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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笛手莫列狐_程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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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吹笛手莫列狐。
by_程婧波


1楼2012-03-15 18:21回复
    河畔的苇草被风吹成惨淡的黯黄,人群杂乱的脚步声从中传来。各处的火把像一朵朵猩红的花,次第开放。光束无法洞穿这疯狂生长着的草丛,人们的脚踏过,手抚过,喊声扩散开来,再又被无边的夜色吞没。
    “莫列狐,莫列狐!”一个小女孩清脆的童音。
    就在火把次第绽放的地方,有一处小小的墓床。零星的白色花朵悄然盛开。人们没有找到她所呼唤的那个吹笛手。最后,他们在一块潮湿的泥地上找到了一些散乱的肢体。苍白的双手插在泥土中,修长的手指伸向夜空。
    更远的地方,一个身影随着童音颤抖了一下。风吹鼓他的披风,好像一团飘忽不定的阴影。而他腰间所挂的银笛,竟是月光的颜色。


    2楼2012-03-15 1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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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age】 溺
      2月13日,雨市沉溺在一种雾蔼蔼的水气之中。
      被窝里暖暖的,一股熟悉的气息就在我睁开眼的那一刻从潮湿的窗外扑面而来。月光,吹笛手,开满向阳花的屋顶,某种植物在夜间舒醒了,奇异的香气弥漫。
      这一切持续了大概一个上午,又或许是五分钟,总之当我回过神来时,听到的是一阵急 促的电话铃声。
      “你好,”听筒里那个陌生的声音说,“这里是刑事侦察科,我是老金,请问你是……”
      “程程。”
      “嗯,对,我们正在找你,这里有桩案子需要协助调查,今天或者明天能来一下吗?”
      “抱歉,我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了。”
      “协助调查是每一个公民的义务——这是一桩凶杀案。”
      “可是我对此没有兴趣。”
      那边沉默了一阵,接着说:“很棘手,希望你能提供一些线索,案子发生在槐树镇,往返费时,我们不能再在别的问题上耽误时间了。”
      “我没有义务去关心一桩几十英里之外的凶杀案。”
      “你确定要这样?”
      “对不起,我要挂电话了。”
      “死者名叫吉米亚,死于昨天。你该知道……昨天是雨市今年最后一次成年仪式。”
      我摁在挂线键上的手迟疑了一下。
      那个声音继续缓缓地说着,听筒里流溢出苍凉的湿气。我的心情开始变得有点泥泞。雨市每年四度的成年仪式,总是冬至这天最让我惧怕。
      当他说完,我问:“是那个十四年前从灯塔镇搬走的吉米亚吗?”
      电话线另头陌生的声音答道:“是那个十四年前从灯塔镇搬走的吉米亚。”
      


      3楼2012-03-15 1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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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age】 来客
        在很多年以前,我住在这座城市的另一端。
        那时我还是个小姑娘,膝盖和手腕都很胖。
        有一天,家里来了一个陌生人要租借房子。他是一个头发卷曲的少年,看上去比我大很多,提着两个黑黑的箱子。
        “我叫格林兰多。”他不好意思地向我的父母介绍自己。
        他付了钱,提着箱子自己上了楼。楼上是一间很小的房间,许久没有用过了。我当时正悬着腿坐在早餐桌前,衔着汤匙看这个瘦削的少年上楼,牛奶全灌到了下巴上。
        我注意到,他的箱子并不一样重,因为他提着其中一个,而把另一个抱在怀里。
        从此以后,我经常听见一些声音。
        “妈妈,是格林兰多。”我说。
        “程程,你又把裙子弄脏了!”她回答道。
        “妈妈,格林兰多在屋子里弄了一些古怪的乐器。”
        “程程,不要拿手抓布丁!”她似乎没有听明白我在说什么。
        终于有一天,我决定亲自去过问格林兰多,这个放肆的男孩子,他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弄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楼梯比我想象的要高,最终我是被他拉着衣服领子提上去的。
        “那是什么声音?”
        “嘘。”格林兰多把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对我摇了一下。
        “是什么?”我擦了擦黑黑的膝盖,继续问道。
        “如果你不老是这样向我提问,就会显得更淑女,亲爱的小女士。”
        “是什么?”我开始生气,恶狠狠地盯着他。
        “吹笛手莫列狐。”
        “那是什么?”
        “天,我真拿你没办法。”
        很快我的注意力就被一个躺在墙角的木偶吸引,我还发现格林兰多已经改变了屋子里的陈设。这个原本积满灰尘的狭小房间此刻显得十分明亮,只有一张小床摆在屋子中间。
        那个木偶穿着跟格林兰多一模一样的衣服,歪着头,手垂在地板上,好像睡着了。
        我蹲下来,看着熟睡的木偶。
        他似乎是微笑着睡着的,虽然他没有嘴。而他的脸,苍白得就好像他正是格林兰多一样。
        如果我记得没错,这正是十四年前。那时我还住在灯塔镇。
        


        4楼2012-03-15 1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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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age】孩子
          “程程,你害怕吗?”桃乐妃问我。
          我摇摇头,两只手冻得搓来搓去。在一年里最冷的时候,我迎来了自己的十八岁,每一个人的十八岁都要经历这件事情。
          桃乐妃呼出一口气,她的嘴唇很厚,所以看起来像某种水果。呼出的白气慢慢地朝别处跑去,她看起来不那么紧张了。
          “你会讲真话吗?”她又问。
          我点点头,开始看屋子里的其它人,他们是些跟我一样的,刚满十八岁的人类。
          “你撒谎!”桃乐妃小声地说。她有一小会儿甚至故意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看着我。我没有说话,扭头看了她一眼。
          她哆嗦了一下,终于满意地闭上了嘴巴,不再问这问那。
          夜晚很快就降临了。
          “这个夜晚过后,彼岸的你们就不再是个孩子了,亲爱的们。”主持成人礼的女人走到圆桌的中间,轻轻地吹灭了油灯。
          月光就在这一刻从古老的窗棂中透进来,似乎还“哗啦”地响了一声。
          往往所有重大的变故都与光线的改变相随,我开始留心这个女人。
          她的腮部涂得过于红了,看起来更像一个树人。
          我们的时代由两种人构成,树人,和我这样的人类。树人是树的孩子,也是人类的孩子,是我们创造了他们。他们跟我们的区别是,没有一个树人会像人类一样有“心”,你见过长着心脏的竹子吗?树人就像竹子一样,他们是中空的,一些线路模拟了人类的神经,穿插在他们植物的身体之中,但是人类没有给他们心。
          “每一个人类的孩子都跟你们一样,必然要在理智与情感的纠结中长大,”女人说,“当你们有勇气说出自己内心深处埋藏着的恐惧,你们就真正得以成年了。”
          她的嘴幽幽地在月光中开合,我渐渐走神,听不见她在说什么。月光把屋子涂抹成了黑白的世界,于是每一个即将长大的孩子都成为一个静静呆坐的剪影。在涂抹我们的时候,这种清冽的光芒还发出一种“嘶嘶”的声音,像某种蛇在吐信子。信子触过之后,我们便有了光明和黑暗的颜色。
          那些影子,拖在每一个人身后,另一些东西隐藏其中,呼之欲出。
          孩子们开始讲述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儿时的阁楼,隐秘的洞穴,堆积杂物的后院,第一次去墓地送别亲人,如此种种……那些摇曳血光中的暗影,无助的空旷之声。
          最后终于轮到我。
          


          6楼2012-03-15 1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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