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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永裴的妻子是普通的韩国女人,娇小玲珑,化着淡妆。权志龙一眼看过去就感叹道啊果然秀妍像嫂子。
接下来是吃饭,然后是睡觉调时差。
东永裴在权志龙睡下前悄悄潜入客房,找张椅子就坐在床边看着权志龙不说话。
权志龙眨眨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永裴,你不要光明正大地偷❤窥我睡觉,我感觉不舒服,你要真想看,就在隔壁房间凿个洞看吧。”
“去你的,我要问你什么你自己知道,坦白从宽。”
“可是我比较想睡觉耶。”
“皮痒了?”
“…好好好我说,我就是,回来看看而已…”
“崔胜铉找你啦?”
权志龙笑得捂着肚子弯下腰。
“别傻了,永裴,不会的,永远都不会的。”
东永裴看着他,没说话。
权志龙在几天前,翻出了一张合照。它一直在床底被一个木箱子压着,平整,但泛黄。权志龙把它整理出来时,它蒙着一层厚重的灰。权志龙拿着湿巾把照片擦干净,竟是当年看腻的景,踏惯的路,白色衬衫的两个人。
一个是笑得露出粉色牙龈的自己,还有一个是一只手臂搭着自己肩膀的崔胜铉。
然后权志龙发现,曾经那些自己想着要记住一辈子的刻骨铭心,到现在已消失得不见踪影。而那些仿佛从未放在心中的琐事,那些曾经的一瞬,自己以为三两下就会忘记的感觉,到现在却真正地占据了心中一席位置,成了挥之不去的痕迹。
崔胜铉是怎么笑的,正脸还是侧脸,对着自己还是对着别人,一一占据着自己的记忆。
权志龙就只是笑,没有回答东永裴,最后笑到一头栽倒在床上,没两下便睡着了。
东永裴帮权志龙整理好被子。
算了。算了。
不想说的话,谁都不可以逼问。
隔天一早权志龙就跑了出门,寻回尘封的记忆,循着仍能认出的道路四处走。
这条路,权志龙四处张望着,就是这条路,当初的自己,每日都会胡乱扯着书包,在快迟到前全力飞奔回学校。
当然,如果遇上了崔胜铉,便会毫不客气地坐上他的自行车后座,双手大刺刺地环上他的腰,没有半分半毫的尴尬。
崔胜铉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权志龙就老是猜测他是在用什么牌子的洗衣粉或是沐浴乳。
路仍是那条黄砖路,人行道旁的白杨换成了法国梧桐。那边的花店变成了文具店。这边的咖啡馆变成了便利店。
权志龙往右仰了仰头。
总是走在自己右手侧的崔胜铉,变成了握不住的透明空气。
再继续往前走,权志龙眯着眼睛,停在转角处。
这里的旧书店还在。
书架子已经换成新的了,冰凉的钢,取代当初泛着旧的木。但还是按照当年的排列方式,一个区域一个区域仔细隔开。
权志龙沿着书架一直走,手指拂过一列过去高高低低参差不齐的书,直到最角落里。
这里放着的仍是放着多年仍卖不出去的书,权志龙甚至还看见那时曾在这儿见过的书,旧到泛黄的纸张,弥漫着微尘与陈旧的气味,密不透风。
权志龙都要窒息了。喂,崔胜铉,你在这里,吻过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