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清明时。
他读着上古的碑文，嗤之以鼻。
“羽扇纶巾，笑谈间，樯橹灰飞烟灭。”
昏黄的油灯下，摇曳的灯芯模糊的竹简的字迹。飞蛾的孤影在帐篷上投下了扑朔迷离的瞬间。帘外瑟瑟风声，穿过树林呼啸着，一阵令人战栗的诡异狼嚎游荡在没有阻挡的旷野中，漾进死气沉沉的营帐中，徒增伤悲。

“将军。”借着狂风，闲帘卷起。灯烛晃了一下，仿佛心在颤抖。“敌人的兵马已在附近驻扎，估计……”一语未尽，他伸出手来示意说话者不必多费口舌。“先且不说这事。安顿好我们的兄弟。”倾耳的士兵愕然。也是，今天……又是一年清明时节。可是心中的碎裂感却升腾着，挥之不去。治病不知如何开口，良久淡淡地道：“这里的旷野太小。”“什么？”他用劲挥了挥长袍，火焰将引线削去了一半。“这方圆几里的空旷田野安顿不下我的兄弟？”

月色如水，将冰冷的余辉披在他肩上。脆弱的臂膀仿佛要和月光一起落地而碎。
“还有多少人？”他背对着如霜的月，脸上的阴影愈发扩大。“那个……”他听见士兵猛吞唾沫的“咕噜”声，四下一片寂静。“将军就寝吧，天色已晚。”

频倚枕，频披裳踱步。站起，脚踝隐隐作痛。坐下，撕心裂肺。帐内的地成 了光屏，流光作白银。
渡船水潺潺，今夜不能寐。皇上道：“远征，旗开得胜，赏官衔。”与卒乘船东去，那个舞姬奔岸而来。“将军，国家危在旦夕，而您与众生命悬一线，若清明不反，休怪……”涕下之，至今犹在。他提笔，和着月，书下“别”字。
风啸席卷而来，他避之不及，方才书好的一卷被扬起焚烧。他苦笑，披好长袍，掀帘而出。


月光婆娑，四下无人，只闻前方树林风刮落叶声，夹杂着野兽的号叫。静立生凉，起坐不能平，倚枕不能眠，何得其所啊。他心里叨念着，转身叹息。忽见火光一片。“更深露重，为何马厩有光？”他信步过去，倾耳听见仿佛有动静。他捏紧了长袍，捂紧了胸口。“恐怕明天的战场就是我们的坟墓。”“连马都喂不饱了，粮食也不够了。”“我们怎敌几十万兵马？”……
他的心仿佛被血淋淋活生生地掏空。

夜幕长空，彻夜未眠。他似乎听见烧杀生趋近了。他似乎看见树林那侧的地平线上泛起枪弹浓烟。他似乎感觉到地面被铁马蹂躏得震动。他完全可以想象，在此清明，那位舞姬吊绫而卒。在此清明，尸骨裸露的兄弟们无处安身，死无居所。在此清明，朝廷大臣惶惶不可终日，皇位空闲，旭日无温。
他该怎么办，他准备怎么办？

当天亮之际，必将血染蓬蒿，白骨刺眼，无一生还。当天亮之际，杀气如麻，喊声震天，而死在冰刀冷剑下、被侮辱在马蹄下的，必定是……
风吹熄了最后的烛光。
他倏地站起来，四顾心茫然。良久，他走进军营，静静伫立着，双眸细细地打量着军营里的每一张脸，像是要把它们都吞到眼睛里去。罢了，他双手捧起铜镜，端详着镜中的自己，没有眼泪。

士兵们是被一阵打破死寂的碎裂声惊醒的。睁开惺忪睡眼，忽见将军如此一塑雕像那么大义凛然地站立在他们面前，足下是支离破碎的镜片，苍白无力，化作尘土。“将军，天还没有亮。”服侍他的士兵哽咽道。他不答，嘴角勾起了不易察觉的弧度。“起程。”
不一会儿，残余的营寨、马厩都被风吹散了，空无一人。
又过了一会儿，天亮了。

======== THE END=========
求评价~~

是没有人看到吗…

飞子不知道自己究竟写得怎样啊…

谢谢七～～～完成大作了之后要发专帖，大家都要来拜读～

岚姐，飞子写得怎样，可以申精吗…… @晴陌空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