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他去看看，”吴邪直视着青仔怨毒到极点的眼神，却只是悠悠地笑，“让他看清楚，他是怎么亲自葬送了自家妹子的。”
阿大应了声是，不知从哪里摸出粗绳把青仔捆结实了捂着嘴就拖了出去。
吴邪收了笑，面无表情地扫过剩下那些头都不敢抬冷汗涔涔的手下，看完了才开口：“我想，应该没有这样的人了？”
“没有……”“绝对没有了爷……”“没、没有……”参差不齐地回答争先恐后地响起来。
吴邪放下手，指甲碰触了桌面发出一声轻响，便像是按下了什么开关似的，书房里唰地一下又寂静了。
“没有就好。”吴邪轻轻说道，然后仿佛诧异地说道：“那你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那些手下立马恭恭敬敬地告退然后在不失礼的前提下用最快的速度撤退了。
吴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像是逃离恶龙洞穴似的颤抖着离开，闭上了双眼，一言不发。
然后一双微凉的手轻轻按在了他头上。
不必睁开眼睛他也知道，就算阔别了十年他也知道，这个触觉，是闷油瓶。
要杀了我么小哥？
不再天真无邪什么的，可不是说一说就可以接受的吧？
后悔了？
恨我了？
觉得还是杀了我把天真无邪什么的永远留在记忆中最好了？
吴邪动都没有动一下，只是心中有一个微型的疯魔三爷在自嘲冰冷地大笑。
然而他等来的却是一个吻。
一个轻柔的、虔诚的、带着悔落在额头中心的吻。
还有一句宛若痛苦叹息的话语：“对不起，不在你身边。”
吴邪的身体僵住了，他猛地张开双眼盯着对方的，好像在确认闷油瓶的真心：“你看到了。”
“嗯，我看到了。”闷油瓶没有躲闪吴邪冰冷犀利如同解剖刀的目光，神色淡然且坦然。
“你接受得了么？”
闷油瓶笑了：“你醒过来的时候，我多么庆幸我还有机会可以亲口告诉你：吴邪，我爱你。”他叹息着又重复了一遍，“我爱你……不管岁月流逝，你依然是你，所以我的心意也没有改变。”他吻了吻吴邪的唇，“哑巴张是道上的金菩萨，不是活菩萨。”
吴邪睁大了眼睛看他，被吻的时候也固执着没有闭上眼，好一会儿之后终于确定了闷油瓶话意真假，才柔和下眼神，接吻间隙开口已然不是刚醒来那一阵子刻意保持的“小三爷”的语气，而是真真正正吴家三爷轻柔平稳却令人凛然的调子：“如果有一日你变了心意……”他喘息了一下，“我就把你生生吞下去，然后你就再也不能离开我永远属于我了！”
他的声音里恶意昭著，显然不是说笑的。
但是闷油瓶只是很认真地应下来：“好。”
他如是说。
吴邪伸出手搂住闷油瓶的脖子，微微笑起来，眉眼闪亮，和他交换了一个又一个深吻。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连赫赫有名的哑巴张都开始喘息的时候，吴邪扬起眉，断断续续地含笑说道：“我给你买了很多很多的小鸡内裤……穿给我看。”
闷油瓶的喉结涌动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吴邪，没有动，像是惊住了。
吴邪却一眼看见了他粉红的耳尖。于是吴邪轻笑着凑到现在变成通红的耳朵旁边吹了口气，声音放得愈发暧昧：“或者……我穿给你看？”
闷油瓶一把捞住吴邪猛地站了起来。
吴邪继续貌似为难地沉吟道：“还是……什么都不穿的好？”
于是闷油瓶抱着吴邪面无表情却十万火急地冲出了书房，在吴邪的指点下冲进了卧房……
然后？对不起，门被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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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度娘你居然吞我的贴？！我还木有怎么写门后的小段子的呢你就吞了？！
大家坐等看度娘吐不吐吧……不吐这个小段子就没有了因为猫君根本没有存稿这种东西喵……

啊，亲们不用等猫君今天的更新了……猫君正在奋战数学论文……还有工图和微观经济学的作业等着猫君呢喵……所以今天木有了……【抱头遁走……】
阿咧，你们完全可以把这当作虐前休息哟~【泥垢了！——自我吐槽中……】

阿咧，10到13周都是考试周~现在是第11周~所以更新字数时间这种东西都不小心遗失了节操君……
第二十六章
吴邪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暗光闪过，亮得仿佛是鬼火在燃烧。很好很好，若是教他查出来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他横向扯着嘴角面无表情地笑起来，开口的时候声音却放得比平常更平稳温雅：“王盟怎么样？”
阿大听到他家三爷这样的腔调，便知道他是怒极了，便愈发打起几分小心：“还没有找到。”
吴邪慢条斯理地吐出一口浊气，抬手揉了揉脸，似乎想要把面无表情的面具揉到骨血里去似的，然后才镇定自若起身开了门：“阿大，”他的音量比耳语高不了多少，却阴冷得跟条毒蛇似的，“随我去瞧瞧，那个免费帮我吴家三爷做拆迁的好——心——人，”他把“好心人”三个字咬得既清楚缓慢又轻柔冰冷，令阿大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有没有给可怜的三爷我，留下点儿什么东西。”
事实上，留下的只有一片漆黑的断壁残桓，烧得非常到位。因为上报吴邪的及时，所以吴邪赶来的时候还可以看见几缕青烟徐徐上升。
时隔十年，吴邪终于再一次迈入这间铺了子——或者说这间铺子的残骸，溜溜达达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遍之后，就站定在这一片废墟前面，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他手下的人尽可能静悄悄不引起他们三爷的注意地清理废墟，头也不敢抬，生怕有名的疯魔三爷一下子爆发出来。
可是他们都不知道，其实吴邪站在哪里什么都没有想。
他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真的是岁月变迁沧海桑田一念之间不留痕迹么？整整十年，十年了，他不敢踏入这间铺子一步，害怕污了这最后一片“天真无邪”的净土，但最终也没有留住，而且毁得比他想象得还要彻底。命运都是这样无常喜欢和人开玩笑的么？他等了十年的闷油瓶，说什么是唯一的联系呢？还以为有多么深重的羁绊呢，原来不过也只是转头就忘的路人罢了。就算是现在在一起了，却又是他没有时间了。到头来，真的是什么都留不住啊……
什么都留不住……吴邪仰头看天，苍天在上，他吴邪就剩下这么一点天真的愿望，终究还是只能被证明为可笑的念头么？当真滑稽。他想着想着就想笑了，于是他当真笑起来。
手下人毛骨悚然地看着吴家三爷突然仰天大笑，笑得乐不可支，笑够了陡然一收，面无表情地一挥手：“不必清理了，把派去找王盟的人手也收回来吧。”然后极为潇洒地扬长而去。
“不找了？”闷油瓶神出鬼没地出现在车里，眼含担忧地看着他。
“有什么好找的？”吴邪一边坐进车里一边说，眼见得没有外人，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疲惫，“若是换了别人有胆子动我的西泠印社，我非要他尝尝‘拔萝卜’的滋味不可——但是王盟？”他含着半抹意味不明的笑摇摇头，叹息道：“他这么烧了逃了，我不去找他，也就算是看在我将他拘在这里看了这么多年的铺子的情面上了。当真派人去找，才是要了他的命。”
阿大尽责地扮演隐形人在前排开车。
吴邪说着说着唇边笑意里苦涩的味道浓郁起来：“我早该知道的。”他低声说，伸手搂住闷油瓶，像是搂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紧紧箍在怀里，“明明早在十年前我就知道了，即使是最稳定最单纯的人心，也总是在慢慢发生着变化。”吴邪把头也埋在闷油瓶怀里，声音闷闷的，“爷爷说的真对，人心这种东西，果然比鬼神更加可怖。”
闷油瓶伸手抚摸着吴邪的头，声音柔和坚定：“我总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你可以信我。”
“啊嗯，我知道的。”吴邪闭着眼将闷油瓶抱得更紧了些，嘴角是闷油瓶看不见的苦笑弧度，可是小哥，我没有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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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不知道拔萝卜是什么的么？就是指一种刑法，把人埋在土里，只留头在外面，然后在头皮上开十字口，灌水银下去，据说人会痛得忍不住跳出来只留一张皮在原地，很像拔萝卜这种有爱运动故名之……

猫君表示好累……回复君要去睡觉 ……zzzzz…
第二十七章
吴邪平板无波的面具底下隐着的烦躁不安闷油瓶自然察觉得出来，但原本跟了自个儿十多年的伙计突然反叛本来就是让人心烦郁闷的事情，所以闷油瓶也没有深想。
又是一夜翻云覆雨。
第二天早上闷油瓶察觉吴邪醒了，睁开眼睛却看见吴邪一脸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脸看，是那种研究性的目光，就好像想要将他的模样深深刻录在心里似的。
“怎么了？”闷油瓶低声问，伸手去按摩吴邪的腰。
吴邪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好像在辨认什么似的，然后才陡然一笑，淡淡地说：“没什么，只是看你一点儿都没有变。”
闷油瓶回答得更为淡定：“同日死。”所以老不老什么的，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吴邪一顿，含笑伸出手与他紧紧握在一起。
以这样珍重的姿势。却没有给出任何回答。
这种举动或许糊弄别人是够了的，但是闷油瓶却一下子肌肉紧绷，坐起身来警觉地问：“吴邪？”
吴邪只是笑笑：“总觉得和你这样轻易地就在一起了，就好似做梦一样，我都不敢相信了。”
闷油瓶稍稍放下心来，面上虽看不出什么波澜来，但那双黑色的眸子里却是含着笑意的：“你放心，我一直在。”
“嗯，”吴邪扭过头去穿衣服，不去看他，“起来了。”
闷油瓶心中愈发不安稳，先前还只压着不做声，后来看见吴邪办公的时候也没几个小时就猛然抬头目光警惕冷漠地盯着他看一会儿才缓缓放松的样子，终究是忍不住心焦：“吴邪，你怎么了？”
吴邪抬手揉太阳穴，一副不胜疲惫的样子：“没什么。不是说了么？不过是一时都不敢相信……指不定我梦里才会这样轻易地就和你在一起了。”
是实话。闷油瓶直觉断定。但是……是修饰过的实话。所以闷油瓶固执地继续盯着他看。
吴邪本来打算无视，但即使他做了十年的三爷，养就的耐性显然还是拼不过一望天花板望一天不厌烦的闷油瓶。所以他最终合上眼叹了口气，有些恹恹地说：“小哥，我还记得，有时候有些事不告诉一个人可能是出于保护的目的。”他从眼皮底下撩起一条缝看他，“所以，不要问了，小哥。我珍惜目前所有，想要保护现状，所以我不想说。”
闷油瓶看了他片刻，缓缓把目光移向天花板——这是默许了吴邪的意思。无论心中此时有多少不安，无论感到先前短暂的幸福多么脆弱或是有阴影潜伏，只要看到吴邪为难坚持的样子，他总是不忍心逼他的。
但是情况越演越烈。此后两天吴邪抬头确认他的间隙越来越短暂，早上吴邪醒来的时候花了愈来愈多的时间凝视他，就连夜里兴奋的时候也会好似突然被人当头浇了一瓶冰水似的忽地冷漠下来。
第四天早上的时候闷油瓶再也忍受不住了，声音低沉严肃：“吴邪，你到底怎么了？”
吴邪拥着被子半坐起来，没有抬头看他，声音淡得仿佛一声叹息：“小哥，你看过《盗梦空间》么？”没等闷油瓶回答，他就自己答了，“啊我忘记了，那是2010年的电影，你那时候还在长白山呢！是我疏忽了。”他说着淡淡笑起来，“我讲给你听罢，是个很有意思的电影呢。那个故事里的人可以进入别人的梦境，而那个梦境啊，是一层套一层由套一层的，每一次醒过来，都不知道身处的是现实还是梦境……”他侧头看向闷油瓶，眼睛蒙上一层死灰色，面上却还是笑着的，“很耳熟的吧，小哥？只不过我的物质化比做梦还要强上一筹呢——我的物质化可以强行把人拖进物质化世界，可不需要什么仪器才能与人分享；进入梦境的开头是突兀模糊回想不清的，但是物质化可没有这样的弱点；下坠感就可以从梦境醒来，可是小哥你看，我们要从我的世界里出来，还非要强行摧毁了它才行呢！”
“多有趣的能力。”吴邪低垂下眉眼，“啊，小哥，说一个你知道的好了。”他的声音里倦怠的味道愈发浓厚了，“《死神》，或是说《BLEACH》？这可是2001年就开始连载的玩意儿了。蓝染的能力是镜花水月，催眠五感啊……人认知世界靠得可不是什么第六感，所以我一直在想，”他慢吞吞地说道，“一个绝顶聪明的人，得到了这样的能力，他会不会想，是不是他眼中的世界，其实也只是他一开始就被催眠后的结果？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鼻子闻到的，舌头尝到的，身体感知到的，是不是统统都是假的？那，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吴邪掀被下床，有些不稳地踩在地上，笑得疲惫不堪：“这就是我在想的问题啊。我是个愚笨的，得到物质化的能力之后从来没有深想过，但是谁知道我竟然物质化了一个世界出来呢？那么所谓的现实世界，你我所处的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真实的？啊，不，不是的。”
他摇摇头，“物质化的能力和构造梦境终究是不同的——梦境是环境，而物质化可以只是部分。所以，”他瞧着闷油瓶的眼神古怪又恍惚，“我甚至连你是不是真的，我们一起经历过的那些事是不是真的，更甚是站在这里的我是不是真的，都不知道。”
“所以我才说跟做梦似的啊，一点真实感都没有！你一点都没有变，是你真的没有变还是我潜意识里幻想不出来你老了的样子？！我和你在一起是真的在一起还是我幻想出来的？！”他冲着闷油瓶咆哮起来，绝望得无以复加，“我连证明的法子都想不出来！因为我甚至不知道那证据是不是我潜意识里物质化出来的！”
闷油瓶见他激动得很了，默默上前要抱住他，却被吴邪动作激烈地推开：“不要碰我！统统都是假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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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e370Zero 哎呀呀你这样夸奖猫君猫君会不好意思的喵~【害羞捧脸】
@安静的小傻猫 啊你几乎在每一章下面都评了呢！很感动哟~谢谢喵
第二十八章
“我不觉得有什么是假的。”
被吴邪大力推开了的闷油瓶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说了这样一句话。见吴邪怔住了，他又加了一句：“即使假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假的……也没有关系？”吴邪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却很快掩饰过去了，只扬起冷笑问：“如果我不是真的呢？你也觉得没有关系么？那真的吴邪怎么办？！”
闷油瓶眼神淡然：“你不是假的。”
“直觉？”吴邪冷笑更浓。
闷油瓶看着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慢慢地说：“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你对我的感情也是真的，在这个世界里我们也要吃要喝要睡要生活，所以真实和幻想，真的有那么大的分别么？”
闷油瓶走上前把吴邪抱在怀里，这一次吴邪没有反抗。闷油瓶的声音出奇的温和坚定，有着抚慰人心的力量：“就算我们身处于你所假设一层套一层的物质化世界里……我也相信，每一个世界里都有着吴邪和他的闷油瓶，而每一个吴邪和他的闷油瓶，都可以一定会幸福。”他拿下巴轻轻摩挲着吴邪的短发，“所以吴邪，庄周与蝴蝶，如果都幸福的话，又何必去深究？”【啊闷油瓶什么的称呼大家就当他们晚上情趣时候泄漏的好了……擦汗】

小哥……
吴邪在他怀里陡然合上双眼，强忍下泪意，只觉心中无限怆然。小哥小哥，如果我真的只是怀疑世界的真相就好了……
他稳了稳神，继续冷笑——如果闷油瓶没有把他抱在怀里的话，就可以发现他声音里的冷诮笑意虽然没有变，但是面上的哀伤和勉强却已经没有办法完全掩饰住了：“如果不必深究的话，你们张家何必去守什么青铜门呢？”他压低声音说道，“你既然说青桐树和青铜门有关联，我是不是可以想，其实青铜门背后的所谓终极，其实就是整个世界的真相？”
吴邪终于收拾好了表情，轻轻推开闷油瓶，仰头看向他，声音低得仿佛耳语，却只压得住音量压不住声音里的恶意自嘲和绝望：“物质化啊……我们都是虚构的人物，是不是？”
而闷油瓶只是说：“吴邪。”
“我也不想去想这些！”吴邪有些失控地咆哮，眼圈红了，“我也知道只要我们幸福一直幸福下去就好了！可是我忍不住！它就在我脑子里转啊转啊怎么也摆脱不掉我都要疯掉了你知不知道！”
“吴邪。”闷油瓶按住他的肩，察觉到手下单薄的肩膀上的肌肉全然是紧绷的，好像马上就要崩溃了似的，“终极是什么，我不能说。但是如果你一定要证明这个世界的真实性，我可以。”
“哦？”似笑非笑的调子。
“物质化的能力是你接触青桐树后得来的，所以，你无法物质化出青桐树本身。”闷油瓶淡淡地说，带着稳定心神的力量。
“哈，”吴邪侧过头去，掩去眼底急速闪过的得逞的光芒，用嘲弄的语气说道：“你是要把青桐树带给我看么？”
“枝桠。”
“那就证明给我看。”吴邪面色平静下来，带着隐隐地咄咄逼人的气势说道。
“……好。”
听到闷油瓶的回答，吴邪低垂下头沉默了片刻，冷冷地说：“那你就快去吧。”似乎觉察到自己语气不对，他立刻补救性地冷笑道：“最好赶在我彻底被那些该死的念头逼疯之前……”
闷油瓶深深地看着他，然后也不多话，转身翻出吴邪保存良好的黑金古刀就开门出去了，临走前他顿了顿：“吴邪，我去了。”
吴邪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背过身去，挥了挥手，算是告别。
一声轻响，门关上了。
吴邪跌坐在床上，终于双手捂住脸无声地哭泣起来：小哥小哥小哥……
一个时辰后，阿大谨慎地在卧房门口轻声禀告：“爷，您二叔到了。”
“阿大，”吴邪听得分明，却只是叫了阿大，“你进来。”
阿大低着头走进来，不敢乱瞧，只眼角扫见他家三爷手上把玩着一张帖子，衬着他家三爷白皙的肤色，愈发显得烈艳的红。
“他可是走了？”
阿大心知他问的是哑巴张，便恭声答道：“是，我不敢疏忽，亲眼看着张爷”这个“张爷”他说得极不情愿，“上了去秦岭那边儿的火车。”
“那就好。”吴邪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张帖子递到阿大面前。
这时阿大才看清，那分明是一张极精致的泥金双鸳鸯红笺，折子是首尾相连的经折装，取团圆聚首之意。
这、这是……阿大大惊失色，这是一张合婚庚帖啊！他家这位一向对哑巴张深情不悔的三爷突然出轨的几率大概和见鬼的几率差不多吧？！他倒吸了一口气，飞快地一扫，那展开的半页红笺上只露出了左右两个端端正正的名字，一个是他家三爷的名讳，一个却是……霍秀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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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爷……？”阿大颤声问了一句，预备着看他家三爷若是神色不对立马夺门而出报给那位已经半退隐的二爷知晓。
“派人在秦岭那一块儿守着，只要看见张爷出来，就把这东西……”吴邪顿了顿，似乎说出最后几个字自个儿也是艰难的，但是他最终还是说出来了：“交给他。”
阿大手上浸满了冷汗，偷偷摸摸在衣服上蹭了好几下，才双手捧着接过了喜帖。然后继续抖着声音问：“爷……您不是真的要和——”他比划了几下，只拿眼神扫着“霍秀秀”三个字。
吴邪嗤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说：“怎么？三爷我也不年轻了，不能有些与人成婚的念头不成？”
“可是……张爷……您……”阿大急得语无伦次。作为忠犬君的阿大同志自然不会错过他家三爷的自传——《倒斗生死恋》……啊呸！是《吴邪的私家笔记》，说什么也不会相信他家守了十年的三爷突然就变心了。虽然还是觉得他家三爷是世上顶好的人物谁也配不上，但是既然他家三爷死心眼儿地喜欢那个哑巴张……他在心里默默咬牙，那、那也只好罢了吧！
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气镇定了一下才哀哀叫道：“我的爷啊，就是张爷又做了什么惹您生气的事情您也别这样啊！张爷那性子，您要是真把这玩意儿给了他，他就是再伤心也不会再来找您了啊！爷~~~”他哀声劝道，“您三思啊……”
“若不是三思，也不会这么做。”吴邪收了笑意，看着阿大叹了口气，“我前几天住院，还是你接我回来的。”
阿大点头。吴邪续道：“黑瞎子岂是什么善茬儿？”他低低冷笑了一声，“花爷是他心尖尖儿上的人，我既然……”他含糊过去，“想来这几天吴家三爷身体不适命不久矣之类的传言在暗地里都要传疯了吧？所以，不和秀秀成婚，我怎么敢和小花走呢？”
阿大听得一头雾水，但是他知道闭嘴的艺术。果然他家三爷详细地解释起来。
“其实黑瞎子也没有说错，我的身体的确出了些问题——”见着阿大瞬间惊慌的眼神，吴邪忙安抚道，“没事，我这次和花爷走，就是为了治病的。不过是离开一阵子罢了。只是秀秀有野心，知道我身子出了问题，只怕三分的病也要做成十分的——有着吴霍两家联姻的前提，我再一死，她便可凭空吞了吴家的地盘。”
“那您还……”阿大还是忍不住插嘴。
“霍家的女人都是有手段的，秀秀更是其中翘楚。她既然对解家动了手，就是小花也是吃紧的。正巧我出了事，在黑瞎子那里治病便是和落到小花手上没什么两样，小花心里我自然是重要的……”吴邪面上浮起笑影来，只是眼中一片冰寒殊无笑意，“但吴邪和吴家，在他心里可不是一码事。我落到他手上，他若是不趁此卷了些吴家的基业去补解家也就不是道上赫赫有名的花爷了！要是黑瞎子在旁边撺掇几句，小花一狠心彻底吞并了吴家把我软禁了倒也是很有可能的。”
吴邪说着又叹了一口气：“所以，干脆先如了秀秀的愿和她成婚，然后再和小花走。有秀秀盯着，小花也不敢把吴家怎么样，反之同理，我在小花那里，秀秀便不能随心吞了吴家的产业……而且我既然和她定了名分，她自会把吴家当作到口的肥肉，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花大心思来专门对付了。随他们两家斗去吧。至于若是小花和秀秀联手……”吴邪扬起眉毛，“我二叔吴二白也是有名的老狐狸呢，有他坐镇吴家，拖到我安然返回绝不是什么难事。”
“您回来还有人敢拦不成？”阿大听到最后一句竖起眉毛。
“回不回得来，就要看张爷的了。”吴邪起身穿衣，阿大自是垂着头不敢看，“小花哪里是好说话的性子？说放我回来就放我回来的？尤其是……”他又含糊过去。
“为什么不叫张爷陪您去呢？”阿大忍不住提建议，“有张爷坐镇，您根本用不着顾及什么。”
“是我不忍心。把他支开，等他再回来，我也好转了，他至多也只是后怕，不然……”吴邪哼笑了一声，带着寒意，“那滋味我尝得多了，实在不想他也试过一遭。再者，情况最糟的假设中，的的确确要用到张爷此番去取的东西，除了他肯为了我付出那样多的代价，也没有旁人了。”


阿咧……今天木有更哟……【实话实说会被PIA飞的吧所以猫君会告诉你们是因为猫君看小说看忘记了时间么……望天】
啊明天中午也没有补更……因为猫君明天回家所以中午要赶在爸妈来之前把寝室收拾地可以见人……
可能晚上会有补偿？
然后提前声明五一放假期间更新完全无节操因为……猫君要回老家那个地方木有网……
阿咧为了表明歉意，到1000楼就放小段子，内容嘛，就看当时更新到哪里了？或者你们给题目猫君来写也可以……纯肉的不行！
就是这样，喵！

啊上次发这四个字的时候度娘你还木有和谐我的！好吧是亲摸插SHE

啊木有时间了！这是猫君的母上大人留给猫君说再见的时间所以……后天见？！更不幸的话那就大后天再见吧……大家五一愉快！

第三十一章
那伙计还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原样将“礼物”拖了进来。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吴邪小花和黑眼镜已经分别坐好，恢复了淡定的模样。
但是当吴邪眼角扫到那个所谓的礼物是什么的时候，却忍不住紧紧抿了一下唇：那是……王盟！
准确的说，应该是王盟的主干部分……意思是说，被包装成礼物盒、甚至被恶趣味地打上了粉红色蝴蝶结的王盟，处于缺胳膊少腿即只剩下躯体而无四肢状态。
但是他居然还活着。留着气满眼怨毒地瞪着吴邪。
吴邪合上双眼镇定了一下，下一瞬睁开的时候居然和善地笑起来，语气是无奈的宠溺和包容：“秀秀哪……这‘黑寡妇’和疯子邪，果然还是般配的。”他虽然这样说，但是熟知他性子的小花却是知道吴邪此刻已经快要愤恨到极点了。
可惜十年未见吴邪的王盟听不出来。
他怨恨地几乎要把眼睛瞪出来似的，突然沙哑着嗓子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小声说：“是挺般配的，你们俩儿。怎么能不般配呢？”
吴邪隐藏在阴影里的手握紧了，但面上却仍然含着浅淡的、不以为意的笑意：“哦？”
“一个是从来没有把我当作人……”王盟瞪着吴邪轻声说道，多得令人毛骨悚然的怨恨静静地潜伏其中，“我他娘的就像是你手上的洋娃娃似的，被困在一个该死的、十年都没有任何改变也不允许有任何改变的、被迫每天按时开店却绝不卖出任何一桩商品的破烂铺子里！十多年！十多年了！”他拔高声音声嘶力竭地吼叫，激动地几乎保持不住他现在所有的“人柱”身体的平衡了。“整整十年！连老板都不会踏入一步的铺子！周边都在变迁我却像被困在发黄的老照片里似的！逃也逃不掉！我都要疯了要疯了要疯了！”
“你从来没有说过。”吴邪淡淡地回应他，好像全然没有把王盟的话放在心里似的——但是那些话的确起效了，那些夹杂了可能被命名为痛苦愧疚的情绪像是在心湖激起的漩涡中张牙舞爪、又很快在绝对理智的顺潮下服帖下来的水草似的。
“哈，我当然没有说过。”王盟肌肉扭曲的面孔上显现出嘲讽的笑意，“我怎么敢说呢？你每年都给我加薪，这充分说明了你希望我留下来；你本身只有那间噩梦一样的铺子，那么你靠什么发达呢？啊，不难猜的，你二叔三叔从来不是什么简单干净的家伙。所以，我怎么敢说呢？是不是你一旦发现加薪都留不下我了，就该你那些手下给我点儿厉害尝尝了？我一直在想你到底是为什么非要留下我这么一个工作时常偷懒的家伙……”他慢慢说道，眼睛里闪烁着痛恨的光芒，“要不是那个姓霍的**告诉我，我一辈子也想不到你居然会做出这样恶心的事情！”
他再一次咆哮起来，啪地一声摔倒在地上滚来滚去，但是他的目光一直钉在吴邪身上：“我是一个人！一个人！不是你手上的洋娃娃！把我困死在那家该死的铺子里只是为了缅怀纪念一下你那见鬼的干净年华？！我呸！真他娘的纯情！纯得老子想吐！你！让！我！恶！心！”
他碰地一下撞在桌脚上停下来，似乎疼痛帮助他恢复了一部分理智。他平静了一些，又扭曲着笑起来：“所以说另一个真是和你般配啊……明明诱劝着我烧了那个噩梦，明明答允了保我平安，结果呢？却真把我当洋娃娃似的打扮成这样送给你！两个变态！”他哑着嗓子高声咒骂，“我死也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会遭报应的！”
吴邪的指甲已经全陷在肉里了，血顺着手上的纹路滴滴答答地流下来，然后被小花家松软的羊毛地毯无声无息地吸收掉了。但他面上还是镇定的，镇定地笑出声来：“我已经这样了，还怕遭什么报应呢？”报应这种东西，我已经收到了啊。前二十八年人生原来只是设计下的幻梦一场，后十年又在疯狂的边缘徘徊……人生中可以遇到那么多的人和事，却都变化得面目全非辨认不能，唯一的净土被烧成灰烬，身边唯一一个没有参与进一切的王盟原来也积累了这么多的怨恨。已经这样了，还怕遭什么报应呢？
不过真累。
吴邪低垂下眉眼。他只有闷油瓶了，但是很快连闷油瓶也不属于他了。他在心里无声的苦笑起来，对不起小哥我抓不住你了。不过你说过不会再离开不会再忘记不会再放手的对不对？所以这一次换做你来找我你来抓我的手好不好？我等你来，我只有你了，你如果不来……
吴邪轻轻一勾嘴角，笑得像哭。就让那个吴邪和所有的记忆一起埋葬吧。
“小花，”吴邪抬头对小花说，“派人把他送走吧。”
小花按手机屏幕的手顿了一下：“阿邪，你总是心善。”
吴邪摇摇头，没有回答。
“阿邪？！”小花的声音里掺入了惊疑，想来是发现了他愈来愈苍白的脸色。
“看来是压不住了。”吴邪还有闲心冲他微笑，“洋娃娃什么的，真是好比喻……小花，我就把自己交给你了。把我当作你的洋娃娃吧，不必……心软……”然后他陷入了黑暗，把一片混乱安心地留给了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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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喵，猫君今天的份还木有打完……反正明天【好吧是今天】是周末了周末再更吧喵……还记得猫君说的喵？考试周更新无节操……周末有普通话考试哟~猫君复习去了喵……所以今天不用等了……【偷偷溜走……】

啊猫君这里打雷下雨突然断电断网，虽然现在又有但不知道等会儿如何……所以今天的更大家看人品吧……

张起灵想到这里，觉得气血又开始逆流了，于是他特淡定地把喉间的那口血咽下去。吴邪吴邪，说什么无邪呢，斗里招邪不说，斗外还尽勾人入魔。他知道胖子肯定在暗地里觉得他淡定得很，但是自家事自家知，他哪里是淡定呢，他是不知所措罢了。他其实早就慌了手脚，所谓冷静地想吴邪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定了什么计划之类的，不过是他不敢去想吴邪这会儿是玩真的不要他了。他不敢想，所以一路镇定地赶到这里，但是临了他不敢想那些念头也发了疯似的在他面前跳，赶也赶不走，讨厌得跟血尸似的。
他怕，他怕真见到吴邪时吴邪是认真跟他说咱俩玩完了他打算过老婆儿子热炕头的正常生活了。张起灵倚在树干上自己也瞧不起自己这幅模样——哑巴张驱尸蹩斩血尸杀海猴子视若等闲毫无惧色，什么时候胆子小得连树都扶不住了？但是他真的害怕。
真是劫数。 他自嘲地勾勾嘴角。
说不定吴邪是真不要他了呢。从来都是他受一点小伤吴邪都拧着眉毛骂骂咧咧地一边数落他一边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听着他独自闯了什么地方吴邪可以阴着脸好几天能心疼得和他吵起来。什么时候吴邪会赶着他下斗呢，还是那么凶险的一个斗。是……真不要他了么……
张起灵想得心口疼得很了，合了合眼：罢了，不过一死而已。他冷着脸掏出手机发短信给黑瞎子，一会儿的功夫黑瞎子就嬉皮笑脸地晃出来了，找了些借口把楼下围着的守卫大都调走了，然后隐蔽地冲着树上挑挑眉毛。
张起灵懒得看他，一发力，跳着就翻进了屋子，吴邪正坐在书桌前看书，看见他惊了一下，但是没有叫。
张起灵进去看见吴邪就跟被定了身似的，站在那里贪婪地盯着吴邪看。吴邪眉目间凝着的那一点惊怔还没有褪掉，但潜意识里就是觉得这个人绝不会伤害他，所以也就坐着任他看。
吴家三爷面上多多少少隐了一丝戾气，现在没有了；吴邪眼中曾带着小奸商的狡黠和微沾红尘的小世故，现在也没有了。张起灵盯着盯着眉毛就打结了，他本身就是失忆专业户，哪里不知道吴邪这是什么状态。
他也不知道现在心里是个什么滋味，该是个什么滋味。他只觉得连舌根都是苦的，眼前一阵阵地犯晕，心尖像被人用指甲拎着用力拧着似的。吴邪吴邪我的吴邪你到哪里去了。他定了定神，心里苦笑着这真是报应，他失忆的时候是不是吴邪也是他现在这个滋味？
“吴邪……”他涩声叫道，想着吴邪吴邪你就是再叫我一声小哥也成啊，单是这样我撑不下去——你知不知道哑巴张再厉害也是血肉之躯，他也有心他把心放在你手上可不是给你捏着玩儿的。再叫我一声小哥成么？你把我从冰天雪地里拉出来捂暖和了又扔回去狠了点儿吧？求你再叫我一声小哥好不好？拿着这么一点儿昔日温暖的幻影我也可以说服自己一直耐心地等着你回来带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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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君得爬去赶作业了喵，大家早点睡~【瞧，哥见着嫂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