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秋的夜渐渐转凉,怀里的人也睡得愈加不安稳,赵美惠紧了紧手臂上的力道,好让两个人更为贴近。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产生这种想要把孙佳人抱的更紧的想法。
赵美惠知道,这份因为一个人而患得患失的心情叫**情。
就像她们初次见面时孙佳人说的一样:
“反正你一定会爱上我的。”
有时候赵美惠会想:如果自己不是刚好为了期末考到市中心取景,又那么巧跑到咖啡厅盘点自己的收获,她是不是一生都不会和怀里这个叫孙佳人的女人产生交集?
不过想象并不会让现实生活中已经发生的事情有任何改变。
直到今天,赵美惠还是记得:
在那个有着耀眼阳光的午后,这个散发着espresso香气的女子,发现了抱着一时大意而惨遭咖啡“洗礼”的相机,在马路边碎碎念的自己。
那时候的自己,不仅很傻很天真地被孙佳人用一架崭新的单反打动,更是在她接下来一连串自信的宣言中,兵败如山倒。
“我长的不赖,这点没有异议吧?”
“我唱歌很好听,可以做你免费的摇篮曲。”
“有洁癖,所以你不用担心自己的房子会被我搞乱。”
“我会做饭,并且是朋友公认的可以开店的水准。”
“我还很会赚钱,即使你一天废掉一架单反,我照样可以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
“反正你一定会爱上我的,我们直接跳过交往的步骤--同居吧!”
当时的赵美惠很肤浅地把自己的重点放在了孙佳人许诺的单反上,却不知道自己的潜意识是多么的明智。
相处久了以后,除了那架定期保修的单反,孙佳人的那些话语都被时间磨蚀地褪去了颜色。
孙佳人长的不赖,可那是在画了眼线的情况下,没有眼线,她就是一只白嫩的纯情小羊羔。
孙佳人唱歌很好听,但她难得开金口。
孙佳人有洁癖,所以不会弄乱赵美惠的房子,当然其中大部分原因是她几乎把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奉献给了伟大的睡眠事业,没有时间捣乱。
孙佳人做的菜非常好吃,只是在教会赵美惠以后,她就再也没进过厨房。
孙佳人大概确实很会赚钱,她们同居的房子就是她买下来的,各种高档家具一应俱全,可是除了刚开始的一个月每天定时出去一段时间,孙佳人几乎就是个宅人。
…最后,赵美惠确实是像孙佳人所说的那样爱上了她,可是孙佳人却从来都没有爱过赵美惠。
是的,孙佳人不爱赵美惠。
她们的相处一直很平淡,没有拥抱和亲吻,甚至不怎么牵手--比起爱人,赵美惠觉得自己可能更像是孙佳人的保姆。
赵美惠并没有在这一点上深究下去——容易不安的她,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份平淡的、不变的、可以给她安全感的爱情——尽管这份安全感早在她们交往的第三个月,被孙佳人敲出了一丝缝隙。
“金孝珍。”
孙佳人梦呓中喊出的这个名字,成了埋藏在赵美惠心底的一个秘密。
她知道,孙佳人也有一个关于这个名字的秘密。只是孙佳人不说,赵美惠就不问。
她们交往了整整四年,在第三年零八个月那天,孙佳人用一个最意想不到的方式证实了赵美惠的猜测。
那是一个平凡的早上,赵美惠和被自己拉出被窝的孙佳人一起吃着她新学会的中式早餐。
最近一直有感冒症状的孙佳人吃到一半突然剧烈地咳了起来,赵美惠赶忙跑到厨房倒了杯热水给孙佳人喝下去。一杯热水下肚,孙佳人的气息也平稳了下来,松了一口气的赵美惠正想再去倒点水,却看到了孙佳人粥碗和指缝间渗人的红意。
“啪”玻璃杯从赵美惠指缝滑落地面。
相较于赵美惠的惊骇,作为当事人的孙佳人显得十分平静,她跨过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第一次主动伸手抱住了近在咫尺的赵美惠,嘴角缓慢地勾出一个弧度:“嗨…亲爱的,我要死了。”
慢半拍抱住怀里娇小的人儿,赵美惠这才听懂孙佳人嘴里吐出的那八个字:“胡、胡说八道!你还没…没去过医院…谁说你要死的!”
“呵~”孙佳人的笑声像是在嘲笑赵美惠的软弱,“我才不会胡说八道~而且我又不喜欢医院~我不要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