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午后和所有夏季尾巴的午后没有什么区别,闷热与昏睡占领了绝大部分的领域,
偶尔从窗子吹进来的风倒是有了一丝快意,也夹带了些许的灰尘。
我躺在凉席上迷迷糊糊地就要睡去,怎奈铺在床上的凉席破了几处,稍不留神便会被支起
的竹片刺到,我有些不满意地翻了个身,母亲手中的蒲扇就加快了频率,风一阵阵地打在
我的脸上,我都能感觉到没梳起的头发在脸周围飘动,痒痒的,像是有毛毛虫在爬。我用
手在脸上胡乱抓了一把,母亲就用一只手把我的手拿下来,放在身体两侧,接着嘴里就哼
起了不知什么小调:“开呀开门哎哎哟,倒打橘灯嗯嗯啊……”我也在这不着调的民谣声
中睡了过去,似乎还做了一个梦,但记不起是什么内容了。
我这一觉睡的长远,太阳都落到院子西侧的葡萄架上了,葡萄叶也就由绿色变成了金黄
色,母亲从院子外走进来,手里提着一条肉。
“娘你割肉做啥?”我趴在窗前问。
“割肉包饺子呀。”母亲晃了晃手中的肉,“有点肥,包饺子正好。”
“包饺子做啥?”我穿上鞋下了地。
“你爹今天要回来。”母亲明显很开心。
“大爹还是二爹?”
“大爹。”母亲走进厨房把肉放在盆里洗了,又放在菜板上拿起菜刀,思量着是横刀还是
竖刀。
得知大爹要回来我也很开心,坐在镜子前便开始自己梳头发,又用红头绳把两个小辫绑得
紧紧的,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院子里,候着大爹回来。
我在小凳子上纹丝不动地坐了很长时间,屁股都要酸掉了,大爹还是没有回来,母亲在厨
房里剁饺子馅的声音倒是没间断过。我起身走到葡萄架下,伸手摘了两片葡萄叶,一小口
一小口地吃着,酸的自己打了个哆嗦,就把剩下的一片丢在了地上,一只老母鸡跑过来,
小心翼翼的把叶子叼走了。
母亲拌好了饺子馅那这块萝卜也来到了院子里,一口一口吃得脆生,我看母亲吃得香,咽
了咽口水伸手也要,母亲打掉我伸过去的手:“馋丫头,今天立秋,吃了不长膘的,待会
儿多吃点饺子,贴贴秋膘。”
“那你怎么还不快点包饺子、”母亲不给我萝卜,自己吃独食,我很生气。
“饺子馅刚拌上,要进进味。”母亲把最后一小块萝卜塞进嘴里,手在围裙上抹了抹,走
回了屋子,大爹也就迈进了院门。 大爹是小学老师,国字脸,短头发,穿着中山装,
胸前的兜里别着一支钢笔,人显得文雅有精神。他是从几十里外的洛水镇走回来的,裤脚
上的土有些碍眼,但这点土并不能抵挡住我对大爹的喜爱,我跑过去伸手要抱住大爹,大
爹却没接过我的热情,只是笑着俯下身摸了摸我的头:“丫头又胖了一点。”从兜里掏出
一条皮筋,“这是不是你上次要的东西啊?”他把皮筋在我眼前抖了抖,我跳起来伸手握
住了皮筋:“大爹最好了。”迫不及待地拴在门前的两棵树中间跳了起来。
大爹大步流星地走回屋子,从怀里又掏出一块布料:“给你。”母亲正在和面,在水盆里
洗了洗手,接过布料在身上比画了起来,:“会不会太素了?”眼角却因笑容积聚起细小
的皱纹。“你长得白,什么颜色都能压得住,大红大绿的多土气。”大爹眯起眼睛看母
亲。“就你洋气?”母亲推了大爹一把,俩人都咯咯地笑起来。
大爹洗了手帮母亲一起包饺子,大爹的手和母亲一样白净,一看就是没出过什么力气,他
的手也很灵巧,捏把捏把饺子就成形了,母亲擀的面皮都供不上他包的。
“包那么快做啥?饿了?”母亲揶揄道。
“是……饿了。”大爹故意停顿了一下。母亲抬眼看他,他也抬眼看母亲,两个人突然就