地摇了摇头。就在这时,我们听到了门外响起的脚步声,英格里桑太太的私人医生威尔金斯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这是个肥胖的爱唠叨的矮个子。

          鲍斯坦医生解释了几句,说是汽车开出去时,他恰好经过庄园的大门,于是他就尽快地跑到这幢房子里来,而让汽车继续去接威尔金斯医生。他用一种无力的手势指了指躺在床上的人。

          “实——在——令人悲痛。实——在——令人悲痛,”威尔金斯医生咕哝着说,“可怜的太太哟,老是得做那么多工作——实在大多了——不听我的劝告。我早就告诫过她。她的心脏远不是健康的。‘不能紧张,’我曾对她说,‘不——能——紧张’。可是她没有办到,——她对各项慈善事业的热情太高了。脾气又倔强。脾——气——倔——强——啊。”

          我发觉,鲍斯坦医生一直严密地注视着这位本地医生。在他说话的时候,他仍两眼紧紧地盯着他。

          “老太太痉挛时的剧烈程度实在罕见,威尔金斯医生。我感到很遗憾,你没能及时赶到来亲眼目睹一下。那在性质上完全是一种强直性的痉挛。”

          “啊!”威尔金斯医生聪明地答应了一声。

          “我想和你个别谈一谈,”鲍斯坦医生说。接着他转脸朝向约翰,问道:“你不反对吗?”

          “当然不反对。”

          我们全部走到过道里,单单留下两位医生,我听到房门在我们身后锁上了。

          我们慢慢地走下楼梯。我感到非常激动。我具有一种推理的才能。鲍斯坦医生的态度引起了我脑子里一大堆漫无边际的猜测。玛丽·卡文迪什把她的一只手搭在了我的手臂上。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鲍斯坦医生的举动着上去这么——怪?”

          我瞧着她。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呢?”

          “听我说!”我朝四周看了看,别的入都离开一段距离,不会听见。我压低声音,悄声说:“我认为她是被毒死的!我确信鲍斯坦医生对此已经有怀疑了。”

          “什么?”她畏缩地倚在墙上,两眼慌乱地睁着。接着,她使我大吃一惊地突然喊了起来,大声嚷道:”不,不——不是那么回事——不是那么回事!”并且从我身边跑开,逃上楼去。我紧跟着她,生怕她马上会昏倒。我发现她靠在栏杆上,面如死色。她不耐烦地挥手,要我马上走开。

          “别来,别来——离开我。我宁愿一个人待在这儿。就让我安静一会儿吧。下去,到旁的人那儿去。”我勉强地听从了她的话。约翰和劳伦斯在餐室里,我也走了进去。我们都默不作声,可是当我终于打破了这种沉默开口说话时,我猜想我说出了我们大伙的想法。

          “英格里桑先生在哪儿?”

          约翰摇摇头。

          “他不在家。”

          我们的目光相遇了。阿尔弗雷德·英格里桑在哪儿?他的不在场是很奇怪的,也是令人费解的。我想起了英格里桑太太临终时的话。那下面是什么?要是她还有时间的话。他还要告诉我们什么呢?

          终于,我们听到了医生走下楼来。威尔金斯医生看上去既沉重,又激动,可他还是试图把内心的激动隐藏在有教养的镇静的风度之下。鲍斯但医生跟随在背后,他那张阴沉的、长着胡子的脸没有任河变化。威尔金斯医生是他们俩的发言人。他对约翰说:

          “卡文迪什先生,我希望你同意进行尸体解剖。”

          “有必要吗?”约翰严肃地问道,他的脸上掠过一阵痛苦的表情。
          


          IP属地:天津11楼2006-11-20 0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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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对有必要,”鲍斯坦医生说。

            “你们这样说的意思是——?”

            “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管是威尔主斯医生还是我本人,都不能开给死亡证明。”

            约翰屈服了。

            “既然是那样,我除了同意之外别无选择了。”

            “谢谢,”威尔金斯医生轻松地回答说。“我们建议应该在明天晚上——或者就在今天晚上进行。”他朝黎明的曙光瞥了一眼。“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看恐怕一场审讯几乎已经不可避免——这样的手续是需要的,只是请你自己不要因此而悲痛。”

            停了一会,接着鲍斯坦医生从口袋掏出两只钥匙。交给了约翰。

            “这是那个房间的钥匙。我已经把它们锁上了。我看,暂时还是锁上的好。”

            两位医生接着都离开了。

            我的脑子里翻腾着一个想法,我觉得此刻可以把提出来加以讨论。然而,我又有点伯这样做。我知道,约翰最怕的是把事情传开去。而且他是个悠闲惯了的乐天派,从来就不愿在半路上碰到麻烦事。要使他相信我的计划是完善的,困难也许就在这里。另一方面,劳伦斯又是个少循常规,多具幻想的人。我觉得,我可以算作是个助手。毫无疑问,现在得我来领这个头了。

            “约翰,”我说,“我打算问你一下。”

            “什么事?”

            “你还记得我和你谈过我的朋友波洛吧?你记不记得这个比利时人就在这儿?他是一位最有名的侦探呢!”

            “是啊。”

            “我要你让我现在就去把他请来——请他来调查这件事情。”

            “什么——现在?验尸以前?”

            “是的,假如——假如——这确实是一桩暴行,时间上愈快愈好。”

            “胡扯!”劳伦斯生气地大声嚷道。“依我看,这全是鲍斯坦骗人的鬼花样!威尔金斯并没有这种想法。是鲍斯坦把这塞进他的脑袋的。可是,象所有的专家一样,鲍斯但的神经也是有点不正常的。毒药是他的癖好。因此在他看来到处都是毒药。”

            我承认,我对劳伦斯的这种态度感到诧异,他是个对任何事情都难得这么动感情的人呀。

            约翰犹豫着。

            “我的看法和你不一样,劳伦斯,”他终于说了。

            “我赞成让黑斯廷斯放手处理这件事,不过我宁愿再等一等,我们不要为此招来不必要的流言蜚语。”

            “不,不,”我急切地大声说,“这你用不着担心。波洛做事是非常谨慎的。”

            “那很好,那就听你的便吧,我把这件事交托给你啦。不过,要是事情真象我们所怀疑的那样,这可是桩十分清楚的案件。要是我冤枉了他的话,上帝会宽恕我的!”

            我看了着表,已经六点钟。我决定不再浪费时间。然而,我还是容许自己耽搁了五分钟。我用这时间在藏书室里仔细寻找,直到找到一本叙述番木鳖碱①的毒性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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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 

            ①或称马钱子碱,一种烈性毒药,用极微量可以刺激神经。


            IP属地:天津12楼2006-11-20 0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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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调查

               

              比利时人在村子里住的房子,紧贴园子的大门。沿着一条狭窄的小径,穿过一片长长的草坪,不走那弯弯曲曲的车道,抄近路去,可以省下不少时间。因此,我就走这条路。当我快到门房时,一个步履匆匆迎面而来的男人的身影,引起了我的注意。原来是英格里桑先生。他一直在哪儿呀?他打算怎样来解释他的不在场呢?

              他急切地朝我迎了上来。

              “我的天哪!大可泊了!我可怜的妻子啊!我方才才听说。”

              “你在哪儿呀?”我问道。

              “昨晚上登拜留我耽晚了,我们一直谈到深夜一点钟。这时,我发现到底还是忘了带大门的钥匙。我不想唤醒家里人,所以登拜留我过了夜。”

              “你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我问。

              “威尔金斯敲开登拜的门告诉我的。我可怜的埃米莉!她如此舍己为人——有着这样的高贵品质。她操劳过度了。”

              一阵厌恶的心情直朝我袭来。这是个多么老于此道的伪君子啊!

              “我有事得赶紧去,”我说,感谢他没有问我到哪儿去。

              几分钟后,我就在敲小别墅的门了。没有回答,我急不可耐地反复敲着。我头顶的一扇窗户小心谨慎地打开了,波洛本人伸出头来朝下面看了看。他看到是我,惊叫了一声。我三言两语地对他讲了发生的悲剧,并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

              “等一等,朋友,我让你进来。我穿衣服时,你详细给我讲一讲这事情的经过。”

              过了一会,他打开了门,我跟着他走进他的房间。他让我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接着我毫无隐瞒地叙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即使是极小的细节也不遗漏。而他则一直精心细致地给自己打扮着。

              我给他讲了我怎样被唤醒,英格里桑太太临终时说的话,她的丈夫为什么不在场,前一天的吵架情况,我偶然听到的玛丽和她的婆婆之间的那次谈话的片断,在此之前英格里桑太太和伊夫琳·霍华德之间的争吵,还有后者的暗示。等等。

              我讲得没能象我所希望的那样清楚。有几次我讲重复了。偶尔,我又不得不回头讲某个漏掉的细节。波洛和蔼地朝我笑笑。

              “脑子搞糊涂了么?不是这样的?慢慢讲吧,我的朋友。你讲得太急。你太激动了——人一激动说起话来就不自然。过一会,等我们镇静一点的时候,我们来把事实理一理,好好归归类,使它们各得其所。然后,检查一下,剔掉一些。那些不重要的,卟!”——他皱起那张小天使般的脸,十分滑稽地吹了一口——“把它们吹跑!”

              “那样当然很好,”我表示反对,“可是你打算怎么来确定什么是重要的,什么又是不重要的呢?那样做,我着始终是有困难的。”

              波洛使劲地摇了摇头。这时他正异常仔细地在摆弄他那一抹翘胡子。

              “并非如此。得啦!事实是一个连接一个的——因此我们得以继续下去。下一个和这相符吗?好极了!好!我们可以进行下去。这下一个很少是事实——不行!嗨!那就难以理解!就是缺了什么了——这根链条上有一环不对头,我们就要检查,我们就要探究。小小的一件难以理解的事实,可能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不相符,那我们就把它放在这儿!”他做了一个放肆的手势。“这就值得注意!这就是异常情况!”

              “是——的——”

              “嗨!”波洛使劲地朝我摇着食指,我都在这前面给吓住了。“要当心!一个侦探如果说,‘这是小事一桩,无关紧要。那一点不对路,可以忽略。’就危险了。那就糟糕!事无大小,都很重要。”

              “我知道。你一直就这样告诉我。所以我了解了这桩案子的全部细节,不管它们是否与我有关。”

              “我很为你高兴。你的记忆力很好。你已经如实地告诉了我全部事实经过。可是根据你的介绍,我可无话可说——真的,这是可悲的。不过,我估计——你会为此感到狼狈。问题是我认为你把一个最重要的事实给遗漏了。”

              “什么事实?”我问道。

              “你没有告诉我,昨天晚上,英格里桑太太胃口是否好。

              我瞪眼直盯着他,想必是战争影响了这位小个子的脑子。他把外套穿到身上之前,小小心心地把它刷了又刷,仿佛全神都贯注到这件工作上了。
              


              IP属地:天津13楼2006-11-20 0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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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记得了,“我说。“而且,我无论如何都不懂——”

                “你不懂?可这是头等重要的。”

                “我不懂为什么,”我颇为恼火地说。“我只记得,她吃得不多。她显然心烦意乱,这影响了她的食欲。那是很自然的。”

                “是呀,”波洛若有所思地说,“那是很自然的。”

                他拉开抽屉,取出一只小小的公文箱,然后转脸对我说:

                “我已准备好了。我们出发去庄园吧,去仔细看着现场的情况。请别见怪,我的朋友,你是匆匆忙忙穿的衣服吧,瞧你领带都歪到一边了。让我来给你整一整。”他用灵巧的手势,重新给我结了领带。

                “行了!出发吧。”

                我们匆匆赶到庄子里,拐进庄园园林的大门。波洛停下站了一会,无限感慨地凝视着这一大片园林的美丽景色,朝露还在放射出灿烂的珠光。

                “多美啊,有多美!然而,这家可怜的人家却陷入了痛苦,沉浸于悲伤。”

                他说话时,目光锐利地朝我注视着,我感到,在他的长时间的注视下,我的脸红了。

                这家人家被悲伤征服了么?英格里桑太太的死引起的痛苦是如此强烈么?我感到空气中缺乏这种感情。去世的女人没有博得家人的爱戴。她的死是打击和不幸,但是她将不会受到深深的哀悼。

                波洛仿佛尾随着我的思想。他严肃地点点头。

                “是呀,你说得对,”他说,“他们不象有血缘关系。她虽然对待卡文迪什家的人仁慈,慷慨,可是她毕竟不是他们的亲生母亲,血缘——你千万要记住这点——血缘。”

                “波洛,”我说,“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了解英格里桑大太昨天晚上吃得是不是好呢?这问题一直在我脑子里祈腾,可我闹不清楚这和事情有什么关系。

                他沉默了一两分钟。我们一直走着,后来,他终于开腔了:

                “我不反对告诉你——虽然,你也知道,事情没有到达结局就作解释,这不是我的习惯。现在的问题是,英格里桑太大有可能是被下在她的咖啡里的士地宁毒死的。

                “真的?“

                “是呀,咖啡是什么时候送的?”

                “八点左右。”

                “这么说,她是在八点至八点半之间这段时间喝的了——一定不会太晚。嗯,番木鳖碱是一种功效相当快的毒药。它的毒性很快就能感觉到,可能在一小时之内。然而,在英格里桑太太身上,中毒的症状直到第二天早上五点钟才出现。整整九个小时!固然,要是吃得很饱,几乎在同时服下药,可以拖迟毒性发作的时间,可是不太可能拖得那么久。不过这种可能性还是得加以考虑。但是,据你所说,她晚饭吃得很少,而中毒的症状竟到第二天一早才出现!这是一个难以理解的情况,我的朋友。通过尸体解剖可能会得到某种解释。到时候,你记着这一点。”

                当我们走近房子时,约翰出来迎接我们。他的脸色显得疲倦,憔悴。

                “这是一件极不愉快的事情,波洛先生。”他说,“黑斯廷斯已经对你说明了吧?我们迫切希望不要把这事宣扬开。”

                “我完全理解。”

                “你知道,到目前为止这仅仅是怀疑。我们还没什么根据。”

                “确实如此。这只是一种预防措施。”

                约翰转脸朝向我,同时掏出烟盒,点燃了一支烟。

                “你知道吗,英格里桑那家伙回来了?”

                “知道。我碰到他了。”

                “约翰把火柴梗扔到了近旁的花床上,这种行为实在使波洛感情上受不了。于是他把它拾了起来,顺手埋掉了。

                “难哪,不知道怎么来对待他。”

                “这种难处不会太久了。”波洛平静他说。

                约翰显出迷惑不解的样子,不十分理解波洛说的隐晦的预言,他把鲍斯坦医生给他的两只钥匙交给了我。

                “凡是波洛先生要看的,全部给他看着。”

                “房间锁着的?”波洛问道。

                “鲍斯坦医生认为这样为好。”

                波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他是很有把握了。哦,对我们来说这使事情简单多了。”


                IP属地:天津14楼2006-11-20 0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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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9 02:3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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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一起走向发生悲剧的那个房间。为了方便起见,我附上下面这一张房间和房间中主要家俱陈设的平面图


                  IP属地:天津15楼2006-11-20 0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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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洛在里面锁上了门,对房间进行了仔细的检查。他象蚱蜢一样灵活地从一件物品蹦向另一件物品。我怕抹掉什么线索,一动不动地站在门边。然而,波洛对于我的克制态度,似乎并无感激之意。

                    “你怎么啦,朋友?”他大声嚷道,“你站在那儿象个——那叫什么来着?——啊,对了,干么象根木桩子呀?”

                    我解释说,我怕抹掉什么足迹之类的东西。

                    “足迹?亏你想得出!这房间实际上就象来过一支军队了!我们还能找出什么足迹来呀?别站在那儿了,来,帮我一起来搜查吧。在我要用它之前,得先放下我的小公文箱。

                    说着,他把小箱子往窗边的圆桌上一放,可是动作猛了一点,结果由于桌面是松动的,它一边向上翘了起来,猛地使公文箱摔落到地板上。

                    “瞧这桌子!”波洛叫了起来。“嗨,我的朋友,一个人有可能住一幢大房子,可是也可能并不舒适。”

                    在作了一番说教之后,他重又开始检查。

                    写字台上有一只紫红色的小公文箱,箱于的锁上插着一把钥匙,这一时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从锁孔中拨出钥匙,递给我作检查。可是我看着并无特别之处。这是一把普通弹簧锁的钥匙,捏手的地方扎着一段拧在一起的金属线。

                    接着,他又检查了已被我们推破的门框,弄清楚插销确实被毁坏了。然后他又走到对面的通向辛西娅房间的门边。正如我所说的那样,这扇门也是闩住的。可是,他却拉开了插销,把门打开又关上,试了好几次;试的时候,他十分小心,尽量避免发出任何声音。突然,插销上的什么东西似乎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仔细作了检查。于是,敏捷地从自己的箱子里取出一只镊子,夹起一点极小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一只小小的封袋。

                    五斗橱上搁着一只托盘,盘子里有一盏酒精灯,上面放着一只小小的长柄平底锅。锅子里还留有少量发黑的液体。一只已经喝尽的空怀子和茶托摆在它的旁边。

                    我自己也感到奇怪,我怎么会这样粗心,连这都给看漏了。这儿有这么一个有价值的线索。波洛灵巧地伸出一个指头往液体里蘸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尝了尝。他装出一副怪相。

                    “可可——里面还掺了——我想是——糖酒。”

                    床边的一张小桌已经翻倒在地,他走到掉落在地板上的那摊东西跟前。一盏台灯,几本书,一些火柴,一串钥匙,一只打破的咖啡怀的碎片,撒得满地都是。

                    “啊,这可怪了,”波洛说。

                    “我得承认,我看这没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

                    “你不感到奇怪?看这台灯——玻璃罩只跌破两处,它掉下来时,就跌成这样子。可是你看,这咖啡杯跌得完全粉碎了。”

                    “是呀,”我显得有点不耐烦他说,”我猜想一定是什么人踩上去过了。”

                    “确实如此,”波洛用一种奇怪的声音说。“有个人踩过它。”

                    他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壁炉台眼前,站在那儿心不在焉地摆弄着上面的礼拜用品,把它们理整齐——这是他心中焦虑时的一种习惯。

                    “我的朋友,”他转身对我说,”有人踩过这只杯子,有意把它碾成了粉未,而他们这样干的理由不是因为杯子有番木鳖碱,就是因为——那就严重得多了——杯子里没有番木鳖碱!”

                    我没有搭腔,这可把我搞糊涂了,可是我知道现在不便要他解释。过了一会,他又振作起精神,继续进行侦查。他从地板上捡起那串钥匙,捏在手上迅速地转了几圈,最后终于选中了雪亮发光的一只。他想用它来打开紫红色公文箱上的锁。它刚好合适,于是他打开了箱子,可是犹豫了一下后,他又把它关了回去,重新锁上,同时,也把这串钥匙,如同原来插在锁上的那把一样,塞进自己的口袋。

                    “我无权检查这些文件,但是这必须马上进行!”

                    接着,他又非常仔细地检查了脸盆架的抽屉。在他穿过房间,走向左边的窗口时,深咖啡色地毯上圆圆一滩不十分明显的污渍似乎特别使他发生了兴趣。他蹲下来检查了一会——甚至还扑到近旁闻了闻。

                    最后,他又倒了几滴可可到试管里,仔细地封上管口,然后掏出一本小小的笔记本。

                    “在这个房间里,”他说道,一边匆忙地写着:“我们发现了六个值得注意的疑点。要我列举一下吗?还是你说?”

                    “哦,你来。”我急忙回答说。

                    “那好吧。第一,一只已被碾成粉未的咖啡杯;第二,一只锁上插着钥匙的公文箱;第三,地板上的一滩污渍。”

                    “那也许是一些时候以前弄的。”我打断了他的话。

                    “不,因为它着得出还是湿的,而且还有咖啡的香味。第四,一点深绿色织物——只有一两根纱,但可以认出。”

                    “啊!”我叫了起来。“就是你夹起放进小封袋那东西。”

                    “是的,结果也有可能是英格里桑太太自己的一件衣服上钩下来的,那就毫无价值。我们将会弄清楚的。第五,就是这个!”他用一种演剧般的姿势指着写字台旁的地板上一大片蜡烛油说。“这一定是昨天滴下的,要不,会有个好女仆马上用吸油纸和熨斗把它给去掉的,有一回我的一顶最好的帽子——但这和这事无关。”

                    “很可能是昨天晚上滴下的。当时我们都很焦急不安。不过也有可能是英格里桑太大自己滴的。”

                    “你们只拿了一支蜡烛到房里来吧?”

                    “是的。是劳伦斯·卡文迪什拿着的。当时他心神干分不定。象是看到那边有什么东西,”——我朝壁炉台方向指了指——“使他吓得目瞪口呆。”

                    “这倒有意思了,”波洛马上说,“是呀,这很有启发,”——他的目光扫视着整堵墙壁——“不过这一大片蜡烛油可不是他手上的那支蜡烛滴的,因为你看到了,这是白色的,而劳伦斯先生的那支,现在它还在梳妆台上,是粉红的。另一方面,英格里桑太太房里并没有蜡浊台,只有一盏台灯。”

                    “那未,”我问道,“你的推断呢?”

                    对此,我的朋友只给了一个使人有点恼火的回答,他劝我要多用用自己的天赋才能。

                    “还有第六点呢?”我问道。“我猜是可可的试样了。”

                    “不,”波洛若有所思地说。“我本来可以把那算作第六点,可是我不那么做。不,这第六点目前我还需要保密。”

                    他朝整个房间迅速地打量了一遍。”这儿没什么要做了,我想,”——他认真地朝壁炉的死灰看了很久——

                    “除非这炉火还红着——它灭了。不过说不定碰巧——还红着——让我们来看一看!”

                    他扒在地上,灵巧地开始把炉灰从炉于里扒到它的围栏里,他干得十分小心。突然,他轻声喊了一声。

                    “镊子,黑斯廷斯!”

                    我赶忙把镊子递给了他,他熟练地夹起了一小片尚未烧尽的纸片。

                    “瞧,我的朋友,”他大声说道。“你看这是什么?”


                    IP属地:天津16楼2006-11-20 0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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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仔细察看了这点纸片。下面就是完全照原样的复制品:

                      (译文:全部以及


                      IP属地:天津17楼2006-11-20 0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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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他从目已的口袋里掏出一只弄皱了的信封,把它扔给了我。这是一件相当奇怪的证据。一只普通的,看上去很脏的旧信封,上面潦草地写着几个字,显然是随便涂的。下面就是它的复制品:



                        图内译文:

                        拥有
                        我拥有
                        他拥有
                        我拥有
                        拥有②


                        --------------------------------------------------------------------------------

                        注释: 

                        ①这是一种有折叠式盖子的写字台。
                        ②原文为possess,可作“拥有”解,也可作“着魔”解,致使黑斯廷斯产生下文中的想法。


                        IP属地:天津22楼2006-11-20 0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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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清楚。她可能知道。

                          “她刚知道,”约翰出乎意外地说,“就在昨天,我们议论到结婚后遗嘱就作废的事。”

                          “啊!还有一个问题,韦尔斯先生,你说‘她的最后的遗嘱’。这么说来,英格里桑太太在这之前写过好几份遗嘱吗?”

                          “她平均一年至少写一份新遗嘱,”韦尔斯先生沉着地说。“有关遗嘱中的财产分配,她老是喜欢改变主意,一会儿要赈济一个人,一会儿又要给另一个家里人一些好处。”

                          “假如,”波洛提示说,“没让你知道,她已写了一份对某个人有利的新遗嘱,而这个人从任何意义上说,都不是这个家庭的一员——例如,我们说霍华德小姐吧,你会感到吃惊吗?”

                          “一点也不会。”

                          “啊!”波洛似乎已经提完了自己的问题。

                          当约翰和律师正在讨论如何查看英格里桑太太的文件问题时,我挨近波洛身边。

                          “你认为英格里桑太太写了一份遗嘱,把她的全部财产都给了霍华德小姐了吗?”我有点好奇地低声问道。

                          波洛笑了起来。

                          “不。”

                          “那你为什么要问呢?”

                          “嘘!”

                          约翰·卡文迪什已转身朝向波洛。

                          “你和我们一起去吗,波洛先生?我们打算去查着一下我母亲的文件。英格里桑先生非常乐意把它全部交给韦斯先生和我本人。”

                          “那样就使事情单纯得多。”律师咕哝着说。“当然,从法律上来说,他是有——”他没有把这句话讲完。”

                          “我们得先查看一下闺房里的写字台,”约翰解释说,“然后再上楼去她卧室。她把大部份重要文件都保存在一只紫红色的公文箱里,我们得仔细查一查。”

                          “好的,”律师说,“很可能还有一份比在我这儿的这份更新的遗嘱。”

                          “有一份更新的遗嘱。”说话的是波洛。

                          “什么?”约翰和律师吃惊地盯着他。

                          “或者,更确切地说,”我的朋友沉着地继续说,“有过一份。”

                          “有过一份,你这是什么意思?它现在在哪儿?”

                          “烧了!”

                          “烧了?”

                          “是的。瞧!”他取出我们在英格里桑太太房里的壁炉里找到的烧焦的纸片,把它递给律师,并且简要地解释了是在何时、何地找到它的。

                          “可是也许这是份老的遗嘱呢?”

                          “我不这样认为。事实上,我几乎已经确定,这份遗嘱写的时间不会早于昨天下午。”

                          “什么?”
                          “不可能!”两人一起冲口而出。

                          波洛转向约翰。

                          “要是你允许我把你的花匠叫来,我可以向你证实这一点。”

                          “哦,当然——可是我不明白——”

                          波洛举起了一只手。

                          “先照我要求你的办吧。以后你可以爱问多少问题就问多少。”

                          “好吧。”约翰按了按铃。

                          多卡斯及时地应声而到。

                          “多卡斯,你去告诉曼宁,叫他来一趟,到我这儿来谈一谈。”

                          “是,先生。”

                          多卡斯退了出去。

                          我们在一种紧张的沉默中等待着。只有波洛一个人显得十分悠闲自在,他掸掉了书橱上一只忘了擦的角落上的灰尘。

                          钉有平头钉的靴子踏在外面沙砾上的沉重脚步声。表明曼宁的到来。约翰询问似地看了看波洛,后者点了点头。

                          “进来,曼宁,”约翰说,“我要和你谈谈。”

                          曼宁慢慢地走了过来,犹豫地跨进落地长窗,尽可能近地贴窗站着。他两手捏着自己的帽子。小心翼翼地把它来回转着。他的背弯得厉害,虽然他的年岁也许不如看上去那么老。可是他的两眼炯炯有神,敏锐机灵,和他那张说话讷讷、相当谨慎的钝嘴极不相称。

                          “曼宁,”约翰说,“这位先生有些事要问问你,我要求你好好回答。”

                          “是,先生,”曼宁咕哝了一声。

                          波洛轻快地走向前去。曼宁的目光带着几分轻蔑朝他扫视了一下。

                          “昨天下午,你们在这屋子的南面栽种一畦秋海棠,是吗,曼宁?”

                          “是的,先生,我和威廉两个人。”

                          “英格里桑太太走到窗口,叫你们了,是吗?”

                          “是的,先生,她叫了。”

                          “用你自己的话确切地告诉我,在这以后发生了什么事?”

                          “好的,先生,没多大事。她只是要威廉骑车到村子里去了一趟,买回一份遗嘱的格式纸,或者是象这样一类的——我不知道确切是什么——她给他写了个条子。”
                          


                          IP属地:天津26楼2006-11-21 0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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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华德小组和波洛握了握手,可是她扭头朝约翰疑惑地扫了一眼。

                            “你这是什么意思——帮我们的忙?”

                            “帮我们调查。”

                            “没什么好调查的。他们不是已经把他关进监牢了吗?”

                            “把谁关进监牢?”

                            “谁?当然是阿尔弗雷德·英格里桑呀!”

                            “我亲爱的伊维,你说话得当心点,劳伦斯认为母亲是由于心脏病发作去世的。”

                            “劳伦斯是个大傻瓜!”霍华德小姐反驳说。”当然是阿尔弗雷德·英格里桑害死可怜的埃米莉的——我一直就告诉过你他会这么干的。”

                            “我亲爱的伊维,别这么大声嚷嚷的。不管我们可能有什么想法或者有什么怀疑,目前还是尽量少说为好。星期五要审讯的。”

                            “哼,别胡说了!”霍华德小姐的嗤鼻声真是顶刮刮。“你们全都神志不清了。到那时这家伙会逃到外国去的。如果他有一点头脑,他决不会乖乖地待在这儿等着去上绞刑架。”

                            约翰·卡文迪什无可奈何地朝她打量着。

                            “我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指责他说,“你听了那些医生的话了。别去听那一套。他们懂得什么?根本不要去相信——要不正好上了他们的当。这我应该知道——我自己的父亲就是个医生。那个小个子威尔金斯差不多就是个我从未见到过的最大的大傻瓜。心脏病发作,他们就只会这么叨咕。任何一个有点头脑的人都能马上看出,是她的丈夫毒死了她。我一直说,他会把她杀死在床上的,那可怜的人。现在他果然这么干了。可你们能够做的只是轻声细气地嘟囔些无聊的事,什么‘心脏病发作’啦,什么‘星期五审讯’啦,你们应该为自己感到害臊,约翰·卡文迪什。”

                            “你要我做什么呢?”约翰忍不住微笑着,问道。“这毫无办法,伊维,我不能抓住他的颈背把他拖到当地警察局去呀!”

                            “得了,你有事情可以做的。搞清楚他是怎么干的。他是个诡计多端的家伙。我敢说他一定浸泡过毒蝇纸。你去问问厨娘,她丢了毒蝇纸没有。”

                            这时候,我强烈地想到,要让霍华德小姐和阿尔弗雷德·英格里桑住在同一幢房子里,使他们之间保持和平共处,很可能是一项艰巨的工作,因而我没有羡慕约翰。从他那脸上的表情可以着出,他完全意识到处境的困难,只好暂时设法退避一下,于是他突然匆匆地离开了房间。

                            多卡斯送来了新沏的茶。待她一离开房间,波洛就从自己原来站着的窗边走了过来,在霍华德小姐的对面坐了下来。

                            “小姐,”他认真地说,“我想问你一点事情。”

                            “问吧,”女士回答说,眼睛注视着他,显得有些不快。

                            “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

                            “我很乐意帮你绞死阿尔弗雷德,”她粗鲁地回答。

                            “绞死他对他太客气了,应该象古代那样五马分尸。”。

                            “这么说我们的看法一致,”波洛说,“因为我也希望绞死这个罪犯。”

                            “绞死阿弗雷德·英格里桑?”

                            “他,或者是另一个人。”

                            “不可能是另一个人。他不来,可怜的埃米莉决不会被害的。我不能不说她原来就被一群鲨鱼包围着——她是被围着。可是他们盯着的只是她的钱包,她的生命还是相当安全的。可是闯进来这么一位阿尔弗雷德·英格里桑先生——于是,只有两个月——嗨,说变就变!”

                            “相信我吧,霍华德小姐,”波洛十分诚挚地说,“假如英格里桑先生确实是这么一个人,他无论如何逃脱不了我的手掌。我以我的名誉担保,我一定把他吊得象哈曼②那么高。”

                            “那就更好了,”霍华德小姐愈加热心地说。

                            “不过我得请你相信我。现在,你的帮助对我来说是非常宝贵的。我要告诉你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在这整座服丧的邸宅里,只有你的眼睛是哭过的。”

                            霍华德小姐眨着眼睛,她那粗哑的声音中出现了一种新的调子。

                            “如果你的意思是说我爱她——那是的,我是爱她的。你知道,埃米莉是个自私任性的老太太。她很慷慨,但是她总是需要报答。她决不让人忘掉她为他们做过的好事——由于这样,她失去了别人的爱。别认为她已认清这一点,或者是即使感到缺少这种爱。无论如何都不要抱那种希望。我是处在不同的地位的。我从一开始就抱定我的宗旨。‘我一年拿你这么多镑。已经够好了。此外一分钱都不要——即使是一双手套也罢,一张戏票也罢。’她不理解,有时很生气。说我这是愚蠢的骄傲。事实井非如此——可是我没法解释。不管怎么样,我都保持着我的自尊心。因此,和这整个一帮子人不同,我是唯一的一个能使自己爱她的人。我照顾着她,卫护着她,使她免受他们那班人的欺凌。可后来闯进来这么一个油嘴滑舌的流氓坏蛋,于是,呸!我多年来的全部忠诚统统白费了。”
                            


                            IP属地:天津28楼2006-11-21 0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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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9 02:3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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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翰不这样看,”我说。“他竭力希望使他们一直分开。”

                              “哦,约翰!”

                              她的语气中有点什么东西把我给惹火了,我脱口而说:

                              “约翰是个非常好的好人。”

                              她好奇地朝我仔细察看了一两分钟,接着才开了腔,她的话使我大吃一惊:

                              “你对自己的朋友很忠实。为了这点我很喜欢你。”

                              “你不也是我的朋友吗?”

                              “我是个很坏的朋友。”

                              “你干么这样说?”

                              “因为这是真的。我对待自己的朋友是,今天好得让人着了魔似的,明天就把他们忘个精光。”

                              我不知道是什么驱使了我,不过我确被惹怒了,因而我就鲁莽地,很不礼貌地说了:

                              “可是你让鲍斯坦医生似乎是一直着了魔似的呀!”

                              话一出口,我立刻感到懊悔。她的脸绷紧了。我感到这下完了,我砧污了一个真正的女人的名声。她一句话也没说,迅速地转身径自上楼去了,我却象个白痴似的站在那儿,目瞪口呆地凝视着她的背影。

                              楼下的一阵大声的喧嚷声使我惊醒过来,想到了别的事情。我听到波洛在嚷嚷,大声地解释什么。我懊恼地想着自己交际手段的拙劣。这小个子看来对这一家人都非常信任,可是,至少我个人对他这种做法是否明智表示怀疑。对于我的朋友在激动起来时就如此容易失去头脑,不能不使我又一次感到懊恼。我急忙匆匆地跑下楼去。我一出现几乎立刻使波洛镇静了下来。我把他拉到一旁。

                              “老朋友,”我说,“这样明智么?你谅必不会让全家人都了解这情况吧?你这样干实际上是对罪犯有利。”

                              “你是这样想的么,黑斯廷斯?”

                              “我确实认为是这样。”

                              “好啦,好啦,我的朋友,我就听你的吧。”

                              “好。尽管,不幸的是现在已经太迟一点了。”

                              “是呀。”

                              他看上去如此垂头丧气,羞愧难当,使我也感到非常难过,虽然我仍然认为我的指责是恰当的,也是英明的。

                              “喂,”他终于说,“我们走吧,朋友。”

                              “你这儿的事结束了吗?”

                              “是的,暂时告一段落。你陪我回村子去好吗?”

                              “非常乐意。”

                              他捡起自己的小公文箱,于是我们就穿过开着的落地长窗,走进了客厅。这时,辛西娅·穆多契恰巧进来,波洛站在一边让她过去。

                              “请原谅,小姐,请待一会儿!”

                              “怎么啦?”她回过头来询问地说。

                              “你为英格里桑太太配过药吗?”

                              她的脸上飞起两朵淡淡的红晕,她颇为局促地回答说:

                              “没有。”

                              “药粉呢?”

                              辛西娅的脸更红了,她答道:

                              “嗯,配过。我为她配过一点安眠药粉。”

                              “是这个?”

                              他拿出那只装过药粉的空盒子。

                              她点点头。

                              “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吗?索佛那?佛罗那?”

                              “都不是,是溴化剂药粉。”

                              “啊!谢谢你,小姐,再见。”

                              当我们踏着轻快的步子离开这幢房子时,我朝他看了不止一次。以前,我经常发现,要是有什么事情使他激动了,他的眼睛就变得象猫眼一样绿莹莹的。现在它们就是这祥,象两颗绿宝石似地在闪闪发光。

                              “我的朋友,”他终于打破了沉默,“我有一个小小的想法,一个非常古怪,也许是完全不可能的想法。然而——它很适合。”

                              我耸了耸自己的肩膀。我暗自思忖,波洛脑子里这类异想天开的想法稍微多了一点了。无疑,在这桩案子里,真目实在是一清二楚的了。

                              “这么一来,盒子上的空白标签就有了解释了,”我说。“象你说的一样,很简单。我实在觉得奇怪,我自己就没有想到这一点。”

                              波洛看来好象没有在听我说话。

                              “在那儿,他们又有了一项发现,”他伸出个大拇指,猛地举到肩上,往后朝斯泰尔斯的方向指了指,说。“我们上楼的时候,韦尔斯先生告诉我的。”

                              “发现了什么?”

                              “他们把东西锁进闺房写字台的时候,发现了一份英格里桑太大的遗嘱,注明签字日期是在她这次结婚之前,上面写明把她的财产遗赠给阿尔弗雷德·英格里桑。这一定是在他们刚订婚那阵子立的。这真使韦尔斯大为谅诧——对约翰·卡文迪什也是如此。它写在一份印就的遗嘱格式纸上,由两名仆人连署——没有多卡斯。”
                              


                              IP属地:天津30楼2006-11-21 0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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