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决定在二道白河休整一下顺带找个能带我们进山的当地人,胖子找了一个据说很有经验的向导,很快和他谈妥了价钱。那向导一看也是明白人,又或者是这些年背包客增多见多不怪的缘故,也不问缘由,只是问清了大概的目的地,双方简略地讨价还价一番,便很爽快地拍了板。
向导是个典型的山里人,人瘦瘦小小看着甚至有些干瘪,身手却委实灵活的很,掌上有很厚的老茧,大约是农活所致。他话不算太多,操着一口混着土话音调的普通话,我沉默地走在后头,透过护目镜看前方胖子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我本来并没有指望能找到那条缝隙,当初到达那里靠的全是闷油瓶带路,本就是深山里到处都差不多,又是这么多年过去,就算有个标志性的温泉,但谁知道那鬼地方还在不在。所以,当时不过是把缝隙所在的四周环境大略记了下来,却没料到这眼前的向导居然知道方向。
山路一向崎岖难行,走了没多久路途就变得陡峭起来,胖子也没了扯皮的兴致,更多地把精力放在了脚下的路上。风刮起来呜呜地响,更衬得我们这一行沉默。
我们一大清早就起了,到现在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的向导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又往某个方向指了指,我抬头去看,那里有一片平台,本来一直行走着倒不觉得,这一下才发现双腿已显酸软,我和胖子对了个眼神,然后跟着向导走上那平台。
胖子找了快平坦的岩石坐下来,拿出水壶小口小口地灌水。我怕坐久了就没力气了,只是卸下了包,向导又往前走了一小段,再折返回来,连比带划地表示大概走了多少路程,又向问我们确认了一下必备的装备有没有带齐,得到确切的答案后他松了一口气,说天黑之前应该可以到达。
这一休息大约花去了二十分钟的时间,我们接着向前行,绕过两个弯后景色开始变得单调起来,入目之处除了偶尔裸露出的岩石是深色以外,只有一大片的雪的颜色,自然,这种刺眼的白被护目镜过滤之后,都被蒙上了一层和镜片一样的颜色。大概是因为来到了两个山峰之间的鞍部地带,路也不再那么难走,只是这里积雪显然深了许多,我们只得踩着前一个人留下的脚印,才能保持一定的速度。再走了一段路途,山势开始向下而去,我小心地把重心降低,尽量只留意脚底下的情况,然而余光中瞥到的部分情况却让我内心中涌起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我们走过一块形状奇怪的大岩石,位置也很突兀,像是凭空生出来的一样。我不由多注意了它几秒,脑子里飞快地掠过一些片段。
快要到了。我想。
我的直觉很快应验,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跋涉,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爬上一段悬崖之后,我在周围看到了融雪的痕迹,向导微蹲下身,顺着雪融化的痕迹一路找寻过去,我努力地想从记忆里找出些有用的信息来,无果。最后还是向导首先找到了那条缝隙,刚好够一人弯腰通过,淡淡的硫磺味道从里面飘出来,伴随着一股热气。
我们钻进那缝隙里,路上向导对着两旁的壁画啧啧赞叹了一番,不多时我们来到温泉边上,就地休整。胖子掏出无烟炉,还是照着以前的法子,把干粮和罐头肉丢进去一起煮,在等待的过程中,向导说起了和这个裂缝有关的一些事。
我们到的地方,即使对于当地的人来说,也是很少到达的深处——而且他们大多也不走这方向。而向导说,他也是误打误撞,往深山里转的时候遇到了大雪封了回去的道,只好再往里面走,谁知道山中间这一片到处都是一样的景色,竟让他迷失了方向,那样恶劣的天气下,多待一会危险也就多一分,向导咬一咬牙便随便找了个方向一路前行,却不想遇到了有地热的地方,同样是循着雪融的痕迹,他找到了这里的裂缝,凭着这里的热气度过了那一夜。
不过,向导说,他并不知道这缝隙里面居然别有洞天,甚至于还有一个温泉。他们这样靠山吃山的,总是对于大山有一分敬畏,像是这样奇怪的地方,往往是会避开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