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苍鹰
原祺 著
第一幕 楔子
魔婴
尰罹府邸的高墙耀武扬威地屹立着,修长锐利的线条赋予它垂直森严的冷酷,让人心生怯意。
但是在这座豪府旁边,却有着一栋与这森冷氛围相冲突的楼舍,碧瓦飞檐,浮奢的汉白玉外墙却只会让人联想到壁立的层层白骨。
女人的哀鸣打破了寂静。她是尰罹家族第三任族长尰罹墨言的妻子唐竹瑶,怀胎八月,今朝分娩。
尰罹墨言和德高望重的众长老一起站在屋外等候。尰罹墨言是担心自己的娇妻,长老们却在等待一个神圣的时刻。
婴儿啼哭时,尰罹墨言和长老们一起冲了进去。尰罹墨言边抚摩和安慰着自己虚弱的妻子,便将希翼的目光投向长老们。
大长老捧起那尚脆弱的婴儿。瞳孔锐利,释放着庞大的威压。
婴儿登时啼哭起来,差点背过气去。
长老们面面相觑,眼神不约而同地都失望起来。
看来这次,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在长老们脸上尚未布满风霜,还闪烁着年轻的锐气时,他们就做了个秘密协定。
六十年前
【尰罹府邸 画后密室】
十位尰罹家族里最位高权重的年轻长老们聚集在这里,忽明忽暗的烛火照亮了他们每一个人的脸。
铺在桌子上的宣纸,上面画着一种奇怪的墨色魔纹。
这个纹路是民间广为流传的图案,它象征的意义很多,例如苍穹、神明、力量、智慧或者神圣,但对长老们来说,它是魔子的象征,是能带领家族踏上巅峰的预兆。
每一个尰罹姓氏的人,只要有这个魔纹,他就会被奉为上宾,统领家族。事实证明,这种选取族长的方法的确很管用,每一个选中的人都是天才,尰罹家族也因此平步青云,跨入了四大家族的行列。
可自从尰罹墨言的父亲登上族长之位以来,家族就再也没有身带魔纹的人了。
怎么回事,难道神已经抛弃他们,尰罹家族就要衰落了吗?
在另一个僻静的小屋内,一个婴儿也同时悄声无息的降世。她母亲的仆从恭敬地捧起这个女婴,将她递给那个刚刚完成分娩的女人。
女人接过,扫了一眼,“女的?”
“……是,夫人。”
女人疲倦地挥手:“等铃儿来了再说。”
“…….夫人。”一个垂着发髻的豆蔻少女走了进来,略低着头,脚腕和手腕上的铃铛叮叮作响。
“怎么样?”女人紧张地直起腰。
“…….大夫人生的,是……是男婴。”少女声线微抖,低着头不敢看她。
“……..”女人许久未发一言,屋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死寂的气息。
很久,女人下定决心般抬头,“告诉墨郎,”她深吸气,“我生的,也是男婴。”
“什么?……”在满室寂静中,少女惊惶地睁大眼。
屋外,寒风朔朔,刺入骨髓般阴冷。
谁也未注意,一阵墨色笼罩了女婴。墨色过后,刚刚诞生的女婴轻轻睁眼,瞳孔锐利得仿佛有刀剑在眼底凝聚。这简直有悖常理,一个刚出生的幼婴,竟然在刚刚诞生没有半个时辰的时间里就睁开了眼睛观察世界。屋外树枝上的寒鸦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突然扑棱棱地集体飞起,嘶哑的尖叫响彻大地。
与此同时,女婴小巧白皙的手腕上,浮起了盘旋纵横的墨色魔纹,妖冶之至。但是,却与长老密室的宣纸上那种魔纹,完全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