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越人歌》
那天从大理寺回自己府上的时候，裴东来看见路边的一个少女教自家的小妹唱着越人歌。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女孩念得很认真，甚至是带着幸福念的。可是一边的小妹似乎并不解风情。
“阿姊，这什么山啊木啊，我都糊涂了……真是的，又不可以吃。”那小妹把嘴一撅，如同受了什么委屈。
“你呀，一天到晚就想着吃”那个女孩假嗔地点了下小妹的头“你懂什么……到时候你就明白了……”女孩看着手中的玉佩，不禁莞尔。
“哼，阿姊你别以为我不懂，你肯定又在想登哥哥了~”那个小妹一脸得意的表情，昂着嘟嘟的脸，身边的女孩羞得没了言语，只好又点了自家小妹的头。
那应该是她的心上人送的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如果真是如此，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起码，可以省去那些百转千回的无端揣测，那些欲语还休的惴惴不安。只是，有没有人知道，这作歌的，可是男子呢……若是知道，恐怕是避之不及吧。他摇摇头，骑马离开。马蹄踏过之处，惊起一片炮竹红纸……回到府上，管家已经摆好了碗筷，只等自家大人回来。看着桌上异常丰盛的饭菜，裴东来有些疑惑。“这是……”“哦，大人，今儿是上元灯节，伙房的丫头说大人这几日都在为公务劳累，所以特地多煮了几个，好让大人补补身子。”管家回答的不急不缓。“也亏得她有心了，”说到这，裴东来的脸色也柔和了几分“今天是上元节？”“是的，大人，”管家回到，退出厅之前又忍不住说了句“朱雀街上的花灯热闹得紧，大人。”哦，是吗？裴东来暗自一挑眉。朱雀街的花灯，定是热闹非凡吧。去看看？只是那地方不是妖童媛女最爱的地方吗……那顿饭，吃得并不是滋味。晚饭后，他在房内看着公文，听见门外一个人声，接着管家敲了敲门。“何事？”“大人，狄大人来了，在厅内候着呢。”狄仁杰？他心中一沉，他来干什么。他的眉头不禁皱了一下，但还是起身去了前厅。“听闻裴大人公务繁忙，不知近来可好？”已经前厅就看见那人嬉笑地对他打着官腔。“托狄大人的福，没有被累死。”那人早已习惯他说话的方式，只是轻咳一声，掩盖了笑声。“不知狄某可否向大人借两个时辰？”“哦，狄大人有何事？”他似乎来了兴致，反问道。“天机不可泄露~”狄仁杰说得老神在在。其实，他从来没有想过，朱雀街的上元灯节会是如此热闹。人们带着面具，行走在大街上。今年的上元灯节伴着细雨，花灯在水雾中泛出一圈极柔和的光圈。一把伞撑在两人的头顶，谁都没有讲话，就这么静默地走着。裴东来看得出神，却没有说明。行至人多的地方，他想提醒狄仁杰，别走散了，省得他找的费心。“狄仁杰，你叫本座出来，就是为了这事？”他装作极不满的一挑眉，无人回答。“狄仁……杰……”眼前赫然出现了一个做工精细的花灯，抬眼望去，那人正笑眯眯的看着他刹那间窘迫。“裴少卿，你知道最幸运的是什么吗？”他更像是自答自话“灯火阑珊处回首，那人依旧啊！”“狄仁杰。”“东来，我在。”
裴东来仔细看向那个花灯，上面端正的写着“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